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四
　　第二天早上六七点，该是梅和阿娟起床晨跑的时候，可房间的门还关着。我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给梅发信息说，我准备走了，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我等了很久，也不见信息回过来，就给她打了电话，电话通了却始终没人接听。我只能去敲了房门，阿娟走了出来。
　　我说，梅还没起吗？
　　嗯，她昨天睡得比较晚！
　　我说，你帮我叫她一声，我准备走了。
　　阿娟哦了一声，走回房屋，顺手关了房门。
　　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等了五六分钟时间，阿娟再走出来说，你去把衣服洗了。
　　我说，我已经准备走了，洗了衣服也干不了，还是等回了深圳再洗吧！
　　阿娟不说话，进了厨房。
　　我心里疑惑说，这是什么情况！
　　再给梅打电话，电话通着依旧是无人接听，阿娟在厨房里忙着早餐，我在客厅的沙发上胡思乱想。
　　阿娟说梅昨天睡得很晚，是因为我吗，她是不是因为我的不理解对着阿娟哭了？
　　更或者我夜里发信息给她的时候，她还哭着。当看到我发的信息，是不是哭得越发伤心？
　　可她昨天傍晚的时候对我又是那么的冷漠、无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是对我的失望和恨铁不成钢吗？
　　她的心里是不是有我，才对我的表现这么地敏感！
　　我突然恼恨起自己的决绝和无情，把行李重拿回房间，拿了昨天晚上的换下衣服去洗。
　　梅就在我晾衣服的时候走了出来，她把手机放在桌上说，今天去哪里玩？
　　我说，随你，北海你比我熟。
　　上午闲逛，下午就去了长青公园。
　　长青公园里有革命烈士纪念碑，有人在纪念碑下大声地讲着关于资本运作，说什么碑文里的几处错字是政府项目的隐喻和默许。
　　梅问我，你听懂了吗？
　　我说，她们这些人太吵。
　　他们都是做我们这个行业的人，梅说你有看到碑文里的错字吗？
　　我说，碑文里的简体字没有问题，里面的繁体字，我不是很懂。
　　梅说，最明显的，你就没有发现这碑字少了上面的一撇？
　　我说，或许繁体的碑字就是这样吧！
　　梅不说话。
　　我们来到了南国珠魂的牌匾下边，梅指着牌匾问我，你有看出什么东西？
　　这些天，我不管说什么都会被人反驳，渐渐地也就不敢多言语，只是看着梅。
　　梅向我解释说，我不给你说，你怎么也看不出来。你看那个南字的下面方框里面是不是个钱的符号。
　　还有那个魂字，它右边的鬼字是不是少了上面的一撇。人云亦云，云就是说，鬼字少了一撇，就是说我们这个项目没有鬼，是可以放心做的。
　　我微微一笑，对这样的说法感觉到牵强。但我不想多说什么，但我心里明白。
　　很多话，很多事情都有各种不同的解释，一个人三两天不吃饭，你可以说他是修仙、辟谷吗，但我也可以说他是减肥或者不饿而已！
　　夜里睡下，我给春梅打了电话。
　　春梅是华的同学，是我的同事，我们和后面提起的万都曾经同时在一家公司上班。
　　上个月16号，也就是我来湛江的前三天，我和华送春梅乘坐去北海的班车，我在路上和春梅开玩笑说，你16号去北海，我19号去湛江，等哪天得空了，我从海里游泳过去看你。
　　哪知道，我真就来了北海。
　　在初来北海的这段时间，我始终没有和春梅联系，但现在我必须打电话问个清楚。
　　春梅很快接了电话，她在电话那头说，星星，你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
　　我的名字里有个星字，朋友们都爱叫我星星。
　　我说，我来了北海。
　　那好啊，有时间过来玩，我一会儿发地址给你。
　　我说，我进了传销。
　　春梅啊了一声，说话的声音、语气明显比刚才大了许多，星星，传销不能做的，好多人都因为它弄得没了亲戚、朋友。
　　我说，我知道的，你老公在北海这边工作了五六年时间，你帮我问问这事靠不靠谱？
