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自大的代价

　　不管龙紫渊等人如何焦急地等待对抗赛的结果，密林中的双方人马，依然有条不紊地按照既定作战计划进行着，本来双方各出二十人，此时暗卫队已经损失六人，剩余十四人，基地对损失八人，剩余十二人。可以说常年累加的高强度训练，让暗卫队的个人能力不容小觑，他们艺高人胆大，各自为战，分散着从不同方向搜索对手。
　　对抗进入第六天了，在没有食物和水源的情况下，每名队员身体都极度虚弱。暗卫们本来可以生火烤食物，但他们通过前几天的经验得出，只要稍微放松一点，就会遭到对方集体围杀，此种情况让他们急于寻找伙伴。
　　倚靠在一棵大树后面的黑一，刚刚逃过以小千为队长的基地一队的围杀，此时又渴又累，但是却不敢有一丝懈怠，他喘着粗气，心里暗暗骂基地成员的无耻，有能耐一对一地干，别他么总是一上一窝蜂。这次对抗让黑一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什么叫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对！他们就是一群狼，只要逮到目标，就是一顿穷追猛打，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
　　等体力稍微恢复，黑一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迈开沉重的双腿，嘴里低声咒骂道：“都是一群孬种！有本事跟爷爷我单挑！”他的话准确无误地落进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基地一队成员的耳中，小千对一队成员龇牙一笑，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傻子才和你单挑，我们单打独斗整不过你，我们一起上才有胜算，正像姐姐说的，白猫黑猫，抓到耗子才是好猫，不管我们怎么打，赢了才是硬道理。
　　小千看时机到了，他放在身侧的右手做了一个手势，小队成员自然知道这手语的意思，他们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黑一，借助丛林时有时无的鸟叫狼嚎，一点一点的地朝目标靠近，当黑一感觉出不对时，已经为时已晚，一队成员一起抱住了他，任他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小队里最小的蝶风给了他致命一击。
　　看着胸口上的白点，黑一泄气地躺倒在地上，他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小队成员放开他，站到一边。小千单膝着地附在黑一耳边“嘿嘿”一笑，道：“大叔，你被淘汰了。”黑一转动眼珠盯紧他，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恨恨地说道：“老子不服，有本事单挑！”小千一拍他的肩膀，冲他露出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然后一挥手带着他的队员快速隐匿于丛林之中，等待下一个目标。
　　残酷的对抗在第七天的傍晚时分结束了，基地成员以五比三的微弱优势取得本次对抗的胜利，一早被踢出局的双方成员，泾渭分明地各自围坐在山坳中平地上，与暗卫队怒目而视不同的是，基地队成员一个个嬉皮笑脸地看着对方，好像刚刚经历的不是激烈对决，而是一次集体聚会，轻松愉悦的表情，告诉对手他们根本不在乎结果，这让暗卫们更是咬牙切齿。
　　当剩余队员带着疲惫，衣衫褴褛地从密林出现时，基地成员集体拥抱在一起，嘴里发出惊天动地的欢笑，再看暗卫队彼此看谁都不顺眼，看到吴笛和龙翔天等人到来时，这种不满的情绪达到极点。
