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对策

　　连如江心中涌上一股恨意，自己在最低谷的时候她竟然还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要不以牙还牙还真对不起她了！看她伪装成一个蹒跚老太而不以真面目示人，这本身就说明狼子野心其心可诛，他打定主意要给她一个还击。既然双方已经结成了死仇，那就干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他摸摸身上，一点可以用来反击的武器都没有，从武力值和反应能力，看来自己和她都有不小的差距，唯一一点好处就是对方没发觉已经被自己发现了存在，他决定瓮中捉鳖，看她想耍什么花样。
　　连如江掏出手机，编发了一条短信发送给殷部长，上边只是简单地说上次在北京逃掉的女间谍在他所乘坐的火车上，请求支援。不到二分钟时间殷局长的短信就回来了，只有四个字：坐守待援。连同学狠狠地咬咬牙，他不能理解这个成语有什么含义，强敌环伺，叫他固守上铺？还是固守火车？他都宁愿直接找到火车上的乘警寻求庇护，也比傻乎乎地呆在上铺等什么也看不到摸不着的援助要好得多。据他对那个女间谍的了解，要不是火车上人多眼杂，她完全可以直接上来一拳就让自己报销，爷爷刚离开，自己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父母，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他不敢再往下想。他警惕地从高处看看车厢外，火车速度维持在时速六七十公里的样子，他想起小时候看的《铁道游击队》的电影来，连跳车的念头都有。
　　连如江又犹豫了一会儿，自己遇险的消息是无论如何不可以告诉妻子的，按照王凌雪的性格，说不定一急之下会出什么事情，好像能帮上忙的只有李进和武毅了。他又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在火车上遇到上次那个女间谍的事情很详细地重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这一个大哥，一个兄弟，救命呀！
　　武毅的信息几乎是马上就发了回来：勿担心，已安排。李进的回应则是要复杂很多，详细问他的列车车次和车厢铺位，最后是一句是:已经联系程姐，一定不会有事的嘱咐。连如江点点头，这才是自己的兄弟们，像殷部长这么大的干部以后还是不要麻烦得好。
　　他哪里知道此时的殷部长正在喜不自胜，这个连如江真是一个福将，上次抓获的那个间谍，一开始死活不开口，经过有关部门几近一个月的审讯，才终于交代了他们属于一个间谍组织，活跃在我国收集政治经济情报，为首的就是逃脱的那个号称百变妖狐的女间谍董芳空。据说她在以色列间谍组织摩萨德受过近十年的训练，在整个系统中有女007的美誉，前段时间横扫东南亚的金融风暴中就有她的影子。这个组织一共五个人，联络点就设在山东济南市千佛山附近的环山路和苏州高新区的一处民宅，他们五个人中除了董芳空以外都是中国人，也都是董芳空在国内发展的成员。董芳空的来历无人知道，只知道他们的上级在东方邻国，好像并不隶属于任何国家，或者说他也不知道再往上是哪一层级，都直接受命于董芳空指挥。这个女间谍却神龙不见尾，除了开始的培训身体力行，带他们训练了几个月后就分别执行任务了。这次的目标就是马女士携带的那个国家重点化工项目资料，谁知道原本并不复杂的工作竟然会差一点全军覆灭，就连董妖狐都差点落网，要是安全部门再反应得快一点，这个组织就算是彻底报销了。后来在这个被抓获间谍的交代下，其他几个人也分别在上海和大连被捕获，但就是身为组织头子的董芳空再也没有痕迹。据后来被抓获的其他人交代，董芳空至少有十几个合法身份，而且其擅长伪装，最重要该女人心狠手辣，一看势头不好立马有英雄断腕的豪气，大家揣测她很可能已经遁逃到了国外。哪知道今天殷部长居然收到连如江的信息，说他在火车上发现了这个百变妖狐，心中马上充满喜悦。
