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集（2）

　　“溜子！”周玉民赶上来一把拉住二溜子。
　　二溜子收起架势闪到一旁，不言语了。
　　周玉民又指着干巴王，大声喝道：“你给我撒手！”
　　干巴王忙撒开手，喘着，躲在一旁。
　　纪伟喘着看着周玉民，问：“叔，你还认识我吗？”
　　周玉民仔细看了看纪伟：“小纪！”
　　纪伟：“叔，你咋在这呢？”
　　周玉民：“我找着闺女和儿子了，他们在这，我就上这来了。”
　　纪伟：“啊。”
　　周玉民：“你这阵子都在哪了？”
　　纪伟：“东一天西一天，没个准地方。”
　　周玉民：“你这是干啥去？”
　　纪伟：“没好地方，我打算回家。”
　　周玉民：“我闺女是包大白的，要信得着我，你给我闺女干吧，钱你放心，她不给你，我给你。”
　　纪伟想了想：“行。”
　　周玉民：“那你扛着行李跟我走吧。”
　　“行。”纪伟一哈腰扛起行李。
　　“走吧。”周玉民向工地里走。
　　纪伟转身跟着周玉民向工地走。
　　二溜子和干巴王故意落在后面。
　　二柱子赶上来，问：“咋回事？”
　　二溜子指着纪伟：“这小子跟我牛，你说。”
　　张小虎赶上来扭头看着，很远的地方亮亮向出事的地方看着。
　　几个人看着亮亮，都笑了起来。
　　二溜子指着亮亮骂道：“你瞅你那个熊样！下次别跟我一块出来，我丢不起这人！”
　　亮亮走过来对众人：“干仗我不行。”
　　周玉民和纪伟在前，二柱子、二溜子、干巴王、张小虎和亮亮在后，一行人向百花小区工地走去。
　　0431.春梅工人住处（百）外/内、日
　　【1】男工屋
　　周玉民来在男工屋向铺上看着。
　　纪伟来在男工屋向铺上看着，问：“这都谁呀？有我认识的没？”
　　周玉民用手指点着从北往南逐一向纪伟介绍起来：“二柱子，陈相普，王宝乐，二溜子，干巴王，亮亮，王建军，李爱国，我，张小虎，有你认识的没？”
　　纪伟：“除了你，没有我认识的。”
　　周玉民指着南面的一个空铺对纪伟：“这没人，你住这吧。”
　　“行。”纪伟把行李放在空铺上。
　　周玉民：“把行李铺上，不累就上外边玩一会儿，累就躺下歇着。”
　　“行。”纪伟打开行李兜掏出行李铺了起来。
　　【2】女工屋
　　特写：北起第二个铺上一个打开的田字格本，本上几行清秀的圆珠笔字。
　　田字格本南，点点跪坐在铺上看着田字格本；田字格本西，丽丽坐在铺上教点点读记李清照的词《如梦令》。
　　丽丽：“如梦令，宋，李清照。”
　　点点：“如梦令，宋，李清照。”
　　丽丽：“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点点：“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丽丽：“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点点：“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丽丽：“知否？知否？”
　　点点：“知否？知否？”
　　丽丽：“应是绿肥红瘦。”
　　点点：“应是绿肥红瘦。”
　　田字格本东，春江坐在铺沿上扭身看着丽丽和点点；田字格本北，晶晶坐在铺上看着丽丽和点点。
　　纪伟来在门口看着丽丽。
　　丽丽扭头看到纪伟，愣了一下，问：“你什么时候上这来了？”
　　“刚到。”纪伟来在铺前对丽丽，“我听着声音特别耳熟就来看看，原来是你啊。”
　　春江看了看纪伟，又看了看丽丽，问：“你俩认识？”
　　丽丽指着纪伟向春江介绍道：“这是我高中的同学，纪伟。”
