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听过他的CD

　　“嗯。”白云飞歌侧头回忆着，说道，“听说以前他在比亚中心开演奏会时，完全是座无虚席的盛况。虽然我没去听过，但我的钢琴老师让我听过他的CD。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音乐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后来他突然离开音乐界，引起了好大的震撼。”
　　“我想，他突然放弃音乐去学商，是因为父母去世的关系。你们知道吗？信仰是西方东方母亲的德文名字。他在事业有成后，创办了这所学校来纪念他的母亲。因为，是她教会他弹钢琴的。”蓝天非诗垂下了眼，低声说道。
　　冯辉月梅偷偷和白云飞歌交换了一个眼神，挑眉问道：“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吗？”
　　“嗯。”蓝天非诗点了点头，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中的吸管，神情有些黯淡，“其实，他和南方北方真的谁都没有错，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在那样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真的很可惜。因为如果情况不是那样的话，内敛又充满耐心的西方东方绝对会是一个很好的兄长。
　　“蓝天非诗，你有没有想过，西方东方可能喜欢你？”
　　“什么？！”天外飞来的一笔插了这一句话，让蓝天非诗心头猛地一震，手中的吸管不小心从指尖滑落，掉在桌子上。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白云飞歌朝她翻了下眼睛，“如果他不喜欢你，又怎么会邀请你陪他去维也纳？”
　　“我们……我们只是朋友。”蓝天非诗咬着嘴唇，有几分不知所措。
　　西方东方喜欢她？可能吗？他掌握方方氏企业，身价数亿，而她连住的公寓都还是租来的；他长相俊美，虽然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却依然令人念念不忘，而她最多只能算是可爱，他被人誉为天才音乐家，她却连唱个童谣都会走音。
　　相差这么远，他真的会喜欢她？
　　“只是朋友？”冯辉月梅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那率性的好友此刻正用彷佛看白痴的眼神对着她，缓缓说道，“蓝天非诗，我们也是朋友，但是如果你约我去那样浪漫的二人行，我绝对会把你当成同性恋。”
　　“什么浪漫的二人行！”蓝天非诗听了，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虽然下意识地抗议，心里却悄然起了一阵涟漪。
　　白云飞歌不理她，插口问道：“其实呢，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蓝天非诗，你喜不喜欢西方东方？”
　　“我……”蓝天非诗想要干脆地否认，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对那个孤傲男子的感觉，早就和几个月前不一样了。从担任他的秘书开始，每一天都有一些新鲜的事情让她渐渐发掘他细心体贴的一面。像她脚扭伤的那次，他接她到学校住，每天毫无怨言地抱着她走来走去。虽然他习惯用那张没温度也没表情的冷脸对她，可是，到底她还是真切感受到了他的关怀。
　　而她，仿佛还挺喜欢那样的感觉。在信仰上班的这几个月来，愈来愈享受着和西方东方斗嘴，对黄太太撒娇，带着一群小不点戏闹，以至于他给她的那间房间，成了她的第二个家。有时就算孩子们不需要她照顾，她还是会留在那里。而他对于她的白吃白住，也从来没说过一句话。
　　想着这些天来发生的点点滴滴，蓝天非诗脸上的神情渐渐转为困惑，垂下眼皮喃喃地说道：“我……我不知道。那天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维也纳，我以为他只是怕我留守在学校会无聊，也没想那么多。”
　　“看吧，就是有你这种反应慢了三十年的家伙，所以那时南方北方在德国另结新欢，你却要等炸弹丢过来了才发现不对。”冯辉月梅朝她翻了个大白眼，毫不留情地数落着。
　　“这又关南方北方什么事了？”蓝天非诗虚弱地抗议。话题老在那两兄弟之间打转，让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肥皂剧的主角。
　　“我的蓝天非诗啊，当初就是因为你太迟钝，才会一点都没发现南方北方温度冷却。等人家和你摊牌的时候，可就什么都完了。”白云飞歌接口说道。她那教训的口吻并没有比冯辉月梅婉转多少，“所以，如果你喜欢西方东方的话，那么这次一定要主动出击。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嘛……先抢到先机再说。”
