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豆蔻词工难赋深情

　　江宁悠悠醒来，她有点不知所措，昨晚那个梦……好奇怪……但是，忽然，她感觉到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正牢牢地抱着她的身体，她的耳边有轻微的呼吸声。她完全呆住了，难道，那并不是梦？她轻轻回转身，一张俊俏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感觉到她转身，那双手臂又收了收，把她的身体往他的怀中塞近了一点。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睡在她的床上？这是一个梦，一定是的，这是一个梦！
　　她呆呆地瞪着他，仿佛感觉到她的注视，东风慢慢地睁开双眼，无限温柔地深情回视她。
　　过了似乎半刻钟的工夫，他凑上前来，在她的唇上痴痴地吻着。
　　她一动不动地，既不挣扎，也不躲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宝贝，饿了么？想吃些什么？”他怜爱地看着她。
　　“东风……”
　　“嗯？”
　　“为什么……你的头发变得那么长？”她居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他微微一笑：“嗯？本来就这么长呀……”
　　“可是……”她有点茫然，她记忆中的东风明明是留着寸头的呀，除了梦中的他之外。此刻，眼前的男人披着长长的黑发，穿着白色的窄袖长衣，而且是交领的古制样式装扮。难道，如今她仍是在睡梦中并没有真正醒来？
　　“宝贝，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没有必要隐藏我的真身呀……”
　　“真身？”她更茫然了，这是什么意思？
　　“嗯，我的真身，你不是早就见过了么？不记得了？”
　　“什么？你的真身？是什么？”
　　“你指的是哪一个？”
　　“难道你还有好多个‘真身’么？”
　　“严格来说，有两个。一个就是现在你看到的我；另一个，就是我的元神之体，你还记得么？”
　　“元神之体？”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那只……怪兽？”
　　“怪兽？”他大吃一惊，不禁瞪大双眼，苦笑，“宝贝！我在你眼中居然只是一只怪兽？哥可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一个玄龙啊！你知道这六合之内要多少年才有可能出现一个玄龙吗？”
　　“玄龙？”她想起那漆黑的颀长的身体，那头上威风凛凛的角，那身上闪着金光的黑色鳞片……原来，那竟是龙啊！
　　“小傻瓜！知道么？我为了给你补充法力，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呀！”他轻轻用前额抵着她的前额。
　　“为什么？”她茫然了，补充法力？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为了让你早点醒过来呀！”
　　“醒过来？可是，我，我现在不是醒来了么？你是说我现在是在做梦么？”
　　“宝贝，现在的你并不是真正的你！也就是说，你的真身并没有醒过来！嗯，也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做梦’，你的真身仍在睡梦之中。你明白么？”
　　“不明白！‘我’怎么不是真正的我了？那你说，我的‘真身’是什么？”
　　“你的真身应该是‘峨嵋’，我心爱的薇儿！”
　　“娥眉？什么意思？你还是把我当作那个小薇的替身了，是不是？”
　　“小傻瓜！你就是你呀，你本就是‘十二山神将’的小峨嵋呀！又怎么会是自己的替身呢？”
　　“你又在胡言乱语了！我是不是还在做梦中？”她苦笑，怎么“神将”的言语也出来了？果然是在做梦啊！
　　“宝贝，你现在不是在做梦。我在认认真真地跟你说话呢。”
　　“那好吧，你说我是什么‘峨嵋山神将’，那你呢？东风，东风，难道是‘风神将’？”她撇嘴。
　　“对啊，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八风神将’之首的东风呀！宝贝，你是不是有点想起来了？”他兴奋地说。
　　“那么西风呢，他也是么？”她惊讶地看着他，这个家伙的脑袋是不是真的有问题的？什么神将之类的鬼话，真有人相信的么？
　　“那个家伙？嗯，他也是风神将，‘八风神将’中排行第三。”他很认真地说。
　　“什么？那，那么，那个昆仑呢？”她忽然想起那个“李昆仑”，他又是谁？他也能“编”在这个神话故事里么？
　　“昆仑？他是‘十二山神将’之首，算是你的老大哥呀。当然，有我在，你不用怕他。”
　　她惊奇地瞪着他，天啊，你还能继续编下去么？什么风神？什么山神？还有什么？这个梦境真是超级奇怪呀！难道她平日里有过这些古怪念头的么？否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桥段”？
　　“宝贝，你现在都能想起些什么事情？告诉我，也许这能帮助你的元神尽快苏醒过来呀！”他兴奋地说。
　　她有点悲哀地看着他，他真是越来越疯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相信那种神话故事么？
　　“宝贝，怎么了？别急，一时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东风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就和以前一样，一直陪着你！”他温柔地拥着她，安慰道。
