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集（2）

　　春江走到客厅北转身对众人：“大伙儿帮我们找孩子，受累了，今天略备薄酒聊表寸心，不成敬意，各位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客气，请吧。”
　　西北角大桌前没人来拿酒，其它各桌的人喝啤酒的到啤酒箱子拿了啤酒回到自己桌前坐在小凳上，拿起筷子启开啤酒吃喝起来；喝白酒的到菜篮子里拿了白酒回到桌前坐在小凳上，平分了白酒拿起筷子吃喝起来。
　　菜篮子里的白酒没了。
　　桂枝掏出50块钱递给春江：“再买点去。”
　　春江接过钱转身匆匆走了。
　　西北角大桌前周玉民、贾怡针、李开河、陈相普和王宝乐向其它各桌看着，点点和莹莹东一口、西一口地吃着，桌东两把小凳空着。
　　桂枝拿着三瓶啤酒来在桌东对李开河：“没想到这么多人喝白酒，不够了，你大侄子买去了。”
　　李开河：“我知道。”
　　桂枝把啤酒放在桌上，坐在小凳上拿起筷子启啤酒。
　　桌东南贾怡针和桌东北的春梅看着桂枝。
　　桂枝启开三瓶。
　　春梅对桂枝：“挺尿性啊。”
　　“没看谁嫂子。”桂枝拿起一瓶啤酒往贾怡针面前的盆里倒酒，“姨，春梅，咱们仨个喝点啤酒吧。”
　　贾怡针：“行。”
　　桂枝放下空啤酒瓶子拿起一瓶啤酒递给春梅：“咱俩就吹吧。”
　　“行。”春梅接过啤酒放在面前的桌上。
　　桂枝拿起一瓶啤酒对贾怡针和春梅：“来，咱们喝咱们的。”
　　春梅拿起啤酒：“来。”
　　贾怡针端起小塑料盆：“来吧。”
　　三人都喝了口酒，放下酒，拿起筷子吃菜。
　　春江抱着五瓶白酒来在桌东，众人看着春江，春江把白酒放在桌上，坐在桌前把五瓶白酒一一打开，依次给李开河、王宝乐、陈相普、周玉民和自己倒上酒，端起酒对李开河、陈相普、王宝乐和周玉民：“来，咱们也走着。”
　　李开河、陈相普、周玉民和王宝乐端起酒，都说：“来。”
　　五个人都喝了口酒，放下酒，拿起筷子吃菜。
　　点点和莹莹东一口、西一口地吃着。
　　李开河看着点点，问：“你知道这些人为啥在一起吃饭不？”
　　点点：“不知道。”
　　周玉民对点点：“都是因为你呗。”
　　贾怡针看着莹莹，问：“你几岁了？”
　　春梅对莹莹：“快，告诉你姨奶你几岁了。”
　　莹莹：“五岁多了。”
　　李开河问点点：“你几岁了？”
　　点点：“五岁多了。”
　　周玉民忙向李开河介绍：“点点比莹莹生日大几天。”
　　李开河：“啊。”
　　贾怡针又问点点：“五岁属啥的呀？”
　　点点：“不知道。”
　　桂枝忙对点点：“去年我不告诉过你嘛，你属兔。”
　　点点：“今年你还没告诉我。”
　　众人都笑了。
　　李开河又问莹莹：“你属啥的？”
　　莹莹：“我去年也属兔。”
　　众人又都笑了。
　　贾怡针问莹莹：“那你今年属啥的？”
　　莹莹：“我妈还没说。”
　　春梅对莹莹：“那还用我说嘛，今年还属兔呗。”
　　莹莹忙问春梅：“过年呢？”
　　众人又都笑了。
　　春梅佯作生气：“过年也属兔，以后就你一直属兔，记住没？”
　　莹莹点了点头：“嗯。”
　　点点忙问桂枝：“我也继续属兔吗？”
　　从人又都笑了。
　　桂枝：“继续，一直往下继续。”
　　贾怡针问春梅：“她俩都在这上幼儿园呢？”
　　春梅：“嗯。”
　　李开河问点点和莹莹：“你们在幼儿园都学啥呀？”
　　点点和莹莹没回答。
　　周玉民忙插话说道：“这俩孩子还行，幼儿园没白上，《唐诗三百首》啥的张口就来。”
　　贾怡针惊讶的：“是吗！”
　　春江对点点：“快点，给大伙背一首唐诗。”
