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拎鳖拜师成笑柄（4）

　　不远处，见一青年，老者扶着他的肩膀一瘸一瘸艰难走着，呲牙裂嘴痛的样子，是不好受的。一定是走路不小心崴了脚脖子的。走前一询得知果真走路同孙子闲话不慎被石子儿绊了个跐脚生辣辣的难受。胡生乐道自己确有妙招儿当可立解痛苦的。老人问道：“需钱几多？”胡生道：“有钱十元不多，没钱不给不少。”青年笑道：“好人！”胡生说：“学雷锋！”就抓着老人的手脖，一手拽着手指，另手握那手脖，使劲反复旋揉，两个手脖按搓二十分钟，老者痛得受不了啦，呀呲得如棉裤腰子一般，连说：“痛，痛！受不了！你整得啥呀？”胡生丢手，给那手脖“噗嚓”一搬。胡生说：“脚还痛吗？”他甩甩脚脖，真不痛了，说：“你这招真灵！”胡生说∶“手脖这个地方连通浑身十二经络，具有调气行血舒筋活络止痛之妙，凡是闪腰岔气，谁用谁有效的。”老人拿二十元加倍给钱，他收了钱说：“老伯，我向您打听个人，顺昌街三十六号陈斗天，您熟悉吗？”老人盯他很是一会儿，微微一笑，问道∶“你咋认得他呀？”胡生说：“经人介绍认得的，他跟您多远？”老人姓陈叫陈大兴，大约有六十多岁，穿着对襟白布衫，下身同色，背微驮，脸色暗红，沟渠纵横，流露当年曾经的艰辛，门牙发黄，说话时儿不关风，说道∶“他是我瓶子里出的，他身上哪一点儿我都熟悉的。”胡生立即把钱还给他，说道∶“您是七子的大舅？”大兴点点头，领着胡生找自己儿子去了。过了大街，进到一个胡同，走了几十米，便是很宽阔的地方，不远处有口大坑，碧波荡漾，左边有座很大的宅院，这边是三十六号了。老人说：“你且去找他，我走了。”说着就走。胡生说：“大伯别呀，一起坐坐吧！”老人恶心一声道∶“烦他！除了编瞎话印个书外，别的啥本事也没有！我可没时间看这废物！”说着气溜溜地走了。
　　胡生被富丽堂皇的高宅大院深深震撼了，仰观得仔细。这宅院华丽无比，仿古建筑，气势恢宏，想这简直是钱垛子，陈斗天莫不是屙金尿银的主儿，不然何以如此铺摊？不想小小吴碱镇竟然藏龙伏虎？名没错起，陈编端的了得！眼气，羡慕，想这豪宅若能归于自己那该多好呀！他经不着诱惑，往里一瞧，仿佛从头到脚唱起歌儿来了，突然胡溜飚起，来了一番气势，溜道∶
　　绿树荫樾佈翠颜，玉宇琼楼耸蓝天。
　　画廊丽卉簇锦绣，荷塘碧叶拥奇山。
　　华光喷泉腾空起，彩云飘飘入梦幻。
　　此处不似人间有，蓬莱胜境住神仙。
　　这座豪宅果然庄严，周遭丈余高的院墙纯白石砌就，夹杂别色，还对出各种图案，菊、梅，兰、竹等诱目映眼。高耸的大门楼琉璃碧瓦，飞檐彩绘，更有二十四孝图文并茂，栩栩如生。大门两边汉白玉柱上刻着对联，那对联道∶忠厚传家书香地，道德巍巍仁义门，横批道∶光招日月！顺大门往里是一条笔直能有五尺宽青石板路直通主庭。主庭是三层楼阁，白墙碧瓦，飞檐画栋，五脊六兽，蔚为壮观。走廊摆许多花卉，这些花卉按着四季不断开放，芳香浓郁。道路两旁是郁郁挺拔的水杉，荫一片清凉。西边厨房造型别致，翘顶的烟突轻烟袅袅，宣写着奇妙之感。墙根放个大铁笼，铁笼囚个狼狗，眼放绿光，狰狞可怕到夜里就放出咬贼。东边是几亩大的人工池塘，水面铺满了碧荷。池塘中有用上水石垒成的假山，山势不巍，却是陡峭，长满了虎耳草、风尾草，还有几株矮瘦的橘树挂几个金桔。湿漉漉石壁长满了石苇，像披着厚厚绿毯，还布着几盏彩灯。周遭喷头正在光彩里喷射一丈多高的水柱，雾气腾腾，自成奇妙景观。胡生不敢擅入，心里产生站到门前就有抬高身份和乞丐到皇宫里的感觉。他想，这大“肉球”果然神通广大，以何能捞得巨资建此豪宅？乃至山区甚为稀有，今日得一饱眼福，实属因缘殊胜！胡生心情激动，用标准普通话，呼唤∶“陈斗天卧家吗？”呼之良久，了无应声。就气着老陈XXXX巨架不能和光同尘，不足为真龙了！真想跑进去拽着陈编的肥耳问他，何以听不见我的“山呼海啸”之声？莫非目盲耳聋了？他就抬高嗓门，以地方韵调吐一段精彩妙语以期感动“天梯”匍匐在自己脚下，载着腾空而去！一字一句地弹道∶“尊敬的陈编大人，您最忠实的学生前来拜见您老人家。您的巨著脍炙人口，充满磁力，吸引多如繁星的眼睛，醉入心魂。您的不朽之作似强劲东风，鼓舞着我在文学创作的汪洋大海乘风破浪勇往直前，不达彼岸誓不罢休！您是名副其实的斗败天，我常常梦里呼喊着您！