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此情难舍(2)

　　听到雪琪告诉自己凌薇和大学的恋人分手，最后重病住进了医院，秦淮着急要赶过来看望，而这时苏姝得知此时硬是拦着秦淮不让他过去看望。并放出狠话，如果他要过去，以后就别来找自己。但是秦淮狠不下心，他不可能看着病重的凌薇，在睡梦中还哭着说着自己的名字。所以他必须过去，看着离去的秦淮，只留下现在原地哭泣的苏姝。
　　如果是在那天晚上让凌薇看到秦淮说的这句话，估计自己会哭出声来，傍晚时分，呼呼的冷风吹个不停，虽然现在自己身在南方，但是一个人心冷的时候，不管在身上加多少件衣物。都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期待久了，心里的冰雪就会融化，然而生活中很多期待是在荒芜中渡过的。一个人，忙碌起来的日子往往不会太单调，时常我们会听到身边的说，不知道如何打发日子。也许只是因为他太有空的原故。　　
　　等到秦淮赶过去的时候，凌薇身体已经开始恢复，加上秦淮陪在身边，所以病很快，尽管此时自己的病好了，但是她的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她告诉秦淮自己想趁着假期想去一趟天然草原。秦淮于是带她去了一个天然牧场度假。当车开到一个叫做遗忘谷的地方，相传原来生活在这里的土著居民喝过谷里的水就会把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忘掉。哪里的山坡看起来就像是活的一样，阳光毫无遮拦的直射下来，不远处有几个牧民带着牧羊犬，玩着一种叫做回旋镖的运动。　　
　　茂密的绿草裹成缓和的坡度，纯白的云朵一团团堆在山顶上，山谷里面有几头牛在静静吃草，可惜凌薇那天晕车晕的厉害。而秦淮原本想着在草地上趟着，看看蓝天的想法没有做成。而经过这里的人们大多数是放慢行车速度。朝着远方眺望一眼，既而往更高更远的景区娱乐地奔去，在这里驻足走走的人是很少的。等到傍晚，又临分别，凌薇心里早早就敏感起来，心里窝着委屈和不舍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而秦淮一旁靠着枕头玩着手机，电视里播放的是当地的文艺节目。时不时传出人们欢快的笑声，凌薇轻轻过去趴在秦淮肩上，本想佯装着睡觉，可是一闭上眼睛，眼泪就流了下来。只是这样无声无息的流着。那个时候多么希望他能够抱抱自己。说几句安慰自己的话出来。而秦淮在哪里却一直一动没动。直到自己收起情绪走开，而他好像都丝毫没有发现。　　
　　而凌薇心里知道：在他心里此时也许只有一个苏姝，现在的自己与他的感情也许一辈子再也升华不到爱情了。我们总在为这些想得到却始终得不到的东西而伤感。有时甚至去怀疑一个人，感情的世界里，与你走到一起的也许是最不懂你的人。他可能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也不会去为了你的偏执而改变。但是却把你的幸福视做责任。这种表现你应该可以感受的到。曾记得自己在谈另外一个对象的时候，任性的问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去阻止自己。
　　秦淮只是拿出普希金的的诗给她：
　　
　　爱情也许在我的心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自己结婚以后，时间没隔多久就和冯旭分居了，而且家里也出了很大的事情。冯旭对此态度也是很冷漠，视而不见，自己都怀疑当初为什么同意这门婚事，和这样一个人选择去结婚。心里想着等找到自己的父母就与他离婚。　　
　　这时秦淮得知凌薇困难的消息，从工地请了两个月的长假，一直在自己市区的小屋里照顾着凌薇。同时秦淮不停地为她打听自己父母的消息。有时凌薇都想着秦淮一直找不到她的父母该多好，这样他就可以一直陪着自己了。　　
　　凌薇得知秦淮已经有了自己父母的消息以后，此时感觉心里出奇的乱，心里总是感觉隐隐约约有事情要发生。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是很准的，正想着。忽然间—辆出租车停在了门外，秦淮一下出租车，就从车门跳下来，脸色虽然很苍白憔悴，神情却显得很兴奋激动。　　
　　看到秦淮回来，凌薇心里不由自主泛起一阵温暖之意。就像一个守在家里的妻子。在等着迎接忙碌一天晚归的丈夫一般。看秦淮到了门口连忙就迎了出去，一脸嫣然说道：想不到今天你也会坐车回来，而且回来的这么早。　　
　　对大多数男人说来，世上很少有什么事情，比他看着所喜爱的女子的笑容令他更愉快的事情了。平常凌薇在微笑的时候，秦淮的目光几乎从来也舍不得离开她的脸。这也许只因为他知道和她意外重逢相聚，相处的时间是那么的珍贵。他能看到她笑容的机会已不多了。　　
