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菱国所图

　　初夏的北疆异常的清爽，干净橙红的太阳冉冉升起，带出无数橙黄色的光，铺散在大地，带给迷茫的人以希望。
　　屋顶山的人被太阳的光刺了眼睛，身子不舒服地晃了晃，脚下打滑，身子瞬间后倾，身后的瓦片随着那人的身子纷纷往下坠落，发出很大的响声。
　　凌轩从昨晚回来开始，就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舒服的，身子越来越陌生，还平白填了一道疤痕，甚是难堪。想当初自己是灵姬时，常常出任务，还全是高危的刺杀活动，每次都是全身而退，要是要在用这幅身体去执行任务，估计还没有靠近目标，自己就已经被人打成筛子了。
　　晚上翻来覆去一夜，晨鸡报晓，她便已经收拾好了，好好锻炼锻炼，也算是感谢宁可儿给自己的这次机会了。
　　没想到刚一出门，就看见这幅阵仗，腾身跃起，想接住他，刚一动身才发现背上的伤口并未痊愈，一抬胳膊就刺疼，完全使不上力气。想借助兵器，手指伸到腰间才发现，没有佩剑，而宁可儿原本一直带在身上的藤鞭在换衣服的时候，被她扔到了一遍，还真是诸事不顺。
　　慌乱之时，凌轩踢向脚边的竹子，竹叶翻飞，挡了一部分的力，她才接住了掉下来的人。
　　十一皇子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一阵尴尬，昨晚本是为了想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才没有回屋睡觉，还饮了酒，鬼知道怎么就喝着喝着睡着了，还从屋顶掉下来，也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凌轩，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说罢，十一皇子一溜烟的溜了。
　　倒是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凌轩，甚是无语。
　　一大早，九公子才风尘仆仆地回府，去找宁可儿没有发现人，心下好奇，就去找了小七，才得知现在的人是凌轩。
　　这不，带着小七过来时，看到了仓促逃跑的十一皇子，和一脸呆愣的凌轩。
　　“你们这是……”九公子很是好奇，莫不是十一发现了凌轩和宁可儿的秘密。
　　“小孩子闹着玩呢，九公子一大早风尘仆仆的，有事？”凌轩瞥见九公子头上身上的花瓣露珠，直截了当的开口。
　　“嗯，菱国有动作了，乌拉山附近，已经被包抄了。”九公子皱着眉头，缓缓开口。
　　“他们许是冲着宝藏的？”小七想起他受伤的事情，宝藏之谜还没有解，他还没找到伤害他的人，这件事不能算，估摸着也很有可能和这件事有关。
　　“宝藏只是借口，有没有还尚不可知，既然这次来的人是霖雨，估计不会选择硬碰硬，索君昊此人心狠手辣，眼光独到，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凡事以利益为先，若是可以素行，断不会见血的。”
　　凌轩冷静地看着九公子，淡漠开口，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菱国本是她的家，现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
　　索君昊是外室子，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于他的了解，凌轩敢断定，这次索君昊想要的息事宁人，便只有一种方法，估计宁可儿已经知道了。
　　“他是想和亲……”小七茫然地看着自己皇姐，这怎么可能呢？“哼……”九公子邪魅的眼睛此时仿佛冰窟，瞬间可以冻死人。
　　“估计过两天应该会有京都传来的消息，所以这段时间，霖雨得防，宁可儿更得保护，现在唯一的应对，只能是以静制动了，他们的筹码，就在眼前。”
　　凌轩断定九公子一定会拒绝，当然霖雨一定会知道，所以这个时候，遭殃受罪的，一定是宁可儿，还有，她的这具身体。
　　九公子看着眼前果断睿智的女子，心下佩服，要解读人心，分析局势，只有聪明睿智是办不到的，她很厉害，但比起这样的凌轩，他还是更喜欢宁可儿的单纯和善良，如果可以，他愿意用尽一生岁月，来保住她的初心。
　　“嗯，我会的，你……好生休息吧，背上有伤，待会小七来我这里拿药。”九公子匆匆说完拿，转身离开了，只是那双艳红的耳朵，已经出卖了他的伪装。
　　看来还真和自己猜想一样，凌轩扬起嘴角，狡黠的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惨淡。
