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高三那一年73

　　“不要啊！皇后娘娘，”刘玲耍着贫嘴，“不是说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吗？才不要去做什么百花仙子呢！”
　　“那就还是下冷宫吧！”易峰笑着配合说。
　　“冷宫有什么好的？我爱热闹。”刘玲又说。
　　“这皇后娘娘可是你自己认的，娘娘的命令你都不从，那还叫个什么劲？”我这才不疾不徐说出自己的要求，“不去见上帝也不想下冷宫，可以，以后再也不许拿我开涮，叫什么皇后娘娘。”
　　“不叫就不叫。”刘玲答得倒也爽快，“本来就是跟你开玩笑，逗你玩的。”
　　“我当然知道啊，只是不明白，那么多开玩笑的方式，你怎么独独钟情这个？古典戏看多了？”我白了她一眼。
　　“因为、因为……”刘玲憋了好久，“都是杨sir闹的。”
　　“晕，这哪儿跟哪儿啊？”我真是哭笑不得，不由也开起了刘玲的玩笑，“他今天都不在现场呢，你怎么这么想他？”
　　“呸呸呸，不许拿我们开玩笑。”刘玲脸上出现一抹羞涩的红霞，甚至不敢看我。
　　我觉得更好玩了，继续逗她：“等他回来了，我一定转告他。”
　　“你到底还想不想听我说你跟杨sir的前生后世啊？”刘玲嚷嚷着。
　　“刘仙女，这你也知道啊？”李佳也跟着玩笑。
　　“当然知道了，而且、而且……”刘玲欲说不说，惹得大家好奇心更盛，除了秦风和我，易峰和李佳都催促起她快说起来。刘玲好容易憋住笑，看了看秦风又看了看我，终于说了，“就是、就是这个地方名叫龙凤乡，传说中的男主角成了皇帝，俗称真龙天子，那庵祖不就是皇后娘娘，俗称凤么？”
　　嗯，那又如何？这个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可是，这又和杨sir有什么关系？
　　“你们再想想，杨sir大名。”刘玲见我们半天还是没反应，只好又接着往下说，当她说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只是易峰和李佳还是在摇头，“难怪你们97班的不明白？好了，我就再说明白点吧，杨sir的全名刚好是杨龙，云丫刚才抽的签你们也都看见了，不是一般人的命吧？不是凤命是什么？”
　　“真的？”
　　“Mygod！”
　　易峰和李佳同时惊叫，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云丫，想不到你和杨sir的姻缘乃是天作之合啊！”良久，易峰才半是欣慰半是苦笑地说，“怪不得旁人都是空劳牵挂！”
　　“这么说云丫当初一句戏言，杨sir就留下来了的传言都是真的了？”得到刘玲点头的首肯之后，李佳继续发挥她的感慨，“这么说宿命的事都是真的？传说也是真的？杨sir和云丫没准真是当年那个新皇和出过家的皇后娘娘轮回转世再续前缘？”
　　真是越说越玄乎了，而我是越听越惶恐了——如若真有宿命，谁是我的真命天子，谁又是我的空劳牵挂？
　　“刚才师太也说了，云丫和白薇抽的都是同一张签，姻缘第十三签的签文是什么？大家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
　　刘玲和李佳一人一句轮流诠释着她们对于宿命的看法和理解来。
　　“婚姻签：自古婚姻不偶然，千里姻缘一线牵，好合百年如蜜月，莫抱琵琶背后弹。”
　　“换句话说，这不也是云丫的姻缘签吗？你们看啊：自古婚姻不偶然，千里姻缘一线牵。这前后半句互为因果，如果‘自古婚姻不偶然’是因，那‘千里姻缘一线牵’就是果；反过来，‘千里姻缘一线牵’是因，‘自古婚姻不偶然’就是果。”
　　“晕，都被你绕晕了，说到底你想说什么啊？刘老师。”
　　“别着急，你再想想，偶然的反义词是什么？”
　　“晕，你在上语文课啊？刘老师。”
　　“别打岔，回答我，李佳同学。”
　　“那……如果不是偶然，就是必然喽？刘老师。”
　　“对，分析得有道理，既然不是偶然，那就等于必然了。这说明杨sir命中注定会与云丫相遇、相知、相爱、相守、结婚。怪不得我奶奶常说，冥冥中自有天意呢。三年前，杨sir为什么会来一中代课？就是命运的召唤呗。”
　　“所以啊，人海中一见钟情。”
　　“那么多女生，为什么他独独愿意为了云丫留下来？因为完全是天意啊天意……”
　　她们一唱一和，听得我毛骨悚然，就仿佛自己是从千年古墓里爬出来的一具僵尸，来到这世间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一个爬出来混成人样的另一具僵尸……
　　没有为什么，也没得选择，我们活着、相遇都是天意，逃不脱也避不开，再怎么挣扎都是徒然！
　　“胡扯！”就在我都几乎要认命了的时候，一个人敢于并坚决提出了质疑。
　　听得我心中又是一颤：如果杨sir是我的宿命，为什么我初见杨sir却没有那种电光石火的触电感？影视剧、小说里对命中注定、一见钟情不都是这么定义和描写的么？
　　“也是，马克思不是教导我们不要迷信，要做唯物主义者么？”易峰难得地站在了秦风那边。
