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飞过绝望

　　吴笛斜撩一眼书生打扮的人，双臂环于胸前，歪着脑袋道：“这位公子很懂得怜香惜玉嘛，一直维护这位美女，不知可是你家娘子？”
　　“你……你胡说！”女子气急了一跺脚，指着吴笛连话都说不流利了，小身板不停地哆嗦着。
　　“呀，这就生气啦，这气量也是太小了。”一边摆弄宽大的衣袖，一边不住嘴地鄙夷，吴笛慢条斯理地拽了拽袖口，忽又抬头扯着一边的嘴角道，“哦，我知道了，叫我说中了，对不起……”一拱手做个道歉的姿势，弄得那白衣女子就是一愣，不知道她这不明不白地道的哪门子歉，正怔愣间又听吴笛道，“我不是有意暴露你们有一腿的秘密的，以后我再知道你们俩的秘密……”说着眼神扫了一圈，接着大喊道，“打死我也不说！哈哈哈哈……”
　　这句话惹得其他船上的看客一阵大笑：“对啊，知道秘密打死也不说，哈哈哈哈……”
　　对面的白衣女子和书生已经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一同哆嗦着手指指着吴笛：“你，你，你……粗鄙！”
　　“啧，啧，啧，瞧瞧，瞧瞧！还真是心有灵犀啊，说出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连腔调都没差样。”吴笛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摊开手说道。
　　这时，有一位一旁看戏的人道：“哎，你们看看那穿白衣女子不是晟昌伯家的大小姐冷玉莲吗？”
　　“可不是嘛，听说这晟昌伯府有意想和庆王府联姻呢，这怎么又跟兵部尚书家的白剑仁弄一起啦？”
　　书生打扮的男子听了，猛回头冲着说话之人就是一个阴毒的眼神，吓得说话之人一缩脖急忙往人群里钻去。
　　可他却打开了看戏群众的脑洞，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你们不知道吧？这冷玉莲经常和白剑仁一起出来玩，经常和他们一起的还有户部侍郎家的林笑笑，左都卫家的王化媛，男男女女的一大群人呢！”一个头戴方巾的男子手插袖筒，用胳膊肘一拐旁边的人说。
　　“可不，可不，我也看到过。”有人急忙附和。
　　“切，这根本都不是秘密了好吗？京都里谁人不知啊？到你们这都晚三春了。”一边的人翻着眼撇着嘴不屑地道。
　　“就你能，好吧？还不是什么秘密，就好像你知道的比别人多似的！”
　　“哎，你还别不信，我就是比你知道的多，要不我咋叫包打听呢？”
　　“你知道的多你说！”说话的人一甩脸。
　　“你别不服气，我就是知道。我告诉你哈，这冷玉莲啊，原本想嫁给龙天王的，自打袁家的那个什么郡主被弄死之后，可能是吓破胆就改主意了，想要嫁给庆王的庶子袁世卓，据说这袁世卓长的不次于龙天王，而且才高八斗，可不知为什么，这袁世卓一直没反应，这不，就给了白剑仁机会了，天天跟着冷玉莲屁股后头伺候着，再怎么这冷玉莲也是三大京花的一朵啊。”包打听一顿唾沫横飞，把个自命清高的冷玉莲说成了货真价实的窑姐，气得冷玉莲一双素手死死地绞着手里的帕子，眼睛都快喷出毒液来了。
　　吴笛没想到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还真让她猜对了，这冷玉莲和白剑仁还真有猫腻儿啊！
　　闪着炯炯有神的八卦眼，吴笛侧耳细听人群里的动静，心里一早都乐翻了，没想到哇没想到，一次游玩竟捡了这么大的一个八卦，又够回山白话一阵子了。
　　心里如是想面上不显，微微抬手曲指闭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徐徐开口道：“果然哪果然，这冷小姐与白公子可说是有着几世纠葛，前几世的两人都是抛家弃子才勾搭在一起的，算起来也是一对苦命的野鸳鸯。为了能破了这犯贱的命格，本山人奉劝你们二位一定要在今年年底成亲，否则的话，将生生世世贱下去。”说着还用悲悯的眼神看了看两人，前一句句还咬文嚼字，后一句给了二人一个“贱人”的封号，逗得龙翔天隐忍着不敢笑出声来，隐在暗处的黑一、黑二等人个个转头捂嘴，生怕一不留神让主子听见，忍得这叫一个辛苦。
　　船上众人齐声大笑，都道这小姑娘说话能气死人。
　　对面的冷玉莲小脸煞白眼睛通红，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摇摇晃晃地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在船上似的。
　　白剑仁急忙收起扇子去扶她，嘴里惊叫着说：“小心，别掉水里！”
　　看客里就有人道：“看见没？这还没成亲呢，就上心了！这要说没关系谁信呐？”
　　一句话叫白剑仁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是伸也不是缩也不是，急得一脑门子汗。
