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前，闺密琴就告诉我如果做月嫂，就要参加为期半个月的培训班，学费一千元，结业后给分配上岗。我心动过。季风姐见我有此想法，立即小窗说，月嫂虽然工资高但是很难做。她就是月嫂。
　　我犹豫了，也就放弃了做月嫂。快春节时，弟媳妇让我去她大药房做营业员，两班倒。当时说心里话我不愿去接触社会一再推脱了。如果不是爱人的激将法也许我依旧宅在家里，天马行空玩文字游戏。其实，不论做什么职业只要做出名堂有建树也算成功。
　　文学是把双刃剑，走的好可以养家糊口，功名显赫。假设我在八九十年代，在中国文学大复兴的节气里，也许我会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晓。可惜，我生不逢时，机会一次次被流逝，成功擦肩而过。因此，作为穷人，我必须答理好生活，在有限的时间里挤一点空闲写字。
　　昨天在王姐理疗中心小坐，她的外甥，丹东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治疗类风湿的专家，在全国也是小有名气，经过他临床治疗的患者，三分之二都康复了。
　　他昨下午开车从丹东过来，又带来几个江苏徐州的人。确切说，是他治疗好风湿病的患者，也选择了理疗这一行。因此，拜他为师，这次来滨海城就是想在这里发展。
　　正好有几个老主顾在理疗中心找王姐做药物理疗。她外甥针对患者腿部病灶做了现场演讲和示范。我拍下这珍贵一幕，江苏来的那个人举着相机室内一趟室外一趟拍照。
　　江苏人要在庄河客运站附近盘下一个地点做理疗室，王姐有了些危机感。但是，王姐这个巾帼女子在就业问题上永远是将帅之才。
　　她和我讨论女子经商之道时，运筹帷幄，极有大将风度。实际上，韩信受过胯下之辱，不会白受苦。王姐的经历以及人生的悲欢离合能装一火车，我将以她为原型写一部长篇，名字暂定:《月光河》。三十万字，初步打算。我将努力完善这部长篇。自己没读过大学，文化底子薄，理论东西一点不存。写小说不是乡姑绣麻袋，必须要有丰厚的知识底蕴。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甚至八卦易经都可以入书入行。所以，我行文这么多年没有很大收获，最大的收获就是我拥有了文字的枝干。这棵枝干要在寒冷的冬天休眠下，一点点萌芽伸缩舒展蜕变，最后一刻破土而出地爆发。我仅仅是枝干的程度，在化蛹成蝶的过程中我将面临死一样的挣扎与痛苦。
　　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不懈。有一好友，默默无闻地写作、修炼，昨上午他小窗我：“叶子，和你谈谈文学。”我答应了。他善心地对我说，“要写好小说，第一要素，心静。一个内心浮躁追名逐利的人她写出的文章多半肤浅，沧浪之水；读者看后留不下痕迹，毫无厚重感，经不起岁月的沉淀与洗礼。
　　“二要多读书，多练笔。读书可以拓宽人的视野。另外读书也是有选择的读，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还有一样，就是把对方文章的养分吸收过来，种进肚腹，直到让它在灵魂里长成参天大树。绝不要有抄凿的印象，有属于自己的文风。这样你的文字就有了独树一帜的风景，别人连模仿的机会都没有。
　　“三要多接触这个社会。你经历的多了就有素材，心智成熟了你距离成功就不远了。”
　　他的话很有道理，我会接受并汲取成为自己行动的指南。
　　在城市我可以不卑不亢地走好每一天，我要在无限的生存空间写下一篇篇人生深浅不一的足迹。
　　时至下午三点半了，距离上班还有二个小时，我知道，前面的路曲曲折折很多的挫折在等着我。那有什么？只要不掉脑壳，只要让我顺畅呼吸，我就会趟过一道道深不见底的世界之河。
　　虽然来城市一年了，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还是很紧张，心奔突得像揣着一只小鹿。既然选择了留下，我在慢慢适应城市，在各种人群混迹，一点一点让心智成熟。
　　早晨六点钟穿戴整齐坐公交车去雇主家，正赶上老太太要喝奶——核桃豆奶。可能水温高了，搅合好后，递给老人。也许是热了，老太太喝了一口吐了，我赶紧擦拭，老太太很不满，我满脸通红。幸亏房地产商不在，不然，我会被训斥。立即给老太太重新冲了一杯，调好温度，小心翼翼地递给她。这次，老太太没有皱眉头，我的心“呱嗒”落了地。
