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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5章 真狠毒雪夜枪声 假慈悲秃子吊孝(三)

作品名称:大河烈风      作者:赫连长河      发布时间:2018-04-29 19:56:54      字数:3129

  王明德闻声抬头泪水涟涟看德延。突然,他猛地从地上窜起来,双手揪住大和尚的衣领,怒目相向:“说,你认不认识他们?”“明德,你疯了吗?不能对德延大师无礼!”胡大旺吃惊地赶忙抓住王明德的手腕试了几次却没能掰开。
  德延大和尚稳如青松双手合十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如果贫僧参与这等肮脏之事,任由小施主发落。”胡大旺插话道:“是啊,明德,千万不要糊涂,大师的为人我们是知道的,先松开手再说。”王明德歪过头怒目而视胡大旺:“大旺叔,‘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你怎么就知道这件事和他无关,我爹是在他的庙里给贼人害的,我就不信他不知情!”胡大旺急得直跳脚:“明德啊明德,你现在是被仇恨蒙了心了呀,你醒醒吧!让我怎么给你说好呢?我和你爹跟德延大师相识十来年了,交情很不错,这个我是清楚的!大师是得道高僧,我相信他不会做这种腌臜事……”“阿弥陀佛,小施主一身本领,想要贫僧性命只在须臾之间。请小施主容贫僧说上几句,若贫僧说完小施主还认为是我和令尊的死有关,我的性命你只管来取。”王明德迟疑地松开抓住大和尚衣领的双手,但是仍怒气未消,点指两名凶手问到:“那你到底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大和尚并未看那两个凶手,平静地说到:“在你回来之前贫僧已经看过了,这两个贼人正是投宿在东厢房的人。你们来了,他们走了,贫僧当时并未多疑,想着王管事素来与人为善,不曾接下什么冤仇,假如贫僧知道他们是为行刺王管事而来,绝不会坐视不管!各位施主,请随我进来。”
  王明德和胡大旺以及众伙计跟随德延主持进入大殿,王明德看见自己的父亲王怀章冰冷冷、硬挺挺躺在门板上,前些天还是一起走货朝夕相处、转眼间便撒手人寰阴阳相隔,不禁悲从中来,扑倒在父亲身上痛哭失声,胡大旺和伙计们连忙劝解。好一阵,王明德才止住悲声,跪在父亲遗体身旁怒目沉思一语不发。此时众僧人已经做完法事,德延大和尚示意让众僧人退下后,端坐在蒲团上,手捻佛珠高颂佛号:“阿弥陀佛,明德小施主,人已经去了,望你以生者为重,好生料理令尊后事才是。”王明德漠然说到:“大师说的好轻巧,你和我爹又没有什么情分,当然不会挂在心上!人是在你庙上没的,你还没有摘清自己呢!”胡大旺赶快低声警示:“明德……”意思是让王明德不要这么冲动鲁莽,王明德自然明白却装作没听到。德延大和尚轻叹到:“哎……贫僧与王管事怎么没有关系,我们本是同门师兄弟。”
  一句话惊得众人都疑惑地望向德延,胡大旺紧问:“大师说的属实?”德延大和尚说到:“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明德小施主,你可知令尊的一身本事从何而来?”王明德怒色稍减,冷冷道:“跟一个老和尚学的。”德延主持又问:“如何学的,你可听令尊讲过?”王明德尽量平复了一下内心缓缓说:“以前我不止一次听我爹说过:当年我爹年少时,我爷爷一心想让我爹做学问重振我王家祖上中举声威,但我爹心思不在做学问,喜欢舞枪弄棒。有一天在一间破庙里遇见一个云游的和尚,便跟着那和尚学了三年的功夫。其他的事情,我爹只字不提。”
  “这就是了,”德延大和尚说,“传授令尊功夫的那位云游僧人,便是贫僧的恩师素仁大和尚。”众人闻听似有所悟,德延继续说到:“恩师佛法高深、功夫了得,收徒一向严格,无仁爱之心者不传、无慧根者不传!慕名拜师者极多,恩师却不收徒。当年贫僧为情所伤、看破红尘,心灰意冷之际,便到禅宗祖庭少林寺落发为僧,恩师见贫僧颇有慧根,收了贫僧为徒传授了平生佛法,后来贫僧离开祖庭来岳王庙弘扬恩师的佛法;可恩师的一身功夫绝学却苦苦找不到传人,无奈之下恩师云游四方想寻一个能传承功夫的有缘人。数年后遇到了令尊,恩师见令尊年纪轻轻却有仁爱之心,便传授了功夫绝学。贫僧本不知这些往事,乃是恩师圆寂之时告诉了贫僧并嘱托再三:王管事虽有仁爱但过于刚直,恐有灾祸。他日若有缘与王管事相逢,必得相认,以佛法化之。后有幸与王管事相遇相认,因此王管事走货时只要路过此处,都会与贫僧研习佛法,不料今日王管事还是遭遇了灾祸。善哉善哉!”
