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落阳镇

　　自打答应端木瑞文去苍茫山，吴笛先让端木瑞文去运来客栈等着，她自己在第二天回到云雾山希望基地，把基地总管丁剑叫来，将基地的下一期工作布置下去，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了无忧楼。
　　两年的发展，如今的无忧楼今非昔比，分店开到了中晋边城，由无忧楼衍生的无忧茶楼、无忧旅店也如雨后春笋般开到五国，这里当然免不了千机阁的帮助。
　　与明面上的无忧楼相比，以制造为主的玲珑阁却稳扎稳打，目前为止只有六家分店，除了中晋两家外，在其它四国都城各有一家，因为设计奢华制作精美，成为了金银首饰行业的先驱，因此，玲珑阁成为继无忧楼之后，又一个为吴笛淘金的组织。
　　自从无忧楼形成自己的管理模式后，吴笛就全权交给吴爹打理，并且把基地第一期毕业的商业人才送到他的手里，这样就解决了管理层人员问题。她又运用这种方式，将玲珑阁交给商一。说到商一，就不能不多说几句，商一原名印永易，是东晋前朝有名的商家后裔，其家族产业遍布大陆，由于朝代更迭，再有当权者的压榨，使得印家逐渐没落，最后被当朝天子以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而商一的祖父因为喜欢游历幸免于难，隐姓埋名下苟延残喘。到商一这一代更是穷困潦倒，险些冻死街头，后被吴笛救活。活过来的商一发誓追随吴笛，因为他在商业上的天赋，让吴笛放心地把玲珑阁交给他，这家伙也不负所望，把个玲珑阁打理得日进斗金。因为吴笛将现代的商业管理注入无忧楼和玲珑阁，使得这两处管理形成流水模式，所以平时根本不用吴笛时时看顾，只需每月结算一次就行了；至于那些店员的工资都是按照奖惩制度向下发放的，如今无忧楼和玲珑阁运转自如，如果不出什么特大事故，即使几年都不用吴笛操心。
　　眼下吴笛把自己的精力又投到另一件事上，那就是完善杀手组织。她需要一个集暗杀、收集信息为一体的组织，虽说在基地建立的第一年，吴笛就在墨羽的支持下着手准备，但是因为对这一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吴笛都没有什么了解，所以她不得不借助千机阁的模式，磕磕绊绊中也让自己的这个杀手组织——弑神盟，有了基本雏形。跟一般的杀手组织不同的是，杀手管理以三人一队为基础，视任务难易来决定派出的人数，虽然基本雏形有了，但是缺乏一个灵魂人物。通过各种渠道，让吴笛打听到一个满意的人物——冷寒冰。
　　冷寒冰，五国杀手界的王者，据说此人冷血无情，从无失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唯一的弱点喜美食嗜酒如命，发誓吃尽天下美食喝尽天下美酒。虽说有这个弱点，但却从未误事，有人以美食为饵诱捕他，都被他吃完美食后杀了，所以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能收服。
　　此次吴笛来无忧楼，一方面做出门前的准备，另一方面就是让吴爹注意酒楼来客，看看能不能找到冷寒冰，如果传闻是真的，吴笛就有自信能吸引来此人。
　　把一切安排妥当，吴笛给龙翔天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自己的去向后，就带着小千和默默随着端木瑞文上路了。
　　四人一路悠哉游哉地向西而去，这一日来到一座名叫落阳的小镇，一进小镇，吴笛几人就感到压抑的气息，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两旁的店铺都紧闭大门，沿街上偶尔会有斑斑血迹，一阵风吹过，腥臭味传来，阴森恐怖的气息让人头皮发麻。
