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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作品名称:只有青山不改      作者:笔似青锋      发布时间:2018-09-20 10:27:01      字数:5632

  清军在东南一路势如破竹之时,西南的豪格大军也在对张献忠的大西军进行着穷追猛剿。
  张献忠自九月撤出西京后,原本往南而去想着避开北来的清军,不料迎头就遇上总兵曾英和参将杨展所率的明军人马。那曾英也还一般,但杨展却十分了得。那杨展乃是武进士出身,带兵多年,身经百战,加之新附称之为“摇黄”的四川土匪十余万,一时也就人多势众。张献忠手下大将白文选与杨展大战于彭山,初时仍能相拒,但数日后已显败象。张献忠见势不妙,急令孙可望率五万人马兵出临邛,以期抄杨展后路,但为时已晚,明川、湖、云、贵总督王应熊所部参将王祥已在大邑设置了重兵。激战数日,孙可望的大军也没能前进几步,而此时白文选已被杨展击败,一时兵败如山。张献忠见南进不成,只得回头往北,迎着豪格的清军而来,企图赌个鱼死网破,突入陕西。
  “原本应是滚玉堆金之时,却不料竟成凋敝之地!”骑行在马上的张献忠看着大道两边的棉田和稻田已是生满杂草,几近荒芜,不由在马上嗟叹道。
  当然,张献忠其实也清楚,大西政权自从建立后,就一直在打打杀杀。即便是进入四川,取得四川全境后,也先后和李自成的大顺军及明军缠斗不已。百姓在刀兵和战火下基本就没有休养生息过,加之大西军军纪松弛,对民间的抢掠杀戮不断,这田地不荒芜才怪呢。
  “国儿,如今我大军已进至何地?”这些天来,大西军连战连败,张献忠因此神情都有些恍惚,现在自己到底已身处何地,也不是十分清楚,于是对骑行在后的李定国问了一声。
  “回父皇,现今我大军的大部已过新都。”闻得张献忠问话,李定国赶紧在马上拱手回禀道。
  “新都?”张献忠在心里猛地一惊,这个地名对他来说简直是太熟了,且不说自己在数月前曾在杨慎的故居随口吟出被严锡命称为雕玉双联的妙对,还是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张镝寄寓的乡间!
  “镝儿啊镝儿!你如今可好?”张献忠在心底默默发出一声声凄问,虽是对秦良和容萍的忠心毫不怀疑,但眼下兵荒马乱的情形,还是让张献忠的内心充满了担忧:
  “速速传令下去,三日之内,任何人等不得掠抢和骚扰百姓,更不得妄杀一人,违令者斩无赦!”
  “孩儿遵旨!”李定国嘴里虽是这么回答,但心里却十分疑惑:这大军过处,哪里还有一个百姓?早他娘的跑个精光!就是想抢,也没有什么可抢!现在想收买人心,实在也是太迟了吧?
  “急报!”随着一匹快马上的喊声,将张献忠和李定国的思绪给打住了。张献忠循声看去,只见一军校策马疾驰而来。待到跟前,那军校飞身下马,疾跑几步至张献忠面前跪下,喘着粗气禀道,“禀皇上,我大军前锋已在德阳白马关遇清军吴三桂部阻拦,抚南王正率军与之激战!”
  “秀儿已和清军扛上了?”张献忠虽是对和清军相遇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到来时还是有所顾忌。刘文秀的勇猛张献忠并不怀疑,但吴三桂所辖人马能征惯战,而自己的大西军因军纪松弛,现在到底还有多强战力却实在令人担忧。
  “速速再去打探军情!”张献忠对着仍跪在地上的军校吩咐了一声,见军校策马快速离去后,回头对一直跟随在后的严锡命问道,“严爱卿,尔看当下情形,抚南王对吴三桂的人马有几成胜算?”