　　冷玉莲是一甩衣袖一跺脚，转身跑进船舱不出来了。
　　龙翔天始终负手站在吴笛身后，看着吴笛与对面的人唇枪舌剑，眼睛如同粘在她身上一般，一刻都没离开，眼睛里的宠溺如泉水般涌现出来。
　　对面船上其他女人心里这个酸哪，这小女孩儿怎么就会入了天王大人的法眼了？难道说这天王就喜欢年纪小的？暗恨自己超龄的女人，痴痴地望着对面那临江而来的翩翩男子，一颗芳心止不住地“怦怦”乱跳，能多看一眼是一眼呐，谁知道下次再要想看天王大人是什么时候呢？
　　看着一众做捧心状的花痴女，吴笛缓缓回过头去，咬牙切齿地瞪着龙翔天，下决心以后说什么都不带他出来玩了，这小白脸都叫人给看光光了。
　　接收到吴笛危险的目光，龙翔天手摸鼻子，眼中戏谑地看回去，暗道：“这真的不赖我，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总不能出门戴面纱吧？”
　　“哼，你给我等着！”利落地转身走过龙翔天的身边钻进船舱，吴笛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恨恨地两口喝干，杯子一放对着舱门大声喊道，“还不进来，等着让人看秃噜皮呐？”
　　随后低头走进来的龙翔天低声“呵呵呵”地笑着，手里还抱着那把古琴，进得舱来将古琴放好，大马金刀地坐到吴笛旁边，没等吴笛反应过来，端起她的杯子就是一口。
　　眼瞅着那莹白如玉骨节分明的长手端起自己的茶杯，吴笛一时晃神，等到发现那是自己用过的，她的脸立马红个透彻，心里骂道：“这个臭不要脸的。”
　　“笛儿这是热的？”一杯茶水下肚，龙翔天手臂伸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吴笛的小脸，身子极力地向后仰着，一副要笑不敢笑样子，让吴笛好想揍死他。
　　“热？热你妹！看我不扒了你的美人皮！”吴笛坐在座位上，伸手就要去扯龙翔天的脸。
　　哪知人小臂短，龙翔天又故意伸直手臂五指分开手的按着她的额头，任凭吴笛怎么挥动两只小胳膊，都够不到他的脸，气得吴笛“呼哧呼哧”地直喘气，他却“哈哈”地大笑不止。
　　够不到龙翔天俊脸的吴笛，果断拉下头上的大手，张嘴就是一口，等到感觉嘴里弥漫着一点血腥味，她才后知后觉地松开嘴，看着眼前印着牙印的玉手，不好意思地看了龙翔天一眼，嘴里却不知悔改地说道：“哼！给你做个标记，证明你是我的，谁都不能觊觎。”
　　“是，是，是，我是你的。”面不改色的龙翔天，眼含宠溺地对吴笛笑着，伸手把她拉到腿上，抱进自己的怀里，低头深情地与吴笛对视，看着眼前那晶莹如玉饱满得如同水蜜桃似的小脸，不自觉亲了上去，“我也给笛儿一个印记，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都是我龙翔天的。”
　　船舱外的人早已离去，船舱内只有相拥的两个人，船推开江面缓缓地划行，灯光摇晃，静静地映照着一片温馨。
　　此时的两个人都不想开口，都喜欢这温馨的气氛，不愿打破这一刻的安宁。
　　二人知道，过了今晚二人又会是聚少离多，又会是各自奔忙，可他们不后悔。要想在这世上过得从容，势必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明日就要分开，而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永久地相聚。他们相信，待到足够强大之时，就不会再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分开。
　　二人十分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时光，尽情地让胸中的情意在心中流淌，不管外面的世界多么纷繁复杂，他们只想享受眼下的幸福时光。
　　“我给你唱首歌吧！”依靠在龙翔天的怀里，耳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吴笛心潮澎湃。
　　“好！”暗哑的声音让人知道，此时的龙翔天也和吴笛一样心绪难平，他紧了紧环抱着吴笛的手臂，仿佛下一刻这小东西就会不翼而飞一样，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玉瓷似的小耳朵，收紧的手臂稍微放开一点点，问道，“笛儿打算给我唱什么？”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独中坚强，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飞过希望……”百灵般空灵的声音，冲破舱外弥漫的水雾，一直飞，一直飞，飞过茫茫暗夜，飞过江流封锁，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