　　吴笛拉着马，一边走一边打开五感，试图从空气中感应到点什么。走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依然没看到任何人，感觉连个喘气的都没有。此时四人饥肠辘辘，急需找个地方弄点吃的。吴笛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道：“端木，你来时就这样吗？”端木瑞文紧皱眉头，低声道：“不是。”“看上去就是这几天的事！地上的血迹还比较新鲜。”吴笛道，说完用眼神示意小千去旁边的一家酒楼叫门，小千把马交给默默，转身走到酒楼前，“啪啪啪”地连拍三下，大喊道：“有人吗？开门！”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喊，“喂！有人吗？快开门！再不开门，我要砸门啦！”接着又停了一下。吴笛道：“砸开！”小千听了，立刻抽出宝剑准备劈开楼门。这时“吱嘎”一声，楼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小二打扮的人探出头来，他左右看了看，战战兢兢地问道：“大……大爷……你……你找谁？”小千一翻白眼道：“什么找谁？我们要吃饭！”小二一哆嗦，双手把着门板道：“大爷，我……我们不……不开门。”说完就要把门关上，小千急了，一脚踹开门，大步走了进去，小二被门板弹开，坐在地上，他着急地说道：“哎……哎……你不能……能进来！”小千边走边说：“你都说能进来了。”小二急忙爬起来去拉小千，哪知小千左躲右闪地往里走，气得小二不知如何是好，吴笛笑着说：“走吧！”抬腿也走进酒楼，小二一见又有人进来了，又急忙跑过来拦阻，还没等跑到吴笛面前，就被默默一巴掌拍到一边去了。小二见拦不住，气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哀嚎起来：“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呀？都他么跑了，凭什么就让我自己看家？看家就看家吧，还遇到土匪了，这还叫人活不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吴笛几人找了个座位坐下，吴笛环视四周，见楼内打扫得还算干净，桌椅摆放得也算整齐，只是个别的桌椅有被利刃砍开的痕迹，可见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打斗。吴笛转头对坐在地上的小二喝道：“行啦！别嚎了！”小二被喝的哆嗦了一下，哭声立马停止了。“哎！问你，镇子里发生什么事了？人都哪去了？”
　　小二哭丧着脸道：“十几天前，镇外来了一群土匪，抓走了镇上几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要他们交银子赎人。可能是要的银子有点多，所以，那些大户商量好后，就伙同镇长一起，带人去剿灭那伙土匪。谁知那伙土匪太厉害了，去剿匪的人都没捞着好，死的死伤的伤，乱斗中还误把土匪的三当家给弄死了。这下惹火了这群土匪，不但把所有的几家的公子杀了，还三天两头地进镇子来又抢又杀。镇长看手下的兵抵挡不住，就卷款跑了，几个大户也连夜躲出去了，只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无处去，只能投亲靠友，镇子上的人不是被杀就是逃了，就剩下几个看门守护的；我们东家也跑去亲戚家了，临走带走我娘，逼着我看着店铺。”说完眼泪又下来了，这回没大呼小叫，只是无声地擦着眼泪。
　　吴笛皱眉道：“镇长既然逃出去，应该会从外面带救兵啊！怎么到现在都没把土匪剿灭呢？”小二用袖子一擦脸上的泪水，恨恨地说道：“那个昏官哪里会带救兵？他还怕被朝廷知道罢他的官呢！平日里欺压百姓，关键时刻跑得比兔子还快！”
　　吴笛不由得思忖起来，中晋真是乱，民不聊生就是这样吧，别说一个小小的落阳镇，就连朝中都一团乱麻，看来他们四人出镇还需仔细谋划一番了。
　　她抬头看着小二道：“这伙土匪大约多少人？”“大约三十多人。”小二道。“你怎么知道？”小千问道。小二一挺胸脯道：“上次他们进镇抢劫时，我透过门缝看到的。”“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的嘛！”小千一拍他的肩膀。小二的腰杆儿更直了，俨然一副英勇无畏的样子：“我不光看到人数，还看到他们都骑着马，领头的是一个脸上有一块刀疤的小白脸，杀人连眼都不眨，活活的一个魔鬼。”小二补充道。吴笛又问：“他们都是什么武器？”小二挠挠头，想了一下道：“好像……好像是刀。”“怎么还好像是刀？”小千问。