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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五章

作品名称:户长的选择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18-10-12 10:05:30      字数:3636

  廖凤贤始终怀疑,这不是自己已经四十多岁的妹妹,是不是其中有诈?但又一想是凤彩领回来的,不会有差。可是,去年春天凤彩来时也没说小云结婚哪?
  这怎能一夜间孩子都抱来了?二妹多年来爱搞过恶作剧,是不是小云发生了什么不测,凤彩硬拉来一位讨爸妈开心呢?
  廖凤贤正在思索不着边际的猜测时,妈妈把她们姐俩让到自己卧室。白坤洁领着凤贤、凤云娘仨进另一室,凤贤仍疑心。
  廖凤云异样地看着大姐问:“大姐,听二姐说你还是一个人过呢是吗?”
  廖凤贤:“啊!是的,一是工作忙,二是没碰到合适的。反正也是半老徐娘,索性就更不急了。”
  廖凤云:“听二姐说你还等那个姓邓的有这回事吗?”
  廖凤贤:“啊!是,有这么回事。”
  廖凤云见大姐对自己这般冷淡,心中想了好多。也偏离姐妹重逢的喜悦,所以没话找话地:“大姐,年龄不饶人啊!”
  廖凤贤心不在焉:“没关系,我挺好的!”
  白坤洁看出其中的不对,她直接问:“凤贤,小云回来你怎不高兴呢?”
  廖凤贤把妈妈拉到门外问:“妈,她是小云吗?她怎能是这般年轻呢?冷眼看去不到三十岁,一定有诈。”
  白坤洁:“哎呀!原来你是为这个,一点不会错。说话声,模样,还有后脑勺的一绺红头发,你是不是又怀疑凤彩捉弄人?你小妹是位心怀坦荡不争名利的人,所以她不显老。”
  廖凤贤:“妈,在农村熬了41年怎能会像个小姑娘似的呢?看上去比农村三十岁女孩年轻多了,妈,我还是怀疑真小云出事了,凤彩找一个私生子女孩顶替哄二老。”
  白坤洁:“凤贤,这可一点假没有,第一眼我就知道一点都没差。屋去吧,是你亲妹子,我的孩子我心有底。是真的,不会有错。”
  白坤洁把大女儿廖凤贤拉进屋,廖凤云欣赏墙上果树各种嫁接挂图。廖凤云见妈妈和大姐一同回来,也坐了下来。
  四十五岁的大姑娘凤贤出事一贯稳重,虽然一女流之辈,也是几经风霜。她的青少年时代正是东北白色恐怖时期,新中国的几次运动变革,她都经历过。
  现在还处在运动混乱中,她对什么事都小心谨慎;尤其是三十六年没见过面的小妹,分别时还是儿童,和面前美丽动人的小妹,在她心里对不上号。
  廖凤云自己也不想信这是事实,两年中发生的事串起来一想,和做梦一样。自己试着掐过自己,有感觉,疼,不是梦。在给再一喂奶时,曾几次喊过:“我的小山子真乖。妈妈又给山子喂奶了!”
  有一次二姐问:“唉!唉!走神了是不是?这一差可要差出三十来年哪!”第一天晚上凤云睡在大姐卧室里,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大姐在同一寝室,但不是一张床。大姐四十五年独身,不习惯身边有人。这一夜是长谈一夜,凤云才有一点点同情大姐的痴情。
  廖凤云胳膊肘子拄着枕头,手托下巴:“大姐,您今天白天是不是怀疑我不是小云呢?”
  廖凤贤侧身胳膊肘子拄着枕头,单手托下巴,看着廖凤云笑:“咯咯咯咯,小妹,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人啊。”
  廖凤云:“大姐,也难怪,我今年41岁,咱姐俩还是第一次睡在一间宿舍里呢,35年不见面的同胞姐妹也难免起疑心。不过,我在北大荒这些年二姐可哪年都去看我的。”
  廖凤贤:“凤云啊,大姐的脚上功夫哪敢和你二姐比呀?她一天最多走过两百多里,大姐我走十里八里都要了命啊。去石园听说有一百二十里旱路,真让人恐惧。”
  廖凤云:“大姐,听我二姐说您还在等那个叫邓迈的人?您和她的感情有那么深吗?大姐,三十来年没见面,还有戏吗?”
  廖凤贤:“小妹,大姐在沈阳一家高等学府就读时,和导师的儿子邓迈相好三年。邓迈出国留学走的那天,好多同学都到车站送行。在站台等车时,邓迈当着同学的面,把我亲了又亲,恋恋不舍的走进车厢,海誓山盟地说等他回来,这一等就是二十八年。”
  廖凤贤又进入沉默寡言中。
  廖凤云为打开寂寞,没话找话的问:“大姐,邓迈去美国28年中给您来过信吗?这是联络感情唯一途径。”
  廖凤贤:“小云,那时咱大陆和美国还没建交,怎么通信啊?”
  廖凤云:“大姐,依我看啊,那位邓迈不靠谱。反正也没结婚,在研究所找个情投意合的很好嘛!何苦呢,苦度春秋不值啊。”
  廖凤贤:“小云啊,最近大姐心里又装着小齐,自己心里明白,我比他大十多岁很难走到一起。”
  廖凤云:“大姐,冉东旭比我小十五岁,我们结合后相当好。只是东旭妈常期住院,二老就他一个儿子,脱不开身。”
  廖凤贤:“小云啊,也不知道这个齐学钱是怎么想的?一直没有个明确态度。”
  廖凤云:“大姐,今天回这里的一路上小齐托二姐和您说一下,让二姐做媒,他愿意和您在一起。大姐,不知您是怎么想的?”
  廖凤贤吐露出来心声:“小妹,我心里并不比你轻松。可是,姐的脸皮薄,这种话姐没说过,这就是咱喜欢文学女人的悲哀。你看凤彩的三十来年,活的多轻松。心里怎想就怎说,咱姐仨今天才算真正的团聚,三十八年,天各一方。你的消息,年年靠凤彩来传递,这里亲人才知晓。”
  廖凤云:“大姐,我明天就和二姐说,让二姐给张罗你的事。千万别推拖,年龄不饶人哪。”
  