　　好，你等着，不要挂我电话！
　　我们的通话暂时停止，手机那头静得可怕。
　　很快，春梅在电话里说，星星，你还在吗？
　　我说，在的。
　　我对这方面也不懂，让我老公和你说吧！
　　我说，好。
　　电话那头传来个男人的声音，他说，兄弟，你在哪里？
　　我说，我在广东南路，离银滩不远。
　　那你快点回去，这事情不靠谱！
　　我说，这东西真的赚不到钱吗？
　　赚钱也是那些顶端的组织者赚钱，和你们无关，你快点回去！
　　我说，好！
　　春梅她老公的话让我坚定了走的念头，我又为了碑字和魂字少一撇的事用手机在网上查。
　　原来，魂字少一撇是古代军队的做法，因为古人觉得魂字阴气太重，对战事不利，所以魂字少写了上面的一笔。
　　碑字少一撇却是出于美观，在网上还有着更多的解释，但它已经和我没有多大关系，因为西安的碑林，上面的碑字也是少了一撇。
　　在们去长青公园的第二天，有人来讲长青公园里的现象和寓意。这些天始终是这样，在北海看过的现象总会有人来解释给我听。
　　来人依旧和我说着碑字少一撇，魂字少一撇的事情。
　　西安的碑林，上面的碑字也是少了上面的一撇，我说，昨天晚上我查过的。
　　传销是个害人的东西，我必须让梅看清楚传销的本质，带她脱离苦海。
　　来人说，你看到北部湾广场上的牛吗？那头牛是没有角的，就是让人不要去钻牛角尖。
　　什么是钻牛角尖，我说，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多事情都是仁者见智，有很多种说法。
　　很多来到行业的人总是以为自己很聪明，结果倒走了很多弯路，这个行业的七字真言是什么，简单、听话、照着做，来人和梅说。
　　梅不说话。
　　我说，听话，听你的吗？
　　想成功就要和成功的人在一起，去问失败的人，他就只能告诉你恐惧和理由。
　　我说，那你想必很成功喽！
　　你们相信梦吗，我曾经在湛江的时候梦见过他。
　　梦里的他模糊着脸，但他的声音、穿着，和坐的沙发位置都和梦里一样。
　　事后，我把这事说给梅去听，梅的兴致被我带起来，是吗，你们在梦里聊了些什么？
　　我们在梦里吵了架。
　　是的，他一方面让我坚信自己，不要被网上的负面报道所影响，一方面又要求我简单听话照着做，这不是很矛盾吗？
　　那人被我的话激起了怒火，开始向梅指责我没有责任心和荣誉感，说当年就是因为我们这类人太多，才导致了八国联军进北京，才被人称作是东亚病夫！
　　你能想象吗，大家都是成年人。
　　有什么事情讲事实、摆道理，最后的结果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么西风压倒东风，怎么就扯到了民族大义上！
　　本来我的火气已经快要遏制不住，他这番话反倒逗了笑了我。
　　我说，你今年有四十岁了吧？
　　我是有四十岁了，但我比你爱国。
　　我说，懂了，爱国就得做传销！
　　你怎么还不明白，这是个利国利民的好项目。
　　我说，利国利民的好项目，国家还只是暗里支持、低调发展？
　　他再说，我就摇着头，无可奈何地笑。
　　那人应该被我挑的火起，就转变了说题说，做我们这行的都是死脑筋、爱钻牛角尖，你这个有学问、有智慧的人赶紧走。你就算是不走，我也想劝你走。
　　我伸出双手，在头上比成两个角说，大哥可不要这么说，是小弟在钻牛角尖。如果大哥仔细看，我头上就生了角，因为我属牛嘛！
　　或许我这话让气氛缓和了些，来人站起来，向我伸出手说，那你再好好看看。
　　我说，我会的，我的朋友还在这边。
　　等他走后，我拉着梅在沙发上坐下说，我和他吵架，让你难堪了吗？
　　梅说，我们都可以理解，有人刚来的时候还掀了桌子打人的，到最后都在行业里留了下来，你比他们表现的好。
　　我说，我和吵架，是吵给你听的。
　　我知道，毕竟你才刚刚接触这个行业，什么事情都不懂，而我在这边见得太多了。
　　我说，你看到那些人出局挣钱了吗？
　　你以为呢，这里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的做，谁的智商都不傻。
　　我说，梅，你看着我。
