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作品名称:彩迷心窍 作者:彬之彬 发布时间:2018-03-13 21:32:00 字数:6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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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理想和现实总是相差甚远。
因为现实版的贾大财的确很穷,很穷。
尽管农村改革的浪潮席卷全国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致富的春风早已吹进了千家万户。可咱们憨厚老实的贾大财,依然生活在贫困线上。七八十岁的瞎子老妈妈王金凤,整天依旧是忙不完的活。他们在承包地上已经想尽了办法,可以说用尽了力气!可承包地里的庄稼,依然长得普普通通的。毕竟没钱买化肥,农药也不舍得买。在他们巴掌大的承包地里,常常是山老鼠、菜花蛇、青古彪、小野兔出没的乐园,就连瘦骨嶙峋的野麻雀和麻老鹰,也不忘时时光顾。
农闲时,瞎子妈妈总是穿着自己缝制的一双烂胶鞋,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竹子背篼,手里拄着一根脚底开了叉的老斑竹当拐杖,除了怕乡码头的疯狗咬伤自己之外,便是为了走路省些力气。既不分春夏秋冬,也不论刮风下雨,总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村串户,捡瓶瓶、收罐罐,即使地上躺着一张缺了角的、脏兮兮的旧报纸,她也不曾放过,一天到晚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一直在黑暗里摸索着前进的贾大财,因为没有多少文化,更没有超人的智慧,连做梦也渴望有人为他出谋划策,指指点点,可是几十年过去了,没有,一个也没有。
是的,没有人愿意为他高抬贵手!
尽管他有使不完的劲,用不完的力,他十分向往大城市美好的生活,他渴望有着与众不同的美满人生。可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究竟在哪里?该怎样去努力?该朝什么地方去大展宏图、发家致富?大多时间,只是凭自己的愚笨的脑袋,瞎猜乱想,看见别人种良种西瓜来钱快,他就跟着去种良种西瓜;别人去深山老林打木姜籽来卖钱,他也跟着去;下大雨时,别人去金竹林捕鱼捞虾,他同样会欣然前往。
尤其最近两三年,看见电视上有人买彩票中了奖,他就觉得买彩票很经济、很划算,可以说是致富快,成本低。于是,他也跟着人家去买彩票。一再说是试试运气,要是某年某月某一天,自己运气来了,说不定彩票中心的五百万大奖就是自己的,哈哈,哈哈…………把五百万元的现钞,一捆捆地放在自己宽大的堂屋里,真不知道有多大一堆呢?要是放在地坝边的老石缸里,起码要装好大几缸。大财心想。
大财每次想到中奖,就会情不自禁地望着金竹林的河水,大笑起来,而且,双手不停地鼓掌。有些时侯,还目中无人地自言自语。
“咦,我中奖了,中小奖了,不,中大奖了,中超级大奖了,谢天谢地,谢谢山那边的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贾大财终于有了今天,终于中大奖了!哈哈……五百万是自己的了!那些平时看不惯自己的小人们,小虾米,不,大老爷们,你们的眼睛现在该看清楚了吗?现在的贾大财中大奖了,属于有钱人了,你们那双与生俱来就喜欢嫌贫爱富的眼睛,此时此刻,千万不要像打血战到底的成都麻将那样,输红了眼睛似的,而且,红得要命,哈哈……嘻嘻……”惹得那些经常在桂花树下的石头桌子打干瞪眼的贾傻傻、黄麻杆、贾驼背、贾强强等一伙人,异口同声地说:“哈哈,你们看,大桂花村又多了一个疯子!一个渴望发财的疯子。”
“对,一个买彩票买出来的疯子,贾大财,你真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是不是他们家的风水不好?”
“可能是。”
“极有可能!”
“什么风水不风水的,人穷怪屋基!”