  正在神思万里的严锡命突然闻得张献忠向自己问话,心底不禁一阵发怵:说刘文秀挡不住吴三桂吧,岂不是就是明摆着说大西军不济?若说刘文秀一定能将吴三桂击败,那曾经扬威辽东的关宁铁骑难不成就是银样蜡枪头,只是摆设而已?看来此时只能在张献忠面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了。
  想到此地,严锡命赶紧策马上前几步,对张献忠说道:
  “微臣愚钝,不过依微臣看,那吴三桂虽是统辖着久经战阵的关宁铁骑,我等不可小觑,但抚南王追随皇上南征北讨,亦在阵前斩得上将人头。故吴三桂和抚南王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只会是一场恶战!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哈哈哈!”张献忠发出大笑的同时,却在心底痛骂了一声:这老狐狸端的精怪,给老子来了个反问。
  “父皇,既然严丞相料定三弟与吴三桂在伯仲之间,儿臣愿率一标人马前去助战。我等只要奋力杀败吴三桂,必令清军胆寒,届时我军突入陕西,则大事可为!”一旁的李定国主动请缨,他深知此仗关系重大。
  “哈哈哈!国儿前去助战,老子却在后面做着缩头乌龟?这次老子要用牛刀杀鸡,用那泰山压顶!”张献忠说罢此话,朝着李定国大声吩咐道,“尔速速调派五千精兵,随着老子去会会那吴三桂!老子定要阵斩吴三桂于马下,出出这些时日以来心中的恶气!”
  “父皇万万不可!”张献忠的话让李定国惊出了一身冷汗,“父皇龙体关系我大西国社稷安危,岂可轻易陷入未安之地?孩儿自会杀败吴三桂,若不如是,愿依军法!”
  “尔若再拦老子,老子现在就砍了尔的脑壳!”说罢张献忠将双腿一夹,勒过马头,就往前方奔去,那披着的红色大氅也随之飘动了起来。李定国见此,只得无奈地赶紧调起人马,随着那飘动的红色,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当张献忠率着李定国等军马赶到白马关时,还真算及时。
  刘文秀虽是奋力而战,也有几次即将突破吴三桂军马的机会,但吴三桂统领的关宁人马也不是浪得虚名,经几个时辰的激战,双方俱有不少人马死伤,但大西军的士气已显低落。
  “他娘的,这清将端的有些趾高气扬,待老子上前会会这孙子!”已到阵前的张献忠见一清将正提枪叫阵,而其马前已倒有数名大西军将领的尸体,不由感到怒气冲冠,从身后的亲兵手上取过自己使用多年的大金刀,就欲策马上前。
  “父皇万万不可轻出!”一旁的刘文秀见此,赶紧拉住张献忠的马缰,随之一员大西将领提刀策马,直奔那员清将。
  那员清将见来将杀到,只是轻哼冷笑,直至大刀砍至头顶之时,方举枪向上一隔,说时迟那时快,还不待大西将领回过神来,即抽枪飞速刺出,只一合,即将来将挑落马下,一命呜呼。
  “好!”吴三桂的人马齐齐地叫了一声好,而这边的大西军人马,则是一片死寂,不少的大西军将士露出了恐惧之色。
  “真是一员悍将也!”张献忠身后的严锡命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赞叹。
  “悍将个毬!”张献忠朝着严锡命横了横眼,把个严锡命几乎吓得背过气去。
  “老子三合之内必斩此贼!”张献忠说罢此话,就朝着刘文秀问道,“我儿可知这贼将的姓名?”
  “此贼乃吴三桂堂弟吴文光,原为关宁铁骑参将。”刘文秀见张献忠问及,连忙趋前应答道。
  “嘿嘿嘿!老子真是运背!若阵前是吴三桂那小子,那才叫过瘾!眼下只有亏待俺的老伙计了,让你去斩一个鼠辈!”张献忠说罢,一把推开众人阻拦,提起大金刀,就奔吴文光而来。
  那吴文光见来将身披大氅,料想是大西军的主要将领,虽是想着就要建功立业,却也不敢含糊,见来将近得身来,连忙快速举枪,那枪尖又疾又快,如蛟龙出水一般,只朝着张献忠的心窝而去。
  “真他娘的好玩!”众人只听到张献忠的这一声大叫,就见张献忠已侧倒在马鞍之上,此时正是两马相过之际,还未待众人看清端倪,就见张献忠猛地从马鞍上翻起,伸出右手,将那吴文光的腰带一把抓住,接着一声大喝,硬生生地将其生擒了过来,众人再眨眼看时,那张献忠已驰马回到阵中,将吴文光重重地摔到地上,大喝一声,“将这小子给老子捆了!”