　　春江看着纪伟：“坐下说话。”
　　纪伟：“不了，我站一会儿吧。”
　　春江问纪伟：“你在哪干呢？”
　　纪伟：“没个稳定地方，刚到这来。”
　　春江：“谁给你介绍来的呢？”
　　纪伟：“老周。”
　　春江：“老周？是我爸吗？”
　　纪伟：“他是不是你爸我可不知道。”
　　春江：“叫周玉民？”
　　纪伟：“对。”
　　春江：“那就是我爸，你俩咋认识的呢？”
　　纪伟：“我们在一起干过活。”
　　春江：“既然是我爸介绍来的，又是给我妹妹打工，你就安心在这干活吧，差钱差事朝我说。”
　　纪伟：“行。”
　　春江：“这地方从来不差钱。”
　　纪伟问丽丽：“现在干啥呢？”
　　丽丽：“刮沙浆，今天放假了。”
　　春江对纪伟：“明天我给你安排个伙计。”
　　纪伟：“现在就安排吧。”
　　春江：“嗯……你跟白雪和张小虎一伙儿去吧。”
　　纪伟：“行。”
　　0432.5号楼内、日
　　一客厅。
　　东、西和南墙前各一条马凳，每条马凳上一桶沙浆，白雪、纪伟和张小虎拿着抹子铲刀站在马凳上用沙浆勾着板缝，找着角。
　　周玉民背着手来在客厅抬头看着纪伟、白雪和张小虎。
　　纪伟和周玉民打招呼：“上来了？叔。”
　　周玉民：“啊，上来看看你。”
　　纪伟：“啊。”
　　周玉民：“你就安心在这干吧，差钱差事你朝我说。”
　　纪伟：“行。”
　　张小虎看着周玉民：“叔，你不说跟我一块练嘛，咋没拿工具？”
　　周玉民：“你梅姐拦着不让——说这大岁数了学这玩意让人笑话。”
　　王娟抱着狮子狗来在客厅对周玉民：“老周，你咋又跑楼上来了，走，咱俩回屋看电视去。”
　　周玉民没动：“我不爱看那玩意。”
　　王娟站在地上看着纪伟、白雪和张小虎。
　　张小虎看着王娟：“姨，你给我介绍个对象啊？”
　　王娟：“行，等有合适的我给你介绍一个。”
　　张小虎：“你把时玉霞给我介绍介绍呗？”
　　王娟：“你有目标了就自己去处呗。”
　　张小虎：“我不会，你给我帮帮忙。”
　　王娟：“行，我多给你说点好话。”
　　张小虎：“有时间我请你喝酒。”
　　王娟：“喝不喝酒都好说，关键你俩年龄不相当啊。”
　　张小虎：“我不在乎。”
　　王娟：“她比你大四五岁，又离过婚。”
　　张小虎：“有孩子吗？”
　　王娟：“没有。”
　　张小虎：“那就行。”
　　王娟想了一下：“那行，有时间我给你们搭搭桥。”
　　张小虎：“谢谢姨，有时间我也给你帮帮忙。”
　　王娟：“你给我帮啥忙？”
　　张小虎：“到时候再告诉你。”
　　王娟不理会张小虎了，又催促周玉民道：“老周，走，回屋看电视去。”
　　“那走吧。”周玉民转身往外走。
　　王娟抱着狮子狗转身跟周玉民往外走。
　　0433.北面两行楼间、日
　　周玉民和王娟从楼里走出来一前一后向西走着。
　　5号楼一个客厅内，马凳上的桂枝看着周玉民和王娟。
　　5号楼前，春江挑着两只空桶从楼里出来抬头看着周玉民和王娟。
　　通道上，路荣叉着腰看着周玉民和王娟。
　　沙浆垛西，陈相普和王宝乐抬头头看着周玉民和王娟。
　　0434.春梅工人住处（百）、日
　　住屋外
　　客厅。
　　王娟抱着狮子狗来到电视机前坐在一把小凳上。
　　周玉民来在电视机前过去从桌上拿起遥控器转身递王娟。
　　王娟接过遥控器打开电视机，调台。
　　周玉民坐在一把小凳上看着不断变换的电视画面。
　　王娟调到一个习俗节目停住手，看了起来。
　　路荣来在电视机前拿了把小凳放在周玉民和王娟之间。
　　周玉民和王娟扭头看着路荣。
　　路荣坐在周玉民和王娟之间。
　　王娟忙把自己的小凳向一旁挪了挪。
　　0435.5号楼内、日
　　一客厅。
　　西墙前头对着头两条马凳，马凳上各一桶沙浆，春江和桂枝拿着抹子铲刀站在马凳上用沙浆勾缝找角，说着话。