“比起早些时候,在八一水库旁的土窑子里被烧死的那个女疯子来说,大财还要疯!疯得高出十万倍。”
“你们想,在土窑子被烧死的那个女疯子是为爱情而疯,可咱们憨厚的贾大财,是为彩票,不,是为金钱而疯,不是一个视钱如命的疯子,是啥?”
“那个被烧死女疯子,听说是老须胡的亲闺女,风信子!”
“村里人都是这样讲,可老须胡两口子嘴硬得很,每次人们说起时,他两口子总是异口同声地说不是。”
人们在此提到的老须胡,其实就是在许多年前,从西山市下乡到大桂花村的一个老知青,年轻是喝了不少墨水,颇有些文化,更喜欢咬文嚼字、调侃别人。
“我看得出,干哥哥想钱,已经想到命根子里面去了!”黄麻杆一边抱着即将学会走路的儿子,一边拿着毛了边的扑克牌,摇摇头。
“哼,这么热的天,还走路进城买彩票!他不是疯子是什么?难道是傻子不成?”满身横肉的贾傻傻,手里叼着一支宏声牌过滤嘴香烟,故意用扑克用力地敲打着自己浑圆无比的大腿。
“简直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买彩票的钱,不如拿去买瓶矿泉水来喝!”贾强强生气地说道。
“典型的二流子,不务正业,好吃懒做!”
“要怪就怪他的命不好,生来就是吃苦受罪的命!”
“你们说,买彩票,中大奖,容易吗?”
“那是相当的不容易!”
“不过,要是能中大奖,当然是心头中最美的事情?你们说是不是?”
“是呀,一次意外中奖,就能让贫穷的自己一夜之间步入富人行列,而且,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无论换成是谁,谁都会很高兴。”
“那是,那是!”
“哎呀,不用管他了,我们继续……继续打牌!”
“对,继续打牌!”
“哎呀呀……我好端端的一对王,差点成了饿死鬼!”
“哎呀,我出错牌了,该出一对二!悔过,悔过!”
“哈哈,不许悔过,下地成灰,不许耍赖!”
“对,贾傻傻,不许当赖疙瘩!”
“贾强强,你这个书呆子,谁是赖疙瘩,简直是莫名其妙!”
…………
不久前,赤脚医生贾驼背,在贾傻傻为女儿贾薇薇办一岁酒的宴席上,口出狂言,当他喝完几大碗浑浊的高粱酒之后,当着大家的面,故意大声说,依他个人观点,从古典医学上说,他贾大财现在算是一个十足的神经病,自恋狂,大白痴,大傻瓜,而且,病情实在不轻。从现代医学角度讲,是一个典型的间隙性精神分裂症患者,而且已经到了不可根治的晚期,说不定在将来的某一天,还真会像山那边的疯狗一样,发了疯后,还要四处咬人。
“贾驼背,你说这话是不是人?你这个老家伙?难道你是喝酒醉了不成?在大庭广众之下,请你不要打胡乱说?”有人想替大财打干帮。
“贾医生,谁是疯子?为人厚道一些,有啥不好?”其他人也加入了声讨贾医生的行列。
“我怎么啦?我又不是故意放别人的烂药,还不是为大财作想,提前叫金凤大姐提前有个思想准备,注意点,不要时候到了,想不开。前些年,老须胡家的风丫头发病前,我也跟老须胡讲过,叫他想开些,风信子的病,是遗传基因变异引起的!一般的医生拿它也没有办法,嘿嘿,我告诉你们,世上所有的神经病病人,在发病前都有征兆!只是疯子的亲人们,没有觉察而已。”
“哎呀,你们这些人今天怎么了?今天喝了早酒了吗?马尿水水是不是喝多了?我贾正直今天高高兴兴为薇薇办生酒,你们却在这里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哎呀,村长大人,不,我们的正真兄弟,我没有半点想搅场子的意思,更没有打胡乱说!我只是把我自己晓得的,哪怕是一知半解的医学常识,我都想全部说出来,只有这样,我的心才会好受一些!”满脸红得像火烧云的贾驼背,快速地夹起两块肥得透亮的扣肉放在嘴里,快速吞下,然后放下筷子,端起土碗,狠狠地喝了一口老白干后,大声地说。
“就是嘛,当医生还是要讲医德!千万不要信口雌黄!你乱说人家是神经病,将来谁家的姑娘还会嫁给他。难不成要人家打一辈子的光棍?”