  一番往事令众人不禁唏嘘感叹,王明德听罢急忙跪转德延,伏地抽泣:“明德无礼,求大师宽恕。”德延大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小施主尽可释怀。”王明德伏地不起恳求道:“明德必报血海深仇,求大师指点!”德延和胡大旺搀扶起王明德,德延说道:“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小施主,先保全自己和家人为重,报仇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慢慢理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王明德以拳击地,“怎么能从长计议,我忍不了。”胡大旺劝道:“明德,你爹临终时让你赶快回家,必定有他的深意,你是家中长子,万万不能冲动呀!”“阿弥陀佛,”德延长颂佛号,“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世间就是这样,谁也逃不过两样东西,一是因果,二是无常。想来王管事凭着一身好本事纵横南北二十余年,有人想要伤他并非易事,今日惨遭横祸必是因果,望小施主三思而行。”
  王明德沉思良久,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瞪着胡大旺道:“大旺叔,我知道是谁了,是他!”胡大旺一惊,似是明白了,指了指自己的头问道:“你是说……”王明德肯定地说道:“何秃子,不是他还能是谁!”胡大旺紧锁双眉道:“这个……”“哼!”王明德继续说道:“这一年来家里发生那么多的事,都跟何秃子有关!当年他和我娘定亲,因为他调戏民女被我外公知道后退了亲,他就怀恨在心。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终于找到了我娘的下落,他便设计引诱我堂叔摊上巨额赌债,逼着我堂叔卖子抵债,又故意让我爹遇上这件事出手干预,他是处心积虑地和我爹搭上干系!再后来他又大闹我和俏莲的订婚宴,当众让我娘出丑,逼着我爹不得已割肉剔骨,他假惺惺地和我爹尽释前嫌,让我爹走这趟货,在半道上行刺。大旺叔,你说,不是他还能是谁?”
  胡大旺听完后倒吸冷气:“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在理,可是……”“还可是什么!”王明德急道:“大旺叔,你想啊,刺客总共四个人,为什么在树上的那俩人没有蒙面,庙门口蹲着的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人蒙着面呢?因为咱们不认识没有蒙面的那三个人,可在庙门口的那个人咱们认识,他怕咱们认出他所以才蒙面!虽然我没看见他的模样,可他的眼神我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他一定是咱们周边的人,他被我砍掉了四个手指,肯定不难找,只要找到了他,我就不信从他嘴里掏不出实话!到那时候,是不是他何秃子主使的,必定真相大白!”
  胡大旺一面听着王明德分析,一面思索道:“就算是如你所说,但是凭他何秃子的精明劲,不会干这样容易讨人怀疑的事吧。”王明德眯着眼恶狠狠道:“这也恰恰说明了他阴险狡诈!”胡大旺点点头似是认可这样的说法,缓缓说道:“不过,眼下你要稳住方寸,咱们要做的还是处理后事。明天一早,我陪你去报官,让警察局来调查幕后真凶。”“哼!”王明德不屑道,“报官有什么用,这个世道还不是官官相护,就算他们查到何秃子是真凶,又能怎样?”胡大旺劝解道:“咱们自己也可以追查,就算是多条路子吧,争取早日查出真凶,多条路子总是好的。”
  次日清晨,王明德在胡大旺的陪同下报了官。警察过来查看了现场,给众人做了口供,把两个刺客尸体弄走公告悬赏,说个“静候消息”后便走了。
  王明德在胡大旺和一众伙计的帮助下,找了辆马车载了王怀章的遗体,一路奔家去。
  噩耗传来,犹如天塌地陷!
  王怀章一家老小痛断肝肠,老太太赵连芬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哭死过去好几回!
  街坊四邻并方圆各村仰慕王怀章的人,听闻此事无不唏嘘感慨!王氏家族的人都到场帮助料理后事。根据当地风俗,出殡前一天晚上来吊唁的都是街坊、朋友,王氏族长、王怀业等主事的人张罗着招呼客人。随着夜渐渐深了,高友德、赵润堂来祭奠得比较晚,应该是最后一拨了,王明德一家人正准备着送走高友德和赵润堂后和族长、王怀业等人商量第二天的出殡事宜,忽然听见司仪高喊:“何镇长奠!孝子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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