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眼睛睁得更大了
作品名称:初恋之绝代佳人 作者:老菜叶 发布时间:2018-08-10 09:54:37 字数:3274
晚上九点钟。白云飞歌把一成不变的晚茶和蓝天非诗设法弄来的糕点端了出来,这是最后一次晚餐。所以蓝天非诗也不想闹别扭,她有点可怜这个小伙子……认为她应该尽量对他和蔼一点。那知这个时候,西方东方也希望蓝天非诗早点儿上床睡觉;她通常总是头一个去睡,可是这次她稳稳地坐在灯下的椅子上不动,时而看看书,时而望望火。屋子里是深深的寂静,厚厚的寂静。后来白云飞歌打破了寂静,低声问:“几点钟了?蓝天非诗!”
“十点零五分。”蓝天非诗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
整个的时间和空间又沉静下来。
西方东方从放在膝上书中抬起起头来。他那宽宽的、有点像猫的脸上又带上固执的神气,他的眼睛里带着警惕的表情。
“睡觉去好吗?”白云飞歌终于说。
“只要你去睡,我随时都可以。”蓝天非诗说。
“好吧。”白云飞歌说。“我去给你灌热水袋。”她说罢就干;等热水袋灌好了,她点了一支蜡烛拿着热水袋就上楼去了。蓝天非诗仍旧坐在椅子上仔细听着着,一会儿白云飞歌又下楼来了。“给你放好了。”她说。“你上楼吗?”
“过一分钟就上来。”蓝天非诗说。可是一分钟过去了,她还坐在灯前的椅子上。
西方东方一直在警惕地观察着这一切。他的眼睛像猫一样发光,脸显得更宽、更圆,更象一只猫,样子仍然那样固执。这时候他站起来想试试他的运气:“我想去看看那只母狐狸会不会来,”他说,“它也许在附近转悠呢。你愿意跟我来呆一分钟吗?白云飞歌!看看我们能不能看到点什么?”
“我?”白云飞歌抬起吃惊的脸,满面疑云地叫道。
“是的,来吧。”西方东方说。他的声音非常奇妙地一下了,变得百般的温柔热情。那么迷人,那么亲热。蓝天非诗一听见这声音,就止不住怒火往上冒。“只呆一分钟。”他向下望着她抬起来的犹豫不决的面孔说。
白云飞歌好像被朝下注视着她的那张年轻红润的面孔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我以为你从来不在这么晚的时候,到外面去逛呢?白云飞歌!”蓝天非诗喊道。
“只出来一分钟。”西方东方回瞧着她说。其声音异常高亢,有点像狗在狺狺吠叫。
白云飞歌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她好像是被弄糊涂了,一时拿不定主意。蓝天非诗站起来,准备战斗。“太荒唐了!外面多么冷呀。你只穿着那么薄的一条裙子一定会被冻坏的,瞧你穿的是一双便鞋呢。你千万不能出去!”停顿了一会儿。蓝天非诗像一只竖起毛的小斗鸡,脸冲着白云飞歌和西方东方。
“噢,我认为你不用担忧。”西方东方回答道。“在星光下呆一会儿不会对任何人有损害的。我去把沙发上的毯子取来,来吧!白云飞歌。”他对蓝天非诗说话的口气充满了怒气,又轻蔑又狂暴;但是对白云飞歌说的话却那样的温柔,带着骄傲的权威口吻……使白云飞歌不由得不回答说:“好吧,我来。”她跟着他走到门口。
蓝天非诗站在屋子中央,忽然爆发出一声哀号和一阵鸣咽。她用两只干瘦的手掩住面孔;抖动着瘦削的肩膀,悲恸地抽泣起来。白云飞歌站在门口回头望着。“蓝天非诗!”她焦急地喊叫起来,像刚刚醒过来一样……她似乎要朝她的小宝贝扑过去。
但是西方东方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臂。使她无法动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动弹不了。她好像是在做梦。心里在拼命地挣扎,可是身体就是动弹不了。
“没关系。”西方东方柔声说。“让她哭吧。让她哭吧,迟早她得哭一场的。眼泪会让她发泄一下,哭了心里会好受一些。”于是他就拉着白云飞歌慢慢地走出了门。然而白云飞歌还是回头望了一眼。瞧见那个可怜的人儿蒙着面孔站在屋子中央,剧烈的哭泣使她瘦削的双肩不停地抖动。
西方东方在餐厅的沙发上拿起毯子说:“把它裹在身上。”白云飞歌照办了,于是他们走到厨房门口。她开始时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因为他轻轻而又坚决地抓住了她的胳臂。当她一看见屋外的夜色时,就吃惊地倒退了一步。“我得回去照顾蓝天非诗,”她说。“我一定得回去!是的,一定得回去。”由于她的声调不容反驳,所以西方东方不由得不松手。但是在她转身要进门当口……他又抓住了她,不让她走。
“等一分钟,”西方东方说。“再等一分钟。你就是打算要回到屋里去,也用不着那么急呀。”
“放开我!放开我!”白云飞歌叫喊道。“我现在要去陪着蓝天非诗。可怜的小人儿,她哭得把我的心都捣碎了。”
“是的!”西方东方恨恨地说。“碎了你的心,也碎了我的心。”
“你的心?”白云飞歌说。他还是紧紧地抓住她不放她走。“我的心难道比她的心贱些?”他说:“也许你是这样认为的吧。”
“你的心?”白云飞歌再一次不相信地问。“对了!是我的心……我的心,你以为我没有心吗?”他用滚烫的手抓住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胸膛左边。“我的心就在这里。”他说。“你该相信了吧?”