“哎呀,不说了,我们都不说了,病从口入,祸从口出,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来来来,大家端起酒碗,喝酒,尽量喝,使劲地喝,拌嘴的事,我看还是少说为妙!”同桌的老须胡端起酒碗好言相劝。
“哈哈哈,老须胡,说来奇怪,明知是穿肠毒药,你怎么还是要喝?”
“哈哈哈,这……这……这叫借酒浇愁,不,这叫一醉方休,一醉方休!”贾强强接过话题。
“哈哈哈,还是强强肚皮里有墨水,吐出来的句子听起来十分舒服。”此时,有人为强强竖起来大拇指。
同样,年过花甲的紫心灵,拉着大财瞎子妈妈的一双皲裂的手,更是语出惊人。
“贾大妈,不,我的金凤大姐,你睡觉前一定要注意点,最好找一根新的稻草绳,把你家大财像拴疯狗一样,老老实实地拴在你的床头上,免得他发病了,认不得人,到处乱跑,到处咬人。”
“哎呀呀,大财要是把人咬了,那就不得了,再说,你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婆,哪有那么多的钱来赔人家医药费?”
瞎子妈妈听后,气得七窍生烟,一丝悲凉立即从背沟里冉冉升起,生怕自己的心肝宝贝贾大财,有朝一日真的会像老须胡的女儿风信子一样,年纪轻轻就发了疯。于是,她赶忙从紫心灵细皮嫩肉的手里,把自己那双长满老茧的手,快速地抽了出来,使劲地拍了拍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喃喃自语地说,“心灵姐姐,有贾大哥在,不,有贾神医在,我们家的贾大财,肯定是不会疯的,永远不会像风信子一样发疯的。”
“哼,金凤姐,你又不会不晓得?现在治疗神经病的药有多贵?一支进口的针药,至少要千儿八百块呢,你说,你有吗?除非你家阴沟里能挖出一些稀世宝贝来!”紫心灵看了看泪眼婆娑的王金凤,冷笑一声地说。
“宝贝?我们家哪来什么宝贝?再说,心灵大姐,药再贵,我也要想方设法,花钱给他治病,即使砸锅卖铁,我也要救他!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命根,我的未来,我的希望呀!你说,我不管,谁去管?总不能让他像斑竹林里的小虾米,不,像深山老林的大脚菌一样,自生自灭吧?没有他,你说,我王金凤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说呀?我的心灵姐!”
已经被紫心灵刚才那句话,气得脸青面黑的王金凤,本想当着大伙的面,大骂驼背两口子不是人,是世界上最……最下流疯子,是最坏最坏的疯子,死疯子,烂疯子,是人贩子,可又转念一想,大财今后娶媳妇的事情,一定得还指望他两口子,多多美言几句才是,于是,只好忍气吞声,假装和颜悦色地说。
“哎呀呀,紫依的亲姑妈,我亲爱的心灵大姐,真是托观音菩萨的福,咱们大财的婚事,今后还得指望你们两口子,多多帮忙打理才是,嘿嘿,真是麻烦你们,麻烦你们了。大财今天得的病,说句老实话,我心里也痛,到时候,我还是要厚起脸皮,麻烦驼背大哥,今后多加费心!多加费心!”王金凤竭尽全力地握紧拳头、压住胸腔的满腔怒火、假装不生气。
“哎哟哟,我的亲大姐呀,金凤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在大桂花村,即使再有学问的书呆子,我看也不能一笔写出几个贾字出来,你若不信?问一问才高八斗的老须胡,你看有多巧,老须胡喝完酒扶着瞎子老太婆不就过来了,老须胡,你快来说说,咱们自古以来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是不是?”
