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初露端倪

　　方博最近有些自我膨胀，因为他的小本生意火了、挣钱了，原本只是想小打小闹、挣点零花钱，没想到赚大发了。
　　当然，“火”是有原因的。首先他面对市场作了一番了解和分析：玫瑰花园小区的住户绝大多数属于这城市的中低收入者，属于最底层，不然也不会到如此偏僻的地点买房子，因此货品一定要经济实惠、种类的选择上，方博也下了一番功夫。玫瑰花园的业主基本上都是“无业游民”，靠打零工、卖苦力养家糊口，每天起早贪黑，因此一日三餐很成问题。附近只有一家早餐部和几家快餐店，但早餐部的食材种类单一、味道差强人意。另外的几家麻辣烫、米线、土豆粉、馄饨店虽然价钱还算合理，但如果当做日常正餐的话，顿顿吃、天天吃，肠胃受得起，钱包也经不起。
　　因此，方博选择了自热、方便的快餐食品。在张淑雅的帮助下，挑选的都是在桃源超市、商店里看不到的样式和品牌。有的顾客图新鲜买回去吃过后，觉得不错，自然会。比如一款牛肉酱，口味咸香微辣，营养丰富，既可以用来做烧烤、煮菜时的调味料，又能用来拌苗条、就着馒头糕饼下饭，比吃泡面强多了，非常适合工作繁忙的上班族和打工人群。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下酒菜。小区人的生活比较悠闲安适，没事的时候，喜欢招唤几个邻居好友，摆上一小方桌，一碟花生米、几样熟食小菜，几两小酒，好不自在。
　　另外，每样食品方博都一一开袋品尝，记下其口味特点，有顾客询问时做详细介绍。由于成本低，方博将价钱压得很低。如此一来，生意怎会不火？再加上他平时待人谦和得体又热心助人，来桃源也网罗了一批人脉。张义在他这里蹭过几根烟、几顿饭后，尽心尽力地为他捧场宣传。每隔一段时间，方博会根据销量和顾客的需求更换补充一些产品。随着账面上的数字越来越多，方博也越来越自恋：原来我的大脑不光可以用来推理分析，还有经商做生意的潜能。小食品的生意竟被我做得风生水起，“我真的是太完美、太优秀了。”方博每天早起不敢照镜子，怕被自己帅死。
　　自从他决定攒钱以来，除去在旅店的吃住外，几乎没什么花销，衣服鞋帽都是从前的，没再添置一件。他也没什么嗜好，每天两点一线，下班回到旅店，除了摆弄手机就是看书，生活非常低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如此算下来，到今年年底，他可以存下一笔可观的收入，到时他就有底气和脸面去B城见他的死党、铁哥们了。哈哈，我还蛮有意志力的吗？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自己了。
　　这天晚上，方博下班到小区送了两袋薯片后回到“深闺梦里”，接待室里已经支起了饭桌，摆上了锅碗盘碟，张淑雅正坐在床边看电视。
　　“回来了，吃饭吧。”看到他，她说。
　　这场景、这话语，多像是……打住、打住，别瞎合计。
　　“老马呢？”他指的是马春莲。
　　“家里有点事，回家了。”
　　两个人开始吃晚饭。
　　张淑雅递给他一张清单：“今天晚上准备好，明天我带上。”
　　“嚯，厉害呀！”方博一口饭差点没噎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在他眼里幻化成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纸片片。
　　“我啥都没干，就是在朋友圈里发点广告，就有人主动问我了。”她说、
　　方博暗下决心：月底时，多给她算点提成。当初她没少帮自己参谋、提建议，让他少走了不少弯路，挣了钱。
　　吃完饭，收拾完毕，张淑雅向方博讲起了从张丽茹那里听到的关于三十年前的事情。
　　“可以肯定，文姝的茶叶是张丽茹做的手脚。她家有个亲戚行医三十多年，弄点药不成问题。”张淑雅对方博说，“拿走文姝稿子的就是邓碧红。”
　　上次他们分析，文姝的死牵涉到的人除了“黑老曹”就是张丽茹和邓碧红了。三十年前的光华小学除了这三人，年轻女教师还有赵老师。她是好人，不到忍无可忍是不会与人冲突的，更何况是和善友好的文姝。她的为人，张淑雅和方博还是信得过的。还有就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教师了。文姝作为一个外来户，初来乍到，性格有温顺乖巧，除了她们三个，与他人有过节的可能性不大，也没听说过。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听说，张丽茹曾经诬陷文姝偷拿了‘黑老曹’的钱，后来找到了，不是她。”
