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孤胆乔装闯虎穴（下）

　　白风又专心致志练起了新悟的拳法。
　　“啪、啪、啪”三下掌声，“好拳法、好拳法，可谓招招相承，变化无穷，闪避腾挪，莫测高深，确是深悉拳法之精要。”其声音似银铃。
　　白风回身而望，一妙龄女子，袅袅婷婷，缓缓走来，鸭蛋形的脸盘白里透红，鼻梁端正，樱口朱唇，两道长长睫毛下边，那双黑宝石的眼睛，射出火辣辣的光来，素色紧裹苗条匀称的身材，轮廓分明，阿娜多姿，配上那腰上挂着的宝剑，更显得英姿勃发，光彩照人。白风一见那亮晶晶的目光，心中一动，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便说道：“未知姑娘到此，在下献丑了。”
　　姑娘待白风转过身来，已被眼前青年，俊俏刚毅的面容和炯炯有神的目光所吸引。
　　白风见这位姑娘呆呆的望着自己便说道：“看姑娘腰挎宝剑，目光如电，定是行家，烦请姑娘指点。”
　　姑娘这才回过神来：“公子的拳，有一股浩然之气，初看似有招，细一端详，却又无招，但觉招招相贯，式式相连，浑然一体，一气呵成，不知这拳何名？”
　　白风答道：“姑娘过奖在下只不过是松松筋骨活动活动手脚而已，算不得什么拳法。”
　　姑娘语调热辣辣的道：“莫非公子嫌本姑娘愚昧无知，见识短浅，而不愿指点么。”
　　白风歉然道：“姑娘言重了，姑娘秀外慧中，博学多才，见识更是超人一等，在下钦佩不已。只是此拳法的确无名，莫若就以无名拳名之。”
　　“少主人，华贤侄你们认识了。”朱敛财气喘吁吁的跑来。
　　白风诧异的问：“这位是少主人。”
　　“怎么你们还不认识？”朱敛财吃惊的说。接着又指着姑娘介绍：“这位就是少主人司马凤英。”
　　白风双手一拱：“华逸民拜见少主人。”
　　司马姑娘对朱敛财一横眼：“好啦别酸溜溜的啦，你站在一旁吧。”又转向白风道：“公子姓华么？”
　　朱敛财忙介绍：“这位是华老剑客的侄子，现任总教头的华逸民少侠。”
　　司马凤英并未答理朱敛财，只是冷冷的望着白风：“怪不得拳法如此了的，年纪轻轻就任总教头，当然有过人之处。”
　　朱敛财用讨好的口吻说道：“华少侠不仅拳法精湛，一套天机剑法更是出神入化，比华老剑客的剑法还要高出许多。”
　　“是么，本姑娘早就想与华老剑客比试比试，可他总是借故推辞，本姑娘亦见华老剑客年纪大，未便相强，一直未能领教天机剑法的玄妙，今日既见华公子，少不得要请公子赐教几招。”
　　白风答道：“华某早闻少主人文智武功超人一等，而华某只会几手三脚猫而已，与少主人相比，有如萤火光之于日月，岂敢妄自争辉。还请少主人开恩，免致华某出乖弄丑。”
　　司马凤英语气稍缓：“华公子切勿过谦，你的拳法已经见过，自知难为其敌，而天机剑法闻名已久，只是未能亲睹，今日就请教一下天机剑法吧。”说完对朱敛财道：“去把华公子的剑取来”
　　白风几步从草坪拾起剑：“少主人非要赐招，华某不敢推辞，还望少主人手下留情。”
　　“看剑。”司马凤英一剑已刺出，拔剑出剑一气呵成。白风急退三步，刚刚避过剑锋，第二剑又至，几招过去，白风已看出司马凤英的越女剑法，具有很深的功底。
　　越女剑法是春秋末期，越国的一位女剑术家所创。讲究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要求快如腾兔，追形逐影。达到纵横逆顺，直复不闻的境界。主要以轻灵、快捷、狠准而见长。司马凤英已得其精髓，出剑快狠令人防不胜防。
　　起初白风对司马凤英还有敷衍之意，几招过后，已收起轻视之心而全神贯注。当然，要赢她并不难，难在既不能赢又不能输还要不露痕迹。
　　白风边打边思对策，司马凤英已连续攻了数十剑，都被白风以新创剑招一一化解。
