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驱逐戴季陶” 第三章 女将

　　张光天在接受党组织安排后，在做了详细安排的同时，他也了解到戴季陶这个民族资产阶级右翼反动分子，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一九二五年，民族资产阶级右翼企图削弱无产阶级和共产党的力量，控制革命，制造了一种反对工农群众、反对阶级斗争、反对国共合作，主张实现资产阶级一党一政的理论。
　　因其代表人物是戴季陶，被称为“戴季陶主义”。
　　“戴季陶主义”充分暴露了资产阶级右翼分子的政治野心。表明了戴季陶是地地道道地蒋介石的走狗。
　　第三天，张光天将计划上报马文瑞之后，再度经过详细安排，对这次行动分作三路进行。他设想，第一路由他自己亲自带队，选择二十名同学，丁冬放作副。在大批特务和军警对“民乐园”重重保卫之下，他们随同学生队伍进入会场，坐在前排；
　　第二路约一百人，由严绿娥和赵敏，田莉等负责带领，同学生队伍进入会场，只是有目的的坐在东面和后面，西面出口处，准备在笫一路捣乱会场并给戴季陶下马威后，由二路进行保护，让一路迅速撤退；
　　第三路由阎明指挥领导，烧掉戴季陶停在外面的小汽车。因为史克寿是省党委安排在中山中学的地下党领导人，不能暴露身份，只能让他随其他学生一起活动。
　　经过认真细致的安排，在戴季陶演讲前，张光天率领由他亲自挑选的二十名精干麻利的男同学首先走进会场，并坐在前排。
　　因为中山中学担负着“驱戴行动”的主要任务，是“驱戴行动”的主力军。他们必须最早到场，才能坐在最前面，准备随时乘机动手。
　　欢戴大会会址选在西安城里东二路“民乐园”〔西安狮吼豫剧团〕戏楼上面。
　　戏楼向南，是一处露天大剧场，场地宽阔，可容纳万人观看，也是西安城内最大的露天剧场，对这次集会再也合适不过了。
　　四月二十五日，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对于戴季陶来说，更是一个永远无法忘记的日子。
　　大约上午十一点钟，国民党陕西省教育厅，以李百令厅长为领导的小汽车领头，徐徐开到“民乐园”〔西安狮吼豫剧团〕西边的路旁一字儿停了下来。
　　李百令首先从小汽车里下来，跑到第二辆戴季陶的座车跟前，伸手拉开车门，扶住戴季陶一支胳膊下得车子。此时，其他工作人员也相继下车，拥到戴季陶跟前，似如众星捧月般拥护着戴季陶来到“民乐园”。
　　当戴季陶抬头看到会场布置地隆重样子，周围到处悬挂着大条横幅，上书“热烈欢迎国老戴季陶委员”“热烈欢迎考试院院长戴季陶光临西安”等，心里一阵高兴。心想：李百令太给我面子了！
　　这时，活跃的李百令陪伴着戴季陶，带领一行人员从东二路向北拐向“民乐园”，沿着会场的西边走向“民乐园”戏楼的侧门，缓步上到戏楼上面。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彼此坐了下来。
　　这时，包括乾县，泾阳，三原及周边几个县的中学学生和西安各大院校，师范大学，西安女子师范等先后到场。乾县带队包森和三原带队江白玉正好带队坐在会场中央。
　　欢迎大会在热烈雄壮的乐曲中开始。在主持人李百令进行一番说讲之后，戴季陶在台上一阵热烈地掌声中走向主席台，开始上台进行演说。
　　他的演讲无非是一些他自我所谓的“教育治国”的老生常谈，以及蒋委员长对教育事业的重视等等。
　　当戴季陶的演讲到中间时段，正当戴季陶讲演得津津乐道之时，坐在会场学生中间的乾县带队包森“呼”地一下站立起来，第一个向戴季陶发难，并且执问戴季陶。
　　“请问戴委员，你说，国难当头，怎么教育治国？”
　　戴季陶听见台下声音猛然一惊，停止演讲，心想，这个提问太突然了。但他很快镇静下来。
　　“这，这……”戴季陶看了一下台下不远处的包森说，“这位老师，我想，你们目前的主要任务是教育好学生，最好不要牵扯到政治上来！”