  随着喊声,几个亲兵壮汉赶紧上前,将吴文光捆了个结结实实,就如端午的粽子一般。
  “将军莫不是抚南王刘文秀?”此时的吴文光已无半点傲气,眼见擒自己过来的对手一丝不喘,面露得意之色地被众人簇拥着,于是挣扎着问道。
  “老子是张献忠!哈哈哈!”张献忠随即鄙夷地对吴文光说道,“你狗日的可服输否?”
  “张献忠?”吴文光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发着爽笑、身材魁梧的人会是张献忠,难怪自己被他随便擒下。
  “小将被大王所擒,自是输得口服心服!大王要杀要剐,还请大王给个痛快!”此时的吴文光倒没有半点胆怯,只想能图个痛快。
  “你狗日的想死,老子偏不杀你!”张献忠随即对刘文秀说道,“给老子将此人好生看管起来!此外,令大军速速进攻,务必在日落时拿下白马关!”
  “儿臣遵旨!”刘文秀知道,拿下白马关事关重大,它关系到整个大西军的命运。
  “更大的恶战还在后头!”刘文秀在心底暗暗道。
  
  闻得手下悍将吴文光被大西军的一员将领活捉过去,吴三桂是又惊又恼又气。惊的是吴文光随自己东征西讨,身经百战却从未受伤挂彩,武艺也是出类拔萃,算得上是一员勇将,如何在和对手交手只一个回合的情形下就被生擒过去?气恼的是吴文光也是自己的堂弟,如今落入贼手恐怕有性命之忧。若是吴文光丢了性命,自己也是不好在其父母面前交代。
  “来人啊!”吴三桂将手中的军报往几上一摔,朝着帐外高喊了一声。
  听到吴三桂喊叫,一员亲兵赶紧从帐外进来跪地问道:
  “王爷有何吩咐?”
  “尔速速传话杨坤、胡守亮、方献廷、郭云龙和夏国相来大帐议事!”
  “遵王爷谕令!”那亲兵说罢起身,快速走出了大帐。
  “想不到这张献忠的人马现今还有如此战力!”吴三桂原想着,在明军和清军的夹击下,张献忠在放弃成都后已是溃不成军,却不料转头北来的大西军竟然能猛攻白马关,完全不像当年山海关之战后的李自成大顺军在自己穷追猛打下一泻千里。“看来张献忠还是一块不好啃的骨头!”
  正在吴三桂仍在思虑之时,杨坤等几员大将已是迈入帐中。
  “末将给王爷请安!”杨坤等几人进帐后,见吴三桂高坐在帅椅上,身旁的茶几上放着凌乱的几份军报,一只茶盅碎在地上,茶盅溅出的茶汁也将其脚下的虎皮渗透,都看出吴三桂的心情不好,于是赶紧上前低声请安。
  “杨总兵。”
  “末将在!”听到吴三桂唤叫自己,杨坤连忙趋前一步上前答道。
  这杨坤是吴三桂麾下的一员猛将,在吴三桂任山海关总兵时就为手下副将。当时胡守亮、方献廷还较自己官阶略低,只是参将职衔,郭云龙和夏国相还只是游击。山海关之战时,杨坤在一片石的那场血战中击败了李自成侄儿李过统领的大顺军精锐,自己也身背数创,被从战场上抬下,吴三桂一直对他很是倚重。但由于杨坤性子过于爽直,曾于阵前与清定西大将军何洛会顶撞,几至招来斩首横祸,所以到如今,胡守亮和方献廷都赶上了自己,都是总兵的职衔。
  “你的人马现今正和张贼的养子刘文秀相拒,那白马关可是四川进入陕西的咽喉,实乃北门之管。可汝却放任吴文光轻敌,致其招敌所擒,挫我锐气!”说到这里,吴三桂略微停顿片刻,叹了一口气道,“我军之后,就是肃亲王的大军,张贼若是从我处突破,我等怎好交差?”吴三桂想着这杨坤追随自己多年,忠心耿耿,也不便重责,于是将话题转移。
  “吴文光被敌所擒,末将罪在不赦。当下之计,首要就是守住白马关。末将已是布置好人马,只待那刘文秀前来扑火!”杨坤到底是一员猛将,虽是折损了吴文光,但还是没有将大西军放在眼中。
  “本王看你未必能守住关隘!”吴三桂对杨坤的轻敌有些恼怒,“刘文秀统领的人马有五万余众,而你的守关人马仅仅过万!夸下如此海口,若是守之不住,本王看你如何收场?!”此时吴三桂的心里在暗暗骂道:真是一个莽汉!因为若是硬干,即使能击败张献忠,损失必然也很大,而这关宁铁骑的五六万人可是自己目前仅有的本钱,他从心里不愿意为了满鞑子而拼光家底。
  “王爷,当年在山海关前面对二十万大顺人马,那李自成手下强将如云,您都没有惧怕半分,而如今张献忠咋就令王爷胆虚,把他当作老虎一般?”杨坤确实率直,也没有过多心眼,有话就说,哪里猜度得了吴三桂的心思?