　　司马凤英见华公子，不肯将拳法之名告之，以为对方轻视自己，心中有气，很想从剑招上挫挫对方的锐气，谁想连击数十招，竟被对方轻轻化解，心中忿忿，便将压箱底的功夫使了出来，一式寒梅怒放，但见一团剑影把白风围住，寒光点点，直侵肌肤，眼见白风就要伤在司马凤英剑下。白风灵机一动，一式飞鸟投林，手中之剑直击刺来之剑，但听“啪”的一声，司马凤英的剑已脱手而飞。
　　“少主人剑法通神，华某确非其敌，现已输招。”司马凤英这才发现，对方也已手中无剑。但想想自己宝剑脱手的情景，有些疑惑，只是一时还未能理清，便说：“华公子未输本姑娘未赢，就算平分秋色吧。”
　　司马凤英又问：“剑已比过，不知华公子擅长何种暗器？”“华某对暗器一知半解无有擅长，不敢在少主人面前献丑。”白风谨慎回答。
　　“华公子休要客气，比试不过是切磋而已，不在乎输赢。请公子尽力施为，不得藏私。倘若“发现藏私，定当重罚。”司马凤英不依不饶。
　　“少主人武功超群，华某望尘莫及，尽力施为尚且招架不住，岂能藏私。”白风诚惶诚恐。
　　司马凤英说道：“总教头乃客卿身份，华公子非帮中之人，这少主人之称就请免了，倘若看得起，就请叫我名字，不过如果发现华公子藏私，你可愿意由本姑娘处置。”
　　白风回答：“恭敬不如从命，华某就斗胆唤一句司马姑娘如何。如果发现华某有藏私之举，任凭姑娘处置。”
　　司马凤英狡黠的笑了笑：“好，我们击掌为誓”说着伸出右手朝白风的左手击了一下。又问：“这暗器如何比？”
　　“还是由司马姑娘定吧。”白风答道。
　　司马凤英沉思一阵：“比暗器无非是比眼明手快，一般比法很难看出真功夫，不如在水中立两个皮人，用暗器击其人中、膻中、巨阙、肩井穴位，看谁射的又快又准。”
　　“如此甚好。”白风自然不会提出异议。
　　司马凤英命朱敛财速去准备皮人，又从身上掏出一把金针和银针，问白风：“华公子用那一种针。”“客随主便，姑娘先拿吧。”白风答。
　　司马凤英选了五枚金针，又递给白风五枚银针。此时朱敛财已派人将皮人在湖中立好。立在湖中的皮人，随着水波的涟漪一起一浮，一上一下，很难把握。尤其是用缝衣针大小的暗器，去击远隔三丈，上下晃动，针尖般大的穴位，其难度可想而知。不仅要求眼疾手快，而且必须内力深湛。
　　白风心中不禁对司马凤英，暗暗敬佩起来。想她一个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之高的武功修为，的确不容易，也难怪她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了。
　　司马凤英将金针拿在手上问白风：“你先来还是我先来”白风答：“当然是姑娘先请。”
　　司马凤英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只见她凝神聚气，目露神光，先是一针一针射出两针，尔后将三针全握在手中，腾身一跃，三针齐发，五枚金针全部发完。
　　白风作势欲发，只见湖面刮来一阵风，两个皮人晃动的更厉害，司马凤英正待叫等风停再射，想不到白风已将五针射出。
　　“我们踏水把皮人拿来，看看比试的结果。”司马凤英说着便向湖中走去，白风亦紧随其后。
　　凌波踏水，乃轻功中的极高境界。想当初少林达摩祖师一苇渡江，就是用的凌波踏水，成为武林绝唱。当然踏湖水，比起渡江来要容易得多，毕竟这湖水没有江水的波涛大。但在水面上行走也是极为难得，不仅要内力强能够御气而行，而且要速度快，能在脚沾水面之际向前行走，不可稍慢，一慢就有可能沉入水中。
　　就见司马凤英，如飞燕掠水，直抄水面，不一刻已取一皮人在手，返身回到湖边。白风亦步后尘将皮人带了上来。查看皮人穴位，却见每个穴位的正中都扎上了针，而且都是分毫不差。暗器与轻功，又只能作旗鼓相当论。
