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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谈条件小市民表态讲家史铁汉子黯然

作品名称:丹江儿女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8-03-24 08:02:11      字数:3666

  移民指挥部过来了一名年轻干部,听了事情的原委后,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江小山,心里说,小市民意识,你算把咱对接方的人丢尽了,你要再不识抬举,就别怪人面前不给你面子了,但他没有表露自己不满的情绪,而是说:“共产党允许信仰自由,这位司机朋友讲忌讳,移民朋友也讲忌讳,都在情理之中。”
  江小山心里说:嘿嘿,又是个和稀泥刷光墙的主儿,我看下面的戏你怎样唱?嘴上却说:“那是,那是,还是这位干部体恤民情,通情达理,我就佩服这样的干部。”
  年轻干部没有搭理他,而是说:“要想让司机朋友打消顾虑,给一定补偿是应该的,换位思考一下,假若说你是司机,是不是也是这个心态。”
  “那是,那是。当事者迷,旁观者清,领导毕竟是领导,素质就是与众不同,说出话来暖人心。”江小山忙不迭声说,一丝得意的笑容掠过眉梢。
  王大头则瞪着眼珠子冷冷地看着年轻干部。
  突然,年轻干部话锋一转,问:“江小山,我做主给你300元补偿费,事后你可以去刷刷车,也可以买挂鞭炮清清晦气,行不行,给句痛快话。”
  江小山没想到年轻干部会来这一手,但他想,你有你的千条计,我有我的老主意,心里这样盘算,嘴上却说:“领导,有点太少了吧?你看是不是再加点?”
  “嫌少就不勉强你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前提是得双方愿意,既然你不情我不愿,就没有必要再讨价还价了。”年轻干部看了看李荷清,说:“你是这里的父母官,人熟,在这里找一辆货车来替换,越快越好。”
  李荷清窝了一肚子窝囊气,听指挥部的领导这样一说,立马给王大头使了个眼色,说:“大头,你找辆车,想办法走一趟,领导已经表态了,多给你300元。”
  王大头没想到年轻干部会来这一手,也没想到关键时候李荷清会将他的军,他迟疑了一下,显得十分惊喜地说:“300元,我的妈呀,天上掉馅饼了。好,我妹夫徐国涛刚买了新车,我打个电话,让他立马赶过来。”
  “对,催他快一点。”李荷清说。
  “有钱不赚是傻子,”王大头得意地看了江小山一眼,一边掏手机,一边自言自语:“我现在就给徐国涛打电话,他正愁没活儿干呢。”
  江小山也没料到局势会急转直下,急了,就嘟哝说:“我又没说300元不拉。”
  其他跟着起哄的司机有的悄悄溜掉,有的却又充起了好人:“既然人家江小山多加300元愿拉,何必再翻手合手?最好别换车,换车多麻烦。”
  王大头来劲了,跺着脚说:“不是被逼上梁山,哪个龟孙子愿意换车?好,得饶人处且饶人,我退一步,如果这位姓江的司机能答应把张晓新家的大小物件一件不少地上车,我让一步。”
  年轻干部见事情有了转机,就趁热打铁说:“看看人家库区人的觉悟,别小市民意识那么强,江小山,你敢保证你不再反复?”
  年轻干部一来,江小山就天真地想,就你这个岁数,还想来糊我,嫩了点儿吧,我不松口,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却给他来了这一下子,他不得不佩服什么叫“年轻有为”,一听年轻干部这样问他,马上信誓旦旦表态:“我要再说二话就是王八蛋。”
  其实,江小山也不傻,他接受了多加300元的条件,要低身份,可是,他要是空车回去,倒贴油钱是小事,既丢人现眼又蛋打鸡飞,好则是年轻干部给了他一个台阶,他再不马上顺杆往下爬,可就真成沙大蛋的弟弟沙二蛋了。
  因为是搬迁过程中遇到的新问题,指挥部从应急公费里拿出300元钱作为补偿款补给了司机,当场兑现,江小山一脸不自然地借过钱,躲到了人背后。
  移民的事儿解决了,女干部虽然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有点不坦然:“哼,我要有应急公费表态权,早把风波平息了,还用你出面来当菩萨?”
