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舒伊勒满脸疲惫地回到公司内，夏荔洳迎面走了过来，
　　“你干嘛去了，见你匆匆忙忙离开，怎么回来就这副样子了？”
　　张扬从远处走过来，看到舒伊勒的样子就知道了一切。舒伊勒抬起头，看向夏荔洳，从满脸的悲伤中堆出一个微笑，
　　“没事，刚刚有些急事弄得我有点累而已，我休息下就好了。”
　　推开夏荔洳扶着自己额头的手，走进了办公室，张扬也立刻跟了进去，帮他关上了门，走进办公室内。舒伊勒就把外套随手扔到了沙发靠背上，一头栽进了沙发内，张扬走过来，俯视地看着他：
　　“谁叫你们两个都这样的折磨自己。”
　　舒伊勒将头埋进了沙发内，让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以及眼泪：
　　“勒，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你以这样的方式去解决。”
　　舒伊勒还是不说话，但通过小雅珊的离开，更坚定了自己必须调查的信念，不论在怎样，都必须坚持下去，
　　等一切都结束，小雅珊，我会去找你的。
　　方雅珊坐在车内，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却没有观看这么美丽景色的心情。方鲭天时不时地转头看看方雅珊，那种落寞的身影，他怎么不懂。其实方雅珊并不想离开，但也不想在那个伤心的城市继续下去了，到处都可见的是过去的影子，怎么能不伤心。
　　慢慢地开进一片花海，一条笔直的公路，尽头呈现的就是一栋童话般的城堡。城堡前的楼梯上站满了佣人，穿戴整齐，为首的管家身着管家服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面带微笑。方鲭天将车子稳稳地停到楼梯下，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为首的管家立刻走上前来：“大少爷欢迎回来。”
　　方鲭天点点头，管家一个手势，后边的人就将轮椅推了过来，在副驾驶的位置等候着。方鲭天打开车门，管家远远地就鞠了一躬：“二小姐，欢迎回来，轮椅已经备好。”
　　方雅珊面露憔悴，被方鲭天抱着坐进轮椅内，
　　“我已经吩咐好给二小姐准备的汤羹，都是按照大少爷的吩咐照做的，还有早已将二小姐的房间打扫干净。二小姐可以先吃些东西然后休息，一切沐浴的物品也已经让他们备下了。”
　　“谢谢你想的周全了，Stephen。”
　　“这都是大少爷吩咐的，怕一路上您劳累，然后让我早早的准备。”
　　方雅珊冲方鲭天笑笑，
　　“好了，我们进去吧，外边风有点大。”
　　方雅珊点点头，经过的两旁的佣人，他们都鞠躬示意，
　　“大少爷，二小姐，欢迎回家。”
　　躺在自己的房间，望着天花板发呆，偏头看到了放在枕边的手机，开机，全是舒伊勒的来电，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又将手机从新放回了枕边，闭上双眼。
　　“珊珊。”
　　“恩？”
　　听到熟悉的声音，方雅珊没有睁开双眼，
　　“公司内的事情还需要我去办，你在家里有什么事情随时吩咐Stephen，或者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告诉我，我给你带回来。最近先不要出去，等你身体恢复的好些了，我再带你出去。”
　　“好，我知道了。”
　　宠溺地摸摸方雅珊的秀发，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在门外嘱咐了Stephen几句，就离开了大城堡。
　　睡梦中听到了手机的铃声，迷迷糊糊接通。
　　“喂。”
　　没有看来电显示，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就是半天都不说话。
　　“小雅珊。”
　　听到这么熟悉的声音，方雅珊立刻坐了起来，看了看电话的显示屏，这串号码，
　　“是我。”
　　“我知道。”
　　“小雅珊。”
　　“你有什么事吗？”
　　方雅珊佯装冷静，舒伊勒顿顿：“到美国了？”
　　“嗯。”
　　“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那里还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
　　舒伊勒刚要说什么，却被方雅珊抢过话语权：“舒伊勒。”
　　“嗯？”
　　“祝你幸福。”