　　梅看着我，梅的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闪和慌张，我信！
　　想成功就要去问成功的人，春梅的老公没有接触过这个项目，自然不知道项目的内情！
　　第二天上午，梅在家里接了电话，就匆匆走出门去。
　　等三十四分钟回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叠钱说，这就是我上个月拿的提成。
　　梅在我面前数了一遍，又把钱递给我说，我怕数的不准，你帮我数数。
　　我又一张张地清点过，把钱递给梅说，不多不少56张百元钞。
　　梅把钱放回手提包，拉了拉链说，等下午去把钱存起来。
　　我微微一笑，记得第一次去听课时，有人说找来第一个伙伴可以拿12800的提成，找来第二个和第三个伙伴都可以拿到5600的提成，这些提成都会在次月的2号到10号以现金发放。
　　今天是5月4号，梅在上个月应该是叫了伙伴过来，而且这人还加入了传销。
　　梅没有和我提及此事。
　　梅没有在湛江工作，去上海培训的事情也就无从说起，那么我在湛江滞留的六七天时间，梅是不是就陪着他？
　　我不知道这人，但我肯定她是个女孩。
　　每个人只有三个合伙人名额，梅拉来了阿娟和我没见过面的女孩，那她的第三个名额只能是我。
　　晚上六七点的时候，堂妹打电话过来问我，大哥，你和嫂子怎样了？
　　堂妹知道我来湛江是为了见梅，但她不知道我从湛江来了北海，也不知道梅做的传销。
　　梅在我旁边坐着，我看了她一眼说，她比我们想像的都要好。
　　堂妹说，那你好好照顾她。
　　这是肯定的啦！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对她好，还能对谁好呢？
　　在去湛江、离开深圳之前，我特意去会了堂妹和深圳、东莞的朋友。
　　我要去湛江工作了，以后肯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大家聚聚也好，我对朋友说。
　　所以朋友只知道我去湛江工作，却不知道梅，知道梅的只有堂妹和华。
　　华说，去了那边也好，好好对她。
　　堂妹把我送上去东莞的汽车，她伤感地问我，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我说，很快的，等我去湛江见了她，就把她带回来见你。
　　等我上车在座位上坐了，堂妹还在站台上冲我挥手。等车已经去的远了，我还能看见堂妹在站台上站着。
　　备注：
　　北部湾广场雕像密码玄机
　　“错过海南，别错过北海”
　　1986年，根据规划在北部湾广场的北侧建成“南珠魂”雕塑，雕塑建设方案由我国著名雕塑家叶毓山教授设计，整座雕塑占地600平方米，由水池、雕群、碑体三部分组成。水池圆形，直径13.8米，可蓄水150平方米，象征大海；水池中央耸立高达12米的珍珠贝壳造型碑体，立体三页贝壳中衔一颗直径为1米的不锈钢球，象征熠熠发光的宝珠孕育于珠贝中；北部湾广场—南珠魂雕塑池内环绕主碑体周围有三组造型独特的雕塑群，分别是骑承海鱼的珠女、骑承海龟的青年渔民和骑承海马的渔翁，每组雕像高达5米，用合金铜铸造。
　　水池中央耸立高12米的珍珠贝壳造型碑体，立体三页贝壳表示在三的倍增中产生的就是代表三个合作合伴。
　　骑海马的渔翁在向远方招手，是呼唤远方的朋友告诉他们到这里来寻找财富商机，表示行业到2004年进行第一次大提速，投资上升到368oo元，发展55个人就能上总，海马比海龟快是走着拿钱。
　　南珠魂一组骑海龟、吹海螺的男孩雕塑
　　骑海龟的青年渔民是指行业发展的初期，投资一份38oo，那表示行业发展600个人才上总，很慢，就像坐在乌龟上一样；发展很慢是爬着拿钱。
　　骑海鱼的珠女是告诉人们海鱼比海马快，表示行业2006年再次大提速，也就是现在698oo元，这次是坐在鱼上是跑着拿钱，他已经成功了，同时行业快浮出水面了，再不做就没有机会了。
　　以上内容节选自《资本运作》公众号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