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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遭磨难孙丰勤诉苦 谈世风徐天益愤慨

作品名称:丹江儿女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8-06-03 07:14:56      字数:3614

  徐国涛忙死赶活给左邻右舍种好了秋庄稼,最后才轮到他自己家的。本来他把肥料种子放到旋耕耙上就能拉到田间地头,可王俊芬和孙丰勤两个傻女人非要用三轮车把这些东西拉到地里,王俊芬的意思是徐国涛太累了,小活就不能再让他插手,孙丰勤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徐国涛两口子同情她的处境,给她种地却不收她一分钱,她过意不去,觉得非要出点冤枉力气她心里才踏实。
  两个女人到了地头上,都拢了拢头发,擦了擦汗。
  孙丰勤:“俊芬,我窝了一肚子话没地方发泄,总觉得我在前面走,很多人在背后戳我脊梁骨,说实话,你是我最知心的好姐妹,我和你对脾气,有时候委屈的话只能给你说说。”
  “各过各的光景,咱又没在别人锅里搅勺把,谁爱咋说他咋说。”王俊芬说,“这个徐周宇迷了心肝眼,总有他后悔的时候,他能在外面瞎混一辈子?”
  孙丰勤眼望远处,像要哭:“徐周宇这个挨枪子的回来了。”
  王俊芬:“回来了?那你应该在家陪陪他。”
  孙丰勤:“我陪他?想得美!房子没他一块砖,孩子没有他一个,他想不明不白进这个家门,没门!”
  王俊芬:“那他没进门,他住在哪里。”
  孙丰勤:“他寄宿在他爹妈家里,让小兵一次又一次带信让我宽恕他,我上过一回当,还能再信他吧?”
  王俊芬:“嫂子,听我一声劝,孩子一天大一天,闹下去对孩子们的成长没好处,能糊糊涂涂凑合到一起,对你、对孩子都有好处。”
  孙丰勤:“有时候我也这样想,可我总咽不下这口气,你知道这些年我受的磨难有多大,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让他回来,我接受不了。”
  王俊芬:“当初是任砖头把他引出去的,我去找任砖头来摆平这件事!”
  孙丰勤:“任砖头见了我就如同老鼠见了猫,避都避不及,他还能来管这摊子乱七八糟的闲事儿?”
  王俊芬:“不想管他也得管,嫂子,我现在就去找任砖头。为这事他打过徐周宇,再让他狠狠揍一顿徐周宇替你出出气。”
  孙丰勤:“我的好妹妹,任砖头被徐天益拉到孙月月那里打麻将了,你去找他,那里人多,一闹腾起来,就更让我下不来台了。”
  孙丰勤没有说假,这些天,汉子们三三两两回来了,女人们说话也不酸溜溜的那么放肆,行动也有所收敛,变得乖巧而又多情起来,光顾孙月月的麻将屋的女人也渐渐少起来,相反,汉子们从外地回来,口袋鼓鼓的,卖余粮的钱也揣到了自己的怀里,不凑场找点刺激总觉得堵得慌,所以,孙月月这里也跟着热火起来了。
  “哟,那不是砖头兄弟吗?你越来越英俊了。”孙月月说出话来还那么悦耳,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任砖头仔细审视了一下孙月月,这女人四十好几了,还像破土而出的春笋那样鲜嫩,皮肤的光泽不亚于初放的荷花,任砖头看呆了,心想,他家韩晓春的风韵并不在孙月月之下,岁月的沧桑却让她未老先衰,看来在关心媳妇方面,他不如张富。
  徐天益和任砖头被孙月月热情地让到了空调间里,那里已经有一桌正斗智斗勇,孙月月笑着对徐天益和任砖头说:“你们再晚来一会儿,就只能列席了。先坐,一会儿老三和五子就来。”
  任砖头本不想赤膊上阵,只是想看一眼孙月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却经不住徐天益的怂恿,生怕在孙月月面前掉链子,当老三和五子一前一后赶来后,就也硬着头皮上了。
  两个麻将桌,两班人马,井水不犯河水。孙月月端来了水灵灵的西瓜,这西瓜就是张杰新地里的,皮薄、水多、籽少,是夏天最廉价也最好的消暑品。
  人一凑堆,除了麻将的话题外,当然还会说些别的。
  “邻村要是不搬走,这里才热闹哩。”徐天益说,“下村有几个牌友,一天不摸两把就觉得是没魂。”
  “搬走是五八,不搬是四十,与咱啥关系?他们赢的钱还能给你分给你十块二十块?自古情场无父子,赌场无兄弟。”老三接腔,“东风,孙月月的麻将机玩起来是比以前用手哗啦哗啦洗牌有品味多了。”
  徐天益:“这只能说是现代化的玩意儿,最值钱的还是下村老山家的那副麻将,听说是祖上留下来的,是一副象骨麻将。”
  五子:“你还不知道吧?老山家的这副麻将牌让卖给了杨金贵。”
  徐天益:“卖了?卖了多少钱?”