　　她挣开他的怀抱，慢慢地爬起来，她必须要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在睡梦之中。
　　她呆呆地看着这个空间，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
　　这个房间很大，但却空空的并没有什么摆设，只是在房间中央摆了一张大床，样式就如古代的那种榻，高高的房顶上垂下层层浅金色的云纹绸幔，罩着这张大大的床榻，而她，此刻正坐在这张床榻之上。透过薄薄的绸幔，可以看到床对面的那房间中唯一的大窗外的景致，她居然看到了白色的云朵从那窗前慢慢地飘过去了，偶尔竟然也有一两只彩色的大鸟飞过。白云和大鸟似乎是擦着那个窗户飞过去的，显然离得很近，而那些升腾着的淡淡的云雾似乎也从窗外漫了进来，轻轻地飘到床幔前，仿佛仙气缭绕一般。
　　她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果然啊，她是在做梦！她一定是在做梦！现实世界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神一样的房间？即使在某些名山大川的山顶上可以建一个这样的神一样的房间，那也不可能是她此刻应该存在的地方呀！她昨天明明还和苏泽菲一起欣赏了一场音乐会呢！
　　忽然，一双结实的手臂从后面抱着她，把她圈进怀中，靠在那结实的胸膛上。
　　“宝贝，在想什么？”他轻咬她的耳垂，低声问。
　　那触感是如此的真实！她混乱了，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我，我们这是在哪里？”
　　“这里？嗯，你不记得了，这里是须弥山呀。”
　　“须弥山？”
　　“对啊，我们不久之前还在这山顶上一起看过云霞呢，那只美丽的云凤，还记得么？”
　　“什么？看云霞？”她想起了那个“绮梦”，脸不由得红了。
　　“对啊，你喜欢么？我再陪你去看，好不好？”
　　“可是……”
　　“什么？”
　　“东风，这只是一个梦，对吗？”
　　“梦？怎么会呢？这是真实的呀。”似乎为了证实他说的话，他狠狠地亲了她几口。
　　“可是，为什么我都听不懂你说的话？”
　　“宝贝，别急，你听我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她软软地靠在他的怀中，她不想继续徒劳地挣扎下去了。好吧，就算是一个梦，也让你把这个梦好好发挥下去吧。
　　东风便慢慢地说道：“宝贝，我们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在一起了。我们都是神将，你是山神将，而我是风神将，主要的日常职责是维护六合之内、地界之上的平衡。经常要做的事就是监控着那些想要乱动的又未曾炼化的神兽，必要时可能要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去镇压。一般情况下，只要把它们封印起来就可以了。山神将平时主要是驻守一方的，比如，峨嵋，就要驻守在峨嵋山，而风神将是很机动的，活动范围很广，很少会长期驻守在某个地方。一般情况下，风神将是主要战将。山神将则是不需要参战的。但是，偶尔也有例外的时候……”他的声音忽然颤抖了，停了下来。
　　“例外？”她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
　　“对，有时候，战力比较强的山神将也会参与，但多数是在其驻守地的范围或者附近。所以，”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所以，宝贝，等你醒过来后，你一定要告诉我，你那天到底是什么缘故……”他下意识地抱紧怀中人。
　　“什么？”
　　“峨嵋，是‘十二山神将’之中唯一的一名女神将，而且位列第十二位，不管如何，都不该……不该……那天，你，你受了很重的伤……就，就不见了……”他浑身颤抖，仿佛又重回到那个可怕的时刻！他用力抱紧她，仿佛要把她整个地融进他的身体里去一般。
　　她几乎窒息，但没有挣扎，她能感受到他的极度痛苦和极度绝望，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这两千多年以来，我一直都在找你，找遍地界的每一个角落！后来，有人建议我去人间找一找，也许你会选择转生在人间，于是，我就到人间去了。找遍了每一个角落！后来，我想，什么地方才是每个人都会出现的呢？于是，我就去做医生了……我想，如果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小婴儿，那我就陪你长大……终于，终于，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他痴痴地吻她。
　　她傻傻地听着这一切天方夜谭的故事！想起之前他曾说过“你是不是怪我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你？”“对不起，是哥太傻了，没有尽快找到你……”这个神话故事是怎么编出来的？现在又为何要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平静下来：“宝贝，我知道你仍然有很多疑问，你并不相信我所说的一切。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想好了。这些天，我们先在须弥山上好好练功，等你的身体里存有足够的法力后，我就会帮你唤醒你的元神，然后你的元神与你的元体结合，原来的你就能回来了！”
　　“练功？”她什么都没听懂，只是听到了这两个字。
