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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瓦砾轻妄买珠玉 杂草猖狂没金穗(其二)

作品名称:清平世界      作者:鲁南山      发布时间:2018-05-02 09:41:11      字数:4626

  “那天晚上,刘问之先生帮助了我。”他说,“非常感激。”
  “这倒不必,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我非常后悔。”刘问之说道,“不过我很好奇,那天你为什么穿了一件消防员的衣服?”
  “我穿了一件‘消防员’的衣服,你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当时他快死了,可我不能死,所以我穿上了他的衣服。这件衣服发挥了它的价值,它本来就是救命的,不是吗?”
   “它只是延长了你的命,延长了一点点。”周克新说道。
  庄成因笑了笑,接着说道:“大家都是旧相识了,我想坦白一点。从前我是崔二寅的人,后来跟了姜化龙,崔二寅就是姜化龙,你们这么聪明,这点小事一定瞒不了你们。但相信这件事的人不会再增加了,难道我会去给你们作证吗?”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周克新说道,“你现在跟了新主子。”
  “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变通、往高处走、向远处看,你们不是这样的吗?全天下的人,不也都是这样的吗?”
  “那你的新主子是谁?”陈海润问道。
  “魏秋水、贾元璋,告诉你们又怎么样呢?姜化龙,哦不,是崔二寅,管他是谁呢?你们比他有钱吗?比他势力大吗?比他关系硬吗?他死了,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还不如一条狗。”
  “你的话已经带到了。”刘问之说道,“可以回去了。”
  “不,不,不,看来你们误会我了,我可不是来恐吓你们的。”
  说完话,他将眼前一张大桌子的桌面擦了两遍,然后在上面铺上桌布,又在桌布上铺了一层油纸,戴上手套之后,他接连取出六样东西摆放在油纸上,整个过程谨慎小心到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他们看到,这六样东西,有的封在盒子、箱子里,有的裱进了画框,还有的罩着玻璃罩。接着,他开始了介绍。
  “把这些东西摆出来,真怕污了诸位的眼睛,你们个个博古通今,这些东西想必都见得烦了吧。现在要我给诸位介绍实在羞愧难当,不管学问、见识还是做人的志趣、境界,我跟你们都不能同日而语。不过我,我们,斗胆高攀,希望结交你们这群朋友,所以请原谅我的冒昧和粗陋。”
  “这是一座烂柯山端砚,随形而制,有号鹤鸣,当年米芾癫狂偏执,从徽宗手中赖得此物。”
  “王摩羯隐居终南山,作《观云图》,可惜未能传世,幸好有临摹版留下,此图便是周景玄手迹。”
  “这一个大家都有所耳闻了吧,红学大师冀望随团考察,发现了此古本《石头记》,竟有八十回后回目留存,曹公可慰!”
  几个人早就透过玻璃罩看到了“石头记”三个字,心中揣测其可能是最近吵得沸沸扬扬的最新发现的古本《石头记》。这一发现可谓石破天惊,乃是天下读书人的大幸事。虽然他们心中早有预计,但当庄成因介绍时,心里还是感觉到极大的震动。
  庄成因一边观察着他们的反应,一边介绍下一件物事:“嵇康演奏广陵散,曲罢哀叹,被诛之后,山涛将其所用七弦琴索来赠与嵇绍,使其得以流传于世,今天到了诸位手中,也算是再遇知音了。”
  “来看这一件。”庄成因继续说,“如果王勃没有早逝,他在诗坛的成就和影响足可与李杜媲美,千年之后,仍有人对此抱憾,东坡感其身世,手书滕王阁序,这便是真迹。”
  “清郑燮对竹子情有独钟,曾为好友董伟业竹枝词作序,作为报答,董伟业赠给他这个竹雕笔筒。”
  “你太谦虚了。”周克新笑道,“这些可全都是好东西。”
  “承蒙各位不嫌弃。”
  “好,好,都留下吧。”周克新点名把砚据为己有。
  “我要这书。”傅枕云要走了书,“这幅字就留给采梅吧。”
  “笔筒真不错!”陈海润把脸凑近笔筒,瞪大眼睛仔仔细细观察着。
  “那我要这幅画好了。”刘问之一向爱画。
  最后剩下七弦琴,是常业清的了。
  “各位真是爽快。”庄成因办成了事,心中暗笑。人都说“谎言”中人正直孤傲,看来不过是讹传。
  “你还有什么事吗?”陈海润问。
  “哦,事情就这样定了?”
