流浪的牛虻20

　　大嫂下逐客令，堂哥也只能无奈地摆摆手。我本来就没有要投靠我堂哥的意思，因此我就离开了我堂哥的家。
　　堂哥想送我去车站，被我拒绝了。我从堂哥那里出来，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行走。看着城市里的车水马龙，偶尔会让我想起姚书桃和倪岚莺，如果当初姚书桃和倪岚莺不来到城市，他们的故事又将会怎样。也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相见，更不必谈相识相知，可是倘若他们都选择留守，那命运的齿轮是否又偏向于好的方面呢，比如倪岚莺不会遭到那么多的辛酸，也不一定会得癌症，姚书桃更不会是现在的姚书桃，他也许还在那个叫三十里的乡下生活着，娶妻生子，生老病死。
　　生活没有太多倘若，只有更多的悲欢离合。人一辈子有可能什么都没明白，就死去了。太多变故在努力地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我无法预知未来，所以我选择活在当下。求学、毕业、找工作、谈婚论嫁全见鬼去吧，如果让我选择一种生活方式，我会选择寄生，牛虻或者蚂蝗都未曾不可。
　　我从郊区走到城内，中间路过几座桥，桥下经常会有衣衫褴褛的乞丐，也有拾荒者，他们游离在城郊之间，靠乞讨为生。我听说如今的乞丐大都是骗子，有些乞丐白天装穷卖傻，夜里却过着灯火酒绿的生活。我在他们中间经过，马上就有几个小孩子过来拉住我的裤脚，他们一个个坑脏难看，像是丢弃在垃圾堆里的玫瑰，没有一点地方清白。我知道如果我拿钱出来，肯定会遭到更多的乞丐来围堵，我没有同情他们，而是选择漠视地走开。
　　我在火车站附近的旅馆里住了下来，打算从北折回南。米路有了新男朋友，这是老二发信息告诉我的。我那时感觉很失落，头脑也混乱得很。我拿出手机打米路的电话，很不幸地听到系统告知，你所拨打的用户是空号，请您查证后再拨。我的心情马上跌入谷底，我上网查找她的博客，可是自从我们分手后，米路再也没有更新过博客，就像我们的爱情走入了死胡同。以前我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一对恋人分手后，男孩依然还默默地注视着女孩的博客，看着她每天更新的内容和心情，可是男孩始终都不发言，直到有一天，女孩的博客上贴满了她结婚的照片，下面有一行字：我不等你了，也不更新博客了。
　　这个故事很简单，简单地能让人流出眼泪，可是我没有，跟米路的结果早已注定，我更多想到的是现在。这间旅馆是一间普通单间，里面设有空调，也有电视机，不过床板很硬，整个房间旧得像一块抹布，偶尔还可以从墙壁的涂鸦中看到某某在此一游，某某在此放炮的证明。从一堆信息中，我看见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号码下面写有一行字，虽然被人抹擦过，但是仔细辨认还可以看得出来，我走近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妓女留下来的字迹。除了有妓女留下来的痕迹以外，还有一个自称学生妹的在妓女留下电话的地方留言说自己更有品位，现在学生妹都成了学生中妓女的代称，是妓女业界里面的新良品种。
　　我掏出手机打通了那学生妹的电话号码，我表明立场，立即遭到了对方的一顿臭骂。我心想，墙上的涂鸦无非是某个人的恶作剧。我从门外的火盆中拿起一块木炭，在那涂鸦的墙上也留下一点痕迹，我把平常得罪过我的人的电话号码都写在了那面墙上，写完后还不忘了做了特别声明：老鸨提供。其实我很想对着那面墙撒尿，可是我怕太张扬会被旅店老板娘发现。我把行李放好在旅馆之后，就去火车站买了回南方的火车票，途中一个小偷想偷我的钱包，被我发现了没得逞，我没上前去跟他计较，而是在心里鄙视着那小偷，火候不够，还敢出来混日子。然后我狠狠地往旁边的垃圾桶里吐了一口痰。
　　我买了第二天去郑州的火车票，顺便也买了从郑州去吉首的火车票，我打算在郑州转车去凤凰古城。买好了车票后，我就去附近的一家饭店里吃饭。在饭店里，我看着一对对情侣从我身边走来走去，我生出了一种孤独。我拿出手机在朋友网上发布了一条信息，希望有人能陪我一起去凤凰，条件是有时间，而且只限年轻单身女性，全程费用我出，我把信息发上去，马上就有人回应了。我选了一个自称还是学生的女生，不过我不相信她是学生，这年头出来混的都不用真实身份。她回我贴说懂我的意思，并且她现在就在大连，她希望我能带她去凤凰。说得很暧昧，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让她把电话留下，她把电话留下来后，我就按着电话号码打过去了，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性，说话很得体。我告诉了她我的位置，然后叫她过来陪我。她来的时候肩上挎着一个背包，戴眼镜，身材苗条，一条超短裙配上一双休闲鞋，身上不时散发出一股香水的味道，气质还不错，可是不像学生摸样，倒像酒吧里的三陪女。我约她一起去逛街，我们逛到了很晚，我给她买了一条连衣裙，她对我很感激。