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陈栓柱鏖战赌局忘记接站

　　五个人被熙熙攘攘的人流冲撞得踉踉跄跄，走出站口的那一刻，四个人傻傻地看着拥挤的站前广场和川流不息的马路，还有很多和自己一样的闯入这座城市的外来者。虽然一切对于她们都是充满了未知，依然挡不住的新鲜感和刺激感，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视觉，以及来自于内心的震撼。
　　“我的天呐，没想到杭州这么繁华，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此话真的一点不假。”杜惜秋半天合不拢嘴。
　　“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惜秋，你表哥什么时候来呀？”方婉雪嘟哝着嘴问杜惜秋。
　　“婉雪，你就知道吃，这一路上你吃了多少顿了？我也就奇怪了，你个子那么高，咋光吃不长肉呢，让人羡慕死了。哪像我们，多喝一口凉水都长肉。”杜惜秋故意挺了挺平平的小腹，其实她一点也不胖。
　　“你看你惜秋，一点也不害臊，不怕被男人看见呀？”杜欣然肆无忌惮的笑。
　　“这有啥？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杭州人特别时尚，有一种衣服叫啥的……”杜惜秋陷入了苦苦的思索。
　　“露脐装。”杜欣然提醒。
　　“对，对，对，就叫露脐装。”杜惜秋连说了三个“对”。
　　“这种服装顾名思义，就是要把小肚子露出来，圆圆的深深的肚脐眼，白花花的，可招人眼了，她们说这叫性感。等将来我挣到钱了，我也买一件回家穿。”杜惜秋两眼迷离，似乎在想象着自己穿上将会是什么效果。
　　杜惜秋的样子，程思佳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背上的行李掉在地上。其他人也跟着大笑。
　　“惜秋姐又犯花痴，就你要是敢穿，还不被我叔打死。”杜欣然一边说，一边学着杜惜秋她爹的语调，“你个死妮子，穿成这样，也不怕丢死祖宗咧。”
　　几个女孩笑得更厉害了。
　　杜欣然学得倒有几分神似，毕竟杜欣然和杜惜秋是没有出五服的堂姊妹，祖宗的牌位在一个祠堂里供着呢。“死丫头，我叫你学我爹，我叫你学我爹。”杜惜秋追着杜欣然打。“我错了，我错了。”杜欣然一边笑着躲避一边嘴里不停地告饶。
　　“惜秋姐，别看我叔是村支书，他可古板着呢，何况你是他闺女。”停止了打闹，杜欣然一本正经地说。
　　杜惜秋若有所思：“你这话说得也是，别看爹平时咋咋呼呼的，骨子里可是一个十分古板的人。”
　　“好了，好了，惜秋，我们也等了好一阵子了，你表哥咋还没来？别说婉雪饿了，我也觉得饿了，还要等到什么驴年马月呀？”程思佳嘟着嘴问杜惜秋。
　　“死表哥，咋还没来呢？”被程思佳这么一催，杜惜秋觉得也过了不断时间了，不禁有些着急，不由四处观望，希望在人群中找到表哥的身影。“不会老毛病又犯了吧？”杜惜秋嘴里小声地嘀咕。
　　“啥老毛病？”杜欣然问。
　　“赌博呗。我这表哥什么都好，人精明好学，就是喜欢赌博。在老家的时候，表嫂拿他没有办法，所以才同意他外出打工的，图个眼不见为净。”杜惜秋说话的时候，两眼一直没有放弃继续搜寻。
　　“惜秋姐，我们身上都背着行李，老是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杜欣然建议。
　　杜惜秋点了点头：“嗯，这样也好，大家可以坐下来吃点东西，我把行李送过去，我继续站在这里等，这是我跟表哥说好的地方。”说完，杜惜秋带着大家在站前广场上找了一个人比较少的地方坐了下来。郑三妹一直和她们站在一起，大家都走了，可是她还是站在发呆。
　　“三妹，你咋地啦？跟上呀，这么大的广场，走丢了麻烦就大了。”杜欣然跑了回来，嘴里抱怨着，拽着郑三妹就走。郑三妹这才好像缓过神来，跟着杜欣然一路小跑追赶她们。“想啥呢？一路上就数你不开心，还想你爹的事呀？”杜欣然皱了一下眉。
　　“嗯，也不知道爹现在好一点没？因为爹的腿，家里又借了那么多的钱，啥时候还清呀？”想起爹的腿，郑三妹一脸的惆怅。
　　“三妹，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要想家里的事，等挣到钱了，寄回家不就得了。”三妹愁容满面，杜欣然忍不住安慰。
　　“话是这么说，事情在身半点不由人呐。”郑三妹嘟着嘴说。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赶上杜惜秋她们，站前广场虽然很大，公共座椅早就有人坐在上面，杜惜秋左右环顾了一下，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指了指身后的台阶说：“也不要到处跑了，把包裹放在台阶上，就坐在这儿等吧。”说完，把自己两个包袱仍在台阶上，随手解开了自己其中一个包袱，从里面取出一沓葱油饼递给了身后的程思佳：“给大家分一分。”
　　“惜秋，不了，我们都带了干粮，你留着自己吃吧。”程思佳连连摆手。