　　第二个发难地是史克寿，他也质问戴季陶“如何安读书？”接着，周涛、丁志明、陈元方、方毅民等也喊起口号：“打倒狗委员戴季陶！”
　　戴季陶根本没有想到，在西安会有人向他提出这样辣手的问题。
　　在戴季陶回答不满意的情况下，包森高举拳头高喊：“打倒狗委员戴季陶！”
　　他的这一声呼喊，立刻，三原带队老师江白玉也站立起来，举起拳头，随着包森的领喊也喊了起来。
　　“打倒狗委员戴季陶！”
　　“打倒狗委员戴季陶！”
　　顿时，全场数千名学生和各界民众，都举起拳头喊了起来。“打倒狗委员戴季陶”的喊声四起，全场一时混乱。此时，史克寿站在小汽车上在演说，他性情激昂。他说；“日本人已经打进了东北，占领了上海，蒋介石勾结日本人。”
　　正在这时，坐在最前排的张光天向后看了一下，他认为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很快用胳膊肘碰了下右边的丁冬放，又向左边的同学暗示了一下，随手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块砖头，瞄准两米开外，一米多高舞台，向发呆的戴季陶猛砸过去。
　　随着砖头的飞出，不偏不斜，正好砸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戴季陶脸上，眼镜随着砖头的落下也飞了出去。
　　戴季陶“啊”的一声叫喊，赶快用双手捂住脸面，顿时鲜血顺着手指缝流了下来。
　　张光天的砖头飞上主席台的一瞬间，左右两旁的其他同学也一起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砖头或者石块一起向主席台上砸去。
　　顿时，砖块石头像冰雹一样砸向台上。
　　舞台上，在旁边座席上的教育厅厅长李百令见势不好，呼喊了一声，协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冲到戴季陶身边，搀扶住戴季陶往后撤退，他和几位工作人员身上也受到砖块的打击。
　　李百令忍住伤痛，大呼大叫：“快！快关上门。”
　　这时，喊叫声、骂娘声，军警、特务的枪声响成一片。
　　此时，准备在会场外围的一百多名男女同学在严绿娥和赵敏、田莉、刘小利、张聪利、张岁娥的指挥下，“哗”地一下拥挡住将要涌进会场的宪兵。她们和军警，宪兵扭在一起。
　　她们分作两路，个个使出平生力量将军警和宪兵向外推开，给张光天等二十名同学让开了一个豁口。
　　顿时，会场上已经大乱起来。张光天看到眼里，赶紧拉了一下身旁的丁冬放和十几名在场的同学朝着豁口乘机冲出会场，向东边只有三四百米处的小东门方向跑去。
　　“民乐园”会场，西口和东口两边的学生见戏楼口有军警挡住，无法上去。他们冲出了军警的包围，分作两路，一起向戏楼侧面东西两侧的侧门进行冲击，并且高喊：“揪出戴季陶！”
　　“打倒狗委员！”
　　就在张光天领导大家在会场给戴季陶下马威的同时，在会场外面东二路口地摊的阎明和史克寿也领着十名同学在等待时机，看到会场大乱，见几位护兵冲向会场，阎明和史克寿摆了下头，大家“呼”地一下向戴季陶的汽车跟前冲了过去。
　　他们也分成两个小组，由四个人拿上汽油和火柴浇油点火，另外六人作为护卫人员，在必要时间，他们可以挡住过来的卫兵。
　　他们向汽车浇油的浇油，点火的点火，一时间大火熊熊燃烧起来。阎明和史克寿赶紧领着大家撤离开去，混入四散在街道上乱杂的人群之中后，向东城门方向跑了过去。
　　因为“民乐园”离小东门不远，参加行动的三十名主要行动骨干都向小东门这里跑去。此时，枪声大作，子弹在头顶飞过，被打断的树枝唰唰地掉下地来。一时间全城开始戒严。
　　 张光天和阎明，史克寿各自领着自己的人员等出了东城门已经冲散了一大部分。张光天和三个同学跑到东城壕外很远的一片树林那里停了下来，他们汗流浃背，个个喘着粗气。