　　“抢先机？飞歌，你是在教我怎么和伊拉克打仗吗？”蓝天非诗吐了吐舌头，想化解尴尬的感觉，却换来冷飕飕的一道死光。
　　“我在和你说认真的啦！”白云飞歌喝了口卡布奇诺润嗓子，随即双手扠腰呈茶壶状，认真地晓以大义，“当初如果不是我主动争取，男朋友现在还不知那个……花落谁家呢。”
　　“你那个叫男朋友的帅哥知不知道你把他说成三十男人一枝花？”蓝天非诗挑了挑眉，干涩地问道。
　　“不要转移话题！”白云飞歌瞪着她，“你以为老天爷因为欣赏你的幽默感，就会掉下一个白马王子给你吗？你到底是要西方东方，还是要你妈给你安排的那一堆忠厚老实的末世岛屿的子弟？”
　　“我……”蓝天非诗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一想到母亲一次又一次的相亲计划，和那一个又一个或呆板，或木讷，或长相爱家的男人，便让她觉得浑身没力。
　　算来也已经两年多了。自从和南方北方分手后，她就没有交过别的男友。被人误会她是情伤未愈，无法忘情，其实只是没遇到另一个让她心动的异性而已。柏林是个太繁忙，太拥挤又太多变的城市，在那一片灯红酒绿中，想找一个性情相投又能吸引她的异性，并不容易。
　　她……是否有可能会爱上西方东方？
　　不经意地脑海中浮现那天晚上，他诉说往事时那哀伤的面容。当时她的心也跟着狠狠地揪痛了，所以突然发现自己是在乎他的感受的那么在乎，那么想要做些什么，好抹去他眼中的失落。于是从那天起，在她心中，西方东方从“老板”变成了“朋友”。
　　说不出此刻自己对他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可是！有一点是无庸置疑的。在她心中，他早就占了一席之地。
　　“我不知道我对西方东方是不是有感觉，可是我想……我会很期待这次的维也纳之行。”最后，蓝天非诗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冯辉月梅和白云飞歌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笑了。到底是多年的朋友了，有时候，本就比当事人更了解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就对了嘛！”冯辉月梅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有戏谑的光芒在跳动，“虽然是免费的维也纳之旅，但你也应该多开窍些，留心那些重要的事，不要老想着吃。”
　　“去你的，你当我和你一样是猪啊！”蓝天非诗立刻回嘴，笑骂着捶了她一记。
　　在打打闹闹中，三人之间的气氛又恢复到刚才的活泼。只是蓝天非诗的眼底，不经意地添加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采。
　　不知是不是因为冯辉月梅和白云飞歌的那一番话，在她心里突然升起了某种奇怪的直觉。理智告诉她西方东方对她应该没有特别的感情，提醒她不该自作多情。可是尽管如此，她却还是隐约又肯定地觉得，这次的维也纳之行，真的有些重要的事情会改变。
　　“各位乘客，感谢您搭乘普航9966次班机。我们已经安全降落维也纳国际机场，现在是当地时间十二月三十一日早上八点零三分。天气晴，气温摄氏九度。谨代表普航随机的全体员工，欢迎您来到维也纳。”
　　下了飞机后，空姐那动听的声音似乎仍一直在蓝天非诗的耳边回响着。她坐在出租车里，侧头面对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古老城市，终于明白什么是所谓的“西方的风味”。晨曦中，这个历史悠久的音乐之都充满了灰色尖顶的教堂，传统别致的小店铺，以及狭窄的石砖路，和高楼林立的柏林都会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蓝天非诗心底此刻才充满了七上八下的感觉？陌生的环境，让她更清楚地意识到，在这里，她认识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坐在身边的西方东方。一想到这里，纷乱的心绪便怎么都厘不清。
　　似乎，前些日子被圣诞节那愉快温馨的气氛感染，忙着为好友采购礼物，和学校的孩子们一起布置教室，和家人共度平安夜……心里除了兴奋就是期待，容不下其它的情绪。直到上了飞机之后，才真正开始意识到，未来的这几天，她将会和西方东方单独相处。
　　结果，那天聚会时被勾起的奇怪感觉回来了，而且来得既快且猛，让她在飞机上十多个小时一直浑身不自在，只要和他的视线对上，就会不由自主地脸红。仿佛心跳得好像快跃出喉咙。
　　“非诗？”西方东方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连忙转过头，只见他正微微挑眉望着她，低声说道，“我们到了。”
　　“……喔！”果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租车已经停在市中心豪华的华人大饭店门口，而蓝天非诗只顾着发呆，居然没有发现。她觉得脸上更烫了，连忙跟着西方东方下车，走进气派辉煌的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