　　据他对连如江的了解，说他见义勇为或者为国牺牲之类冠冕堂皇的词语那是连边也凑不上，现在肯定是发觉那个女间谍盯上了自己，急忙寻求保护。他心中暗笑，既然如此，那就把你当做鱼饵吧，钓这条大鱼。过不多久他陆续收到武义程和武毅的电话，都是关于连如江情况的问询，他都详细介绍了一下情况，见二人放心才放下电话，心中不免对连如江小看：这小子胆子也太小了，这个鱼饵不怎么合格。
　　连如江可没有做鱼饵的觉悟，他在上铺躺了一会儿，觉得尿意难当，于是慢慢爬下来准备上厕所，但走了两步就有点紧张，那可是火车上的密闭空间，万一自己正在唏嘘时候，身背后突然出现那个女人的影子，自己倒不怕被看光，但估计很有可能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放松了。而且将来新闻媒体上自己也很可能会出名：在火车厕所里被害的某男子。唉，他决定强忍着也不去身处险地，但人就是如此奇怪，刚才还没有什么感觉，一旦决定故意忍住，反而腹内胀了起来，他不由暗暗叫苦。
　　又忍了半个多小时，连同学终于咬咬牙，他记得女间谍的身影是往火车行进方向去的，自己就向着反方向的车厢连接处走去。还好，厕所旁有几个男人正站在吸烟点吸烟，连如江激动地眼泪差点淌出来，怎么觉得这几个人就好像自己的保镖一般。原来自己总是攻击吸烟的同事朋友，从今以后一定要痛改前非，吸烟有吸烟的好处。
　　从厕所出来，连如江觉得遍体通畅，他往自己的车厢里望了一眼，刚才似乎凝固的脑筋开始快速运转：虽然说自己可以断定那个女人就在这列火车上，但并不知道她的详细位置，但自己的铺位对方肯定是知道的。他不相信那个女人只是随意一走，肯定是来观察自己所处地方的，整列火车里有一两千人，再加上站点上上下下乘客众多，根本无法一一查检，殷部长那几个字“固守待援”就是准备把自己放在哪儿当作一个靶子，等女间谍对自己出手时一举擒获。想通这个环节，他不由暗自骂了一声：这帮王八蛋，这是要准备牺牲自己的节奏呀，不行，我必须想办法自保，否则那个女间谍手快一点，我就艮儿了。
　　火车依然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华北大地上，铁道两旁绿意盎然。连如江坐在车厢下方的椅子上，双手拿着一张不知是谁丢下的报纸看着。但他的心思一点也没在手中内容上，甚至于都拿反了也没发觉，他已经仔细看了一遍周围几个铺位上的乘客，可以否定有那个女人的存在，再往远处就不知道了。但他觉得二人在同一节车厢里的可能性并不大，从刚才装束上可以发觉，这个女人极其擅长于化妆，第一次遇到她时，她的打扮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第二次隐隐约约觉察出有点像是职场丽人；刚才惊鸿一瞥则成为了花甲妇人。这种变化多端可让人防不胜防。想到此处不由打一个寒战，仿佛身边几个坐着聊天的顾客都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连如江都有逃跑的冲动。
　　火车慢了下来，下一个站点是宿州火车站，这趟火车由于是特快，只停靠宿州火车站加水并没有旅客上下火车。连如江往车门口看看，如果列车员打开车门的话，他想自己应不应该在车快开的一刹那冲下火车？在美国大片里经常看到类似的镜头，说不定那样能逃脱这个鬼魅一样女子的追杀。但很让他遗憾的是列车车厢的门并未被打开，看来他要想施展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计划最快也要等到下一站徐州了。连如江打定主意，不听殷部长的待援计划，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对不起自己的亲人们。走自己的路，让傻*们去说吧。
　　火车再次启动的时候硬卧车厢里热闹起来，可能接近于晚餐时间，不少人开始准备方便面、火腿肠之类，广播声又响了起来，闹闹哄哄的反而让连如江觉得有了一种安全感。这种歇斯底里的乱糟糟丝毫没有让他觉得嘈杂，反而长出一口气。天色有点发暗，他看看表已经六点多了，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好像并没吃中午饭。爷爷的事情让他食欲全无，但刚才因为女间谍的事情却让他一分神，肚子很不礼貌地响起咕咕声音，他看了看摆在铺位中间小桌上的食品，不能不说应有尽有。杨梅做人做事都比较细心，各种饮料、水果以及面包糕点都买了好几种，一位下铺旅客带的小孩俩眼直勾勾地看着包里红彤彤的苹果，不时咽咽口水。连如江很大方地站起来，从包里掏出苹果和香蕉递给刚才这位小朋友，他的父亲推辞着，但小朋友却是很不客气地接过来，嘴里甜甜地喊道：“谢谢叔叔。”连如江很怜惜地拍拍小男孩的头。