小二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看到他们杀人时，我……我吓晕了。”默默一直都没说话，此时听了他的说词，直接一个白眼飞过去，小二立马炸毛了，“哎！你那什么眼神？我最起码还敢看，要是你这小屁孩儿，还不早都吓死了，你有什么资格瞪我？”默默也不和他废话，又一个白眼过去，然后转身就走，丢下一句：“我去喂马了。”人就没影了，看着一闪而去的默默，小二的嘴张成O形，半天才回过神来，对端木瑞文道：“你们都这么厉害吗？”他觉得这里的厉害人物应该是这个大个子。端木瑞文理都不理地看着门外，心里想着，刚刚默默离开的速度这么快，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小二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得退而求其次地问小千：“哎！那个小弟弟，你们这里最厉害的是他吧？”说着手指向端木瑞文。小千斜瞄了他一眼，然后抬头往上看了看，答非所问地问道：“楼上能上去吗？”小二见小千没回答他的话，也没再继续问，随口说道：“能，跟我来吧！”说着先一步走上楼梯，边走边说道，“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想出镇是不可能，那些土匪可不是善茬。”吴笛三人也不接他的话，只管跟在他后面上了楼。楼上很宽敞，大大小小摆放了十几张桌子。他们找了一个临街的位子坐下，小千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到桌子上，开口道：“给我们弄些吃的，这是你的赏钱，饭钱另算。”小二一听乐了，东家不在，这些银子可都算自己的，一想到能这么容易收入几十两，立马屁颠屁颠地下楼准备吃食去了。
　　端木瑞文坐在吴笛对面，仔细看着眼前的十二三岁的女子。两年的成长，吴笛已显现出少女特质，高挑纤细的腰身，沉稳内敛的气质，嘴角那亦正亦邪的浅笑，都让人知道这是一个特殊的女子。
　　因为几天的相处，让端木瑞文对吴笛有了一些了解。他渐渐地发现，自己不像一开始那样厌烦吴笛，而且他对纳兰雨的说词有些怀疑了——这样一个有担当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刁蛮任性迷惑人心的狐狸精？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啊哈！”小千看端木瑞文一眨不眨地盯着吴笛看，不由大声清了一下嗓子。被打断的端木瑞文尴尬地手足无措，赶紧转移视线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看着他红红的耳根，小千怒瞪着他，仿佛下一刻就会吃了他似的。这时楼梯一阵响动，小二端着托盘上来了，默默跟在他的后面，到了桌边，小二摆放饭菜，默默则挨着吴笛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默默就低声地说道：“有人来了。”吴笛似乎没有听到似的，催促道：“赶紧吃饱好干活。”默默和小千默契地开始闷头吃饭，端木瑞文瞅了三人几眼，也拿起筷子吃起来。
　　一顿饭很快地吃完了，吃饱喝足的小千，打了个哈欠指着端木瑞文道：“咱们先休息一会儿，让他警戒。”说完把墙角的两张桌子一并，外面的披风铺好，一个翻身躺了上去，默默有样学样地也躺在桌子上睡着了。
　　吴笛对着端木瑞文道：“辛苦端木了。”说着站起身走到窗台，一翻身仰躺在上面，双臂抱胸闭上眼睛睡起来。端木瑞文见了，摇头苦笑了一下，稍后也闭目养神了。
　　夜幕降临，小镇里没有任何声音，寂静地吓人，睡足的吴笛几人已经醒来，只是不想打扰其他人，只做假寐。没有沙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正当吴笛琢磨着明天要怎么出镇呢，就听一阵人喊马嘶，街上脚步混乱，同时还夹杂着哭泣声。几人翻身坐起，而躺在窗台的吴笛，依然保持头枕窗框双手环胸的姿势，只是眼睛已经睁开，映着外面渐近的火把，眼神里的嗜血已不再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