　　桂枝：“你看见了吗？”
　　春江：“我看见啥了？”
　　桂枝：“你爸和王娟处对象呢。”
　　春江：“你别胡说八道。”
　　桂枝：“多少人都看见了。”
　　春江：“俩人在一起走走路、说说话就是处对象啊？”
　　桂枝：“八九不离十吧。”
　　春江：“你这人见风就是雨。”
　　桂枝：“等着吧，等你相信我的话了，你爸和王娟也处成了。”
　　春江：“不可能，没有的事。”
　　桂枝：“有没有先别说它，今天我给你交个底。”
　　春江：“啥底？”
　　桂枝：“给你爸养老送终我没啥可说，但想给我弄个二手婆婆门都没有。”
　　春江：“谁给你弄婆婆了，还二手的！”
　　桂枝：“你那眼睛是肚脐子呀！”
　　春江：“你别管我肚脐子不肚脐子，我看问题从来不光用眼睛，还得动动脑袋。”
　　桂枝：“你那脑袋就是大头菜，动不动一样。”
　　春江：“就你陈桂枝脑袋不是大头菜。”
　　桂枝：“肯定比你强。”
　　春江：“那你说说你那脑袋强在哪？”
　　桂枝：“我这脑袋里是大脑，你那脑袋里是大白。”
　　春江：“还大脑，我看是豆腐脑。”
　　桂枝：“你给我滚一边去！”
　　春江：“行行，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二溜子和干巴王走进来抬头看着春江和桂枝。
　　桂枝看了看二溜子和干巴王，说道：“你俩不好好干活，到处遛跶啥呀。”
　　二溜子：“没沙浆了，搁啥干呀。”
　　干巴王问春江：“没沙浆了我梅姐知道吗？”
　　春江：“知道，她说晚上来。”
　　0436.7号楼一单元北外、夜
　　月光如水。
　　地上摆着一片大青砖，大青砖上搪着木方子，大青砖和木方子西一堆苫布。
　　春梅和春江来在苫布旁向东北看着。
　　一辆大货车拉着满满一车沙浆驶来停在大青砖和木方子北。
　　春江和春梅走到驾驶室旁。
　　司机摇下车窗从车里探出头来对春梅：“装卸工有事没来，你得自己出人卸车。”
　　春梅有些不高兴，说道：“下次再不带装卸工，我让你拉回去。”
　　司机连声说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春梅对春江：“哥，你去叫李叔的工人。”
　　“行。”春江转身向4号楼走。
　　春梅转身向8号楼走去。
　　0437.春梅工人住处（百）、夜
　　住屋外
　　走廊的灯亮着。
　　餐厅。
　　电炒锅东半袋子土豆，一个大塑料盆，周玉民面朝南坐土豆袋子北的小凳上削土豆皮。
　　春梅来在周玉民面前，说道：“爸，他们没带装卸工，你去帮着卸卸车。”
　　“行。”周玉民放下土豆和打皮刀站起来转身走了。
　　春梅转身向客厅走去。
　　客厅。
　　桂枝、左兰、白雪和如男在打麻将，陈相普和王宝乐一南一北在下象棋，二柱子、二溜子、干巴王、张小虎、晶晶、亮亮、点点和莹莹在看电视。
　　春梅来在客厅大声对众人：“沙浆来了，没带装卸工，男的都出去帮着卸卸车。”
　　其他男工都站起来走了，只有陈相普和王宝乐正杀得难分难解一时间不肯罢手。
　　春梅走到棋桌东蹲下身向棋盘上看着。
　　棋盘上寥寥几颗棋子，陈相普还有老将，一车，一象；王宝乐还有老帅，一马，一炮，一士。
　　王宝乐抬头看了看春梅：“别着急，马上就完事。”
　　“不着急。”春梅认真看着棋盘。
　　陈相普看着棋盘迟迟不肯走棋。
　　王宝乐催促道：“快点，完事好卸沙浆去。”
　　陈相普还是不肯走棋。
　　“这有啥瞅的，该吃就吃呗。”春梅拿起王宝乐的炮打了王宝乐的马。
　　王宝乐忙夺下春梅手里的马放回原处，说道：“都是我的子，这不自相残杀嘛！”
　　“那吃这个。”春梅又拿起陈相普的车吃王宝乐的马。
