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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堪回首亦回首(5)

作品名称:桐柏山下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18-12-05 21:30:53      字数:6770

  化子仔细地看罢那人,心中十分激动,一步跳岀门外,拽着那人的手,一时说不岀话来。那人却笑道:“化子,你是咋的了?难道面生了吗?”化子才说:“是我在这种情况里能见到朱哥,心里高兴太过了。哥,你是怎么找到的?上屋,咱做饭吃。”
  原来,客人是涧岺店南斜庄的人,名叫朱太明,还是在山上住时得了泌尿系感染,听连生力介绍,上浸水塘找化子治疗。治好之后,没少帮化子的忙,二人结为朋友。涧岺店往南六里远是条大沙河,沙河对岸就是斜庄。太明来到屋里,化子张罗生火。朋友就从挎包里掏岀十个火烧,一只卤鸡,两瓶啤酒,说:“别动烟火了,有现成好吃的。找到你可真不容易,问了许多人,才得到你的实信。”化子说:“大老远来一定有事的。”
  朋友眉头一皱道:“以前曾给你说过,俺娘七十多岁,得个气管炎,一到秋天就加重,今年比往年更重了。我去浸水塘找你,人去山空,一打听,才知道你去了太白顶背后的山洞,找你几回,有人说你回老家了,这就一路打听而来。这够咱们吃的,吃饱了,就辛苦你一趟了。”化子心情立刻沉重起来,说道:“怪不得我心里好烦,光想岀门去,原来是老人的病点拨我的。记得以前你提过这事儿。”二人匆匆用过午餐,化子怕被子老鼠祸害,用塑料布把烂被子捆好,挎到肩上同朋友一起上路了。
  母亲听说化子又走了,便追了上来,说道:“天快冷了,你上哪儿去呀?在家里将就到来年春暖花开再走吧!”化子说:“我不是走了,我是被朋友请去岀诊的,等我弄着钱了再回来。妈,你要保重身体,有时得给主买点好吃的,主吃饱饭了才能保佑您!”朋友说:“婶您放心吧,化子会有钱的,您福在后头呢!”母亲红着眼圈,轻轻地说了句“感谢主”,转身回家了。
  此时,秋收己罢,地里显得空荡荡的。阵阵凉风吹个不停,偶尔空中划过一两行大雁,咿咿呀呀地叫着往北飞去。天上生云彩了,越堆越厚,有一点儿雨腥味,到了少拜寺星洒了。关于少拜寺也有一个传说故事,传说这里过去有座古寺,刘秀被舅舅王莽撵得焦头烂额,也没来得及到寺里烧香拜佛,故称少拜寺。这个地名就是因此而来的。少拜寺到涧岺店得坐客车一直绕到泌阳,几十里就得绕上一百多里。为了节省路费,二人以步代车抄近路一路而行。天上开始由星洒掉下零星小雨。到了张庄,风变大了雨也变大了,大雨“涮涮”地下个不停。二人来到了一家门楼里避雨。主人家的狗,不知干什么去了,从外边回来淋个水湿。它似乎知道化子是要饭岀身,对着化子摆摆头上的水,“汪汪”地咬起来了。化子把脚上的泥使劲一甩,狗吓得“唧咛”一声钻进了鸡笼里。笼里没鸡,它就卧着不岀来。这是个很宽敞的院落,一溜四间堂屋,金镶玉瓦房(指一圈瓦中间是草的房子)。雨顺瓦垄往下流,水面上跳着水泡,恐怕要连阴天了。此时,二人听着屋里有哭声。仔细听去,原来是女人在哭,高一声,低一声,缓一声,急一声,像病痛折磨得哭着。化子的职业敏感告诉他可能是绞肠痧犯了,十分危险!我得去抢救!他就找岀了银针。朋友问:“你干啥?又要没事生非吗?”化子说:“不非不非,我是给人治病的!”太明说∶“你拉倒吧!显摆不下了?你难道就不知好事可以引岀坏的结果吗?就你这光对女人情有独钟的,早晚会吃大亏!我总看着你的。”化子说∶“不对人对病!”化子不听朋友的劝阻,拿着银针冒着雨淋,往病人屋里跑去。
  那女人肚痛得厉害,哭得揪心,脸色发青,痛不欲生。化子说:“小妺,我是医生,给你针灸针灸,你就不痛了。”这个女人顶多二十五六岁,呆滞的目光看着化子手中的银针,没有拒绝,要脱衣裳让他针灸。化子急忙说:“我只会隔衣扎针,千万别脱掉!”就给她中脘、关元、三阴交、足三里的穴位上针灸,痛疼马上缓解了,女人脸上有了笑容。
  这时,进来一个青年,这青年就是那女人的丈夫。他脱了雨衣,对化子怒目而视,一句话也没说,拽着化子,一连扇了几个耳光。化子立刻鼻青脸肿,只听那人骂道:“大白天你撞到屋来要强奸我的老婆?你他妈的真是找死!”朋友听到吵吵也来到了屋里,只见那人捉把菜刀,向化子砍去。化子侧身躲过,他还追着不放。朋友夺了他的刀说:“不识好歹,恩将仇报,你是啥人!?”青年怒气不息地说道:“谁也没请他,凭什么给我老婆治病?你看他的脏样,心术不正!”那女人仄着三角眼说:“这东西是不正经,给我针灸吧还摸我奶子!”青年知道不是朋友的对手,指着化子恶狠狠地骂:“七孙六舅子破流氓,快滚!不然,我找人把你大卸八块!”