　　时云也不知怎么样了？是她毁了混元殿，而后又身死成谜，往日的种种，便是回不去了，也不知为何，光明正大活着的时候，从来都不觉得感情为何物，一直以来使命大于一切的她，却在死过一次后，才恍然发觉，原来真的会有一个人，会成为你畏惧死亡的原因，那不仅仅是软肋，有时还会是救命的盔甲。
　　“祝你幸福吧，这条路，也不简单。”凌轩摸着自己背上的伤口，她不恨宁可儿，反而还很感激她，那些她完成不了的，有人完成了，也算是另一种圆满吧。
　　皇宫内
　　藏书阁内，兵部侍郎蔡盒正在埋头翻查着资料，已经过去两天了，时间紧迫，可是时隔多年，还是皇家之事，很多的东西都已经有所变动，就人员管理来说，原本于此事相关的宫女太监侍卫，死的死，出宫的出宫，调值别处之后均未有详细记载。
　　蔡盒很是挫败地耷拉着脑袋，储秀宫，囤云殿，他跑了不下十趟，即便拿着皇帝的口谕压着，也得不到有价值的答案，这件事似乎成了一大疑案，纵使他们费劲脑袋也还原不了当年的情形。
　　刑部尚书闵恩也是一样，他唤来刑部侍郎吴思年，去暗查当年南疆的兵变，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请一定和长公主遇害有关。当年震动一时的南疆叛乱，才使长公主和贺兰将军带着九公子回京都，而这一回，便没有了以后。
　　相比于前两者的积极，吏部尚书高洋就显得恨懒散了，他伸伸懒腰，伏案一整天，脊背很是不舒服，一旁的侍童捏着肩，目光复杂地扫向高洋手上的卷宗，心怦怦直跳，手下的动作便有些不稳。
　　高洋皱着眉头，眼中尽是不悦，昨天才听吏部侍郎程楠传来的消息，今天就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真是神通广大，耳目众多，不知这件事情让皇上知道，该作何反应？
　　高洋未多说话，仔细地瞧着卷宗上的笔墨，那是一份十年前地调任书，上面记载的都是些六品以下官员的名字，很多都已不在京，要细查也是来不及的。
　　十年前，皇帝因谗言而进行大规模的人事变动，却不知为何到最后调职的都是六品以下的官员，也正是那次事件之后，左相独大，月氏一族穿插整个朝堂，右相因此被打压，南荣王也逼退朝政，闲云野鹤之际还阻隔了九公子的接触。
　　这是皇上对旧臣的一次大清仓，至于月氏，具体的高洋也不太了解，他也不想知道，只是这次，似乎已经决定了格局，没有人知道九五至尊在想什么，既然问题来了，解决就一定是最正确的处事方式。
　　“阿莱，你是哪一年进府的？”吏部尚书高洋翘起二郎腿，不紧不忙的缓缓说道。
　　那个唤作阿莱的侍童慌乱地跪倒在地，浑身颤如筛子。
　　“老，老爷，阿，阿莱是做错事了吗？”尽管如此，阿莱不卑不亢地抬起头，眼底有他的坚持。
　　“商榷，是你什么人？”高洋指着卷宗一处灰暗的字迹，语气无比肯定。
　　阿莱眼底灰暗，愣愣地看向一旁的人，心里不是滋味，原来不管在何处，他都没有任何的秘密，可是对着给他容身之处地老爷，比起那人，一种坚定油然而生。
　　“老爷，阿莱不想害你，阿莱愿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老爷，直求留阿莱一个全尸。”
　　书房外，天灰蒙蒙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下雨，暴风雨来临之际的平静，总是会带给人一种焦躁和烦闷。
　　此时的滇妃正坐在蕙妃身旁，初晨公主和静公主去了红衣坊，皇后说是不放心，派来了几个宫女盯着，实则是为了打探消息。也是运气不佳，两名大宫女一进门就自报家门，显然是看清了眼前的路，打算和蕙妃一路。
　　滇妃倒是不在乎，没说什么，便让她们在外围守着了，这段时间，前来探望的人愈来愈多，反倒是送吃食的人愈来愈少。众人都在观望，能避险绝不范险，反倒是大病初愈的雪妃，带着贴身丫鬟常来，也不说什么，只是客客气气的聊天，偶尔望着静妃发呆，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时间就这样平静安逸的推进，转眼，三天期限已到，蕙妃还是奄奄一息，滇妃没日没夜地守在身旁，倒是换来皇帝地青睐，黑着脸地皇上终于眉眼和缓，看着心爱的女子躺在床上，即使难受，还是开了口。
　　“蕙妃如何了？可有醒来？”舒服的语气带着天然的倦意，倒少了几分冷厉。
　　“回皇上的话，惠妃妹妹，怕是……”滇妃说的很缓慢，仿佛怕惊扰这份安逸和舒缓，她深吸一口气，“要等些时日，定会醒来的，皇上切莫担忧，万事有臣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