　　车厢里的售物车推了过来，最响亮也是最醒目的声音：“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列车上的售货员一般都是女人，但这个人却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推着售物车徐徐前行，嘴里带着浓重的安徽东部巢湖附近的味道。连如江大学毕业前曾经在哪儿实习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听到熟悉的声音忍不住看了售货员一眼，正好售货员也在看他，四目相对，连如江忽然感觉出什么意味。这个售货员的制服有点小，就好像勉勉强强套在身上一样，他路过连如江身边时，似乎漫不经心地用脚踢了连如江一下，趁机将一个纸条塞到连如江的手里。连如江心中一动，知道是自己的援军到了，不由出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来走到厕所门口，刚才那几个抽烟的男人都还在，看他刚出厕所竟然又回来，不由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这娃小小年纪竟然肾不好，不到几分钟竟然来了两次了。连如江自然明白大家心中所想，但苦于无法解释，耸耸肩开门进去。纸条上很潦草地写了几个字：去七八车厢结合处。他把纸条撕碎扔到下水道里冲了把水走了出来。这次的神情已经和刚才大有不同，知道了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刚才的怯意一扫而空，甚至都有了我怕谁的豪情壮志。只是想想上次那个女间谍出手之重，不禁又把自己刚升起来的自信压下去几分，似乎她的拳头太沉太重，自己的鼻梁受用不起。
　　这节车厢距离纸条上的第八车厢隔着两节车厢，好在都是卧铺车，走起来不到一分钟他就赶到了目的地。车厢连接处的吸烟点上站着三个人，都是很壮硕的汉子，有的穿着西服，有的则是农民打扮，不过他们手里的烟却暴露了真正的身份，都抽的是金南京。这种烟大约三十元一盒，按道理说穿一身破旧衣衫的农民是无论如何抽不起这种烟的。他们肯定看到过连如江的照片，见他走过来马上有一个人迎了上去，冲他使个眼色带他往七号车厢走去。连如江进去才发现这是一节餐车，另一面的门已经锁闭，而且有人影晃动，看得出来警卫极严。车厢里开着灯，拉着厚厚的窗帘，一位瘦高男人满脸严肃坐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他身穿一件淡黄色休闲服，里边还打着一条紫红色领带，看连如江进来忙站起伸过手来，说道：“你是连如江主任吧。我叫吴勇，安徽省安全厅的。”旁边一个年轻人介绍说，“这是我们吴大队长！”
　　连如江有点被解放了的感觉，他伸出双手握住吴队长的手：“您好，吴队长。”
　　吴队长依旧满脸严肃，他说：“我们长话短说，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根据上级领导布置，请连主任和我们一位同志换一下衣服，他到你的铺位上去守株待兔。”
　　连如江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安排，他问：“我呢？”
　　吴队长说：“领导要求我们必须保证你的绝对安全，连主任和我们一起在车里的临时指挥室看戏吧。”
　　“这？”连如江犹豫一下，问道：“你们认识那个女间谍吗？”
　　“上级给我们传过来她的几张照片，但不是很清晰。”吴大队长实话实说，要是能认识这个女人，根本不必劳师动众安排这么多人设置陷阱，直接按图索骥就可以。虽然传说那个女人相当厉害，但不信她有以一当十的能力，要知道吴大队手下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