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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作孽

作品名称:我的渣父      作者:没药      发布时间:2018-03-31 16:02:39      字数:5247

  每一段的相安无事,总会带来未知的风驰电掣。很多年后我才知道这样的道理,可已为时过晚。我只有一边自欺欺人地相信,一边哀声怨道的暴躁。我的世界里,只有这个一直让人不省心的父亲,懦弱的母亲,还有感情唯一寄托的莹莹;工作上我结识了很多人,但都是熟归熟,并不是朋友,可能我也不需要朋友。你会觉得我孤独,不!我并不!我有很多事情让我来不及去孤独。
  领导的假期过后,我的繁忙又接踵而至。每天依旧起来得比鸡早,睡得比驴晚。我尽量抽出几分钟给母亲打电话,她除了给我报一切如常,父亲还是老样子,隔三差五地回家。其他时间去了哪里,并不解释。而我打电话给父亲,更多的时候依旧是关机。不管父亲在做些什么,我都深信不疑地觉得他是情有可原。而莹莹的短信却对我说:要模拟考试了,就不来找我了。是啊,我一看都入冬了。
  11月的北方迎来了第一场雪,树木街道都蒙上了白茫茫的景色,那么肃穆、宁静。转眼来这里也快一年了,我们一家人就这样三口人三个地方,各自繁忙。我依旧攒了钱就让母亲来取,解决不了大额的债务,起码也能让母亲生活的好一点点,而现在的日子也只能是这样。
  我和母亲定好了周日来取钱,正好问问父亲的事情。自从给我安排了司机这个工作,他便让我好好干,跟我就很少联络了。我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关心他,但是心里对他还是放心不下,总是这样心不在焉的工作,分身乏术的感觉。
  “我爸最近打电话了吗?”我问。
  “你爸……”母亲言语有些迟疑,我就感觉出了问题。
  “是不是又被谁找走了?”我急切地问。
  “我听说是跟一个叫穆二的人走了。”母亲平淡地说,似乎对父亲的行踪已经无可奈何。我知道这个穆二是个有名气的流氓头头,但是却身价不菲。父亲以前跟我说过他是如何地叱咤风云,提起的时候以为自己结识这样的人满脸的骄傲。我自然也觉得父亲认识这样的朋友也是一种风光。但是这个人却是名副其实的赌徒。
  “他们又去赌博了?”我接着问道。在我心里只要父亲无关生命危险做什么一定都有他的道理,虽然我也不想父亲在接触这些赌博的人物。
  “应该是吧,好几天联系不上了。”母亲一脸常态地说,“上次回来又还了几万块钱,他说是赢来的。”我知道母亲觉得只要能把钱还上,做什么都可以,天天看不见父亲,也总比挨父亲叱喝自在得多。
  我叹了口气:“就这样让他重蹈覆辙了?忘了在拘留所他都答应了什么?”
  “你说能怎么办?家里没钱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不死外面就可以了,我不想管他都干什么,我也管不了。”母亲很有理地看着我。我顿时语塞,从我十七就开始为这个家操心,我都不知道正常的家庭应该是什么样的。我只觉得我要一心地对父母,一心地保护他们,他们有困难,我一定义无反顾地帮助,这是我身上的责任。父母在,我就是幸福的孩子,我就是有家的孩子。可是我没亲眼见到父亲再次重蹈覆辙,我就不相信,难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我跟母亲借光了所有亲属的钱,爷爷与叔叔与我们也不相往来,就是不肯原谅父亲的所作所为。直到现在欠的钱还有一半没有着落,别人家孩子都在肆无忌惮的花老子的钱,而我每月的省吃俭用的还贷款。我叹了口气,可是我也知道即使他又开始赌博,我跟母亲依旧无可奈何。
  母亲不会走,作为儿子我更不会不要亲爹。
  我给了母亲两千块钱,自己留了一千。每个月都是这样,跟母亲吃了一顿便饭,便送她去了车站。心里踌躇不安,不知道接下来迎接我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样惶惶不安的过了几日,风平浪静,我小心翼翼地开车,照顾领导的日常生活。每天三点一线,车不离身,总是一身的疲惫,也无心去给莹莹打电话,偶尔发个短信,她回的时候我已经熟睡。梦里无数次梦见找到了父亲,他对我说:“再也不去赌博了,在家好好做生意,陪我跟母亲。”每次都不想醒来,可是梦依旧是梦。在灿烂的阳光也照不到我心里的阴暗,在明媚的天气,对我来说依旧有找不到的父亲,和一身债务的家庭。
  我问了那个三叔这几日有没有和我父亲在一起,他说没有,但是他示意我好像是在三丰农场。我没有在继续联系父亲,我知道这个农场就是那个叫穆二的地盘。离市里3个小时的路程,很多社会名流每年冬天都会聚集那里,那里的冬天开设赌场,是个“三不管”的地界,自从父亲赌博,我的眼界也跟着宽了不少,黄赌毒的故事和知名的人物我旁观侧听了不少,这里的三教九流与在电视上看到的澳门赌场不相上下。
  当别的孩子都在为努力读书而不耻下问,我早就见习了这个社会上最黑暗的一面。父亲觉得男人就应该这样,八面玲珑。而那些乖乖读书的孩子走出校园上的第一当,大多数都是从这些人身上得来的。我只是接触过,但是并不像父亲那样涉及。父亲有时候会夸夸其谈自己的这点爱好,他说“我不好色,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整回去第三者让家庭妻离子散,我无非是打几把小牌而已”。
  时光飞逝离元旦还有9天,我看着日历,莹莹也快放假了。只有重大的节日我才有假期,这样我俩就可以一起回家了。我坐在车里盘算着,东北的冬天黑天很早,6点以后街上很少有行人了。我一边等着领导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天气,据报明天还有暴风雪,我不禁地打了个哆嗦。今天的调研会开得很晚,都是各个省市的领导来这里学习参观,我等着会议结束后送领导回家。
  “铃”一阵电话铃声把还在遐想中的我震醒。
  是母亲,自从我工作她怕打扰我很少给我打电话,这个时间,一定是有事!