她惊讶地听着他的话。接着,她感觉到他的心脏正在深沉有力地跳动着。它是那样的可怕,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东西。他的心脏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是从外界来的可怕的东西,正在向她召唤。这个召唤使她全身瘫软无力。像是在她的灵魂里跳动,使她软弱下来。她忘了蓝天非诗,她根本上就不太想蓝天非诗了。有了从外界来的这种可怕的召唤,她没法去想蓝天非诗了。
西方东方用胳臂搂住她的腰肢。“跟我一起来吧。”他温柔地说。“来吧,把我们要说的话统统的说出来。”他把她带到屋子外面,关上门。她跟着他沿着花园小路摸黑过去,他居然有那样激烈地跳动的心脏!他居然隔着毯子用胳臂搂着她,她心乱如麻。简直没法思考他是谁,或者他是什么人了。他带着她来到棚栏外面的一个黑暗角落里。这里是一个带盖的工具柜,又长又低。
“我们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他说。
她温顺地和他并肩坐下。
“把手伸给我。”他说。
她把两只手都递给了他,他就把它们紧握在自己的两只手中间。他还年轻,这么做就使他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嫁给我吧,在我回去之前和我结婚吧。”他恳求她说。
“嗳!为什么?难道我们是一对傻瓜吗?”她说。
他特意地让她坐在一个角上,使她没法朝外面看;看不见黝黑的花园对面那座房子里还亮着灯的窗户,他想让她一心一意地跟他呆在这里。
“怎么会像傻瓜?”他说。“你如果和我一起回到人世间,那里会有一个很好的工作等着我。等着我的是在热闹的市区的一块很美的地方,非常美好的地方。你为什么不能跟我结婚呢?为什么我们不应该结婚!我很想和你一起去那里。我很希望到了那儿我身边有个人,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你很容易找到一个更合适的人。”她说。
“是的!我可能很容易找到另一个姑娘,我知道我能找到。但是找不到我真正想要的姑娘!你瞧,我考虑的是一辈子。我要是结婚,那就是终身的结合。至于别的姑娘呢……她们只是一些好姑娘,可以一块儿去散散步;说说笑话,玩玩而已。可是我要是不得不和她们当中一个结婚,一想到这是一件终身大事;我就会后悔的,我一定会后悔的。”
“你的意思是说,她们不能给你当一个好妻了?”
“对了,我的意思就是这样。但是我说的不是她们对我会不会尽妻子职责的意思。我是指……我也不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不过只要想到我的一辈子……再想到你,这两件事就自然而然地连接到一块了。”
“两件事情要是连接不到一块呢?”她带着异样嘲弄的口气问。
“啊!我想它们是能连结到一块的。”西方东方心里说着。可是心外,他和白云飞歌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他不知道如何能把自己化在她的血液中,他所能想出的唯一方法,就是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但是非常奇怪!特别奇怪的是,他没有向她求爱。
既然,他已经意识到她是一个女人;是最脆弱的,是最容易亲近的时刻;他的灵魂是不是压上了一个负担?所以他不想向她求爱。他几乎是带着畏惧的心情,避免这类行动。她是个女人她脆弱,她最后终于可以和他亲近了。可是他却在即将发生的事情面前,又几乎是胆怯地退缩了。
这是一种混沌状态。他知道他最后一定进入这种状态,然而他现在连想都不愿意去想它。她是女人。他突然地在她身上发现了奇异的脆弱性,他有必要为这种脆弱性承担责任。
“不!”她终于说话了。“我是个傻瓜。我知道我是个傻瓜。”
“傻什么?”他问。
“傻得会把这件事情继续下去。”她说。
“你是指我吗?”他问道。
她说:“不,我是指我自己。我让自己当了傻瓜,当了一个大傻瓜。”
“为什么呢?是因为你并不真正愿意和我结婚吧?”
“啊!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不愿意;问题就在这里,我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