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风花游击队

　　太阳下山后，城市的灯光亮起。哪里的灯火越灿烂，聚集的人就越多。天上人间的夜晚，比白天热闹的地方还要热闹。不只有着络绎不绝的人潮，而且还有名声显赫的政界人物。招引顾客的灯箱和招牌依然耀眼，走上层路线的人物，对这种仿佛不失风雅的地处最爱。不过近来这种会馆似的客店都删减了餐点这一项。所以在用餐的时间中，店里的顾客减少了些。这对一般店家来说是不好的消息，却让三个女副经理很开心，因为这表明她们可以不必那么忙了。
　　走进天上人间，客店里约坐了五成的客人。光靠女服务员就足够应付了，然而三个女副经理坐在角落里做起手工艺品，要当店里的装饰。其中两位副经理的男朋友也在，他们在吧台前，喝着爱保平凡所调的新酒。在悠扬的音乐里气氛显得轻松，让每个人都显得自在愉快。
　　余何任意将两杯橘红色的酒，递到左真渐愧和右得可以面前：“这杯改用五粮液为基酒。”
　　右得可以喝了一口：“虽然味道较辛辣，但滋味满特别的。”
　　“我比较喜爱以茅台为基酒的口味，酒顺多了。”左真渐愧提出自己的看法。
　　“或许加重石榴汁的比例，这酒就会显得较顺口了。”右得可以建议道。
　　“要不要让蓝天非诗她们来试试？”左真渐愧提出。
　　余何任意看了一眼正在做手工的三位女副经理：“难得见到她们有这么娴淑的表现，还是别打扰的好。”
　　这话让右得可以、左真渐愧低声直笑。大家都熟了，他们自然清楚余何任意和他三个女副经理之间的恩怨。虽然他们感情有如姐弟，但身为最小又是唯一的男性；面对三位古灵精怪和作风大胆的前卫女性，余何任意肯定吃亏。
　　“你一个对上三个，真是辛苦了。”右得可以笑说道，因为他光应付一个就很费神的了。
　　“你们的出现，已经让她们收敛不少。我的日子也好过多了，我才应该向你们说声谢谢。”余何任意露出浅笑道谢。
　　“她们只是特立独行些，没那么吓人吧。”左真渐愧笑道。
　　“一个还好，三人一起就男人勿近。尤其她们聚在一起时，所谈的内容会让男人气到无力。”这是余何任意的经验谈。
　　右得可以和左真渐愧对看一眼，想想也对。若只遇上她们其中之一，感觉一定是新奇。两个就有点心惊了，三个一起肯定是无力招架。两人了解又同情地伸手，拍拍余何任意的肩膀。
　　“也真苦了你了。”左真渐愧改口安抚。
　　“你们在做什么？”蓝天非诗问道。不知何时，她们三人已放下手边的事。正好此时，来到前台。
　　“不会是和余何任意一起在背后说人坏话吧？”金银花开目光锐利地扫视他们。
　　左真渐愧忙打圆场：“怎么可能呢？金银花开，东西都做好了呀？”他边说边亲密地揽近站在身前的女友。
　　“先做出一个样品，你们看怎么样？”小小沫莉将手里的作品拿高展示，那是一盏用玻璃浪杯做成的艺术灯笼，浪杯外绕著铁丝当作提把；铁丝上串著七彩珠子做装饰，底下还用天上人间结做垂穗；杯里放入果冻蜡烛，可以想见；若点燃了，一定是盏美丽特别又富年节气氛的灯笼。
　　“真漂亮！”左真渐愧亲亲女友粉嫩的面颊，对于她的好手艺，他十分佩服。
　　“别这样。”小小沫莉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娇斥。
　　“那我这个烛台好看吗？”蓝天非诗的做秀作品。她用的是两个大小不同的圆形玻璃杯套在一起，中间放入一些色彩缤纷的干燥花；再用透明蜡固定，内杯里可以点上绿色蜡烛；看起来生意盎然，很有春天的意境。
　　“好看。”余何任意爱怜地摸摸小小沫莉的头。
　　“就只有这样喔，你不亲我一下啊？”金银花开顽皮地仰起脸要求道。
　　右得可以温柔一笑，如她的意低头亲了一下宝贝女友的额头。
　　小小沫莉一副受不了的神情，把手里的立型鞭炮放在吧台上；仔细一看，一样是艺术蜡烛；鞭炮引线就当蜡芯，十分有趣。
　　“……沫莉，想不到你也会做手工艺。”右得可以一脸的意外，他以为她只是在一旁帮忙。
　　“做这种小东西又不难，你想学也行；做来送给你的亲朋好友，感谢她们和他们这一年来对你的爱护鼓励，明年也请继续支持。”小小沫莉逗着他。
　　“别闹了，我没兴趣。”右得可以回她一个白眼，让其他人都笑了。
　　蓝天非诗眼尖地发现小小沫莉脖子上那条方巾下的秘密，咭地笑了一声：“……沫莉，我刚才在想你平时不太打围巾的，今天怎么特别了，原来啊……”她特意拉长尾音。
　　这话让其他人都好奇了起来，金银花开还贴近小小沫莉在仔细瞧，道：“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那就看小小沫莉肯不肯说了。”蓝天非诗狡猞地把问题丢回给好友。