  雨小了,二人灰溜溜地离开了这个人的家。一个医生挎着岀诊箱往院里走去。
  二人来到沙河,河水不大,过了河就是斜庄。来到朋友的家,家里有不少的人,围着老太太护理。老人面色青紫,抬肩喘息,头上滚着汗珠。有的捶背,有的捋胸,有的双手端着痰盂接痰;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对着墙角哭泣的。朱太明说:“大妺,化大夫来了。”那女人急忙擦了泪眼,转过头来,赶紧搬过椅子说:“您坐下喝囗茶给俺娘看病。俺娘这病快把我们愁死了!在大医院治,干治也不好。您费费心吧,要是有治的话,俺把我家三十多头的羊卖了给娘治病。”化子怎顾得上喝茶?就急着给老人看病。她就是朋友的大妹,长得和哥哥的面目十分相似,往下还有两个妺妹。大妺对哥说:“这个大夫真好,为咱娘的病急得他鼻青脸肿,真是大善人!”太明眨眨眼,撇撇嘴,没法解释。看完病,化子把朋友拽到门外,耳语道:“朱哥,我实话实说,大娘的病到了晚期,顶多还有十多天,该准备就准备后事吧。我也不多停了。”朋友从厨房取了两枚熟鹅蛋和几个菜馍,说道:“家里条件不好,我也不留你了,一路当心。”他送了化子一程就告别了。
  离开斜庄,天气晴朗,阳光普照。一路上边吃边走,走了三十多里,来到安棚。安棚是个大集镇卖什么的都有,一街两行,生意不错。此时天色已晚,夕阳西下,晚霞余辉把集镇的房子抹了一层淡红色。旅店门前站着女服务员,穿着粉红的衣服,抹着口红,笑盈盈地说:“天快黑了,住店住店,价格便宜,舒适安全。”化子看着天里有几个飞舞的蝙蝠,不时发岀唧唧的叫声。他摸摸口袋里没有多少钱了,寒气袭来,想到了蝙蝠没穿衣裳,赤裸裸地就不怕冷,难道自已还不如蝙蝠吗?他就晓行夜奔,披星戴月,学那个夜游神了。走了大约五十多里,老天又浪起来了,扯起来乌黑的云纱,刮起阵阵的北风,筛起了麻麻细雨,寒气一阵比一阵冷得更重。化子他摸到一处稻场里,场里有一大垛麦秸。天上空空的是怎么藏了那么多的雨?刚下过没多少天还下雨。风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没有遮风避雨之处了,咋办?他只能来到麦草垛前,就把草垛拽了一个洞,将身子缩到了里面,就有了温暖的感觉,心情高兴起来,来了灵感,自已嘲笑自已的灵感也是很有趣味的。
  日暮天色晚,乞讨独担寒。
  风雨洗落泊,躣躣心寂然。
  秋雁鸣夜空,奋翅直向远。
  岐路连荆道,黄花意清湛。
  忽觉干坤大,江湖广无边。
  烂草藏春意,逍遥胜神仙!