  “杨金贵个龟孙子捡了个大便宜,他只给了老山一千元。”五子摸着麻将子思考着,有一腔没一腔地说,“这家伙舍不得出力,倒腾古董文物倒腾发了。”
  “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他把假银元在臭泥里埋上二年再刨出来洗洗,卖给不识货的傻帽儿,不知坑过多少人。和了,掏钱,掏钱。”老三说。
  “在杨金贵看来,钱是他祖宗,在我看来,钱他妈的是王八蛋,有它时喝鳖汤嫌腥,没它时想腥味它不来。听我老婆说,明儿个徐富要给孙子过12岁,咱还得随份子去吃高价饭。”这是任砖头的声音。
  徐天益大发感慨:“现在人们都学能了,随便找个借口就要办宴席,像张家娶儿媳了、王家送闺女了、程家乔迁新居了、刘家的孩子满月了、赵家的孩子周岁了、李家的孩子十二岁了、孙家的孩子升上学了、杨家老爷子六十大寿了、魏家的老太太升天了、周家的老爷子除服了、郑家的门市开业了,亲戚家、邻居家、朋友家,一家看一家,张家看王家,份子酒也是与日俱增,咱想方设法弄俩钱都被能人变着花样糊弄走了。唉,啥时候能翻身啊。”
  五子:“你不会再娶个二姨太,也办宴席,把送出去的捞回来?”
  徐天益:“捞个屁,现在有俩钱都便宜饭店、酒店这些喝血阎王了,真正办宴的能落几个?”
  任砖头:“以前交通不发达时,人们肩挑手提拿米拿面拿东西表心意,现在交通发达了,却轻装上阵,一律拿成人民币了,有的支付现金,有的微博转账,扫描二维码,开通支付宝,五花八门,越来越方便。”
  徐天益:“咱平头百姓办宴才能办几桌?最可笑的是那些当官的办宴,他们怕上面查他们大操大办,可是绞尽了脑汁。河那厢我有个表姐夫,在村子里是个支书,上个月送闺女在镇上的饭店里办十桌。”
  “那不多呀。”其余几人异口同声。
  徐天益:“你们谁也猜不到他是怎样瞒天过海的。”
  “怎样打马虎眼的?”其余三人都拿着麻将子看着徐天益。
  徐天益:“闺女出门前办十桌,闺女回门时再办十桌。还有好多客人分流到数十里外的饭店里。”
  徐天益一说,感染了另一桌,人们都纷纷说:“他奶奶的‘人情消费’如狼似虎,啥时候你不死,要拖劳你啥时候。”“不这样就拉动不了内需,这也叫与时俱进。等到你升天的时候,份子酒就更怕人了。”“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没人拿枪逼你,怨你要狐狸跟着狼叫唤,自己送上门去凑热闹。”“看你说的,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社会上都已经形成这个规矩了,你一个两个能改得了这种风气?”
  再扯下去,话题就远了,任砖头急忙岔开话题:“王大头这个鳖孙子是个人来疯,今儿个咋不见他露面了?”
  五子:“昨晚上偷偷从市里拉了一车装修垃圾,不知道偷偷倒到咱乡下哪个角落里了,现在在家梦周公哩。”
  徐天益来劲了:“你咋知道他拉了装修垃圾?”
  五子:“嘿嘿,这个泼皮的德行你还不知道?喜欢标榜自己,嘴上说话连个把门的也没有,舌头上面不压货,舌头下面不藏货。他认识了一个装修公司的老板,和老板达成了‘有货找他拉,有钱找他赚’的口头协定,由他负责给建筑废料和装修垃圾找下家,他从市里把垃圾转出来,然后趁夜色在地广人稀处把车屁股一扭,把脏物自卸下来。他也担心长此以往会暴露自己,就拉他妹夫下水,徐国涛不干,找张杰新当垫背的,张杰新也不干,他只好一个人独来独往。三天时间不到,他就忍不住了,就口无遮拦地向人们张扬他的能处。昨儿个我亲眼见他用大帆布把车厢蒙得严严实实,就好奇地想扒开口子去看,刚到跟前,一股说不上来的难闻气味随风窜了过来,恶心了我老半天,这不是垃圾是什么?”
  徐天益:“难怪高速桥边、小河边、池塘嘴等低洼处经常见成堆的垃圾,原来这鳖孙是内鬼,唉,害人害己啊!”
  老三:“谁说不是呢,这是个人才,上面不让点秸秆,这家伙夜里偷偷点了好几处,连徐国涛地头的垃圾也点了,要不是徐国涛埋怨他多管闲事,谁知道是他点的。”
  经常给王大头帮工的猴子也接过腔来:“这家伙手脚不干净,早些天,搬迁还没开始,我到表哥家喝酒,回来晚了,见王大头开车去村外,当时我也没在意。夜里,酒劲上来,又渴又恶心,想到砖头他爹的菜园子里摸两根青黄瓜压压,刚到地边,却见王大头开着他的农用车过来了,不一会儿车子在他家的蚕豆地里停下来,王大头悄悄向地里卸东西,折腾了好一阵子才回家睡觉,我磕磕绊绊摸过去,你们猜,这家伙在鬼捣什么?”
  “说呀,他在鬼捣什么?”旁边的孙月月大张着嘴,等着猴子说结果。
  猴子:“我的乖乖啊,一堆钢管。他那块蚕豆地偏僻,蚕豆秧子又起身了,放在那里谁能发现得了?第二天,才听说附近村子的鸡场里丢了钢管,这不是王大头干的好事又是谁?”
  孙月月:“这小子咋不把东西弄回家,却要放到野外去呢?”
  猴子:“这你就不知道了,他直接弄回家,动静大,等风声过去了,他再去把东西拉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任砖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走后你做一下手脚,他不是竹篮打水?”
  猴子:“难道你不清楚醉酒的难受滋味儿?浑身上下连四两劲也没有。”
  孙月月:“你要是检举他一下,够他小子喝一壶了。”
  猴子:“我经常给他当奴才,我检举他岂不是自己断了自己的财路?正如我要是检举你和张富开赌场,我以后还能来这儿找刺激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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