　　“对！知道么？我们是天生一对，我的功法可以为你所用，你的身体可以完全吸收我的法力。这也是峨嵋的一个显著特征之一哦。”他温柔地微笑着。
　　她想起在睡梦中那玄龙把她含在大嘴里，让她全身都“浸”在那温暖的气息之中。莫非，那就是他的“法力”？而她确实能感觉到那温暖的气息随着她的呼吸进入了她的身体并融为一体！
　　“而且，宝贝，我们是可以一起‘双修’的，你知道么？”他脸上不禁露出甜蜜的笑容。
　　“什么？”她愣愣地看着他，双修？
　　“宝贝，还记得那天看完云霞之后，我们一起‘双修’么？嗯？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也只有我和你在一起才能做到……”他笑道。
　　“那天？”她想起那令人脸红心跳的情景，难道，那竟然是真的？那竟然不是梦？天啊！可是，她如今不是也在梦中么？这是梦中有梦，无穷无尽么？她居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电影《盗梦空间》，那个电影之中的梦境是可以通过人为去“制造”的，那么，她此时的梦境又是谁制造的？为什么？
　　“那天，我们也是在这里，记得么？”
　　“怎么会这样……”
　　“因为在须弥山中，修炼的效果更好呀！”他微笑道，“宝贝，要不要……”他俯身把她放倒在榻上。
　　“不，不要乱来。”她急了，虽然觉得这是个梦，但是，也不能放任其“胡乱”发展呀。好尴尬呀！
　　他一笑作罢。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恢复她的“真身”。只要她回复真身，那么他想怎么样都可以啊！将来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呀，是不是？
　　“须弥山是在哪里的？离上次那个小山村很近么？”她疑惑地问。
　　“须弥山乃神界之山，说近很近，说远也很远。”
　　“何解？”
　　“既是神界之山，自然只有神界之人才可到达，所以，对于神界之人来说，只要知道法门所在，自然很容易就到了。”
　　“那么，对于人间之人来说，是不是很难找到它？”
　　“确切地说，人间之人不可能见到它，因为它不会允许人间之人涉足的。”
　　“但是，我现在就在须弥山里，对吗？”
　　“对呀。”
　　“那它为什么又让我涉足了呢？我也是人间之人呀，是因为你带我来的么？”
　　“小傻瓜！是因为它认出你来了，你并非人间之人，所以你才能在此立足。否则，就算是那个老头带你过来也没用。”上次他带她过来，也是为了确认须弥山是否可以认出她的本来“元神”。
　　“真的是这样的吗？”她茫然了。如果这一切不是梦，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她真的是那个名叫小薇的“峨嵋”么？但是，为什么上次西风却说她不是呢？西风没有必要骗她吧？
　　“宝贝，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充满了疑惑。你上次不是问我为何会回来么？”
　　“嗯？”
　　“是你让我回来的呀……”
　　“怎么会？”
　　“你在我的梦里告诉我的。”
　　“……”
　　“最近一百多年，我一直在做那个梦……”神将可是不会轻易做梦的啊，如果做梦，必然有所预示。
　　“……”
　　“你知道么？就是你从那一轮明月上走下来的那个梦呀……”
　　“什么？”她更茫然了。
　　“嗯，是的，当你又出现在那个梦里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的宝贝要回来了！”
　　“怎么会这样？你做的梦你会知道是什么缘故？”
　　“嗯，就象你最初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时候一样，你知道么？那几千年，我做着同一个梦，我傻傻地等了你几千年！直到，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天……”
　　“东风！”她不能理解，天啊，几千年做着同一个梦，那会是多么折磨人啊！
　　“宝贝，我真是个大傻瓜，是不是？”
　　“……”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做那个梦了！我真的很痛苦！我在想，难道你真的这么忍心把我抛下不管了么？后来，这一次，我终于又梦见你了！宝贝，你可知道我是多么多么的欢喜么？”是的，他清楚地记得那天醒来已是泪流满脸。
　　“……”
　　“我根据你在梦中给我的提示，来到了花城！终于，我们又见面了！”
　　“提示？什么提示？”
　　“就是你在梦里离我的方位和远近呀！如果在梦里你离我近了一些，那么就表示，我所在的地方离你又近了一些；如果，我去的地方离你远了，那么，你在梦中就会离我远一些呀……”
　　“你就是……靠这样的梦来判断的么？”
　　“对呀，当我来到花城，你就在我伸手可以触及的距离了！”他欣慰地叹了一口气。是的，当他确定是花城时，他开始每天每天地不断搜索着……
　　她的眼眶不禁湿润了，靠这样模糊的提示，他到底要反复尝试多少次？他居然可以……
　　“你真的是龙吗？”她忽然问。
　　“对啊。”
　　“传说中的龙……不是都应该在天上的么？为什么会来到地上？”
　　他愣愣地看着她，仔细想了想，情深意切地说：“宝贝，在遇见你之前，我也一直想不明白我为何会在地界，还是个很无聊的风神。但是，当我见到你之后，我终于明白了，我是为了你而来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哪里都是我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