　　小小沫莉瞄了众人一眼：“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她大方地拿下颈上的方巾。
　　方巾一拿下，就听到金银花开的惊呼：“哇，是用嘴咬的吗？太粗鲁了吧！”只见小小沫莉颈上有个不小的青紫吻痕，出现在她本就较常人白皙的肌肤上，更是明显得有些吓人。
　　“……沫莉，你是冷落那位情夫多久了，让他用这么激烈的手法对你啊？”金银花开偎著男友，呵呵地取笑她。
　　“还不是老问题，真是遇人不淑。”小小沫莉显得无奈。
　　还在状况外的左真渐愧讶异道：“你被人欺负了？”
　　这话一出，笑声四起。连女友金银花开也禁不住将头抵在他胸膛上，闷声直笑。
　　“遇人不淑是指对方，被欺负的也是对方。”余何任意纠正他的话。
　　蓝天非诗拍拍女友的手：“你会有机会了解金银花开的，是谁向你求婚了？”她们不只是合伙开店的好朋友，更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虽然不是同性恋，但三人间也是好得毫无秘密可言。
　　“他的生活圈子也太小了，认识不到好女人；我应该为他介绍一个女朋友，他就不会只将目标放在我身上了。”金银花开心里有了这个盘算，将方巾系回颈上。
　　“金银花开啊！你还不知道他习惯了你这个呛辣口味？还有谁他能看上眼的，你别害了其他的无辜女性。”左真渐愧反驳道。
　　小小沫莉点点头：“他的生活圈子其实不小，想认识他的女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但是弱水三千，他只取你这瓢饮。所以，你无法将他推销出去的。”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别建议我答应嫁给他。”金银花开说。“那是不可能的”。
　　“右得可以你这样很像在逼婚，想想我到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字，连你的家世和职业，还有品行全都不晓得，就要我答应跟你交往，这太强人所难了吧。”蓝天非诗坐回椅子上，好整以暇地说。
　　“所以我说我们可以先友后婚啊。”
　　“朋友也分很多种，知道名字是当朋友的第一步。我到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字，只能算是刚认识。离论及婚嫁的男女朋友还有很长的距离呢，凡事都该循序渐进，应该等我们真的是两情相悦了再谈后面的事。右得可以，你说对不对？”蓝天非诗有条有理地说。
　　右得可以急忙站起身：“那要等多久的时间啊？”
　　小小沫莉微微一笑：“右得可以，婚姻是终身大事，怎能急行就章呢？”
　　“可是我不能等那么久啊！”
　　“为什么？”
　　“因为我年纪大了，家里在催，我想早点结婚。”右得可以说出他的顾虑。
　　“可是我正年轻，还没玩够呢，根本不想结婚啊。右得可以你会不会找错对象了？”蓝天非诗笑着反问，让右得可以无言以对，尴尬地呆立当场。
　　这个老实男人真是想结婚想疯了，才会乱找人。算了，蓝天非诗不想为难他，走到前台拿来她亲手做的鞭炮蜡烛送给他。
　　“右得可以你送我花，我就把这个艺术蜡烛送给你，当是做朋友的见面礼。也祝福你能早日找到，适合你的另一半。”
　　右得可以有些难为情地收下蜡烛，冲劲褪去后他对自己的冲动行为感到有些后悔，讷讷地道歉：“对不起，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抱歉，我……我还有事，先离开了，再见。”他对蓝天非诗点个头，狼狈地离开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安静了片刻，然后响起一阵鼓掌声。
　　“好啊！这是我看过最聪明的处理感情方法，非诗你太厉害了！”坐在圆桌的保外就医边称赞边鼓掌，他是店里的熟客。
　　有人带头，其他客人也不吝惜地纷纷鼓掌叫好。
　　蓝天非诗昂首不客气地接受众人的赞赏，然后优雅地一举手停住了掌声，娇声开口道：“今晚让大家额外看了一出求婚闹剧，所以每个人要再加付一成的小费。”
　　笑声立即响遍天上人间，蓝天非诗就在笑声里走回前台。
　　左真渐愧伸手和她一击掌：“真是干净利落，漂亮。”
　　“以蓝天非诗的功力，还有什么男人能难得倒她呢。”小小沫莉亲密地靠着好友笑道，接着她摸摸两位好友的头。“学着点，以后或许能用得着。”
　　“不可能。”左真渐愧立刻将女友拉回怀里，他绝不会让这种无聊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