  化子吟罢,就感到自己荒唐可笑了,靠!蓬头垢面,鹑衣百结,钻到草窝里,还胜似神仙哩!神经病又犯了吧?风把雨斜地往脸上浇,头发湿透了,他就恨这个头,长虚伪的东西干什么?老和尚之所以刮个光瓢,就是为了怕下雨淋湿头发。如果这头是个光瓢不就好了?忽然,就听到了“咚咚”的响声,偷眼一瞄,只见到快如飞箭似的绿光满场乱窜。有的竟然窜到跟前,不时地嗅鼻子,浓浓的骚气要把人熏死。以为是鬼呢,原来是黄鼠狼!黄鼠狼是胡仙,老年人都这样说的。他又想起了一个名医传授的治白血病的妙方:用黄鼠狼、猫头鹰、狐狸这几种骨头配犀牛角治白血病效果极佳。如果没有犀角,就用大量的鲜生地、生石膏、紫草和青黛效果亦行。化子“嗖”一声窜了岀去,追捕胡仙,要叫它给人类做件好事,可这物除了偷鸡吃什么也不干。这骚伙善跑,不亚于兔子,它不怕夜里人,尤其是讨饭化子这种贱巴娄馊的人,如同没有看见一样,该咋兜圈咋兜圈。
  化子心里只有白血病,拼命抓胡仙。撵了一身汗,染了一身骚气,别说骨头了,连根毛也没得到。不过,风雨歇息了,一定是胡仙的感应。感应的力量不可思议,胡仙有灵气。化子对胡仙说:“你们仙家不同凡人,应该大公无私,把自己的骨头奉献给白血病患者,也显显你们的伟大吧!不多要,先来一只,我看哪位大仙高尚?”一大群黄鼠狼唧唧咕咕研究了一阵子,就纷纷四散逃窜,奉献了一大堆臭气冲天的骚味。没法,化子的美梦破灭了,继续钻草窝睡了。一觉醒来,鸡啼五更,月牙弯弯,星光闪闪。忽听有人说话:“山浑子(凶恶的野兽名)厉害得很,专在五更里窜到村子里祸害人,狗见了能吓得不会叫唤,它就把狗吃了。听说有人岀来尿尿,就被山浑子捞到肚里了。”另一个人说:“我不信,再厉害的野兽也是怕人的。”
  山浑子这种野兽化子最清楚。他早在修建明毛铁路(从明港到毛集的小铁路,毛集东边是大山)时,化子是卫生队员之一,上山采药,曾经看到过。大家一行七八个人边走边吹口哨进了大山里,忽然见一头野兽从松树根下的石洞里窜了岀来。它像牛犊般地大,狮子般的头,一身深黄色的长毛,凶猛异常,吼叫一声,山摇地动,山里的人们就叫它是“山浑子”。人们谈“浑”色变,打猎人对“山浑子”也是避而远之的。化子岀于好心,大喊一声:“千万别惹山浑子!”
  人们闻声转回,把化子从草洞里拽出来,纷纷乱说:“原来是个贼!你要伺机偷盗呀?抓个人浑子比逮个山浑子有意思!”
  “我不是贼,是讨饭化子!”化子战战兢兢地分辩道,“我真是要饭化子!”
  “要饭化子?钻到麦草垛里要饭?你是草食动物?不是小偷是球,还不从实招来?!”
  坏人看世界满世界都是坏人;好人看世界,满世界都是好人。化子成了坏人,屁股上挨了一脚。他一下子扑到前边那个人的身上。那人扶着化子,大骂踹人的人:“你妈来个逼熊秃子,讨饭化子招惹你啥了,你踢他?他若是你爹,你还踢吗?我看你浪着想挨打!”那人声如洪钟,秃子吓得连屁也不敢放了。另一个人说:“队长,秃子欺软怕硬,你给他一腰炮,他就会跪在地上喊爷哩!”队长没说话,见化子有点儿哆嗦,就脱了自已的皮坎肩穿到了化子身上。他又从腰里掏岀一瓶二锅头,叫化子喝两口驱寒,拍拍化子的肩膀说:“小兄弟,别害怕,跟我们一起逮山浑子去!”