  一百多个日夜,东旭给凤云无私奉献的爱太多。所以情思在这样基础陡然失去,凤云此刻己轮落成断肠人,她从省城离开一刻起,一股从未有的酸楚时时刻刻在浸润着她。她又深度陷入痛苦思念中,是无法摆脱撕心裂肺的思念。
  廖凤云在大姐宿舍第一夜,是一夜难眠。已到黎明时分,仍然没有一点困意。她索性穿好外衣,又简单地洗漱一下,天己经大亮。在院里走动着仰望凌晨天空自言自语:“东旭,你在哪啊?我想得好苦啊!”两眼外角挂起两珠泪滴。
  廖凤云第一次和大姐在同一寝室安眠。实际是和大姐说了一夜贴心话。廖凤云起床后,大姐已安然入睡,小声自言自语:“大姐,对不起,我先起床了,您自己睡到自然醒吧。”
  凤云穿戴整齐去卫生间洗漱。在石园养成的习惯,黎明即起,在省城没有改过来的老规矩。她来到研究所的头一个清晨,还不能改变。她一人走进果园的苹果区,一人半高的苹果树枝杈,被青绿色苹果压弯的下垂着。惊奇地自语:“太美了!神工鬼斧哇!”
  这个季节果实还没有成熟,青绿青绿的逗人喜爱。绿色是廖凤云的最爱,曾记得,幔帐换成粉色,自己哭过一夜,因为从小就对绿色有一种偏爱。
  猛然间看见爸爸在不远处,用放大镜在观查果实底部花脐处。她静静地看着爸爸,七十岁老人,不驼背不弯腰,耳不咙,眼不花,满面红光,步履矫健,永不消闲地埋头做他的学科课题。
  廖凤云轻步走到爸爸身旁:“爸爸早上好,经常起这么早吗?”
  廖方仁抬头看看老闺女,露出久违笑容:“习惯了,到时候不起来也躺不下,睡不着。小云,昨晚睡的好吗?”
  廖凤云:“爸爸,我和大姐说了一夜。第一天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小云有些兴奋,一夜里总是在亢奋中。大姐说了好多小云没弄明白的话题,那些我从来没接触过的事物。孩儿孤零零在北大荒三十多年,对人世间所发生的事知之甚少。和大姐的对话,孩儿只是点头应着,像鸭子听雷一样的呆傻着。”
  廖方仁:“小云,爸爸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听你方龙叔回来说你过的不错,也没去接你,让你受苦了。小云,恨爸爸吗?”
  廖凤云:“爸爸,哪里话?爸爸,不在您老身边是孩儿自己的错,咱回迁时是我不愿同行,孩儿怎能怪爸爸不负责任呢?小云从来没从那方面想过,爸爸千万不要自责。”
  廖方仁:“小云啊,昨夜爸爸也想了一夜,你十五岁那年的婚姻,在那个雷电交加的早晨,小云的话在我耳边说了一夜。依照小云意见,取消那场婚礼,也就没有和金玉良离婚的牵扯。后来的二十七年,也就不存在了。爸爸一时只注意自己的脸面,想不到还是一桩失败婚姻。昨晚你二姐才把实晴说出来,让你受苦了。是爸爸的错,让我的小云孤零零飘落在远方,以前不知道你是一个人过苦日子。小云,振作起来。过去的三十多年算交个学费,今天又回到起点,再画另一个圆,圆的终点也是起点。”
  父女俩又往前走一大段,走进杂交试验区。廖方仁停在一片半人高的核果地带的长椅上坐下。
  廖方仁拿出两张白纸垫在椅子上:“老闺女,坐下说会儿话吧。”
  廖凤云坐在廖凤云身旁:“爸爸,大革命您老受到冲击没有?女儿在他乡一直牵挂着呢?”
  廖凤云一声长叹:“唉!老闺女,爸爸这里虽不是尖端科学,但也沾科学研究单位的光,之初来三名解放军给保护起来。后来,这个地方也就无人问津了。小云哪,我和小齐已经说过了,休息几天后,去西院培训班去上班吧。先看几天,你能做啥就做啥,那里青年人多,和他们多多接触,心情会好起来的。”
  廖凤云:“谢谢爸爸,我就做杂务吧。”父女俩亲切交谈到太阳升起时候。廖凤云来到这第二天,妈妈陪凤云走了半天。
  廖凤云早饭后和妈妈去小学堂旧址:“妈妈,这是我们以前住过的院子吧?”
  白坤洁拉着老闺女的手:“对、还记得吗?”用手指着学堂,“那就是小学堂。”
  廖凤云点头应着:“妈妈,我记得,那是依稀可见的小学堂。妈妈,我头晕。”凤云瘫软地坐在地上。
  白坤洁:“小云,你是咋的啦?把妈妈吓着了。”
  廖凤天:“妈妈,我眼睛又出现幻觉,隐约看见张巧妹、哥哥长顺,又想起华青山老师临别一幕,和范虹云老师的临别赠词。”
  白坤洁弯腰去拉廖凤云:“怎的了我的小云?你别吓唬妈呀!”
  廖凤云抬头一笑:“妈妈我没事,那屋是小学堂,我好像看到巧妹和长顺了。也不知怎的,两腿发软,我没站稳。”廖凤云索性就坐在地上和妈妈说着,其实是她是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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