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劳务市场当课堂.众兄弟勇斗歹徒

　　吴长工为朝富，黑子他们在离他住地不远的村子里，租了两小间民房，七八个兄弟挤在一起，大家一道在城里背背篼，天亮出门，黑尽归家，整天游走在劳动力市场，穿行于大街小巷。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根生跟着父亲一天紧着一天地找活干，只要能挣钱，什么事都干。帮人上下车，挖沟抬土，搬东西背菜、送煤等等。在漫长的日子里，从未停下来休息一天。哪怕有个伤风感冒，腰酸背痛，哪怕日晒雨淋，风雪交加，照样背着背篼穿行在大街小巷。
　　吴长工包里的钱一天天多起来，他在四处打听学校的事情，时常跑到学校的门口去东张西望，有时追着学生大人问这问那。
　　有人告诉他，外来民工子女读书要花很多的钱，各种名目的费用很多，手续难办，另外还得找关系开后门。
　　吴长工找到一个货主帮忙，沟通了一家学校的校长，校长说：“我了解你们民工的困难，挣点钱也十分不容易，我按最低的价位给你收，但最少也得一万二千元，其它的手续你自己去办。”
　　吴长工听了这话，马上就目瞪口呆了，腿打着颤差点站立不住跪下去，心里在说：“我的天啊，孩子读个书要一万两千元，我哪见过这么多钱。这是个天数啊，就算是一千、八百，我也要几个月当牛做马，省吃捡用才攒得足。他沮丧着，连连唉声叹气！
　　吴长工站在学校门口，看着学生们穿着漂亮的校服，背着花花绿绿的书包，一群群一堆堆地进进出出，孩子们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有说有笑。他想起了他的儿子根生，他们都是同年人，生活在同样的社会，同样的一个天底下，为什么差距就那么大呢？为什么贫富等级如此高呢？乡下人就是低等民族吗？国家的义务教育究竟是什么内容？这一万二千元收去都干些什么？
　　看到这些幸福的孩子们，吴长工想起了千千万万进城务工的民工们，想起了他们的孩子们，留在家里没人管，书读不好，连饭也吃不上。带着一道进城，巨额的学费只能让孩子们远离校门，想到这些民工的孩子们，将来长大了，同样也和长辈们一样没文化，同样会背着背篼四处流浪。
　　“根生、根生、爹对不住你啊，爹没这个能力让你继续读书，没能力让你也像这些孩子们一样幸福生活！”吴长工在嘴里不住地嘀咕着，他的脑海里又展现出儿子根生，正背着背篼站在风雨中等活干的情景，泪水从眼眶里涌出，冲刷着这个铁骨铮铮男子汉的心灵，一个身强力壮的七尺男儿，供不起一个孩子读书，究竟是自己无能，还是什么问题？
　　吴长工希望儿子读书的愿望，一次次地被冲击着，一次次地失望了。他对儿子说：“根生，看来我们的命运是老天注定的，在家种地三年两头不是水灾就是旱灾。在城里打工处处受难，孩子读书上不起学，我们家是翻不了身了。”吴长工极力克制着含在眼中的泪水掉下。
　　根生知道父亲的难处，知道父亲的痛楚，他不想让父亲这样内疚，这样失望，他想了想说：“爸，没关系，一条路不通我们走另一条。”吴长工问：“哪有另外一条路？”“自学啊，现在不是有很多成年人一边上班一边自学成材吗？我为什么不能像他们那样呢？”他安慰着父亲说。
　　吴长工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明天我们就去书店买书。”
　　
　　根生背上背着背篼，胸前挂着一个小书包，里面装着书和学习用品。根生和父亲开着玩笑说：“爸，我的学校今天正式开学了，我将成为一名真正的勤工俭学的走读生。”父亲也笑着说：“书本就是你的先生，劳务市场就是你的课堂，看你这个学生学得怎么样了。”
　　根生坐在大街上等雇主，随手就把书拿出来看，雇主一上前，急忙收起书谈生意。有时，在街上等了大半天也没有雇主来，根生就埋头把心钻到书里去。父亲的眼睛四处搜索着每个走近的人，一旦有人上前说话，马上贴了上去。没人干的活他们去干，雇主出钱少也干，总比闲着强。
　　根生白天跟着父亲背背篼，尽量利用闲时间看书，晚上回到住处，就忙查找资料，看例题、写作业，按照书中要求一丝不苟地学习。
　　一个一边背背篼，一边读书的人，时常遇到一些人的讥笑，说是梦想太阳从西边出来。有时，也有个别人赞许，说这娃精神可嘉，生活的机遇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根生说：“闲着也是闲着。”其实，根生的心里怀着一个梦，等到那一天，就不再做背篼了，还有他的爸。