　　挂断了电话，方雅珊紧紧地握着手机，将头埋进自己弯曲的双腿中，轻轻地抽泣着。电话那头早已是成串的滴滴声，舒伊勒还是傻傻地维持着打电话的动作，
　　小雅珊，我真的已经伤透了你的心，到底要怎么挽回。
　　安静下来的方雅珊拨通了电话，
　　“哥。”
　　方雅珊静静地坐在阳台上，身旁的圆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汤羹，方鲭天站在阳台的门口望了望方雅珊的背影，轻声地走了过去，将手中的纸袋放在了圆桌上，
　　“你要的新手机、新卡，都给你放在这里了。”
　　“嗯。”
　　方雅珊望望桌子上的纸袋，然后又望向了前方的景色。
　　“你真的要放下一切了吗？”
　　“既然决定跟过去道别，一切就要重新开始。”
　　方鲭天蹲在方雅珊的身边，双手扶在轮椅上，
　　“这个手机里我把必要的人的电话都给你录进去了，还有紫青在美国的电话，在美国你也没个朋友，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找紫青。”
　　方雅珊点点头。
　　“我不能随时的跟着你，但你要是出去，一定要保证身边跟着人，时时刻刻都有人在你身边，或者你可以叫紫青回来陪着你，这样我会放心很多。”
　　方雅珊笑笑，将手放在了方鲭天的肩膀。
　　“哥，你放心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从这里长大的，还能丢了我不成。”
　　“我是担心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方雅珊将手指点在方鲭天嘴唇前：“我不会有事的。”用微笑让方鲭天放心。方鲭天突然神情严肃：“珊珊，”
　　方雅珊转过头来看着方鲭天，
　　“我在美国联系了一个专家……”
　　方鲭天还没有说完。
　　“哥，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可是……”
　　方鲭天看着方雅珊坚定地眼神，停住了接下来想说的话，起身离开了天台。方雅珊将桌子上的纸袋拿起，放到身上，从中拿出纸袋中的手机，抚摸着屏幕。
　　既然决定好了一切重新开始，抬头看向前方的风景，就不要回头。
　　打开手机，从通讯录中找到紫青的号码、拨通。
　　方雅珊望着身旁飞驰而过的风景，国外的风景永远跟国内没办法比较，坐在副驾驶的Stephen时不时地从后视镜看看方雅珊，最终还是转过头来。
　　“二小姐，很久没有过来了，这里已经改变很多了，以后您要是出门，或者想去什么地方，直接吩咐我。”
　　方雅珊转过头来，冲着Stephen笑笑。
　　“对啊，已经改变了这么多，虽然从小从这里生活，但后来离开后，再回来都是在忙公司的事情，哪里有时间到处转转，像小时候一样。”
　　“二小姐现在有时间了，一定要好好地休息休息，四处走走。”
　　方雅珊点点头。Stephen转过身去，继续注视着前方，方雅珊也将头转向了窗外。没过多久车子就听到了一所美国的私立幼儿园，Stephen下车为方雅珊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方雅珊从车内走过来，看着上方的牌子，摘下眼镜。
　　“Stephen，你在门口等我就好，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好的。”
　　Stephen站在车前，目送着方雅珊走进了这所私立幼稚园。还没有走多久，就听到了院子里小孩子清脆的欢笑声，随着声音走了过去，发现一个很熟悉的背影，
　　“你们慢一点。”
　　温柔的话语，一个孩子跑到她的身边拽拽那个女生的衣服，用稚嫩的声音说着：“妈妈，珊珊阿姨。”
　　女生立刻转过身来，小女孩立刻冲向了方雅珊。方雅珊张开双臂，拥抱着奔跑过来的小女孩：“我的小叶子，想我了没有？”
　　紫青慢慢地走过来，和方雅珊面对面：“当然有。”
　　小女孩大叫着，方雅珊笑笑，放下了小女孩，紫青拍拍小女孩的后背：“叶子，去跟别的小朋友玩吧。”
　　小女孩跟方雅珊挥挥手，她也跟小女孩挥挥手。
　　“去吧。”
　　紫青带着方雅珊从不远处找到了一条小长凳坐了下来，眼睛还是离不开远处的叶子佳的视线。
　　“她开朗了好多，之前根本都不跟别人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方雅珊顿顿，笑笑，
　　“孩子还是希望在父母身边。”
　　紫青看向方雅珊：“你憔悴了好多。”
　　方雅珊将包包放到腿上：“你都知道了？”
　　紫青点点头，
　　“方鲭天跟我说了，你打算怎么办？”
　　“没什么打算，我既然已经说了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当然要实现我之前的愿望啦。”
