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品名称:龙吟虎啸飞将出 作者:联丹 发布时间:2018-04-28 05:54:54 字数:3287
这支人马并未进村,而是就地安营扎寨,为首一人径直来到村民中间,一团和气,满脸带笑说:
“各位乡邻,末将乃是刘知远刘大帅麾下,官拜参军,外号叫郭雀儿,真名郭威的便是。今天我奉我主将命,前去讨伐番鞑,路过宝庄,如有骚扰,万请海涵”
村民人等这才知道是汉家的军队来了,大家遂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向郭威郭雀儿叙说了一遍。郭威不信,说:“一个十岁的娃娃能伏虎?”
村人说:“将军不信,那张虎皮昨日还在场边树杆上挂着,昨夜被番兵抢去了。”
郭威身后有一员小将,年方十四五岁,生得眉清目秀,双手抱拳,参道:
“姑父切莫小看了那个娃娃,没听说英雄出少年吗?况且此村偏僻荒凉,村民孤陋寡闻,因而人心忠厚善良,决非无事生非,编造慌言之辈。那个娃娃也必是有些来历,不同凡响,如为我用,再授他些武功,将来定是有用之才。”
说话者姓柴名荣,本是郭威的内侄,人性敦厚,聪明机智。郭雀儿甚是喜爱,常常带在身边,行军布阵少不了这个少年。
郭威说:“侄儿所言极是,只是不知他们父子如今逃往何处,我们到哪里寻找?”
柴荣道:“他们父子老小,还带个妇人,行动不便,相去必不很远。我们多派些人手,随后跟去,或许能找到。”
郭威应允,遂派侄儿柴荣,挑了百十个精悍马兵步卒,往百姓指引的方向打马追去。
未几,果见前头人喊马嘶,尘土飞扬,柴荣率队急忙上前去看。只见七八十个番兵正围住一少年,傍边尚有一老翁和一妇人蹲在道旁索索发抖。
好个少年,长发披肩,声若猿啼,面对众番兵,毫无惧色,一会儿马上,一会马下,跳跃飞腾,众番兵竟奈何他不得。柴荣猜测,那娃娃定是打虎少年无疑,急往后一挥手,百十个汉兵如猛虎般扑向番阵。
东方兆和番兵头儿一个小娃尚且搞不定,斜剌里又杀出一支生力军,寡不敌众,丢下十几具尸体,没命地往北跑了。
柴荣双手扶起惊慌失措的刘际遇,微笑言道:“大叔,番兵已退,我们是汉朝刘知远的军队,你不要惊慌害怕。”
刘际遇是秀才出身,知道北朝有个刘知远,当初石敬塘投敌卖国,割让燕云十六州给契丹,他曾竭力反对。这个人爱民如子,是个好官,手下将士必也错不了,遂忙呼小儿过来给柴荣磕头答谢救命之恩。柴荣不受,单膝着地,道:
“好兄弟,你刚才巧迎番兵,以一当数十,喜煞哥哥我了。莫如我俩结拜了吧?咱们一同打番贼去。”
刘继尧不知何为结拜,拿眼去瞅父亲,刘际遇点头道:
“我儿快快拜了哥哥!”
小年人欢快地叫声“哥哥”,又重新跪倒在地。柴荣是个仁义之人,岂肯白占便宜,也随之跪倒,俩人抱在一起,朗声大笑。
柴荣让小兵滕出两匹马,刘际遇和妇人各乘一匹,少年人和柴荣合骑一匹,正要打马归去,突然从不远处的小山坡上飘然而至一位老道,身穿道服,头戴道帽,粗布皂袜,足蹬手编麻鞋。仙风道骨,衣冠楚楚,一看便知,此人必是得道的高人。老道含笑说:
“柴荣小子,我已在此观望多时,岂能让你轻易得手,拐走我的收山之徒。”
柴荣深施一礼,恭恭敬敬答道:“老道长,您未见我国土为番虏占去大半,我大汉子民生灵涂炭,如涉水火。之前人说我这小弟曾打虎除害,我姑父郭威命我找到这位小弟,再授他些本事,将来和我一道帮姑父扫灭番辽,以安天下。不知道长师父尊姓大名,到此何干?”
老道说:“吾乃是华山道尊阵抟是也,偷窥小继尧已有些时日。今我欲收他为徒,带入山中,少说五年多至七载之后还你,另外再搭上一将,名曰赵匡胤的便是,不知少将军意下如何?”
柴荣大喜,道:“这是好事,小将岂有不肯之理?少年之父刘大叔也在此间,请道长再询问他的意见如何?”
刘际遇从马上跳下,一躬到地,稽首道:“道长请了。”
陈老道合手还礼,说:“刘秀才这多年受苦许多,终也是苦尽甘来,适才我和柴将军已讲好,要把你儿带入深山学艺,数年之后仍旧归还于你。让他学成正果,为国出力,不知秀才肯否?”