  “本王看你就是长着一个装屎的脑袋!”吴三桂见杨坤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只得把话明说,“当年在山海关时,岂是当下能比?尔难道从未闻得有‘此一时彼一时也’之说?那时李自成大兵压境,我等只有死战方能死中求活,即便是怕,又有何用?而今张献忠在大军夹逼之下,已成跳墙恶狗,谁上前去都有可能被噬得伤痕遍体,就是猛虎也不愿在此时与之为敌。何况当下打狗之人甚多,并非非要我等上前不可!本王可不愿为他人做那嫁衣!”
  “王爷所说甚是!”随着话音,那夏国相趋前一步接着道,“如今在此的都不是外人,小将就斗胆把话说开。”这夏国相乃是一员年轻将领,早年读书颇多,深知兵法,入吴三桂军中后,因作战骁勇,屡获擢升,曾在追击大顺军的战斗中,率千余人马,击败了李自成手下悍将高一功的近万人马,被吴三桂越级提为参将,为吴三桂心腹之人。
  “当年王爷从满清借兵合剿闯逆时,各位尽知乃是为了匡复大明。可睿王爷多尔衮却借机要挟,直至乘火打劫。入关之后,原本答应王爷拥立崇祯皇帝儿子继位于南京的承诺也是横蛮作罢,哪还讲半点信用?对王爷也是外示优宠,内存疑忌。而今我等面对之张献忠,乃巨贼也!有言道:‘困兽犹斗,禽困覆车。’那张献忠在如此危急情形下必然拼死相搏!这关宁人马不仅是王爷的心血,也是我等的性命!小将以为,我等还是明挡张献忠,暗暗对其网开一面,将这疯子引向他处为好!”
  “说得好!”这一声叫好来自吴三桂,吴三桂离开帅椅走至夏国相的面前,对着其眼睛看了半晌,乃浅笑着拍了拍夏国相的肩膀,然后将目光转向众人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汝等不妨学学夏将军!”说到这里,吴三桂眼中渗出一丝泪光,“吴某出生在官宦人家,乃将门之后!无奈生不逢时,国家多难。原本想做下大忠大义之事,挽狂澜于既倒,然清虏借势要挟,后又背盟,使吴某落得天下骂名,遗臭史册,今后不知还会借吾之手做下多少恶事!每想于此,常叫吴某辗转不能入睡。”说道这里,吴三桂用手抹了抹眼角,略停片刻接着朗声道,“关宁人马,下至兵卒,都是我吴某的兄弟,为此吴某不惜苟且偷生!现本王下达军令,胡将军、方将军!”
  “末将在!”胡守亮和方献廷闻声上前,齐声答道。
  “胡将军即刻将袁家山的你部人马调往白马关西北一侧,只留千余人马仍驻防原地,若遇强烈攻击,只做稍微抵抗即撤出人马,不得有误!现即去办!”
  “末将领命!”胡守亮随即朝着吴三桂一拱手,转身走出了大帐。
  “方将军即刻回营,率你的人马赶往白马关东南扎营,也留下少许人马仍驻蟠龙镇,若有贼兵杀到,稍战即退,不得恋战!”
  “末将得令!”
  望着快步离去的方献廷,吴三桂将目光扫向了杨坤:
  “若张献忠大军来攻,尔只须用弓箭和抬枪火铳将其挡于阵前,不可出战,若是违令,本王定然军法从事!”
  “嘿嘿!这个末将晓得厉害!”此时的杨坤也算知道了一些吴三桂的心思,讪笑着对吴三桂一拱手。
  “郭将军和夏将军留下,本王还有要事与尔等相商。”
  郭云龙对吴三桂将自己留下感到有些诧异,顿时面露疑虑之色,而夏国相已猜度出吴三桂的要商之事,脸上流露的只是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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