我们逛街逛累了就到肯德基里面吃东西，吃东西的时候，她问我今晚有什么打算。我打量了她一下，然后跟她说，今晚你陪我，她不说话，我就当她默许了。从肯德基出来后，我就把她带到了旅馆，回来在楼梯间碰见了老板娘，遭到了她的恶毒审视，但她也没说什么。我没有理会老板娘，而是径直上楼开门，进到房间之后，我连灯都没开就把她摁倒在了床上，她很狂野，很热烈地回应着我。我把她的奶罩用力撕扯开，连同她的裙子和内裤，我开始践行姚书桃跟我讲过的打井理论，果然很凑效，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就要求我进入，可我头脑还清醒，我从床前的柜子里拿出避孕套，然后戴上后就进入她的身体里，我们像两只疯狂了的野兽，在床上享受着无尽的狂欢。
　　那晚上过得很美妙，她甚至央求着我带她去凤凰。可我知道她是个妓女，只不过比一般的妓女更高级一点罢了，可我想找的是一个旅行的伴侣，晚上可以用身体交流，白天可以一起感受旅行的种种悲欢与境遇。我的观念里，开始呈现出及时享乐的想法，这似乎受了姚书桃的刺激。我没有同意带那个女的去凤凰，早上我跟她再缠绵了一次后，我就打发她走了，她走的时候我递给她几张红牛，她没有收下，我也不勉强，她目送着她走出旅馆，然后我就去退房了，去郑州的火车中午发出，历时一天零四个小时左右到达郑州。
　　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我拿出手机继续浏览我昨晚在朋友网上的信息，又看到很多人留言，不过大多数是90后的，我对90后的没有兴趣，我跟他们没有话题，带上她们去凤凰等于是我带多了一个包袱。我想找的是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而且思想独立的女生（你可以理解为一夜情情侣、炮友、性伴侣等，总之随你定义）陪我去凤凰。最后一个长沙的女孩子走进了我的视线，她说她在吉首大学念书，到时候可以陪我去凤凰古镇，我试着跟她聊了一会，感觉不错，我们很聊得来，最重要的是她也喜欢旅行，而且她对旅行的见解跟我理解得差不多。于是我就跟她约定，让她到时去车站接我。我们还互相给了对方的电话号码，我跟她谈好后就下线了，然后去买了几包泡面，留着打算在火车上吃。
　　开往郑州的火车一如既往地拥挤，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我没有买到卧铺票，如果能买到卧铺自然不会太累。经过一个昼夜的缠绵悱恻，一上了火车我就趴在窄小的四方桌上睡着了，全然不管坐在我对面的阿姨对我表示出不满的神色，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火车已经跑了好几个小时，车窗外渐渐地亮起了灯火，一座城市接着一座城市，总让我有种回到了原点的错觉。“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我突然想起辛弃疾的这几句词，虽然词中所写并非我现在所见，但却使我心情陡然大好。我拿出泡面，就去打开水去了，一路上磕磕碰碰，总算打来了开水，中间差点被一群人的脚绊倒。
　　出来这么多天，给我感触最多的就是人多。走到哪里都见到人，摩肩接踵地行走着，感觉自己有种被逼仄的愤懑。泡面刚吃到一半，我的电话就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老三打来的。
　　“小子，现在在哪潇洒呢？”
　　“准备到郑州，最近在干嘛？”
　　“我在家做苦力呢，昨天去了老二家帮他收烟叶，他妈的那个苦呀，在家也没钱，连根烟抽不上，苦逼呀。”
　　“要不也出来混几天？”
　　“没你那么快活，不忍心丢下老头一个人在家呀。”
　　“老二家的烟叶还没收完？我听说他带女朋友回家了，真的吗？”
　　“是真的。那女的还跟我们一起去收烟叶了，不过老二他妈好像对老二的女朋友不怎么满意。”
　　“叫他妈知足吧，有个对老二这么好的女朋友，去哪找去？”
　　“那倒也是。”
　　“宿舍其他几个都在做什么？我好久没联系上他们了。”
　　“赵四和老韦在做兼职，老五和鲁亚回家去了，老七去广东找他姐，等大家回来了得好好喝一顿呀。”
　　“必须的。我听说米路交了新男朋友，你认识吗？”
　　“怎么能不认识，住我们隔壁，那小子可是个无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回来要不要收拾他一顿？”
　　“妈的，老二发信息给我我还以为是假的呢，米路竟然会看上这么一个人，真没品味，算老子瞎了眼了。”
　　“想开点，池塘里鱼多着呢。”
　　“可钓鱼的人也多呀，老兄。”
　　“哈哈，钓鱼人是多，可姜太公也不少，松松土、挖挖墙角还是有机会的。”
　　“一直都在践行着这理论呢。”
　　“这样想就对了，你回来再说吧，电话费贵，先这样了。”
　　老三啪嗒一声把电话挂掉了，而此时，距离到达郑州还需要十多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