  “你可以回去交代了。”
  “诸位什么时候起身?我可以派人送你们。”
  “不用。”陈海润说,“我早就想回去了。”
  “这里的事,这里的事就算过去了?”
  “早晚会过去的,不是吗?”
  庄成因得了他们的许诺,走得时候信心满满。周克新他们收下了所有东西,因为那些的确都是难得的宝贝,有人上赶着要送他们,何必拂了人家的面子呢?不过,他们没有离开,调查也仍在继续,虽然收了东西,但他们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话说回来,就算答应了这种人,也是可以不算数的。他们的稿件已经发回了杂志社,修改编排完毕,可惜周克新他们收到的一封信让他们不得不中止了印刷。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周、常、刘、陈四位先生以及傅女士,首先需要说明,我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心态是平和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将你们‘忘记遵照我们的约定’视作你们的疏忽大意。为了不至于伤害彼此的感情,关于前面这句话的措辞我斟酌再三,我想这样说再确切不过了。你们也知道有一些词语生硬刻薄,容易刺伤人心,即使朋友之间交谈,也要慎重使用。
  我说过我的心态是平和的,这一点请你们一定不要质疑,因为担心你们会有超出文字意义的过度理解,我不得不再次重申。但与此同时,我试图解决我们双方面临的难题的心情却是急切的。我原本就没有把你们当作敌人,经过这件事更是对你们敬重有加,所以我一直试图说服你们,直到现在我都在采取这样的策略。你们不应该被毁灭,我也一样,鉴于你们一贯的坚持,我采取了这样的办法,你们一定要接受我的歉意。
  我在这里第三次表达了我心态的平和,是想让你们放心,韩采梅小姐不会受到一点亏待,我会提供与她的身份相符的待遇条件。胁迫或者交易都是令人憎恶的,朋友们,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不是这样的,我们彼此都在让步不是吗?全当作为朋友的付出吧。两天之内离开凌云渡,这对你们来说不是难事,有的时候坚持是出路,有的时候放弃才是。离开凌云渡并不意味着事情的结束,你们的习惯和聪慧不允许你们这样做,为了你我双方的安全,我们需要考虑得更加长。如果我们心意相通的话,一个月后,韩小姐就会回到你们身边,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做出有利于双方的选择。
  最后,我要为我不能留下真实名姓道歉,这是一个自称是对方朋友的人不该有的行径,你们若是怪罪,我全受着了。祝好!”
  为了韩采梅的安全着想,他们只好暂停文章的发表,也不再继续调查,但他们终究不甘心,朋友是一定不能舍弃的,正义也绝不可以践踏。为今之计,他们只能希望在这两天的时间内救出韩采梅,如果做不到,就只能先离开凌云渡再做打算了。
  在这么大的城市里找一个渺小的人本就困难重重,何况韩采梅是被人有意关起来的,更令人沮丧的是,她有可能已被人带离凌云渡。不过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一天的时间内,他们伪装成市民进入消防指挥总部,故意闯进一些紧闭着的看上去可疑的房间;他们请阿亮和他的伙伴们打开了一些他们曾经看到过有政府官员出入的酒店的房门;晚上的时候他们偷偷溜进了苦觉山上的别墅;他们跟踪了可能涉事的人,甚至打通了他们的电话试图诱骗以获得一点蛛丝马迹。但这一切都失败了,关于韩采梅下落的信息他们一点也没有得到。
  第二天他们仍旧采取了类似的方法,眼看两天的期限要过去了,他们打算暂时离开。但晋欢仍旧没有放弃,他无法想象韩采梅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会经历什么样的痛苦,遭受什么样的磨难。他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魏秋水自遭受处分闲下来之后时常到福寿堤钓鱼,前段时间的调查跟踪让“谎言”的人知晓了他的习惯,而晋欢从陈海润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所幸今天魏秋水又来到了这里,晋欢远远地观察着福寿堤上的情况,灾难之后,游乐场陷入停顿,有闲情逸致在此流连的人少之又少,整个长堤上也不过只有三四个人。魏秋水站在东南拐弯处近水的平台上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水面。
  海面还算平静,细浪轻轻地撞击着海岸,一群海鸥时而漂浮时而盘旋。晋欢加快了速度,离他越来越近,慌张和急切的心情使他由快走变成了小跑。原先一个在堤坝上徘徊的中年男子看到晋欢的举动迅速走了过来,另外五个同样穿着便装但年龄要小一些的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把晋欢围在中间。
  “离开这里。”一个人说道。
  “我有重要的事情。”晋欢说。
  “你是谁?有什么事?”