  “你爸在农场玩大了,输了200多万。”我刚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母亲焦急的声音。
  母亲的这一番话不容我思前想后,之前为父亲开脱的借口都烟消云散,而接着闯入脑海的是这几日累计起来的愤怒。
  “我这就去,给他找回来!”没等母亲说完我就挂了电话。不由分说挂上了前进挡,车子缓缓地启动着,我知道只有我才能把他叫回来。我也知道我这一走,工作上的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我必须去第一时间找我爸,没有什么事情比找他回家更重要!车子在雪地上的奔驰着。我又安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他跟谁在一起呢?”
  “你三叔刚才给我打了电话,他们在一起呢,他说眼看着你爸白白给人家送钱,让咱们赶紧给他弄回去。”
  “行我知道了,我跟我三叔联系!”
  匆忙地挂了电话,我已经来不及和领导请假,我更不知道这个重要时刻的雪夜里,我应该以什么理由说服他,而且我是开着公车办私事。我不想去考虑这个后果,不管是什么后果都不能阻止到我去接我父亲。按了导航,车子出了城,油门踩到最大,一路向北。
  我脑子里都是我父亲的影子,不知不觉开了1个小时了。
  “铃”我知道此时的铃声一定是领导的电话,我硬着头皮按了接听。
  “小王,你干什么去了?我都出来了怎么不见你?”严肃又低沉的声音对我说。
  “领导,我家.......有点事.......我太着急就开车走了。”我吞吐的说着。
  “什么?你......不知道今天有会议吗?行了!”领导气愤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狠狠地挂了电话。我心里的那个破罐子已经破摔了,还怕什么。眼前下着微微小雪的路并不是很好走,母亲知道我的车速一定很快,不停地给我打电话,提醒我安全。开了好几年的车了,我对我的车技很自信。我一心向北的去接我父亲,心里眼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件事对我是最重要的了。
  本是三个小时的车程,我提前40分钟就下了高速。进城怎么走就得问我三叔了,按着三叔的指示找到了一家落了卷帘门的超市门口。把车息了火,我便去敲门。午夜的敲门声十分刺耳,敲了三分钟寒风刺骨,我刚要给三叔打电话,门“刺啦”地开了一条缝。
  “你是王川河的儿子吧?”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开门见山地冲我吼道,见他弯着腰斜视着我,我心里害怕的一颤。
  “对!”我抬头看了看他,想看看他接着说些什么。
  “进来吧,你爸睡着了。”他意示我进屋。
  我弯下腰很费力地从这个门缝挤了进去。屋里面很大,门外挂着一个超市的牌匾。屋里四周却都是简易的单人床,50多平方的屋子里摆着六七个麻将机。我还看到有经常在烧烤店见过的锡纸,还有被剪开的矿泉水瓶,一根吸管插在里面,在旁边搁置着。几个壮汉围在一起“他三万,我五万”地推牌九,还有几个人躺在床上醉生梦死的样子,其中拐角处就有一个是我的父亲。
  我见状,急忙跑去窗边试图扶起他。可是他200多斤的体重,我只能把他的肩膀抬一抬。这些人对我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几乎是无视,依旧吆喝的吆喝,还有一个男人张嘴去吸矿泉水瓶里的雾状气体。我本能的想到,不会是毒品吧。我正要寻我三叔的影子,才见他关了卫生间的门向我走来,不知从哪屋又多出一个中年男人一起与他走向我。
  “三叔。”我先问了句好。
  “小雷,你来了。你爸喝多了睡着了,一会你给他拉回家醒醒酒。”这个屋子满是迷迷糊糊像喝多了的男人,只有三叔一个人清醒的样子。
  “小……雷啊!”一个跟我爸身材差不多,醉眼朦胧的男人磕磕巴巴冲我说话。
  “这是你穆二叔。”三叔一边插了句话一边搭手去扶他,“跟你爸,还有我,关系都最好。”三叔满眼奉承他的样子。
  “小……雷,你爸今天帮了我不少忙,虽然……但是我不能让他亏着,你记着叔这句话……”我听不懂他要说的是什么,我只能对他的信誓旦旦连连的低头说谢谢。接着我便抬起父亲说了几句客套话,让三叔帮我给父亲送到车上。他开他的车,我们和眼前这个就像行尸走肉的穆二叔道了别。我就像把我父亲拉出了苦海一样,急忙上了车,迅速地往家走。我不想知道我父亲来这里干了什么,只要他在我身边的这一刻就好。我就安心,我失去什么都在所不惜。我安全的把他带回家里,就是我的职责。
  第二天早上我起的很早,我知道工作上我已经没法交代,心里还有一丝侥幸,领导能若无其事地等着我。母亲也起来了跟我一样等着这个酣睡的父亲给我们一个交代。半个小时后,我们都洗漱好,父亲翻了个身,睁开惺忪的双眼,楞了一下。
  “我怎么在这?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警觉地打探着四周,就像这里不是他的家一样。我推了推他的脚坐床边:“昨天是我三叔让我给你送回来的,你这一段都在那?在那干吗了?”