  这个不愉快虽然在下村属于个案,但以后还有可能会出现类似的偶发事件,所以,从这件事以后,司机每拉一口棺材,移民要额外拿出300元补偿款,这成了规矩。
  如果李荷清坚持要让王大头出面找人找车,他真的会找徐国涛来吗?并非如此。别看他是徐国涛的大舅哥,很多时候徐国涛却不买他的账。他看不惯徐国涛的本分,徐国涛看不惯他华而不实。这次别说他不给徐国涛打电话,就是他真的打了电话,徐国涛也未必会来这里搅浑水。
  徐国涛在哪儿?和他老婆王俊芬在地里打油菜。去年后秋,他捡了一块下村人撂荒的地,种上了生茬子油菜,油菜长得格外欢实,早几天,他找人把油菜放倒,在地里晒了个透干。徐国涛开了带着脱粒机的小四轮,每到一个菜堆处就停来,王俊芬用铁叉叉着油菜杆子往机子上送,徐国涛则用一根木棒把杆子往里捅,干累了二人就换一换。
  机子有两个出口,一个出口是经鼓风机吹出来的净菜籽,另一个口子出的是碎油菜杆子,这些杆子被粉碎得像饲料一样,变成一股一股的烟灰撒落到了地里。干这活儿灰多,二人不得不带着口罩。
  机子“哒哒哒”地响着,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干活,配合得相当默契,即便需要沟通,也只是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眼神的暗示。几堆油菜打过之后,两个人的头上、身上全沾满了灰。
  突然,王俊芬尖叫了一声,直向后退,徐国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关掉了机子,虽然静了下来,耳旁依然感觉有“嗡嗡嗡”的声音。
  “怎么了?”徐国涛问一脸煞白的王俊芬。
  “吓死我了,国涛,你看,一条灰不溜秋的蛇钻进了油菜堆里。”王俊芬惊魂未定。
  “我以为是啥事呢,原来是条蛇,这很正常。”徐国涛说,“咱这里是丹江湿地,气候适宜蛇的繁殖和生长。你把叉给我,这堆子油菜我来往上挑,看见它,我把弄死它。”
  徐国涛又开了机子,当把油菜翻完的时候,果然见到一条有镰刀把一样粗细的蛇在地上蠕动,徐国涛用叉使劲向下拍,直到把蛇拍死,然后在地边刨了个深坑,把死蛇埋了进去。
  “该腾袋子了。”徐国涛说着,上前关了机子,和王俊芬一起换了袋子,徐国涛把大半袋子油菜籽儿抡起来放到肩头上,自夸说,“看咱这个铁汉子,扛袋油菜不眨眼,要是去当举重运动员,准拿冠军,你信不信?”
  “我信,你到小人国里还能当霸主呢!”王俊芬多情地看了他一眼说,“下面干什么?”
  “到地头把单子摊好,把菜籽儿晒上,然后喘口气。”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地头,一人扯着单子一头,摊好单子,把油菜籽儿倒了上去,王俊芬用一个木耙子把菜籽扒好,然后和徐国涛在路边坐了下来。
  “今年油菜打头不赖。”王俊芬说。
  “要说是比种麦强。”徐国涛喘着气说,“,你是不知道,油菜花开的时候,蜂蝶翩翩起舞。每逢周末,咱这一片花海成了公共拍摄基地,帅哥美女开车到这里来找风景,取镜头,热闹极了。”
  “你也不提醒提醒我,让我打扮打扮,站到花丛中你给拍几张照片。”王俊芬埋怨道。
  “都半老徐娘了,还臭美什么?”徐国涛奚落道。
  “错了这个村,没这个店,说不定啥时候丹江水一上来,地少了,没地方种油菜了,上哪儿再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给自己留个影子?”
  “地一定不会少。”徐国涛边思考边说,“你想想,下村搬迁走了,他们留下来的地谁种?下村人多,留在水位线以上的地也多,到时候留在咱手里的土地还能少?”
  “我的妈呀,要累死个人啊!就这点地就累得咱腰酸背痛腿抽筋,还敢再多个一二亩?我巴望着咱的地全让政府给收去。”
  “那喝西北风?没了土地咱还怎样生存?”
  “杨金贵不种地也没见人家饿死,人家现在混的薅根汗毛都比咱腰粗。”王俊芬撇撇嘴。
  “杨金贵是什么人?村里有几个杨金贵这样的人?说一千道一万,土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不种地天上不会掉馅饼。”徐国涛严肃起来。
  “可是,有几个种地发财的?”
  “不怕地少,地少了可以想其他门路,也不怕地多,虱子多了不怕咬,真要手中有几百亩上千亩的土地,搞个生态园,统一规划,全部用机械化操作,水、电、路、网全部配套,你看还会不会有这样的窝囊活儿。怕就怕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既浪费人力又浪费财力,收入还跟不上。”徐国涛望着天边说,好像远近上下的土地都成了他的似的,他有些激动,深情地看了王俊芬一眼,补充道,“真要能把上上下下的土地弄到手,我就成了徐家三少爷,你也成了老板娘。”
  “我可不敢有这个想法,上得高了,跌下来摔死人。”
  “现在网上、电视上常常出现有关农村土地集约的报道,我看,要不了多久,咱农村迟早要走上这一步。关键就要看这一步谁先迈,怎样迈。”徐国涛郑重其事地说,“谁起步早谁沾光。”
  “听说你们祖上是大地主,在过去上村和下村的土地都是你们徐家的,你这种想法,是不是要走你爷爷的老路?”
  “你说的哪儿是哪儿,这和过去有本质的不同。”徐国涛神色有些黯然,“过去是什么样子,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爷爷那一辈一共弟兄三个,我爷是老二,我还有个大爷,他们都是被政府镇压的。听老辈儿人说,我爷和我大爷仗着祖上分给他们的地,就胡作非为,一个在地里种大烟,一个放高利贷,收租子和放租子都用两样秤,大秤进,小秤出。很多人没房子住,他们却在空房子里养宠物,很多人没饭吃,他们的粮食却在仓库里发了霉。遇到八路军减租减息,国民党交粮交款,他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象征性地给八路军捐一点,给国民党交一点,却在佃户身上打主意,还是三爷爷心眼好眼睛亮,老老实实做人,尽管土改时给划了地主,却保住了小命。下村任传芬的丈夫徐国红,他爷爷就是我的大爷,听张杰新的爷爷说,徐国红的父亲是我大爷的小老婆生的。在过去,他们有自己的土地和房产,明里暗里剥削人欺负人,谁管得了他们?现在土地集约,有法律这根绳在拴着,你就是想独霸天下,有这个胆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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