　　“舒伊勒怎么办？”
　　听到舒伊勒的名字，方雅珊的眼神黯淡了下来。紫青看着方雅珊的神情，明白了一切。
　　“你还爱他，忘不了他对不对？”
　　“紫青，剩下的时光，我只想自己一个人走走停停，以自己的方式度过就好了。”
　　“为什么不治疗？”
　　方雅珊摇摇头：“就算再好的专家，又能怎样，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紫青转过头来看着方雅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都不重要了。”
　　方雅珊望向前方：“其实你早就有预感对不对，为什么不早说？”
　　方雅珊起身，将包跨到肩膀上：“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转过身去看着紫青，“紫青，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是不容易的，又是国外，有没有想过给小叶子找个爸爸？”
　　紫青笑笑，看着叶子佳的方向：“我这样的，又带着一个孩子，谁会接受？我最怕的还是找的人会对叶子不好，所以没想过。”
　　“你和哥哥不是有联系吗？”
　　紫青突然抬起头，立刻又低下了头：“更不用想了。”
　　方雅珊蹲下来：“为什么，哥哥对你们照顾的不好吗，对叶子不好吗？哥哥的心你不知道吗？还是你对哥哥……”
　　“不是。”紫青打断了方雅珊的话，“就是因为方鲭天对我太好，对叶子也太好，我才分不出那是怜悯还是喜欢。雅珊，对于我这样的女人，怎么可以让你的哥哥对我这样，我受不起。”
　　方雅珊握住紫青的手：“你跟我一样，就像哥哥说的，我们把自己禁锢在无尽的责备中，所以才会一直不原谅自己。那些事情早已成为过去，好好地过现在才是真的，不是吗？”
　　紫青抬起头看着方雅珊：“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你们两个自己来商量了，我也只是希望明明其实有爱的彼此得到真正的幸福而已。”
　　方雅珊起身，离开了幼稚园，留得紫青一个人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方雅珊走出幼稚园的大门，迎面Stephen走了过来：“二小姐现在我们去哪里？”
　　“这个时间哥哥在哪里？”
　　Stephen伸伸手臂，将手腕处的表露出来：“这个时间大少爷有一个网络会议，估计会在公司。”
　　“那去公司吧。”
　　Stephen点点头，将车门拉开，方雅珊坐了进去，车很快离开了幼稚园来到方家国外总公司的大楼下，Stephen跟在方雅珊的身后，直径走到专用电梯处。来到方鲭天开网络会议的大厅，玻璃窗里透出认真工作的身影，方雅珊摆摆手，让Stephen留在门外，轻轻地拉开门，走了进去。听到前方的声音，方鲭天抬起了头，看到是方雅珊，露出了笑容，指指身旁的座位，比了一个二，示意自己还有两分钟结束。方雅珊点点头，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静静地等待方鲭天会议结束。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样子，真是迷人。方鲭天将电脑盖上，走到方雅珊的身边坐下：“怎么来公司找我了？”
　　“我下午去找紫青了。”
　　方鲭天拨动着手机，点点头，继续听方雅珊叙述。
　　“小叶子现在情况也不错，开朗了许多。”
　　“嗯。”
　　“还有……”方雅珊特意没有继续往下说。
　　方鲭天放下手机，转过头来看着她：“还有什么？”
　　“还有我把你的心意跟她说了，也问了她的想法。”
　　方鲭天原本来回敲打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哥，我觉得有机会你还是自己亲自跟她说比较好。”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种事情了？”
　　方雅珊突然抱住方鲭天，就这么躲在他的怀中：“因为我想为你做点事情，在最后的这点时间里。”
　　轻轻抚摸着方雅珊秀发的方鲭天突然停止了动作：“珊珊，为什么你就是不想治疗呢？”
　　“因为我不想剩下的时间还躺在冰冷的机器上，没有自由。”
　　“珊珊……”方鲭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泪要流出来立刻抬起了头。
　　“哥哥，你一定要幸福。”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