刘际遇又施一礼,大喜过望,谢道:“悉听尊便。”
老道说:“既如此,你和妇人仍回你们卧虎山庄,谅鞑子兵不会再来犯了。你夫妻二人在家好好度日,静候佳音。”
小继尧趴地下给父亲母亲磕了两个响头,又和柴荣互相叩别,这才转身跟着老道远远地走了。
陈抟,字公佑,号多脚道士,乃是自古以来相当著名的得道高人。少而出家,学识渊博,知天文、天命,晓地理、地力,通古博今,能掐会算,精于武术,善长棋艺。陈公生于唐末,殁于宋初,历经七朝十(一)国,寿高两百五十余岁,在中国史上可谓最长寿者。
这一日,陈道长正在华山道观闭目修炼,突然间心头一热,慧目中眼见有三轮红日同时冉冉升起,中华大地顿时重现光明。老道知道此乃天意,劫数到了。国人经五胡之乱,饱受煎熬,势同水火,历经数十年载,终有了出头之日。有道是,天无二日,人无两主,一丘难容二貉,这三日并发又是为何?旁人不知,公佑先生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天机不可泄露,他也只能佯装不知。
既然天意如此,老道长不敢怠慢,他虽然深知天命不可违,也只能顺天命而为之,决不能放过这一天赐良机,为江山社稷的大一统事业,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也算是没有白出道一番。所以老道长不辞劳苦,随即草草准备一番,立即起程下山。
老道长下山之后,直奔山西河北一带,那里是契丹和汉军互相交错的地方。只见遍地饿殍,哀鸿四起,村村难见炊烟,农田里荒芜不堪。
正行之间,老道长听逃荒的难民传言:卧虎山庄出了个打虎英雄,芸芸。老道长立刻打了一卦,顿时大喜:汉民和夷族作战,往往在力气上吃亏不小,吃素的为何能打得过吃肉的?加上连年征战,不事农业,就是正经饭也吃不上几口,岂能是如虎似狼的番兵对手。如今卧虎山庄出了这么一个勇男儿,非同凡响,奇货可居,寻他来做个徒儿,好好教导一番,假以时日,必成栋梁之材。柴荣小子日后驱番虏、定乾坤,收拾旧河山,完成大一统伟业,全仗此人了。
老道长急急赶路,不提防身后突然来了一支人马,他扭头一瞅:正是一队番兵。道长不愿惹事非,匆匆往旁边一闪,隐入林中。有个半番半汉打扮的小头眼尖,飞快地打马过来,高声叫道:
“将军,我刚才见有一人隐入林中,搜还是不搜?”
番将随后赶到,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一个过路之人值得什么大惊小怪,随他去了,我们赶路要紧。”
东方兆嗫嚅道:“别不会是汉人奸细。”
番将笑道:“你们汉人皆是胆小如鼠,见了我契丹大军如见猛虎一般,哪有敢做奸细的?”
躲在林中的陈老道气不打一处来,方才知道和番兵头搭话的那人是个汉奸,心想:汉人的坏事多半出在自家人身上。前出了个石敬塘忍贼作父,甘当儿皇帝,今又遇到这么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汉人的脸都让这伙人丢尽了。他有心出面奚落他一顿,但转念一想,这些人人多势众,他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遂强忍下这口恶气,将来由自己的那个徒儿再来惩处这些恶贼便了。
东方兆趋媚笑道:“将军所言极是,我们汉人各自为政,一盘散沙,岂是辽邦的对手?江山早晚归姓耶律了。不过我刚才瞅见那个老头,仙风道骨,怕是有些来历哩!不如一并捉了去番营,拿去让主将定夺。”
东方兆絮絮叨叨,番将早已不耐烦,叱道:“你这厮啰哩啰嗦,莫非用得是缓兵之计,倘若误了捉拿打虎小子之大事,麻将军怪罪下来,你项上有几颗人头作保?”
东方兆见番将发怒,顿时噤若寒蝉,舌头伸出寸许,方不再敢作声。
陈老道见状,抖抖身子,从林间走出,笑道:“两位将军为我一个老叫化子争吵半天,实在不值。我今日到处乞食不得,将军如有食物事在身旁,还望垂怜我这将死之人。”
东方兆抬头一看,果是个脏污不堪的讨饭老翁,因是刚才受了番将的数落,正在气头上,顿时怒道:
“老天杀,你胆大包天,竟敢到我军中乞讨,莫不是活腻歪了不成?”
老道仍旧笑眉笑眼道:“将军给便给些,不想施舍也便罢了,为何张嘴骂人?难道你爹娘只管生出你来,未教你些作人的道理?”
东方兆大怒,也不搭话,挥起手中大刀,拚力朝老人头上砍去。
只听“哎呀”一声,众人看时,不见老者人头落地,倒是东方兆自己扔了砍刀,满地打滚不止,嘴里还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之声。众人回身再看老者,早已不见了踪影,番将见状,遂仰天叹道:
“自古中原多奇士,方才必是一位真人,只可惜让他走了。否则如若带得回番营,必定受到麻将军嘉奖,不幸让这个东方兆狗男女坏了大事。”
陈抟老道几经辗转,寻到刘继尧,并与柴荣约定数年之后定会送他一员大将,然后兴高采烈地回山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