　　桂枝看着点点：“你会不？给大伙背一首。”
　　点点点了点头：“嗯。”
　　周玉民对点点：“给我们背一首听听。”
　　点点背起了李清照的《如梦令》：“如梦令，宋，李清照。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贾怪针：“唉哟，小小的娃娃不筒单！——幼儿园都教上这个了吗？”
　　春江：“这是我另外给她请老师教的。”
　　贾怡针：“我说嘛。”
　　周玉民看了看莹莹：“你也给大伙背一首听听，快点。”
　　莹莹摇了摇头：“我不会。”
　　周玉民不高兴了：“完蛋玩意。”
　　春梅对莹莹：“你一天天的就知道个瞎玩，啥也不会，明天也跟着你姐姐一块学习吧。”
　　莹莹不高兴了，说道：“你们大人没有别的本事，就知道闲着没事管孩子。”
　　众人又都笑了。
　　春梅：“不管你们，你们还不得上天呐！”
　　李开河又问点点：“还会啥呀，再给我们背一首听听。”
　　周玉民对点点：“再给背一首，快点，大伙等着听呢。”
　　点点又背起了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宋，杨万里。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贾怡针忙道：“唉呀，不错，不错。”
　　李开河：“这么小的孩子能背唐诗挺不筒单。说实话，这两首唐诗我都没学过。”
　　贾怡针像是问李开河又像是自言自语：“这是唐诗吗？！”
　　李开河：“古人写的诗都叫古诗，古诗也叫唐诗，唐诗又叫古诗——一个意思。”
　　贾怡针欲言又止，改口说道：“这我可是长了见识了。”
　　周玉民对贾怡针：“开河大兄弟也爱学习，是个大知识分子。”
　　李开河得意的：“一般，一般。”
　　贾怡针低头默默嚼着菜。
　　李开河看着贾怡针，问：“你念书的时候学的是内科还是外科？”
　　贾怡针：“我学的是理科——内科外科好像是医学上的分法。”
　　“我说的就是医学。”李开河喝了口酒，一个劲地往嘴里夹花生豆。
　　众人不敢笑。
　　李开河咽下菜又问贾怡针：“你是教什么的？”
　　贾怡针：“小学数学。”
　　李开河：“我给你出一道数学问题，你能当场回答吗？”
　　贾怡针想了想：“试试吧。”
　　李开河：“板凳烙子三十三，一百条腿冲着天，问：多少条板凳，多少张烙子？”
　　贾怡针：“啥叫烙子？”
　　周玉民：“就摊煎饼那玩意。”
　　“啊。”贾怡针想了一下问李开河，“这道题意思就是，板凳和烙子总数三十三，共一百条腿，问有多少条板凳，多少张烙子？”
　　李开河：“是这个意思。”
　　贾怡针：“烙子几条腿啊？”
　　春江对贾怡针：“四条腿。”
　　“你们家烙子四条腿啊！”桂枝白了春江一眼，对贾怡针，“姨，你别听他的，烙子三条腿。”
　　春江一脸的难堪：“对对，烙子三条腿，我记错了。”
　　贾怡针又问李开河：“这道题里的板凳是几条腿的？”
　　李开河：“板凳四条腿呗。”
　　贾怡针：“啊，我怕有三条腿的；要那样的话，这道题就没法算了。”
　　李开河：“要是三条腿就好算了。”
　　贾怡针：“不好算吧。”
　　李开河：“有啥不好算的？”
　　贾怡针：“33×3=99，那条腿长哪啊？”
　　李开河哑口无言。
　　众人都笑了起来。
　　周玉民：“那就是有个板凳或烙子比较特殊，它五条腿或四条腿呗。”
　　贾怡针哭笑不得。
　　李开河对贾怡针：“你就按四条腿给我算吧。”
　　贾怡针低头想了一下，说道：“一条板凳，三十二张烙子。”
　　李开河很诧异，问：“你咋这么快就知道了呢？”