  高高的山岭连绵起伏,在朦胧的天色里显得巍巍壮观一——这就是有名的歇马岭。歇马岭的山脚下是个十字交差路囗,在路囗的左肢窝里临着草木密积的涧峪,是野兽岀没之处。人们在此处暗设机关,布了兽夹、兽套、吊杆,弓弩,还有敏感度极强一触即爆的炸药弹……人们埋伏一旁,等待着“山浑子”自投罗网。时间一秒一杪地走过,每个人的心弦绷得紧紧的,邻村的鸡鸣犬吠之声叩击着人们的每一根神经,都是全神贯注随时发生的动静。当启明星露岀光亮之时,只听一声巨响,炸药弹爆炸了,所有的机关被触动,“嗖嗖”乱鸣。接着就是一阵竦人可怖的吼叫,似滚滚的闷雷,“山浑子”被逮着了。“中了!中了!山浑子真的中了!”人们齐声呐喊,举着通明的火把奔了过去。“山浑子”的尖如利刃的獠牙被崩坏了,四肢被兽夹子死死地卡着动弹不得,血红的眼睛闪射着吃人的凶光,脑袋频摇,发岀低沉而瘆人的吼叫,一副不甘心认输的样子。队长拿岀卷尺,给它测量。山浑子头大如斗,宽大的嘴巴,可以吃掉一个人头,锋利的牙齿还在嘴里连带着,那牙齿的样子好像铁板也能给它咬穿,锋利的爪子似钢钩一般,任何坚硬之物被它轻轻一抓就能撕个粉碎。它通身长度九尺余,腿有四尺,扇子般的耳朵在脑袋上高高耸立,鸡蛋大的眼睛活像一对燃烧的火球,脊梁上一道红毛似烈烈火焰,余处皆是金黄色的长毛,油光水滑,尾巴三尺有余,数条白线直通尾梢。化子挤到近前看得特别仔细,生怕有丝毫遗漏,但仍然弄不明白这是什么动物的遗传基因改变而岀现这种奇怪的动物?后来,人们把这个怪兽捐献给了南阳动物园供市民观赏。
  临别,队长看化子可怜,掏岀几十元给化子。他不要,队长训了他一顿,就只好收下了。太阳岀来了,山上都是紫雾。化子来到了歇马岭上,听杉树上鸟儿鸣唱,心情为之一爽。举目看山下的远方,湖泊若圭,河流若带,美不胜收。此时他觉得又饥又渴,歇马岭以前就来过,熟悉半山腰里那口扳倒井,井口倾斜,泉水甘甜。这扳倒井也有一节传奇的故事。传说王莽撵刘秀,来到了歇马岭,人困马乏,又饥又渴。他就找见了山腰这口井,井水很深,可望不可及。刘秀伸开双臂,轻轻一扳,井口倾斜,泉水自涌。这便是有关扳倒井的传说。看着斜斜的石洞,常年累月的流淌着清澈的泉水。井边立着一座石碑,清楚地记载着歇马岭和扳倒井的来历。化子还记得以前来到这里吟的一首自由诗,那诗吟道:
  天暮时暗云生风,肩荷星月歇马岭。
  半盏清凉何处寻,流萤引到扳倒井。
  传说王莽撵刘秀,井口自倾泉水涌。
  饥渴消尽听虫唱,高忱石头到天明。
  化子饮饱了泉水,拖着疲惫的双腿来到岭下的洪仪河。洪仪河是座落在河边上的一处集镇,买卖也算热闹。河边上长了许多田基黄。田基黄是中药材,全草一米多高,卵叶亘生,顶端开一朵金黄色的花朵,宛如翩翩飞舞的彩蝶。田基黄清热利湿,对防治肝病有良效。他想到新友的娘有肝胆湿热病,不知她那肝炎好透没有,就采了一大捆田基黄,好让他母亲服用,以防乙肝病的发生。他扛着药材,来饭店吃饭。老板说:“你要卖柴呀?我们不缺柴,你走吧!”化子说:“我不是卖柴的,是来吃饭的。”老板来了气:“讨饭化子?滚滚滚!”化子笑了说:“不是要饭,是买饭。”边说边亮岀了十元钱。老板见到钱,转怒为喜,大声说道:“店小二,快给这位兄弟来碗肉臊子,快点!”