　　吴笛扫视一遍后，找了块大石头坐下道：“趁现在这个时间，大伙儿都说说自己的感悟吧！”龙翔天、龙紫渊和范明修三人也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想听听吴笛和对抗成员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小千第一个开口说道：“此次对抗，虽然我方胜了，但在我看来实际上是败了。”基地成员听了这句话都低下头不发一言，倒是暗卫队群情激愤，黑一“呼”的一下站起来，眼中的怒火仿佛要燃尽世界，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吴笛冰冷的眼神吓退了，他从没看过吴笛这样的眼神，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绝对权威的暗示。黑一紧闭双唇，可脸上的纠结暴露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吴笛威胁完黑一，又慢慢将目光转过去，看着小千道：“继续。”小千并没有被黑一影响，他低头整理好思路后，接着道：“我之所以说是败了，是因为我们在团队合作时还没达到完全的默契，就比如我们小队，之前蝶影和蝶鸳一直和蝶羽组队合作，这次姐姐将原来固定合作的成员完全打乱，对抗时就出现了有退有进、步调不一致的情况。从这次对抗中我觉得，组队不应该固定几个人，要学会和所有成员合作，我说完了。”
　　吴笛赞赏地点点头，对着基地成员道：“你们同意他的观点吗？”“同意！”基地成员集体回答道。“好，还有什么？”吴笛继续追问。
　　蝶生腼腆地举起手来，细声细气地说道：“我……我想说几句。”吴笛用鼓励的笑容看着他，说道：“说吧！”蝶生道：“我比较笨，但我却从暗卫大叔们身上学到许多，不说别的，单说他们隐匿的功夫，真是厉害，有好几次我都差点着了他们的道，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好好练练基本功才行。我说完了。”基地成员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自己的看法，一旁的记录员快速地进行记录，等基地成员说完，吴笛又把目光投到暗卫队员身上，她还是一脸笑容地开口道：“好了，该你们说说了。”
　　早已忍耐多时的暗卫们，“呼啦”一下站出好几个人，一齐说道：“我们不服！”吴笛眯着双眼挨个看了一遍道：“不服？说说吧，为什么不服？”黑一看了看左右的队员，其他人想了想后，又都坐回去了，只剩黑一站在原地，黑一倔强地说道：“我不服，是因为你不公平！”他说完这句话抬起眼皮看了看龙翔天，发现龙翔天已经黑了脸，他不由自主地吞了一下口水，虽然害怕惹主子生气，但强烈的不满使他再也无法忍受。“哦？我不公平？此话怎讲？”黑一一挺脊梁，死就死吧！他一脸豁出去地看着吴笛，大声地说出自己的不满。
　　黑一道：“既然是对抗，那是不是说双方所给出的条件要一样？”吴笛斩钉截铁地答道：“是！”
　　“我再问一句，对抗之前是不是要求都不许带食物？”
　　“是！”
　　“那为什么他们有吃的，而我们没有？”最后的一句话黑一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想让龙翔天——自己的主子知道，不是他们无能，是此次对抗不公平，他们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此时龙翔天的脸不能用黑如锅底来形容，简直就是能黑得滴出水来，已经难看得无法形容。一旁不明所以的龙紫渊，一脸懵懂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此事结果会如何。
　　吴笛并没有因为暗卫们的质疑而生气，她依然笑容可掬地看着黑一，然后冲着龙翔天道：“你觉得呢？”龙翔天转头道：“我信你！”“主子！”暗卫齐齐大呼，怎么会这样？都到这时候了，主子怎么还相信她？他们一脸委屈地看着龙翔天。吴笛笑得平静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了，能不能让我问几个问题？”黑一不服气地道：“你说！”吴笛收起笑容，严肃至极地道：“你说我不公平，你认为我给他们带了水和食物，那请问你，我给他们带什么食物了？”
　　“你给他们带肉了，还带了水！”
　　“何以见得？”
　　“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
　　“肉，他们吃肉。”
　　“呵呵呵……”
　　“你无话可说了吧？”
　　“无话可说？好，我让你知道知道，他们是怎么吃到肉的！”吴笛说完一指基地成员道，“谁来说说！”