　　贾怡针：“这个不难，列个二元一次方程就知道了。”
　　李开河：“这道数学题把我们村所有的人都给难住了，我以为除了我和我爹谁也不会呢。”
　　贾怡针哭笑不得，问：“你是从哪学来的这道题呀？”
　　李开河：“我爹教我的。”
　　周玉民对贾怡针：“这是开河大兄弟家传的一道数学问题。”
　　贾怡针笑道：“啊。”
　　周玉民：“开河大兄弟确实有才，天文地理，古今中外，没有他不知道的。”
　　贾怡针：“唉哟！”
　　周玉民：“开河大兄弟小时候念书太少，要不然，现在不是个大数学家也是个大诗人。”
　　李开河：“做诗还用念啥书啊，那玩意就是顺口溜。”
　　贾怡针：“那你给我们做一首听听呗。”
　　李开河：“没有啥合适的题目。”
　　贾怡针：“你卖豆腐，就以《豆腐》为题给我们做首诗吧。”
　　“你等我构思一下啊。”李开河喝了口酒，又一粒接一粒地吃起了花生米。
　　众人都看着李开河，等着他做诗。
　　“有了。”李开河咽下花生米，对众人，“听着啊。”
　　众人都仔细听着。
　　李开河开口吟道：“豆腐是盘菜，一块五一块。要想别放馊，就得抓紧卖。”
　　众人都笑了起来。
　　李开河很得意，问众人：“怎么样，我这肚子里有货吧？”
　　周玉民：“那指定有货。”
　　李开河看着点点，问：“这回你知道我肚子里是啥了吧？”
　　点点想了想：“大米饭。”
　　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李开河也笑了起来。
　　桂枝忙训斥点点：“净瞎说！你李爷爷一肚子学问！”
　　李开河：“这孩子说的对，我有啥学问啊，吹吹牛呗。”
　　桂枝忙道：“李叔，你确实有学问。”
　　李开河问贾怡针：“你这样的文化人和我们在一起会不会觉得没意思？”
　　贾怡针：“不会。跟你们在一起我觉得挺有意思，很开心。”
　　王娟看着贾怡针，喘了口粗气，站起来转身往走廊走。
　　春梅扭头问王娟：“咋刚吃几口就走啊，王姨？”
　　“突然胃不舒服。”王娟来在走廊转身出了进户门。
　　0669.小饭店外/内、日
　　【1】店外
　　马路边一家坐北朝南的小饭店。
　　王娟来在饭店门前抬头看着，饭店招牌上四个字“风味小吃”，王娟走进小饭店。
　　【2】店内
　　屋里没有客人，两个女服务员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
　　闷闷不乐的王娟来在店里坐在一张桌前。
　　一个女服务员忙从桌上拿起菜谱站起身问王娟：“您吃点什么？”
　　王娟：“来一小瓶白酒。”
　　女服务员来在桌前把菜谱递给王娟：“看您来点什么菜。”
　　王娟接过菜谱看着。
　　0670.百花小区北门外、日
　　贾怡针来在工地北门。
　　周玉民、李开河、陈相普、王宝乐、春江、桂枝和春梅送贾怡针来在工地北门。
　　贾怡针转身对众人：“别送了，都回去吧。”
　　桂枝：“没事，我们一转身就到屋。”
　　春江：“说啥也得送送姨，要不然我们这心里过不去。”
　　“有啥过不去的，别送了。”贾怡针转身往外走。
　　春江对贾怡针：“姨，你慢走啊。”
　　桂枝对贾怡针：“姨，你有时间常来玩啊。”
　　“行，你们快回去吧。”贾怡针出了北门转身走了。
　　周玉民、李开河、陈相普、王宝乐、春江、桂枝和春梅来在门外转身看着贾怡针。
　　贾怡针走远了。
　　周玉民、李开河、陈相普、王宝乐、春江、桂枝和春梅转身往回走。
　　0671.生活区外、日
　　工人都上班了，生活区很安静。
　　醉态十足的王娟向水池走着走着突然俯身干哕起来，王娟脖子上的项坠落在了地上。