“那是,那是!即使再有本事,一笔真的写不出几个不同样的‘贾’字来。”喝得满脸通红的老须胡,不愧是博学多才,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能吐出来了几个鲜活的、沾满酒气的字来。
“老须胡有文化,有文化,我这个地主的千金大小姐,没嫁错人!哈哈哈!”老须胡的瞎子老太婆,使劲地拍了拍老须胡的肩膀,自言自语地说。
“我有什么文化?不过是小时候,多读了几回《三字经》和《千字文》,其实,我真羡慕你们,有名有姓!”
“怎么啦?”
“我爹妈死得早,没来得及给我取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就匆匆走了。我从小下巴上就有几根白色的胡子,所以,人们都称我老须胡!身份证上也是用的这几字。”
“哎呀,老头子,别说了,我们回家去。要是风信子回来了,肯定没饭吃!”
“好,好我们回家去替风信子煮饭!”
老须胡扶着风信子的瞎子妈妈朝着回家的路,慢慢地走……仿佛害怕踩上一只黑蚂蚁似的……
“这么多年来,我们家有你们这些好心人关照,真是大财的福气,可以这样说,也是大财的毛胡子老汉贾旺财,在天堂里积的阴德,要不?就是他们的老祖先人的祖坟包包埋得好!因此,我们大财理应知足,有你们这些好心人在,即使在我百年之后,我和他老爸在天堂里都很放心!”
“嘿嘿,帮助是应该的,应该的!只要我们有能力,帮一帮大财是应该的!更何况谁不知道?旺财哥在世时,也是一个待人不薄的大好人!”
“可是,心灵大姐,前几天,我又梦见那事?”王金凤靠近紫心灵,低声地说。
“啥事?金凤姐!”满脸疑惑的紫心灵,突然睁大一双美丽的单凤眼,心里一沉。
“就是……就是前二十多年前的你和驼背大哥,还有金花姐替我接生的那对双双呀!”
“哎呀,我的金凤大姐,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没忘呢?快些不要再说了,免得旁人说三道四!再说,当时情况非常危急,孩子大人只能保住一个,你说宁可保住小孩,可孩子是两个,她们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所以个子小,刚生下就不能自主呼吸了……尽管贾驼背当时想尽各种办法,可是都没能保住她们,这也是金凤姐知道的呀!再不信?你也可以去……去问金花姐!”
“奇奇怪怪的,我到哪里去问金花姐,你那当妇女主任的金花姐,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二世人恐怕就会打酱油了。再说,你叫我忘记?你说我怎能忘记?我告诉你,有时候,我的确是想忘记,彻彻底底将她们忘掉。可是,到了晚上,刚一闭眼,她们就立马前来投梦,双双跪在我的床前,不停地哭着对我喊,妈妈!妈妈!我亲爱的妈妈,你和爸爸为什么不要我们了?我们是人,我们是两条鲜活的小生命,我们还没死,我们不想死,是被人贩子拐卖了,叫我和她们的爸爸快点想办法,去救救她们,说她们被几个大坏蛋关起进黑屋了……更可恶的是,那些坏蛋居然天天让她们姐妹俩,吃冷饭,喝生水,几个月也吃不到几片薄如蝉翼的猪肉嘎嘎,心灵大姐呀,她们俩毕竟是我身上掉来下的两坨肉呀,有时,我真的想忘记,可始终也忘记不了呀!这些年来,我对大财他爸,一直都是守口如瓶,我一直都说孩子在没生下来前,就夭折了,可我那老实的旺财哥呀,一直都信以为真,不再追问,只是眼角边噙满了泪水,轻轻地对我说,金凤呀金凤,你看我们家这么穷,要是生下来,恐怕我们也养不活呀?你还是相信命运吧,说不定呀,这本来就是咱们孩子的命呀?”