陈斗天啊陈斗天，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带来尘世罕见的高级补品聊表弟子孝敬之心，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万年春！”陈编听着这话真美，说这个人是在蜜糖缸泡大的，说话真甜，甜嘴八哥一定不错！他对着镜子，捋捋头发，扶扶眼睛，香水把脸儿喷了一次，出门迎客。大约十几分钟，胡生耳道里突然春雷滚滚，眼前霞光万道，陈编好不容易出现了。只见他西装革履，银盆大脸，乌发油亮，手戴金表，嘴叼雪茄，迈着方步，“咔咔咔咔”走了过来，满身肥肉随着脚步有节奏颤动着。没等到跟前，胡生急忙迎上前去，打躬问候。主人微微一笑，轻轻抬手往院一指，胡生欢快尾后而行。庭院深深，浓香醉人，上了十多层台阶，来到主人室内。
　　室里更是华丽，猩红地毯，红木家具，雕刻精湛。正中靠墙，是一张黄花梨调机。调机摆满了古董，有出土的青铜器、玉器、古瓷等，就隐约感到他是靠第二副业发家致富的。主人沏茶看坐，胡生慎持壁立。大黑鳖弹蹬不安，好像急于等坛亮相立功领奖似的。
　　“请坐。”陈编拿手指着高脚红木椅子说，“别客气！”
　　胡生依然站立，躬身将名片献上。陈编欣然道∶“你和七子是朋友？”胡生也欣然道∶“岂止朋友，还是亲亲呢。”随即将布袋提到桌上，准备表演精彩！布袋在桌上不停乱动，急速旋转。陈编奇之，瞧胡生脸讶异∶“乖乖，如何是个生命？”胡生翘着大拇指说∶“这是人间第一宝，稀有难得！”陈编对楼上喊∶“小梅，下来看宝贝！”一个胖女人腾腾走下来了，脖子里骑着小狗狗，狗脚穿着小红鞋，头上花狸狐俏的，脖子响着铃铛。胡生说自己认识这狗狗。女人见胡生衣兜挂三支钢笔，笑道∶“什么宝贝呀？”他就感到邀功显能的机会已至，倏然解开布袋，请黑鳖一展“尊容”，成功在即！
　　冰盘大的黑鳖，爪子蒲扇一般，伸出长长的脖子，张开血红嘴巴，露着两排芝麻大小的牙齿，喷着一股腥气，发出“嘶嘶”的叫声，好不吓人！胖女人吓得扔了小狗，“妈”呀一声往楼上跑去。陈编异常冷静，立睖着目光斜视着胡生，直觉此人可笑，莫非是两栖动物转生的？异想天开用此物作礼，滑天下之大稽！胡生见是不妙，立即给陈编解疑释惑，说此宝乃自深山大寒潭而来，这黑鳖乃是神圣之灵物，少说有数万年之久，吸日月之精华，夺山川之秀丽，天地未判之初、两仪未开之时泱泱环宇，聚精此宝。若食之，即可延年益寿，返老还童，特来孝敬您老人家的。陈编闻此胡诌，心中怒火，九窍生烟，皮球般的脸子顿时变成了紫茄子一般，一个蒜臼鼻子连耸直耸，抓起“宝贝”，“嗖”的一声甩到大门之外，骂道∶“滚蛋！”
　　大黑鳖滚了几个勃啷，翻转身子，“沙沙”爬着逃命。哈巴狗响着铃铛一蹦一跳跑来，抬腿射了一股尿，这鳖气得回过头就来咬它，小狗吓得“汪”的一声逃进大宅院。一只小红鞋扣到鳖头上，这鳖逃得更快了。坑水很深，怕它掉里淹死，胡生飞速追去。一个青衣男孩胖乎乎的破费胆大，拿着甘蔗吃着，一脚踩着黑鳖，一只手背着，神气十足。胡生说∶“滚蛋！我的鳖，再踩鳖咬死你个鳖娃子！”那男孩噘着嘴说道∶“你是鳖？鳖上没你名，鳖不给！”
　　“给鳖不给鳖？”他推倒那孩，装起鳖来，回头骂陈编，“肥猪，攀不上不攀！高处不胜寒！”那小孩大哭大叫往院去了。陈编放开铁笼，大狼狗“呼”的一声窜了出来。他吓得魂不附体，拔腿猛蹽，鞋掉一只，不拣，蹽得更猛。
　　玩完了，伟大事业完蛋了！“天梯”，怕你断你偏断！断你断吧，想法再找。东方不亮西方亮，中间有个大月亮！定有时来运转心里亮堂之时。此时金乌欲坠，流火将息。他满腹愤懑，深晓求人不如求己。原来这陈捣蛋是不明事理的主儿，不在老天百般阻挠，就是不解其意，落此尴尬！罢罢罢，草木也有冲天志，能使长空飘绿云！自励自淬磨锋仞，且勿攀缘赖他人！
　　来到河湾，葱茂芦苇碧波涟漪，惊觉自然之优美。就在心情转换之时，忽然听的异样之声，奇之，悄然窥探，居然见得不堪入目之丑，正义之火熊熊燃烧起来了冲了过去。他霹雷也似大吼一声∶“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岂容歹徒无法无天……”欲知胡生碰到何等之事？且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