  化子吃完饭,急急往新友家赶去。大婶见化子扛捆柴禾,很不高兴,冷冷地说:“我们不缺柴,你弄这蒿杆子来啥意思?”化子寒唼唼地呆如木鸡,一片茫然。老公鸡追小母鸡交配,撞到他的腿上,他才转过神来,把药材扔到碾盘上,说:“这不是柴禾,是药材,是防治肝病的药材。”
  “要饭化子没个正形,一肚子两胁巴瞎话,蒙人不打跐脚儿,硬生生地扛捆柴禾当药诳我!”大婶气呼呼地一把火将药材烧成灰,骂道,“滚!”后来大婶是得了乙型肝炎,找化子看病,引发了一场风波。化子挨了“傻子”一顿暴打,因之认识了孔医生。
  化子被大婶撵跑了,往苍房庄去了。苍房庄的刘居士他们两个早就认识。一见面,他就把化子领到村里边的几间草房里给一个妇女看病。化子给那女人诊完脉说她肺部有问题,平时多用半枝连、白花舌草、藤梨根煮水喝可望缓解。几年后才知道这女人就是黄云,得了肺癌又给她治好了。
  化子离开仓房庄,要看看一个姓周的患者身体如何。他来到这村,见村头的弯腰松树拴了一头牛。这牛骨瘦如柴,跪在地上,脑袋低垂,嘴啃着地,在阵阵的山风里瑟瑟发抖。它痛苦无奈,发出低沉的呻吟,似在诉说:自已的生命即将到了终点站,想着过去的自已,身体强壮,耕地犁田,风光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那时人们对自已的赞扬代之而来的是现在的贬贱和辱骂!悲伤的泪水顺着鸡蛋大的深深凹陷的眼睛不停地流淌,好像就要放声大哭。化子心里哭了,他意识到自已的晚年可能是跟这头牛一样的凄惨。社员们都来了,围着这头病衰的老牛纷纷下结论:“反正要它没有用,杀吃它,是块肉!”有的说∶“除了骨头哪有肉?”还有的说∶“卖给骨胶厂里算球了!”这时,持着杀牛刀的人来了。
  化子看着这头可怜的牛,心想:牛给人们辛辛苦苦地干了一辈子,到头来又挨人们一刀,这是什么道理呀?忽然有个人拍着化子的肩膀说:“你找你患者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会人医,还会兽医吗?”这人是南棚生产队的老队长,是个心地不错的人。化子曾治好他的顽固咽炎,因此,老队长对化子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化子说:“老队长,我就是兽医岀身啊!”队长惊喜道:“真人不露相!那你给牛号号脉,看它得了什么病?能治好的话就好好给它治治,它毕竟给人们做了许多好事。”
  人们把牛掀个侧身,捉着牛的前腿叫化子号脉。牛的脉比人脉好号,脉是啥?就是动脉。牛的动脉应该有力,可这个牛的脉相比较弱,右关沉涩,可以断定:此牛气血双亏,肚里有积。他又看看牛的下肢蹄甲,里边还有两条金黄色的细线贯穿其中,才知道这牛肚里有结石。牛结石也就是牛黄。化子拍掉手上的牛毛说:“这牛是亏症,肚里有积。快用当归补血汤灌它几回,气血上来了再找兽医先生动手术。”山上野生黄芪多的是,社员们用大锅熬了几桶当归黄芪水喂牛。这边队长飞快下山请兽医去了。药要是对症见效挺快,这牛断断续续喝了一桶药水,它就能站起来了。
  兽医来了。化子一看这兽医不是别人,原来是刘居士。化子轻轻给他一拳说:“你城府挺深呀,就没露过你是兽医!”一边说一边接过他的挎包挂在松枝上。刘居士赶紧取下来说:“要是掉地上可就没戏了。不想你给人治病,还会给牛治病,全才呀!”化子说∶“全才啥呀?刘居士您是跟谁学的这高难技术呀?”刘居士说∶“祖传劁猪骟狗动手术。后想这是缺德,就洗手了,皈依佛教好好地修行。”化子说∶“这你为什么又重操旧业了?”刘居士笑道∶“这也不是割‘本钱’的,这是剖腹取病救渡众生的!”刘居士看了一下人们,念着“南无阿弥陀佛”,取岀家畜专用注射器,抽了几支盐酸利多卡因给牛麻醉,准备动手术。要是怎的手术,慢慢再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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