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牛虻03
作品名称:流浪的牛虻 作者:雨亭 发布时间:2012-06-10 08:47:20 字数:3503
看着我手机屏幕里躺着我前女友发来的短信,我百感交集。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吧。你现在在哪?我这样给她回了短信,而她马上就给我回复了,她说她在火车站。看见她的短信后,我马上翻开我的手机电话薄,然后给老三发了如下短信:老三,我前女友在火车站迷路了,麻烦你去接她回学校,拜托了。说出来你们也许觉得好笑,我的前女友是个路痴,每次我们吵架了,而她如果一个人出去认不了路时,她就会要求我出现在她面前,而之前所闹的别扭也就如同过往烟云了。
在收到老三给我的短信后,我心里就踏实多了。老三是个好男人,至少我们班很多女生都这么认为,所以我把前女友交给老三我很放心。然后我就又给我前女友发了一条信息说,你在火车站等着,等会就有人去接你了。只见女友狠狠地抛来一句,你死哪去了?我很无辜,但也觉得委屈,就狠心也给她回了一句,在别的女人身上。发完这条信息后,我心里有一种快感,前所未有的快感。在这之后,我再也没有收到我前女友的信息。
从北京西站出来,我就跨上了车站旁边的9路公交车,这是开往北京站的直达公车,我将在北京站买票去我之前说的那个老同学那里。她吩咐我在瓦房店下车,并且要我下车后给她打电话。瓦房店是一个好听的地名,它属于大连市管辖的一个县级市。从这个好听的地名中,我也希望我的旅途会变得更加美妙,而我那个好久没有见过面的老同学,她是否还如当初一样出落得亭亭玉立?自从她高中辍学南下打工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而当我发现她现在已经身处辽宁时,让我觉得奇怪。北方这么冷的天,她来北方打拼,不觉得辛苦吗?不过在心里问得最多的还是那句,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七月的骄阳把北京这座城市围在铜墙铁壁里,公车上人挤人,大包小包你来我往。我感觉到我身体里流淌出来的汗水浸湿了我的衣衫,同时我也闻到了一种很恶心的气味,这气味是从一位扛着大包小包的乘客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而偏偏我就站在他的旁边。公车从天安门广场外经过,有几个女生兴奋地喊叫起来,然后马上从兜里掏出手机做拍摄的动作。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开始觉得这是个绝对真理。公交车上人很挤,我的背包前后被上下车的乘客蹭来蹭去,我干脆就把它仍在地上,那样倒省了我不少力气。公车在绕了几个弯后,就按部就班地停在了北京站的附近。从公交车下来,我就去车站的售票厅里排队买票,然而坐票已经卖完了,我只能买站票,心想身体又该受罪了。
已经搭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我感到有些吃力,同时也感觉到饥饿,于是在候车厅里我连吃了两包泡面才解恨。饥饿我可以忍受,但最不能让我忍受的还是眼困,我把行李放在我的身后,然后身体靠着行李坐在椅子上。可是不管候车厅里有多吵闹,我总感觉到我的眼皮像是沾了502,不论我怎么强撑着张开眼睛,下一秒后,眼皮就又会不自觉地合上。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旅途困顿。如果我身上没有行李,也没有重要的物品,我想我就能倒在候车厅地板的角落里睡觉,事实上,在候车厅里还真有好多是躺在地板上睡觉的人,他们的身下都铺着报纸或者是其他可以把身体与地板隔开来的东西。我看着不远处的几个民工在地板上睡得那么惬意,睡意就像一条蛇紧紧把我盘住,让我无处可逃,而我也不想逃遁。
老实说,我有足够的时间打盹,因为火车在三个多小时后才会抵达车站。也许是我疏忽大意,或者是我意志不够坚强,总之我还是睡着了,而且足足睡了一个半小时,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很庆幸我的行李都还在。可我放在地板上的泡面就没有那么走运,它们都在我睡着的时候不翼而飞了,可我没有为丢失了我的泡面而感到惋惜,却暗暗庆幸我的其他东西都还在,我在心里想,那几包泡面就当是我为我的午睡买单。
火车傍晚进站,六点零七分出发,在检票进站时,我抬头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感觉有种逼仄的压迫感。所幸搭乘这趟列车的大部分是年轻人,所以行李自然少得多。我买到的是站票,所以进站时我都是在队伍的后面,我从来不担心车站的工作人员不准我进站,我手里拿着票,他们没有理由拒绝我,这车票使我有进站的权利,虽然这权利可有可无,但是我绝不容许有谁来把它剥夺掉。如果你看我不顺眼,就比如你对我的胡子有意见,那最多你只能是干瞪眼,而且你也无权来干涉我留不留胡子这个事情,这是个原则问题。就像绿灯亮的时候,有车的一边老实待着去,红灯亮的时候,行人也要一边凉快去,可国情就怪在人们驾车的时候希望是一路畅通无阻,而轮到自己走路的时候就希望是一路绿灯,可天下哪有鱼与熊掌兼得的道理?