　　王宝乐忙用炮打了陈相普的车。
　　陈相普忙说道：“这马不能吃。”
　　“没事。”春梅拿着一颗棋子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王宝乐只剩老将，一炮，一士，陈相普只剩老帅，一象。
　　陈相普还在看着棋盘。
　　王宝乐对陈相普：“走啊。”
　　陈相普：“还咋走哇。”
　　“卸沙浆去呗。”王宝乐站起来转身走了。
　　陈相普站起来跟着王宝乐走了。
　　0438.7号楼一单元北外、夜
　　月光如水。
　　木方子上垛了几层沙浆，男工们在卸沙浆，春梅站在一旁看着。
　　二柱子从车上拽下一袋沙浆扛在肩上转身往沙浆垛走，不知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侧摔在地上，肩上的沙浆也扔了出去。
　　众人忙过来看二柱子。
　　二柱子疼得呲牙咧嘴：“唉哟，唉哟……”
　　“快起来。”春江走过来抓住二柱子的手往起拉。
　　二柱子坐起来双手抱着左脚不住呻吟着：“唉哟……我的脚崴了，唉哟……”
　　春梅走过来对春江：“快扶他起来遛跶遛跶。”
　　二柱子不住呻吟着：“唉哟，唉哟……”
　　“可得加点小心。”春江扶起二柱子。
　　二柱子左脚不敢着地，只能用右脚站着。
　　春梅看着二柱子，对春江：“哥，你扶他回屋吧。”
　　“那回屋吧。”春江扶着二柱子向8号楼走去。
　　春梅对众人：“黑灯瞎火的，大伙都加点小心啊。”
　　0439.春梅工人住处（百）、夜
　　住屋外
　　走廊的灯亮着。
　　客厅。
　　晶晶、点点和莹莹在看电视，桂枝、左兰、白雪和如男在打麻将。
　　春江扶二柱子来在客厅。
　　二柱子不住呻吟：“唉哟，唉哟……”
　　女工们都看着二柱子。
　　桂枝问春江：“二柱子咋的了？”
　　“脚崴了。”春江扶二柱子坐在一把小凳上。
　　二柱子坐在小凳上呻吟着：“唉哟，唉哟……”
　　春江扒下二柱子的鞋袜低头看着二柱子的脚，二柱子的脚面和脚踝青肿了起来。
　　春江：“崴得真不轻。”
　　二柱子不住呻吟：“唉哟，唉哟……”
　　晶晶来在二柱子面前看着二柱子的脚：“妈呀！”
　　春江对二柱子：“还是你徒弟关心你。”
　　晶晶：“那当然。”
　　春梅来在二柱子面前看了看二柱子的脚，掏出50块钱递给晶晶：“晶晶，你去给买点消炎的和治跌打损伤的药。”
　　“唉。”晶晶接过钱转身走了。
　　二柱子还在呻吟着：“唉哟，唉哟……”
　　春梅对春江：“你扶着他起来遛跶遛跶，别淤住血。”
　　“来，我扶你走走。”春江扶起二柱子在地上来回走遛着。
　　春梅转身出去了。
　　左兰对二柱子：“这回你可得歇几天了，我至少落你仨工。”
　　春江：“没关系，这是公伤，待着你姑奶也得给他工。”
　　二柱子：“我不用给工。”
　　春江：“那你想怎么着？”
　　二柱子：“干不了活，我正好回家看看。”
　　左兰看着二柱子：“想孩子了吧。”
　　二柱子：“我也想孩子他妈了，咋的吧？”
　　众人都笑了起来。
　　春江问二柱子：“你这样走了吗？”
　　二柱子：“歇一宿，应该差不多。”
　　0440.7号楼一单元北外、夜
　　月光如水。
　　木方子上垛了一大垛沙浆。
　　工人们卸完沙浆，关好大货车车厢挡板。
　　大货车重新启动后，倒退了一段调转车头开走了。
　　工人们用苫布把沙浆苫好。
　　0441.春梅工人住处（百）内晨
　　住屋外
　　走廊。
　　工人们都拿着工具上班去了。
　　换上干净衣服的二柱子拎着兜子，一瘸一拐地来在走廊向春梅、莹莹屋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