　　一会儿时间，张光天老远看到了过来的阎明和两个同学，等他们来到跟前，张光天对阎明和丁冬放及另外几个同学说：“今天会场上的行动很成功，我那一砖头正好砸在了老戴的脸上，看见他的眼镜飞了出去。”又问，“阎明，你那里怎样？”
　　阎明看见张光天高兴的样子，也高兴地说：“很成功。当我们听到会场大乱时点燃了汽车。火一下子就烧着了。”
　　
　　第三章：女将
　　
　　严绿娥家在城里，她没有向城外跑。
　　她很清楚的知道，一旦出了城门，要想进来就很不容易了。
　　她和田莉等几个同学，跑出“民乐园”会场后，拐进一条小巷，这才向南慢慢走了起来。
　　这时，她虽然听不见那里的叫喊、哭骂声音，但仍然听见“民乐园”枪声大作，她机警地一连拐了几条小巷。
　　城里的路，她是最熟悉不过了。她心里明白，暂时不要回骡马市家了，最好先回母亲那里。
　　很长时间没有看母亲了，忽然提起，还真想起母亲了呢。
　　来到饮马池母亲那里，严绿娥伸手拍响门环，不大时间，王妈走了出来。当她拉开门看见小姐回来，高兴得向后面房间喊去：“太太，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屋里正在柜子找东西的太太听见王妈的叫喊，向外面走去，急急地来到外面台阶上，老远看到女儿绿娥真的站在自己面前，高兴的伸手拉住绿娥的手似乎生气，又似乎爱怜地说：“干啥来了？怕把这个老妈给忘了！”
　　“妈，”绿娥见母亲如此，又半开玩笑又似乎撒娇地说，“能忘了吗？人家忙吗。”
　　“好！好！好！”太太一直说了三个好字，同绿娥和王妈一起回到房间，让绿娥坐在自己身边仔细看了起来。
　　当太太看见女儿蓬乱的头发，发皱的衣服时，用手拉着绿娥的衣襟，正重地问道：“绿娥，你干啥了？你看这……”
　　绿娥见母亲发现了什么，索性实说出来：“妈，刚才在‘民乐园’集会，和卫兵发生冲突搞的。”
　　“没有伤着吧？”太太又打量了一阵，这才用手在绿娥的头上抚摸起来，“一个姑娘家凑啥热闹？”
　　“没有。”绿娥微笑着说。
　　太太点着头说：“这就好！这就好！”但她突然又想了起来，随即又问道，“你吃饭了没有？”
　　严绿娥见母亲问她，迟疑地说道：“没，没有。”
　　太太看了下身旁的王妈说：“王嫂，快去给小姐准备些饭菜来，先充充饥。”
　　王妈答应一声，走出了房间，向灶房走去。
　　母女俩在房间说着这段时间来没有说的话语，绿娥问了父亲和兄弟小贝的情况。
　　时间不大，王妈用木盘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放在绿娥面前说：“小姐快吃，怕饿坏了？”王妈殷勤地又说，“太太这几天天天念叨你，正说这几天去看看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绿娥确实是肚子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她没有应接王妈的话头，只顾自己吃着。
　　太太在一旁看着女儿的吃象，“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绿娥抬头看了下母亲，知道了自己的失态，很快放慢了速度。
　　等绿娥吃完饭，和母亲、王妈又说了会话。
　　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去了，太太让小姐晚上就别回去了，在这儿住一晚上。
　　绿娥正想答应母亲的要求，突然想到今天“民乐园”发生的事情，张光天回去周至老家，说不定马老板或者省委会有人去通知什么。不能在这里久停，以免误了大事！
　　想到这里，她看了下手表，时间已经下午七点钟了。
　　她站起身来，向太太和王妈说了门户要紧，要回去看门。
　　太太听了女儿绿娥的话说得在理，也没有再阻拦绿娥，将绿娥送出家门，目望着她走出很远，直到看不见才转身回去。