　　二溜子从厕所出来向东走着，抬头看着王娟。
　　王娟哕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吐出来，直起身走到水池前。
　　二溜子过来俯身捡起项坠走了。
　　0672.春梅工人住处（百）内、日
　　男工屋
　　男工们都躺在铺上睡着。
　　二溜子来在铺前转身坐在铺沿掏出项坠看着，一条细红绳拴着一个桃木观音。
　　张小虎睁开一只眼看着二溜子手里的项坠，二溜子扭头看着张小虎，张小虎又闭上眼睡了。
　　干巴王坐起来看着二溜子手里的项坠，问：“啥呀？”
　　二溜子：“桃木观音。”
　　干巴王：“谁的？”
　　二溜子：“不知道。”
　　“没啥大用。”干巴王又躺下睡了。
　　0673.搅料房内、清晨
　　陈相普和王宝乐在拌料槽里拌料，盛料槽里蓄满了搅好的大白，工人们来在盛料槽前排队打料。
　　王娟来在盛料槽北看着众人，问：“我桃木观音丢了，你们有人捡着没？”
　　晶晶问王娟：“很值钱吧？”
　　王娟：“值钱倒不值钱，但那是我妈给我的，我不能把它弄丢了。”
　　二溜子和干巴王互相看了一眼。
　　张小虎看了看王娟，欲言又止。
　　0674.春梅工人住处（百）内、日
　　男工屋
　　二溜子擦着嘴来到屋里走到铺前，转身坐在铺沿掏出桃木观音看着。
　　干巴王来在铺前对二溜子：“啊，闹半天是她丢的。”
　　二溜子：“现在这桃木观音有用了吧？”
　　干巴王：“啥用？”
　　二溜子：“她不给我介绍对象，我不能给她。”
　　干巴王：“人家能为了一个破项坠给你介绍对象嘛。”
　　二溜子：“这是她妈给她的，相当有纪念意义，她可定得来找我要。”
　　干巴王：“那你得让她知道是让你捡来了才行。”
　　二溜子：“你放心吧，张小虎指定告诉她。”
　　0675.小饭店内、夜
　　屋里亮着灯。
　　几桌客人在吃喝谈笑，两个女服务员里里外外忙着。
　　一张桌上四个菜，两半瓶啤酒，两杯啤酒，王娟和张小虎一南一北对坐桌前喝着酒，说着话。
　　王娟：“你又请我喝酒，要跟我说啥呀？”
　　张小虎喝了口酒，吃了口菜，没说话。
　　王娟：“咋不说话呢？”
　　张小虎：“有个事我有点不敢告诉你。”
　　王娟：“到底什么事你就告诉姨吧，咱们娘儿俩你有啥好怕的。”
　　张小虎思忖起来。
　　王娟：“你看你这孩子还信不着我嘛！”
　　张小虎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的桃木观音让二溜子捡着了。”
　　“我找他要去。”王娟站起来横跨一步往外就走。
　　张小虎忙站起来横跨一步拦住王娟：“姨，你要这么干就把我坑了。”
　　王娟看着张小虎，问：“怎的呢？”
　　张小虎：“你去找他要，他肯定问谁说的，你要说我说的，我不就摊事了嘛！”
　　王娟：“我不说你告诉我的。”
　　张小虎：“没有证人，他能承认嘛。”
　　王娟：“那你说我可咋办？”
　　“姨你先坐下，咱们慢慢想办法。”张小虎把王娟推回去按坐在椅子上，说道，“我开始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这么办。”
　　王娟：“行，我不这么办，你给我出个招吧。”
　　张小虎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下，说道：“你这么去要，就让你把我卖了，恐怕也要不出来。”
　　王娟：“那咋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