　　“可是，连师太都说了云丫抽的跟白薇抽的是同一支签啊！刚刚我们可有目共睹的。”李佳言之凿凿。
　　“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白薇问的是姻缘，云丫问的是事业，所求不一样，结果自然也不一样。”秦风侃侃而谈，“别忘了，每一支签，只能问一样。”
　　“这……”刘玲似乎被难住了，不过并不认输，“好吧，那你又怎么解释杨sir名字中的龙字，还有这里的传说、这里的地名都和龙有关呢？”
　　“一切纯属巧合而已。”秦风坚定地说。
　　“可也太巧了吧？”李佳还在那里蹙眉思索，并且露出无比膜拜的表情，眼睛若有似无地向易峰那个方向漂移，“假如我的那个他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认出我，并且认定我，还耐心等我长大，我今生一定非他不嫁……”
　　“花痴。”我嗤笑了她一下，还特意看了一下易峰。
　　“但假如那只是你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呢？岂不害惨了对方？”秦风却毫不客气地挖苦李佳，“让一个根本对你没有那种感觉的人，因为你对他有的那种感觉而以身相报，你当这是在演古装戏啊？”
　　易峰感激地看了秦风一眼，投桃报李地点了点头。
　　这两个家伙，此刻因为一个共同的话题，竟然如此坚决地站在了同一条统一战线，还真是难得。
　　秦风的话也引起了我深刻的思索，我想要撮合易峰和李佳的念头开始动摇起来。
　　“你的意思是云丫跟杨sir之间不是心心相印，而是谁的一厢情愿？”李佳不服气地马上向我求证，“有这事吗？云丫。”
　　“白痴！”秦风鄙夷地爆了句粗话，“你会不会说话啊？”
　　“李佳！”易峰也急切地喊了一声李佳的名字，然后颇有些歉意地看着我，好像在为她的鲁莽直言表示歉意。
　　我还了他一个无奈的苦笑，表示我真的不怪她。
　　毕竟，外面风传的也好，外人看到的也好，都是春江一中96班的班主任杨sir早在第一天代理班主任工作的时候就看上了云丫，而云丫也同样看上了风度翩翩的杨sir——这就是事实，传说中的事实，铁证如山的事实，不容争辩的事实。
　　连云丫的绯闻男主角秦风，与配角易峰，甚至发小周朝，都不得不退避三舍——这也是事实，全校都知道的事实，以讹传讹的事实，人云亦云的事实。
　　外面都是这么传的，我也从未站出来辟谣过，在外人眼里，默认就等于变相承认。
　　我自己做出的选择，又有何资格怪别人说三道四？
　　“你们也太过分了！看我不在，就当我家云丫好欺负是吧？”救兵从天而降，是白薇来了。
　　“好啊！怪不得我们在内殿怎么也等不来你们，原来是你们趁我们不在，在这里逼供啊！你们真的太过分了，这样做对得起杨sir，对得起云丫吗？”见白薇发话了，周朝也赶紧两肋插刀讨伐起那四个家伙，还特别指着他们一一点名道，“尤其是你——秦风，杨sir教你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趁杨sir不在云丫身边，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说到这里周朝蹙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赶紧又看白薇。
　　“趁虚而入，不，趁火打劫。”白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三年高中，她唯一学得好点的就是语文了，唯一练出来的也就是口才了。
　　只是，他们没头没脑地闯进来，显然没有弄清事情的全部，只是凭自己的主观判断，就开始对这里的每一位都口诛笔伐起来。
　　“对，你像话吗？”周朝不待秦风回话，又转向易峰，“还有你，易峰，自己没有处理好自己的家务事，连累了云丫，害她大学都没得上……”
　　不知怎么了，明明不想人前示弱的，偏偏在周朝和白薇说了那么多维护我的话之后，那些眼泪就成群结队地跑出来了，慌得我赶紧小跑着逃离人群，假装去看许愿树。
　　“云丫……”听见白薇心疼地叫我，像是要跑过来安慰我，但是好像被谁阻止了。
　　然后，就听见他们在那边故意扯开话题，高声谈论着，任由我藏在树背后坐在草地上恣意地发泄着这些天人前不敢发泄的忧伤。
　　然后，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来，白娘子跟你老公拍组情侣照……”隐约听见易峰在指挥他们摆Pose拍照，这才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散心。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师太赠我的八字箴言渐渐起了作用。
　　擦干眼泪，努力露出灿烂的笑容，假装刚才做了个好梦，深呼吸，转身，向他们小跑过去：“给我留了胶卷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