　　但是今天，他却连瞧都没有瞧她一眼，只是淡淡地道：“这辆车是替你叫来的。”凌薇怔了怔，道：“替我——叫来的——”女人的确要比男人敏感得多，看到秦淮的神情，她立刻就发现不对，脸上的笑容已渐渐凝结。　　
　　秦淮说道，“不错，是替你叫来的，因为这边城市附近的路你都不太熟悉。”凌薇的身子在往后缩，似乎突然身体感觉到一陈刺骨的寒意，这是秦淮要赶自己走了。她想说话，但嘴唇却在不停地颤抖，因为她知道，秦淮每天出去，这几个月时间都是为了打探连她父母的消息。　　
　　过了很久，凌薇才鼓起勇气，道：“你——是不是已找到他了？她说的他就是自己的父亲，一个从小没有陪伴自己的父亲。　　
　　秦淮说道：是，通过我朋友安排现在你的父亲的名声已经澄清，他之前是遭人陷害。他告诉我打算离开这里，要回去美国。你爷爷奶奶已经被接去了。现在身边也需要有人照顾。所以你也要回到美国去。　　
　　他的回答很简短，简短得像是针，简短得可怕。凌薇脸上的表情也正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她一向是个很骄傲讲道理的人，她知道，一个女人听到自己亲人的消息时，无论如何都应该觉得高兴才对。但也不知为了什么，她竟无法使自己作出惊喜高兴的样子。自己的父亲从自己懂事开始，就一直不在自己身边，自己从小就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　　
　　直到遇到秦淮之后，他也就成了自己最亲近的心里最爱的人。而后来因为种种变故，赌气接受家庭的安排，自己知道秦淮自从工作之后，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又过了很久，她才轻轻问道：“他在哪里？”秦淮道：门口那司机知道地方，他会带你去。　　
　　凌薇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勉强道：谢谢你。她当然知道这三个字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但声音听来却那么生疏，那么遥远，就仿佛是在听一个陌生人说话。她当然也知道她自己在笑，但她的脸却又是如此麻木，这笑容简直就像是在别人的脸上。　　
　　秦淮说道：不必客气，这本是我该为你做的事。我们一直都是亲近的朋友，不是吗“朋友，亲近的朋友，是啊！”话语中凌薇充满了无奈伤心。感情上很多人都不是用朋友的身份全心全意的爱着一个人。他的声音很冷淡，表情也很冷淡。但他的心呢？　　
　　凌薇道：你是不是叫司机在外面等着？　　
　　秦淮说道：是！好在现在时候还早，离你爸爸在的地方，还有一大段路要走，而且——你行李衣物也没什么收拾的。　　
　　凌薇看了秦淮一眼嗔道:是啊，我能有什么衣物行李，这两个月来还不是吃你的祝你的。　　
　　秦淮听她说完，面上忽然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接着又道：好吧，那我送你出去，估计你好久没见你爸爸，都等着急了。　　
　　凌薇慢慢地点着头说道：是，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秦淮说道：好，你快走吧！以后我们说不定还会再见面的。　　
　　两个人话都说行很轻、很慢，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来。　　
　　这难道真是他们心里想说的话？世上又有几人能有勇气，在心爱的人面前说出听了让人伤心的真心话说？　　
　　老天既要叫他遇着她，为何又要令他们不能不彼此隐瞒，彼此欺骗，甚至要彼此伤害……最可怜的是彼此还是这么深深彼此相爱着！　　
　　秦淮忽然转过身，道：我就不再耽误你了，再见吧！　　
　　凌薇说道：不错，我是要走了，你——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秦淮淡淡道：是，一个人只要活着，就得不停地走下去。不管遇到困难还是麻烦。不是吗？　　
　　凌薇忽然咬了咬嘴唇，大声道：你下去让司机先走吧，不要等我了，既然你找到了他，我也会按你给的位置找到他。在我走之前。我还想做一件事，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秦淮虽然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说道：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你提的我一定照做。　　
　　凌薇说道：我——我想请你喝酒。　　