  我一脸不悦地看着他。面对我的质问,父亲坐了起来,突然眼底很轻松地回答:“哦,你穆二叔嘛。找我给他看几把牌,给钱的!”他还是老样子,总是能说出他自己的道理。我明白了,是我父亲把他认识的这些赌徒叫去了那里,这个穆二坐享其成的拿茶水钱。当然并不会那么简单。
  “你是不是又跟他们玩了?”我很生气地问他。
  “那个……玩几把,没多大输赢……”他面不改色的解释道。
  “你怎么就不知道悔改?你这样这个家能不能好了?你不知道上次的教训吗?你不清楚家里欠了多少钱吗?”这一刻我愤怒了,我对着这个嗜赌如命不思悔改的父亲,就是儿子不能打老子,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他不知道,回来的路上三叔跟我说我父亲输了200多万。穆二答应了给还一部分,但是昨天我看穆二的状态,酒醒之后能不能承认都是两回事!
  “他就是没脸!”一直不说话的母亲,这时说了一句话。没想到,却激怒了父亲。只见他两只眼睛瞪着圆滚滚的,拿起手边的一个茶杯,像母亲砸去:“还他妈轮不到你教训我!”愤怒的样子像要杀人。母亲见惯了这样的情形,又躲了起来一句话不说。我深呼出了一口气,准备再次跟他谈谈。我态度变的柔和:“你除了又去耍钱,没在干别的?”我想起了昨天那个空的矿泉水瓶……那些吸管。
  “没……”父亲一口咬定,眼神却含糊其辞。我从中知道了什么,但是没有证据,又不想承认。
  “儿子,爸还能骗你?”他肯定的看着我。我又长出了一口气。看了下钟,咬了咬牙,我得回市里给领导一个交代了,起身要往外走。
  “儿子,你干吗去啊?”他都忘了我是一个司机,我是有工作的人,我是开着公车送他回的家!
  “上班!因为你,我都不知道领导怎么说我!”我狠狠地看着他。
  “哦,没事,你去吧。爸这几天哪也不走了,你安心上班吧,这些事我自己有安排。”他轻松地说着。每次都是这样,他自顾自地说完,便不再正眼看我,我无奈地开门上了车。
  我真的不知道我与母亲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摊上这样的人!
  这一夜的折腾,我几乎未睡。我和母亲面对父亲的再次重蹈覆辙显然都无可奈何,一边让他继续堕落着,一边又气愤着。在丰安这个城市里,父亲早已臭名昭著,而他还以为他声名远播。很多人知道他是一个工作上治理百姓的能者,很多人也知道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赌徒!很多人可能不解,赌博,没有现金怎么会输出那么多,几百万、甚至几千万。丰安这个上不了线的小城市,社会贵族、三教九流在赌场有专业的高利贷,看人下菜碟,你的名声、房产、工作,他们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当然还有担保人,你的身价值多少就借给你多少,高倍利息。这些人穿梭各个地区与各个赌场,却不涉赌,几年就赚来一辆四五十万的小轿车。
  八点我准时到了领导家楼下。收拾好车里卫生,只见领导下了楼,走了过来。我急忙下车去开车门。
  “你知不道你犯了什么错?”领导一脸不悦地质问我。
  “我知道错了领导,我爸昨天有病了。我没来得及跟你请假就走了,还开了公车……”我只能撒谎,因为我无法解释昨天的一切。
  “真的?”领导一脸质疑地看着我。
  “我……我能拿我爸的病撒谎吗?”我解释道。心里无数个不得已跑过。
  “这件事就先这样,下不为例!”领导看向了前方,“去单位,走。”领导可能心情好,更或者“法外容情”。
  “是!”我咽了咽口水,坚定地回答。总之,这件事却出乎意料地就这么过去了。我怀着万分感激和庆幸,这也算否极泰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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