　　严绿娥告别太太和王妈，走出门前的大街，拐来拐去回到骡马市自己家里，开门进到屋子。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她点上蜡烛，静静坐在沙发上休息起来。
　　四月二十六日，西安国民党派出大批军警协同中统、军统特务对中山中学以及全西安市大中学校进行了一次摧毁性地破坏和搜捕。
　　前一天傍晚，也就是张光天走后的当天傍晚，联络员马文瑞敲响了严绿娥的家门。
　　当严绿娥拉开门闩，将马文瑞让进屋里时，马文瑞很快拿出－张纸条，交给严绿娥后说：“西安地下党得到可靠情报，国民党又要对中山中学动手了，你务必现在就要通知这些人从明天开始不要到校，并且要今天晚上全部离开住地，越快越好！”
　　严绿娥看着马文瑞,听完他最后一句话时，立刻想到了严峻的时刻就要到了。
　　她看着纸条上几个学生的名字，她很清楚地知道，这几位都是中山中学的激进分子，是丈夫张光天去年就提供给西安地下党的名单。她点了一下头说：“请省党委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马文瑞听完绿娥的话感到很高兴，向上推了下礼帽，微笑了下，说：“请保重！”
　　“保重！”
　　当天晚上，就在马文瑞走后，严绿娥打扮了一下，立即锁上房门，疾步向北大街通济坊走去。
　　她走过东大街，从钟楼拐向北边。
　　在通济坊几处学生的租房找到了名单上的所有人员。因为这些人大多都是她的同班，她很熟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等全部通知完他们，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严绿娥托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人困马乏。她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了起来。
　　这时的严绿娥虽然很困很乏，但是她心里很高兴。她想到自己又为党做了一件事情。严绿娥想到这里，脸上现出了美丽的笑容……
　　第二天早上起来，严绿娥舀水洗了把脸，梳了头之后，穿上一件浅色半袖绸料长裙，头戴一顶钩花细眼白色头饰，尽量打扮得如同一位中年妇女的老气。挎上一个精致的竹编小篮，变成了一位地道的中年女人形象。
　　她走出大门又随手锁上，径直向骡马市菜市场走去。严绿娥心里很清楚，心想：现在很可能敌人就要行动了。
　　这时已经是八点多钟，该发生的应该发生了，她要尽快了解到学校的情况。当严绿娥走到一处拐弯时，差点和迎面过来的田莉碰个满怀。
　　当田莉认出了绿娥，一把将绿娥拉到一个门楼底下低声告诉了绿娥早上六点多钟，军警和特工包围了整个学校，冲进校内进行各班搜查。结果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只抓了几名学生交差去了。
　　严绿娥听完田莉的话后，悬在空中的心“咚”地一下落在了地上。
　　她稳定了一下心绪，又和田莉说了好大一会儿话，这才告别了田莉，来到蔬菜市场买了些菜果之类，回到家里已经将近十点钟时间。
　　因为张光天不在西安，她一个人的生活要好搞多了。
　　灶房在前院靠西的三间厦房里面，严绿娥点火烧开水后，打了三个荷包鸡蛋，放了一些嫩绿的芹菜叶子。
　　炖好后舀在碗里，调好盐醋，端到后屋房间，坐在沙发上，偿了下荷包蛋的味道，自我点了下头。将碗放在茶几上，用筷子搅了几下荷包蛋，停了一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摇了一下头。
　　她明确地感到，这是张光天回老家去几天来，最无奈又无味的一顿饭了。她时儿发呆，眼前又一次出现了“丈夫”和自己在一块吃饭的影子及张光天领导着他们学生游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