　　“那应该是文姝害张丽茹啊，怎么反过来了？”
　　“谁知道呢？”张淑雅耸耸肩。
　　方博继续分析说：“邓碧红当年也很漂亮，因为文姝的出现丢了‘镇花’的头衔，也不排除薛总的原因，恨文姝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
　　“没觉得呀，哪里不对劲？”张淑雅没看出来。
　　“往文姝的茶叶里下药，目的是什么？为了让文姝出丑。拿走她的稿子为了什么，暂且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为了泄私愤。你不觉得张丽茹和邓碧红做的事情正好反过来了吗？”
　　经他一点，张淑雅明白了：“对呀，应该是邓碧红下药，张丽茹拿走稿子。邓碧红恨文姝比她漂亮，又抢走了薛总，让她在大庭广众下出丑、狼狈不堪是最好的出气方法。相对来讲，邓碧红下药、张丽茹拿走稿子显得更合理一些——文姝死后，‘黑老曹’对邓碧红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肯定和拿走稿子有关。”
　　稿子里究竟写了什么内容呢？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了疑问。
　　先暂且放到一边，下一个：“你说，曾经有人夜里想打文姝的主意，这个人是谁？”
　　“嗨，文姝那么年轻漂亮，你也看到了，我是女的看了都心动，更何况是男的。保不齐哪个谁把持不住，做了错事。”张淑雅不以为然：“还好没铸成大错。”
　　“打文姝主意的可能不少，问题是谁有胆子做出来、做了错事以后呢？三十年前的女性视清白为生命，她再是一个弱女子也不至于忍气吞声，就这么算了啊？况且，她也不是无依无靠，她表姨很护着她，也不像是善类，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不追究呢？即使文姝能忍、表姨能忍，薛总能忍？这种事，是个男人都忍不了，更何况外号‘风火轮’的薛总。”
　　“你的意思是？”
　　“能让文姝、表姨、薛总同时闭上嘴、忍下一口气的人能是谁？”
　　“曹家！”
　　“对，只能是曹家的人，这人可能是……”
　　“‘黑老曹’的爹。”
　　“什么！”这回轮到方博张大嘴巴了。
　　“我在‘光华’呆了十年了，以前的事也听说了一些。‘黑老曹’的爹当年是镇上出了名的‘花爷’，难怪‘黑老曹’这么恨她。”
　　“我说薛总来的时机怎么那么巧，很有可能，不、一定是‘黑老曹’报的信。”方博自言自语道。
　　还有一个问题——
　　“自从这件事后，薛总不是和文姝形影不离吗？怎么当天没在她身边？”
　　“薛总当天去下属学校出公差了。本来办完事就能回来的。可怨就怨在那天下雨了，他想走，当地的老师留他，他也不好拒绝。等雨停了，赶紧回去，谁想……”
　　等来的却是挚爱的女友遭遇意外、香消玉殒的噩耗，留给他一生的伤痛和无尽的思念。唉，都怪那场该死的雨。
　　“‘黑老曹’的爹是怎么死的？多大年纪？”
　　“也就五十出头吧，猝死的，听说是心脑血管方面的毛病——怎么，你怀疑……”
　　“张丽茹也喜欢薛总吗？”
　　“这个，不清楚。张老师一辈子不声不响，没听说过她年轻时的事。不过，应该也在心里偷偷喜欢过吧，我猜的。”
　　“张丽茹和‘黑老曹’的关系怎样？”
　　“‘黑老曹’人特势利，邓碧红都看不上，更何况是她。”
　　“有没有可能薛总从张丽茹那里得到了某种药物或者了解了一些医药方面的常识，利用和‘花爷’接触的机会偷偷下药呢？”
　　“啊，不会吧？这个也太……有想象力了吧。”
　　“我觉得事情可能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听你说过，‘光华’小学老师之间竞争很激烈，或者‘黑老曹’不待见的，弄不好都要被‘下放’的。张丽茹为人相当低调，从来都是不争不抢，工作也不是很上进，没钱没势没业绩功劳，她为什么能一直在‘光华’生存下来？你曾经提过，薛总当上‘光华’校长期间，她犯过很严重的错误，但最后平安无事、不了了之了，为什么？现在不清楚，拿走的稿子和文姝的死之间有没有关系，但‘花爷’一直利用手里的权势逼迫薛总和他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女朋友又被他惦记差点被侮辱，他会无动于衷？‘花爷’正值壮年突然猝死，这三点加在一起，我感觉里面有文章。当然，我没证据，只是觉得可疑，也有可能是我多心、瞎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