  “你们不许我靠近,我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你们,请你们转达。”
  “你说!”
  “你们六个人一起听去了,我不放心。”
  中年男子给对面的四个人使了个眼色,他们转身向后走了十几步,晋欢跟前只剩下两个人,中年男子说道:“你可以说了。”
  “有人要绑架魏局长。”
  “哼!”那人很不屑,“如果你在这里危言耸听,我就把你切碎了当鱼饵。”
  “可不要忘记了你们的职责。”
  “我想听听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我不认识更不了解他们,我只知道他们有六个人。”
  两人听了晋欢的话相互看了一眼,接着,中年男子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住在苦觉寺,我也住在那里,偶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晋欢继续说,“我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怀疑魏局长绑架了他们的朋友,他们这么做是想以牙还牙。”
  中年男子的眼珠子左右晃了晃,说道:“好,就算你说得是真的,你为什么要把这些透露给魏局长?”
  “说到绑架。”晋欢越说越镇静,“我也曾经干过这样的事,你们一定想不到被我绑架的人是谁,告诉你们,她正是你们魏局长的女儿。”
  两个人显然为此感到震惊,但他们毕竟训练有素,情绪掩饰得相当好,中年男子将晋欢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遍。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说过这件事,我和我的两个同伙绑架了他的女儿。那时候她才六岁,我们虽然没有伤害她但对她也不算好,可是在警察围捕我们的时候她却帮了我们,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会那样做。警察问她我们去了哪里,她指了指窗子,说我们逃走了,其实我们都躲在房间里。”
  “那时候的她,的确能做出这样的事。”晋欢隐约听到中年男子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他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接着向旁边的年轻人示意,年轻人随即向魏局长奔去。
  “所以你一直感怀于心,想把听到的事告诉魏局长。”中年男子继续打量着晋欢,“可是我看你……”
  “那时候我才十六岁,莫非您认识我?”
  “不认识。”他说,“可是你今天回来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当时我们三个逃走之后,有一个很快就被抓到了,另一个始终杳无音信,我今天算是来赎罪了。”
  “我很佩服你。”他说,“可是我做不了主。”
  “我没打算走。”
  此时远处的魏秋水已将鱼线收了起来,招手叫晋欢过去。晋欢看了看中年男子,然后同他一起向海岸走去,另外四名年轻保卫快速跟了上来。
  晋欢接受他们的搜查之后来到岸边,下了台阶,站到魏秋水跟前。六名保卫人员在魏秋水的示意下四名上了台阶背对他们站着,另外两个分别站在他的两侧三四米远处。莫说此时魏秋水和他的保卫都已信了晋欢,就算他们不信,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又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伤害魏局长呢?想到这一层他们未免有些大意。
  魏秋水一边收拾着罐里的鱼蟹一边说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你真的绑架了一位女士吗?”晋欢问。
  “没有的事。”
  “哦,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魏秋水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谁?”
  “你知道,只是不肯说!”晋欢说完这一句猛地扑向尚未完全站直身子的魏秋水,在他甚至来不及惊慌的时候就抱住了他。等他的保卫做出反应的时候,晋欢已经抱着他跳入海中。保卫们怕误伤魏秋水不敢开枪,只能随着晋欢跳下海去,可是晋欢水性极佳,与他们拉开了七八米的距离。一艘早前备好的快艇从海岸南侧快速驶来,那是阿亮花了几十块钱租来的。老板已经半个月没有接到一单生意了,今天算是重新开张,给他打了个半折。阿亮的驾驶技术是相当不错的,他曾经开走过一艘租来的快艇——当然,没有还回去。
  这一次阿亮没有这样做,在成功将魏秋水掳走之后,他将快艇停在了老灯塔下并通知了老板。可是老板浇上汽油把那快艇烧掉了,因为魏秋水的保卫找到了他,硬要他供出“同伙”的下落,他一生气就做了这样的事,还说他们再来找他就跟他们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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