“金凤姐,忘掉吧,她们都死了二十多年了,要是在的话,有紫依这么大了!你也当上外婆了,哈哈哈,你就别把她们那些死娃娃老装在心里,难道……你不觉得难受吗?”
“嗯!…………可是,我总觉得她们姐妹俩还在人世!还在我身边!所以,我会经常会梦见她们,她们在梦里,先是追着我和她们的爸爸大声地笑,我对她们说,别乱跑,怕遇见坏人,可她们说,她们一点也不怕,因为她们的爸爸是大桂花村的民兵连长,手里有长长的冲锋枪,碎后,我就梦见大财他爸,时不时坐在堂屋的斑竹床上大声地抱头痛哭哭,而且,每次都哭……哭得很伤心……很伤心……然后说,他好歹也是一个革命军人,一个真资格的民兵连长,连自己的几个娃娃都保护不了…………不配当父亲呀,想起这些,我的心真的痛呀!”
“金凤大姐,好了,好了,凡事都往好处想,心情自然就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你就不能说些别的吗?”
“唉……要得,我不说了,不说了!免得大家心情不好,影响大家的食欲!”王金凤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挽起衣袖,擦干眼眶,长叹一声。
“金凤姐,比如,说说你的发财的大舅子,听说几十年前就腰缠万贯的大老板——王金锁,他是什么时候发家的?是什么时候娶的,既能干又漂亮的小老婆吴秋菊?他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风风光光地回到大桂花村来?什么时候能让我们村子里所有的男男女女,免费组团去参观他在台南经营的气势恢宏的葡萄庄园?”
“要得,要得,你要我不说,我就不说!心灵大姐,其实,我也不知道金锁兄弟,他几时能回来呢?我不晓得。要是他真的回来了,喜糖肯定是少不了大家的!是不是?”王大娘红着眼,停止哽咽,再次挽起了干净的衣袖揩了揩湿润的眼眶,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
“那是,那是!有钱人让大家分享快乐,是应该的!”紫心灵微笑着并使劲地点了点头。
然而,谁也没想到,贾驼背说大财将变成疯子的这条消息,很快就传到大财的耳根了,真是把正在拐枣树下,从烟尘火炕的小背篼里清理废旧彩票的贾大财,气得口吐白沫、双脚直跳,在重重敲打大石缸几拳之后,便立即跑到金竹林的岸边,对着浅浅的河水,张开河马似的大嘴巴,眨了眨又鼓又圆的眼睛,然后,像山那边被宰杀的过年猪一样,咆哮着,嚎叫着。
“贾驼背,你才不是人!我不是神经病,我也不会像风信子一样,年纪轻轻就变成一个疯子,人人都知道,漂漂亮亮的风信子,是被一个当兵的人抛弃的,所以,我告诉你们,没有人抛弃过我,贾驼背,紫心灵,我不是神经病,我也不可能变成一条疯狗,我从来也不会咬人,现在不是,而且,将来也永远不是,听见没有?我永远不是,永远不是!”
他那巨大的吼声,在金竹林两岸的荒山野岭里久久回荡……
他贾大财永远不明白,自己想通过买彩票来改变命运,究竟错在哪里?在现行法律条款上,有那一条规定,他贾大财不能买彩票?而且,依他自己看来,买彩票就是一件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大事情。
“买彩票,为祖国的福利事业添砖加瓦,这难道有错吗?如果有错,那么,请问错又在哪里?”
在夜深人静时,大财躺在自家的那张烂木床上,睁大眼睛,望着被浓烟熏得发黄的屋顶,透过那几张用白色朔料纸做成的亮瓦,沉思良久,不断地反复地问自己。
未来的路,究竟在何方?大财不清楚。
此时的大财,就如夕阳下山前,迷路的小鸭子一样,哪里黑了哪里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