　　她像是鼓足了勇气，接着又道：“这次是我请你，不是你请我。不说别的，只说你这几个月天天都在照顾我，管我的衣食住行，这次让我回请你一次也是应该的。　　
　　秦淮说道：可是你——
　　凌薇笑了笑说道：我虽然现在囊空如洗，但这东西至少还可以换一桌饭菜几瓶酒，是不是？　　
　　说着她摘下了手臂上的玉镯，玉颈上的项链。这玉镯虽非十分贵重，却是她最珍惜之物，因为这是她初生那天，母亲亲手戴在她手上的。听说这只玉镯是件古董，是家里几代人传下来的。　　
　　她永远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用这只玉镯来换一顿饭，但现在她却绝没有丝毫吝惜，只要能再和秦淮吃一顿饭喝一次酒，最后的一次，无论用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他为自己牺牲这么多，她觉得自己至少也该为他牺牲几次。她知道自己这一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报答他了。　　
　　秦淮终于转过身，瞧见了她手里的玉镯。欲言又止，他了解凌薇的性格。心里虽有许多话要说，但到最后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知道，只要有人请我吃饭喝酒，我从来也没法子拒绝的。　　
　　醉了，醉得真快，一个人若是真想喝醉，他一定会醉得很快。因为他纵然不醉，也可以装醉。最妙的是，一个人若是一心想装醉，那么到后来往往会连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装醉？还是真醉了？　　
　　秦淮嘴里哼着模糊的歌曲。酒醉了的人往往不能说话，却能唱歌。因为唱歌实在比说话容易得多。还有就是语调快的歌曲。别人根本听不懂。　　
　　凌薇已静静地听了很久。她还很清醒。因为她不敢醉，她知道自己一醉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她生怕自己会做出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生活中不敢死的人，常常反而死得快些。但不敢醉的人，却绝不会醉，因为他心里已有这种感觉，酒喝到某一程度时，就再也喝不下去，喝下去也会吐出来。　　
　　一个人的心若不接受烈酒，那她的胃首先就不会接受的。　　
　　歌声仍是那么凄美、那么悲伤。　　
　　凌薇此时的眼眶已经泪流不止了，忍不住问道：这首歌我已听过许多次，却始终不知道这首歌究竟是什么意思？　　
　　歌声忽然停顿，秦淮的目光忽然自遥远朦胧的远方收了回来，凝注着凌薇的脸，道：“你真想知道？　　
　　凌薇说道：真的。　　
　　秦淮说道：你听不懂，只因这本是首诗经里歌词，但你若听懂了这首歌的意思，恐怕以后就永远再也不想听了。　　
　　凌薇说道：为什么？　　
　　秦淮说道：“因为这首歌的意思，绝不会被很多人所能了解，所能欣赏的。　　
　　凌薇垂下了头说道：也许我和别的人有些不同呢？　　
　　秦淮眼睛盯着她，良久良久，说道：好，我说，你听——他摸索着酒杯：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凌薇此时双女已经通红。　　
　　秦淮已伏在桌上，挥着手说道：“我醉欲眠君且去，你走吧……快点走吧！该来的事终究会来的，躲也躲不掉，该走始终会走的，留也留留不住。既然迟早都要走，不如早些走些好！　　
　　凌薇的心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么乱过。　　
　　自己知道这一次是必定可以回去一个属于自己安定、正常、平静，富裕的生活环境当中。
　　这一次她回去了，以后绝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再来扰乱到她，这本是她所企求的，她本应觉得高兴。　　
　　但现在……　　
　　她拭干了泪痕，暗问自己：假如自己告诉秦淮自己爱他，就想一直陪在他身边，亦秦淮拉着自己的手，要她不要走，自己肯定会为他毫不犹豫地留下来。但是如果这样，苏姝和雨欣怎么办，因为她们俩，秦淮又该怎么办。也许自己的离开，才不会给他添太多的烦恼。但是自己真的是舍不得离开他，即使和他在一生活起过的很清贫艰难，但是自己内心却很充实。这也是雨欣一直留在他身边的原因吧。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坚强的人，她不敢试探自己。她甚至不敢再想他对她的种种恩情，不敢再想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眼睛里满满对自己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