　　英子今天家里有事，没来，就是说，我要全天伺候老太太。不禁有些惆怅，好像没有了依靠似的。英子在这里做了快两周了，她熟悉家里的每一个人，知道如何应对。我初来乍到，不适应。但是为了钱，我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只要主人不把我扫地出门，我就努力做。
　　老太太喝完奶，我用餐巾纸给她擦了擦，她用手指了指腿，我明白她是让我给按摩一下。坐在老太太床边，我将她的一条腿放在我腿上，轻轻按摩她的膝关节，老太太闭着眼享受。就是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为什么我是穷人，老太太和她的儿女是富人。
　　其实，很简单。富人我不羡慕，是因为他的财富是通过一次次辛苦创造的。我这个穷人不是没有机遇去创造财富，恰恰是我没有这个胆量。
　　阳光透过她家大玻璃窗在古铜色的地毯上徜徉，那只波斯猫纯白色的毛发、蓝眼睛，此时在经过客厅时朝我扫了一下。波斯猫是老太太儿媳妇的宠物，它身上的高贵血统，让我望尘莫及。我不敢碰触，正如它的主人，我的心总和他们隔着一座山。
　　波斯猫懒洋洋地跳上黑色的真皮意大利沙发，躺在绣着美丽图案的乳白色沙发垫上，我不能走上前去抱一抱。我想，这纯种的波斯猫，就像它的主人一样，也许会拒绝我这沾满泥土的手的触摸。
　　做饭的小保姆春儿，在她房间打扮了一个小时候，拎着一只很精致的鹅黄色小包，是那种背肩包。她没急着出去，走过来和老太太亲密了一会儿，贴着老太太的脸“叭叭叭”亲了三口，老太太开心地笑了。她的做作明显是讨好，或许，我一辈子也做不来春儿那种献媚的动作。可能是我骨子里阿Q精神胜利法在作怪，让我挺着穷酸的头颅不肯向环境妥协。
　　春子帮我放躺老太太，伸出手拍着老太太入睡。一下一下，就像一个母亲在哄自己的婴儿。不一会儿，老太太果真睡了。
　　春子拉我过来，坐在客厅沙发上，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说，老太太就是个孩子，你要学会去哄她开心，老太太开心了，她儿子媳妇就满意。做人别死心眼，你心活动活动也不累，既把老太太哄乐了，也让她儿子乖乖掏钱给咱。”
　　我不住地点头，我只有这样。春儿说：“看到没，这个包包。你知道是什么做的？”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呢。”
　　春儿站起身，将鹅黄色背包在我面前展览了一下：“听着，青儿。这是他家媳妇给我的，是鳄鱼皮做的，老贵重了呢！”
　　我急忙问：“鳄鱼皮那得多少钱？”
　　春儿把脑袋递过来凑近我耳朵说：“这个包是三千元的呢，高姐送给我的时候，还八成新呢。”
　　我惊讶地张大嘴巴，差点喊出声来，就这么一个死气沉沉看不出哪里好的包包，还好几千块钱。春儿说：“好好做，你有文化，只要小嘴甜一点，伺候好老太太就什么都有了。我走了，出去逛逛，九点半后回来做午饭，欧也！”春儿身上的香水味把我熏得直想吐。她走出去的时候，我有一种失落感，不免问自己，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还要到哪里去。
　　有了片刻的歇息，我在空间写下此文。因为手机qq下了，没有外卖，如果上网就要耗流量；加上在雇主家不能随心所欲，必须察言观色，还在网上挂着对自己的形象也是一种损失，也就下了。也没时间顾及网站的工作，想起来有些对不起我的作者朋友。
　　偏是那右腿关节“吱吱拉拉”疼起来，也就忍着，将注意力转移到写字上就忘记了疼。
　　老太太白天还好，睡的时间不短，就是在晚上，也不知哪来那么多精神，也不睡，一会儿要找这个，一会儿又要那个。好在老太太五六天大便一次。但是，老太太身下铺的单子，还有她穿的内衣内裤，我们几乎一天一洗。房地产商不允许老太太身上一点污渍，一丝异味。只是，老人就是老人怎么拾掇也是有异味。高姐叮嘱我们喷洒法国巴黎香水，那可是很贵的香水，高姐既然不在乎，我们又在乎什么？
　　灿烂的阳光照得我昏昏欲睡，我也不敢睡，怕老太太突然醒过来要这要那，英子姐姐不在，我只好精神点。我在心里祈祷，但愿今天顺顺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