那为什么每个人手中都有票,却还要在进站门口那里挤来挤去呢?我搭乘过飞机,飞机和火车一样,都是对号入座,但飞机与火车又有很大的不同,飞机的资源都是按票供给,而且也是有限的,多出来的人只能是搭载后面的飞机,但火车可以允许有站票,可以允许“超载”,但这是不是意味着搭乘飞机的乘客就不挤着上飞机呢?答案有点匪夷所思,搭飞机的乘客也是挤来挤去地登机,照样争先恐后,照样后来居上,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不排队的事实似乎是社会的一个通病。所以我现在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只要有一条缝,就会有人要钻进去,可以说是见缝插针,本来别人还可以走,有人一钻进来了,大家都走不了,这跟塞车的道理一个样。但对钻进来的那个人来说,钻进来了,就算都走不了,他心里也会感到安然,可如果他不钻进来而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走,他心里就难受。说白了,即使前面没有利益,这种心态也足以令他向前猛冲。
你们不要认为我是愤青,我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我还是照样要进站、上车、下车,所以所有的这些想法都是空中楼阁,抑或是海市蜃楼,而且不会产生多大的意义,因为这将是一个长期存在的事实。虽然我没有买到坐票,但还是有足够的地方给我置放行李的。行李架上很多都是空的,我可以把行李放在我想放的地方,这似乎又是一个有趣的现象。但是你只能在心里这样想,因为很多旅客压根就不希望你把行李放在他们的头顶上,他们把头顶上的行李架都当成是他们的领空,把行李放人家地盘上,还那么理所当然,这跟侵占国家主权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但话又说回来,你的票只表明是某个座位你暂时拥有使用权,而座位并不包括行李架,因此你自然不要认为那是你的地盘,它应该属于铁道部,属于国家所有,自然也就是国家提供给我们任何人存放行李的权利。因此你如果觉得行李架也是你拥有的,那请你坐上行李架去,并且你不能厚着脸皮来跟我理论,那样就跟菲律宾与中国争黄岩岛一样可笑。
搭这趟车的人很多,导致连站脚的地方都少,火车过道里挤满了人。有座位的人不是在聊天就是在睡觉,年轻人在打牌玩游戏,没座位的大多看着窗外,我是属于看窗外的那种。列车越走越远,行走在华灯初上的城市里。在遥远的南方,朋友们应该在吃饭,而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游走在北方,有种茫然若失之感。窗外依稀还可以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并排的火车不停地在我耳边呼啸而过,从红土地到黑土地,其间的距离只不过是两天一夜。时代的巨轮还在飞转,夜晚的城市似乎更有魅力。从北京到天津,从唐山到瓦房店,是从繁华走向落寞,唯一不变的是灯光永远在黑暗隧道的尽头。
上半夜我站在过道,下半夜就站到了厕所外面了。远方似乎还很远,我已经经过了一天一夜的火车,现在还是在火车上度过,旅途的劳苦让我连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站在火车的过道里,我开始埋怨起站票的种种不爽,为什么是同样的票价,人家可以躺着坐着,想怎样就怎样,可站票就只能站着看别人舒服,而且还要遭到有些人的另类眼光,有坐票的人上厕所,往往都有熟人替那人看着座位,我就见到一位妇女,把她臭烘烘的脚架在座位上,而旁边,站的却是一对母女,女人身上还背了一个孩子,难道趁着这个座位上的人上厕所时坐一会就不行吗?抛开道德与良心不说,同为女人,就不能体谅一下对方的难处?我的希望是,但愿在不久的将来我们都不用再买站票,即使站票依然存在,但也希望它的票价能更合理些。
凌晨两点多,窗外下起了细雨,车内的空调还在输送着冷气,在冷气的包围下,我开始觉得身上的衣衫不顶用,但还是忍住了。凌晨四点多,火车到了瓦房店,我提着行李下车,下车之后,我就给我的那个同学打电话,她接到电话时竟然说她已经在火车站外面等我了,这让我很感动,因为毕竟才四点多钟,她应该还在被窝里才对。然而东北的夏天,四点多钟天已经亮了,这还是让我有些惊奇。火车在瓦房店只停了一小会,然后它又抬着它高傲的头颅前进了。
我的行李多出了一袋泡面,是我拿了车上那个令人讨厌的而且拥有一双臭脚的女人的,我相信她现在还在梦里流着口水吧,我敢说,她的那副睡姿,是我见过最难看的。雨早已停了,远处,还沉浸在宁静的雾霭里。旅途上许多人与我碰面,又与我擦肩,在新的土地上,还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出现在我生命里,我想,这便是行走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