　　这时基地成员中最小的蝶迷儿站起身来，气得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蓄满委屈的泪水，他紧咬下唇，强忍愤怒地说道：“姐姐是最公平的，谁都不可以怀疑姐姐！”说着他使劲眨眨眼睛，把眼里的泪花眨了回去，铿锵有力地说道，“姐姐根本没有给我们任何食物，一年多的野外生存训练，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在没有食物的环境中生活两个多月，因为我们会从身边找食物，我们可以吃野菜，可以吃兔肉，甚至是老鼠和蛇肉，当然都是生肉，我们无需点火，就可以有食物吃，只要能挨过去，我们就会胜利，所以，七天的没有食物对于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至于水是怎么来的，我告诉你，我们喝的水是晚上收集的露水。”说完这一番话，好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两眼却炯炯有神地看着吴笛。
　　吴笛安抚地对他一笑，转头再看暗卫们，黑一早已坐到地上，傻傻的样子好像遭到了巨大的打击。吴笛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一步一步地走到暗卫面前，她蹲下身来，看着他们道：“听了蝶迷儿的话，你们无法接受，是吧？我知道你们真的非常非常优秀，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按照龙翔天的要求完成任务，你们一直都是天王的护甲、暗卫界的骄子，所以能十分完美地保护龙天王让你们很自豪，并且因为无数次的保护成功，让这种自豪上升为骄傲，到对抗之前，骄傲已经变成了自大，你们觉得再没有谁能打败你们，更何况是才训练一年多的这些小屁孩儿？你们不屑于几人一起绞杀他们，你们觉得一个人就能解决所有的基地成员，你们低估了你们的对手，将自己的缺点完全暴露给他们，让他们有机可乘。你们输了，面对这样的结局，你们无法接受，在潜意识里给自己找理由，不敢正视眼前发生的一切，一直高高在上的你们，无法适应跌落神坛的现实，你们一味不服，一味的委屈，你们感到奇耻大辱，可就是不愿反省自己到底错在哪了，这就是你们的心态。如果这种心态不纠正，你们的下场可以想到，那就是一个字——死！”吴笛的话让所有人震惊，更是让暗卫们无地自容。
　　龙翔天慢步走过来，他一改以往的冰冷，低沉地说道：“我一直把你们当兄弟，我不想我的兄弟一个个地离开我，我想要一支无往不克的暗卫，而不是故步自封的你们，今天晚上你们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如果还想不通，就去回炉再造了。”说完，他大踏步地往山谷外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暗卫们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了，是不是从今以后，自己就会成为他的拖累？不！绝对不行！他们风雨同舟地经历了那么多，名为主仆，实为兄弟，这份同生共死的情义，已经根植于彼此的血脉里，任谁都无法割裂开来，是他们太自大了，忘记了政治斗争中的残酷，不能成为主子的助力是他们绝对不能允许的。暗卫一个一个地站起来，一扫之前的颓废，眼神坚定地看着龙翔天离开的方向，那是他们为之奋斗的目标，所以，不可以被甩在身后。他们一起运起轻功，疾速地追上了龙翔天，虽然没有一个人说出道歉的话，但每个人又都明明感受到了深深的歉意。龙翔天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的暗卫们，终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吴笛看了回头一笑道：“你们也一样，别以为打败了暗卫，就觉得了不起了，要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都回去写一份反思，好好总结一下自己的得与失。”“是！”响亮的回答震彻山谷。
　　一旁看大戏似的龙紫渊和范明修，也被眼前这热血的一幕所感染，齐声说道：“我也需要反思。”范明修对着和自己有着同样想法的龙紫渊道：“你只需反省为什么属猪。”说完转身也走了。
　　站在原地的龙紫渊，歪着脑子，挠着后脑勺，一副不解地道：“属猪？我不属猪啊，我属虎，老虎，你知道的啊！”吴笛和基地成员看白痴似的看着龙紫渊，小千走过他身边摇头道：“唉！真属猪。”说完走去前面了。于是当每一名成员走到龙紫渊的身边都无奈地摇着头，正当龙紫渊莫名其妙，看着一个一个的人离开，直到剩下吴笛经过自己时，他才听到吴笛说：“你是猪，笨！”说完也离开了。龙紫渊终于明白了范明修说话的意思，在大家身后跳着脚大喊：“我才不是猪！你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