　　进到城里背背篼，根生见识了很多的人和事，其中有许多善良的人，也有不少恶人、坏人。父亲经常告诉他说：“在外面做事要时刻小心谨慎，要认真把事做好，不要乱说话，不要贪别人的便利，不是自己的，一针一线，一分一厘也不要。”
　　
　　朝富领着黑子一帮兄弟，天亮出门，天黑归家，背着背篼穿行在大街小巷。朝富满意地对大伙说：“咱们现在干一单活，雇主及时付一单费，哪怕是十块八块，三块五块，什么时候干完活，什么时候收钱，每天都有效益，每天都有进账。”二柱说：“比起在建筑工地心里踏实多了，那里每天担惊受怕，行动有人管束，干活有人监督，什么时候能领工资谁也说不准，可惜我白白为他们干了那么久，如果能正常发工资的话，那些钱可以为我媳妇做两套好衣服了。”
　　兄弟几个慢慢地走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时值天已快黑，大家边走边说笑，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前面一女人的哭喊声：“你们这群强盗，土匪，竟敢在大街上公开抢劫。来人了，快来抓坏人啊！”几个兄弟快步上前，只见一女人倒在地上，一群男人从一辆手板车上正慌忙地搬东西。
　　黑子说：“前面好像有人正在抢劫，我们快过去帮帮那女人。”二柱、三宝、东林赶快放下背篼准备冲上前。朝富说：“慢，我们是外来民工，这当地的地痞流氓不好惹啊，以后我们都要时常在这一带找活干，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朝富话没说完，只见黑子已冲了上去，边跑边喊道：“几个毛贼竟敢如此猖狂，往哪里逃？”兄弟几个见黑子冲上去了，便一齐跟上去。朝富怕兄弟们吃亏，扯着路边一根木棒也冲了上去。
　　几个坏人见冲上来一群人，不知是何人竟敢挡他们的财路，放下正准备搬动的货物。一瘦高个迎着冲在前面的黑子当面一拳，黑子一个闪身躲在对手身下将其拦腰抱住，一个猛力抱了起来扛在肩上奋力甩了出去，黑子趁势扑上前提着拳头要打，一胖矮个手提一砍刀冲向黑子，朝富在旁心急，一棒子向着举砍刀杀手当头打去，当棒子出手时，一个脑浆迸裂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闪现在眼前，他将棒子一偏，狠狠地砸在那人肩上。只听一声妈呀，人倒在地上，刀掉在黑子身旁。黑子抓起砍刀跳到那人身旁，准备补上一刀。朝富怕出大事赶忙上前制止黑子说：“杀不得，留他一条命吧。”黑子提着砍刀没砍下去，只用脚朝向腰身狠狠一脚踢去。
　　二柱，三宝，东林，与对方打成一团，朝富提棒，黑子握刀，两人从不同的方向冲了上去。对方见自己有两人倒在地上，心慌意乱，不敢再打，赶忙扶起伤者惊惶逃去。
　　贼人跑远了，朝富赶忙看看弟兄们，三宝，东林都负了伤，三宝被打了个熊猫眼，东林鼻子嘴角都出了血。朝富说：“本不该让你们打，可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弟兄们受了伤，我这心里现在都还在跳啊！”三宝，东林说：“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小问题。”黑子说：“一帮贼人抢劫一个妇女，我们这群男人见了若不出手，那还叫男人吗！”
　　被抢劫妇女走了过来连声说：“谢谢兄弟们，谢谢兄弟们，要不是你们出手帮我，今天我可要折大财了。这帮贼人见我一个妇人，推着这么一车货物走这小巷子，就一直跟着我，他们一动手，好这你们就来了。”
　　妇人打开车上的纸箱子，装的全是好酒，她说：“今天我要好好答谢各位兄弟。”边说边拿出酒来，一定要送给每人两瓶。
　　朝富说：“酒这东西对我们来说确是好东西啊，我们很久都没喝过酒了，更不用说这么好的酒，但我们不能要，路见不平出手帮人，是一个正直的人应该做的，收人家的东西就不应该了。”
　　妇人说：“这酒是弟兄们为我保住的，我拿几瓶答谢大家是应该的，弟兄们不必客气呀。再说，两个兄弟还为我负了伤呢！”
　　黑子对朝富说：“你看，人家执意要送，咱们就只要两瓶，带回去哪天把吴大哥一起叫上，咱哥们好好聚一聚。”
　　“不行，要喝酒，哪天我请客。”
　　妇人推着手板车走了，一回头一个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