　　杜惜秋瞪了程思佳一眼说：“干嘛分得这么清？什么你的我的，我们这么多年的同学，又一起出来打工，这叫姐妹情深，在一起不要客气。”说完把一沓葱油饼硬塞在程思佳的手中。
　　“好吧。”程思佳做了一个鬼脸，转身给大家分葱油饼。
　　杜惜秋大概也是饿了，把手中的葱油饼塞进嘴里，便迫不及待咀嚼起来：“我临出门的前一天，妈妈花了一天的时间专门给我做的葱油饼，别小看这葱油饼，可是我们家一绝，一般人可吃不着的。”
　　“你还别说，真好吃，不仅香甜而且特别的松软，要是回家了，让你妈妈教教我呗。”方婉雪一边吃一边央求道。
　　“这不行，我们家葱油饼秘方从不外泄。”杜惜秋“噗嗤”一笑，然后接着说，“不说了，我该去出口那里等表哥了，说不定表哥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说完，一手拿着葱油饼，一手拿着一个茶杯向出站口走去。
　　
　　一处居民楼里，屋里烟气缭绕乌烟瘴气，四个人正在聚精会神的玩着纸牌。
　　陈栓柱嘴里叼着香烟，从牌桌上拿起新发的纸牌，眯着眼睛睃了一下对面的赖文宝，使劲地用手指弹了一下纸牌。今天的运气太差，也不过几个钟头，已经输了三千多块，如果桌面发的这张暗牌是J的话，已经完全可以翻身了，不仅可以把输掉的钱捞回来，而且还能倒赢几千块。
　　就在陈栓柱全神贯注看底牌的时候，牌桌地下，赖文宝用脚轻轻地抵了一下侯青山的脚，低着头把手掩在正前方，正好挡住了陈双柱的视线，冲着侯青山做了一个大大的口型，侯青山从口型上明显知道赖文宝需要的纸牌是J。侯青山摇了摇头，故意轻轻咳嗽了一声，把手指指了指对面的韩昌华，赖文宝立刻会意。又用脚轻轻地踢了韩昌华一下，用同样的口型，把他需求的纸牌信息传递给了韩昌华，韩昌华点了点头，佯装看牌的样子，把自己暗牌一张J顺着桌底递给了赖文宝，同时赖文宝把领一张牌跟他做了交换。
　　陈栓柱缓慢地搓着底牌，发现空白很大，内心不由兴奋起来，用极其轻微的声音叫喊着：“细，细，细……”底牌已经全面被他搓开，正是他要的J。栓柱愣了愣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今天一直手气很烂，没想到关键的时候，竟然给了他一把大牌。陈栓柱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厉害，勉强抑制住内心的狂喜。这时候不能喜形于色，如果被他们看出来了，一切功亏于溃。
　　陈栓柱轻轻把J放在桌面上，他的名牌是10、K、J、A，如果他的底牌是一张Q的话，就是一付大牌顺子，顺子几乎可以通吃了，除了福尔哈斯或者四张一样的炸，那两种牌都很难遇到。陈栓柱知道自己是顺子，知道自己暗牌就是Q。赌钱斗的是心智，陈栓柱心中暗暗地嘱咐自己，一定要存住气，先观察一下再说话。
　　赖文宝明面的牌是一对J和一对K，陈栓柱不由紧张，这家伙不会真是福尔哈斯吧？不可能呀，牌面上已经有三只J了，他底牌不会那么巧，是K或者J。陈栓柱一边想一边把目光又投向了侯青山，侯青山四张名牌是一对K，还有10和Q，韩昌华是一对10还有A和Q，那么就意味着K，赖文宝是没有希望了，因为四张都出现了。J，桌面上已经出现了三张，他的暗牌是不是J呢？
　　陈栓柱陷入了沉思，侥幸地看了看还有几张没有发完的牌，还有侯青山和韩昌华的一张暗牌，陈栓柱决定赌一次，这样几率太小了，雷文宝没有这么幸运，他已经赢了好多钱了，不可能一直这样走狗屎运。
　　“福尔哈斯说话。”陈栓柱又睃了一眼对过的赖文宝。
　　“四张K，三张J都见面了，我没有本钱说话。”赖文宝悠然笑了一下，他知道对付陈栓柱，必须使用欲擒故纵这一招。
　　听赖文宝这么说，陈栓柱心里有几分窃喜，他可以断定赖文宝暗牌不是J。今天赌了一天的钱，赖文宝一直很猖狂也很嚣张，如今疲塌塌的一句话，显然是底气不足。
　　“几门两家呢？”陈栓柱又把目光投向了韩昌华和侯青山。
　　“你们两家一家福尔哈斯，一家是顺子，我们哪够格要牌，我们不要了。”韩昌华带头把牌翻了过去，侯青山也紧接着把牌也翻了过去，只剩下了赖文宝和陈栓柱。
　　“那我们今天赌次大的，好不好？”陈栓柱对着赖文宝说。
　　“悉听尊便。”赖文宝名牌已经是两对了，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底牌，一副很纠结的样子，似乎担心栓柱用假顺子唬自己一样，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我全上了。”陈栓柱把面前的钱全部推了上去。
　　“不要赌这么大嘛，你小子今年欠我已经八千块了，你什么时候还我？”赖文宝笑着问陈栓柱。
　　“赢了这一把，就还你。”陈栓柱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好，这把牌我跟了，我看你拿什么还。”赖文宝把底牌翻了过来，底牌赫然就是一只J。陈栓柱顿时傻了眼，嘴里絮絮叨叨地说：“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在一阵狂笑声中，赖文宝把桌面的钱全部搂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