　　几场比试，两人已生惺惺相惜之情。尤其是司马凤英，初见白风就被其勃勃英姿，堂堂仪表所吸引。三场比试，貌似平局，实际上自己是略逊一筹。比如比剑，自己的剑是脱手而飞，他的剑是有意扔出。暗器呢，他是在风起浪涌之际发针，除了同等功力外还得计算风力的大小，波浪的起伏程度，难度当然大得多。轻功方面，自己鞋面已有水迹，他却毫无湿印。最主要的是自己已尽全力，而对方似乎只是在想方设法努力维持不胜不败的局面，且要把握得恰到好处，其功力就得高出很多了。对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实难摸清。
　　想到这里司马凤英眼珠一转来了主意：“三场比试已完，不知华公子认为胜负如何。”
　　白风约作沉吟：“论功夫似是姑娘精纯些。”一见司马凤英，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又道：“当然，从表面上看亦可作持平论。”
　　司马凤英说：“不知华公子，说的话算不算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华某说话岂有不算数之理。”白风答道。
　　“既然如此，华公子当由我处罚。”司马凤英笑道。
　　白风疑惑不解：“华某并无过错，如何要受罚。”
　　司马凤英冷冷一笑：“华公子掩饰得真好，莫非还不肯承认自己藏私么。”
　　白风问：“姑娘所言令华某茫然不知所云，华某本未藏私，又如何承认。”
　　司马凤英说：“我问你，比剑时你的剑是如何脱手的。”
　　白风回答：“华某亦不知，当时姑娘那招寒梅怒放，使我猝不及防，避无可避，只得以剑格剑，碰上姑娘的剑后，自觉一股大力涌来，手中之剑不由自主脱手而出。”
　　司马姑娘哼了一声：“华公子莫要狡辩，比剑之后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此刻方才想通。当时公子是以一招飞鸟投林击落我的剑，尔后故意将手中之剑扔掉，造成双方同时剑落的假象。”
　　白风心中一愣，心想这姑娘确实机敏过人，当时击剑抛剑自以为天衣无缝，岂知还是被看出了破绽。一时竟无辞搪塞，只得低头无语。
　　司马凤英紧追不舍的问：“怎么啦，不吭声，是被揭穿你的计谋了吧，你还能否认自己藏私。”
　　白风无可奈何：“姑娘要作如是想，华某也无办法，不认也得认了。”
　　司马凤英展颜一笑：“华公子既然已经认了，就得接受处罚，本姑娘罚你从现在起做我的保镖，时间嘛——”司马凤英歪头想了一会，“就定三年，也就是在这三年之内，你得时时刻刻保证本姑娘的安全。
　　白风一想歪打正着，自己正想进入天马行空帮高层探听内幕，苦无机会，这不机会来了。真是天赐良机。正思忖时，只听司马凤英又说道：“怎么嫌处罚太重，想反悔么？”
　　“姑娘对华某信任，华某万分感激，只是——，”白风欲言又止。“只是什么，说下去。”司马凤英催逼着。
　　“只是华某对朱庄主的知遇之恩，尚未报答一、二，如此一走于心不忍。”白风回答。
　　司马凤英听此一说，心中一喜。原以为华公子会拒绝，一拒绝自己是不好相强的，一听只是为报答朱庄主之事，心中石头落地。便道：“朱庄主那里由我去说。”说完一扬手，一人跑了过来，司马凤英命令道：“去把朱敛财叫来。”那人飞也似的跑去。
　　朱敛财一听少主人找他，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华贤侄遇到麻烦了。”匆匆赶来。
　　司马凤英一见朱敛财，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本姑娘要华公子做保镖，他说没有你的同意不干，你给说说吧。”
　　朱敛财心想，你强要，我能说个不字么。可嘴里却道：“贤侄你就跟着少主人好好干，总教头之职留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都是你的。”
　　白风苦苦一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