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再聚首计议升职
作品名称:那年那晚 作者:苍烟 发布时间:2018-03-14 13:49:27 字数:3997
清明时节雨纷纷,人们管它叫邋遢天。连日里阴雨缠绵,迷迷蒙蒙,如烟似雾,一会儿像万千银线,飞流直下;一会儿又雨丝霏霏,飘飘洒洒。老天像是患了重感冒,总是阴沉着脸,持续地下下停停,叫人心烦不已。
可到了周日,天公竟然作美,清澈淡蓝的天空,明净得像水洗过一般,几片薄而柔软的白云,在蓝天下缓慢飘移,朝阳又红又大,且加倍的明亮。天气一转好,大地又草木竞秀,万象更新,风光旖旎,鸟语花香,乃至人们的脸上,也是一脸的春色,都格外打起精神,为各自不同的纷繁世事而奔忙。
这天,也是三兄弟再聚首的日子,为了合家人全部到齐,文凤特地回娘家,把寄居在姥姥家的莹莹接回来。莹莹今年九岁,长得秀眉秀眼,活泼漂亮,像一朵含苞的花蕾,特讨人喜欢;也是姥姥的宝贝疙瘩,一直留她陪伴在身边。今天合家团聚,费宁、文凤一大早就忙开了,把家里拾掇得窗明几净,又准备了中餐菜蔬,如鸡鱼肉蛋,芹韭姜葱等。经过一阵的忙活劳碌,把诸事打理得差不多了,方才得空小歇,就等他们回来。
上午八点半,芦苇、红柳先到了。一进门,芦苇就大嗓喊:“哥、姐,我们回来了!”那副顾盼自雄的样子,仿佛将军得胜回朝。
费宁迎上前道:“回来就好,今天是合家团聚,我们好好聊聊。”红柳也叫了声宁哥,算是打了招呼。费宁点头致意,还馈赠了莞尔。红柳来过几次,不算陌生,但一双凤眼还是粘住他,仿佛总没有看够。思忖怪不得苇子常说,宁哥英俊儒雅,才貌双全,是个干大事业的料,只是暂时失意而已,几经目睹,始信不谬。
红柳正神游呢,乖巧的莹莹见了,小鹿般蹦跳过来,嘴上像抹了蜜,甜甜地叫:“叔叔好!红姨好!”
红柳赶紧放下拎包,俯身搂着她笑道:“莹莹好!莹莹真乖!”
莹莹就贴上来,神秘地小声说:“红姨,上学期我评了三好生。”
“哇!莹莹不简单,评上三好生了,值得表扬,姨给你个小奖励。”跟着就拉开拎包,取出个漂亮的布娃娃,一拎开关,那布娃娃就唱起来:白龙马,脸朝西,载着唐三藏跟着三徒弟……递给莹莹道:“莹莹,喜欢吗?”
“喜欢!谢谢红姨!”莹莹一句敬语,换来一个宝贝,高兴得没工夫消化,抱着布娃娃玩去了。
文凤有些不安,埋怨道:“红柳,打电话都关照了,回家不要带东西,怎么又花钱了。”
红柳笑道:“姐,既然是回家,给莹莹买个玩具,不算带东西吧。再说了,才二十块钱,很便宜的,也不算破费啊。”
红柳巧舌一辩,文凤就没词了,也是呢,既然是一家人,还分什么家,带点东西回来,很正常嘛。她正愣神呢,就听门外脚步匆促,又有人喊:“哥、姐,我们回来了。”费宁赶忙去开门,把二旦、海岚迎进来。
二旦、海岚一到,团聚的气氛就浓烈了。就见两人进屋后,把带的大包小包,摆了一桌子,然后才寒暄说话,上前问哥姐好。二旦见了红柳,又乐和道:“哟!还有位新嫂子呢,新嫂子好。”
文凤笑嗔:“二旦,不许欺负红柳。”红柳虽来过几次,但从未见过二旦,今天参与聚会,算是个新成员。这二旦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不由得就端详起来。见他虽长得粗枝大叶,相貌平平,可人家处世精明,混得最好。心虽折服,嘴还是来得快,笑:“人家是科长,欺负就欺负了呗,没事。”
芦苇护花:“什么狗屁科长,坑蒙拐骗来的。”
红柳正说笑着,莹莹刚才喊红姨,尝了甜头。这刻见岚姨来了,又如法炮制,抱着布娃娃,跟过去脆声喊:“叔叔好!岚姨好!”
海岚听了高兴,不吝溢美笑赞:“哟!莹莹像一朵小花,好漂亮啊!”
莹莹又贴上去,和海岚耳语道:“岚姨,告诉你个小秘密。”
“什么小秘密啊,岚姨最想听了。”
“老师说我数学学得好,选我做数学课代表。”
“哇!莹莹太棒了,当课代表了,以后再争取当数学冠军,岚姨给你个小奖励。”随即在拎包内,拿出个大玩具盒,打开来,是一架直升机,按下遥控开关,它就飞了起来;且方向高度任意调节,前后左右都可掌控,看得大家眼花缭乱,莹莹更是一脸惊奇。海岚试飞后,把它交给莹莹道:“莹莹,给你了。”莹莹眉飞色舞,如获至宝。今天好运连连,开心不已,说了声“谢谢岚姨”,又把飞机捧走了。
费宁忒不过意,皱眉道:“海岚啊,文凤电话里都关照了,叫你们不要带东西,你们怎么就不听呢!带这么多的东西,又买这么贵的玩具,得多少钱啊?”
二旦还没说话,海岚就抢先道:“宁哥,你别看大包小包的,其实都是些小食品,二旦去天津出差,顺便带了点特产,什么狗不理包子、十八街麻花、耳朵眼炸糕、糖炒栗子等。我去杭州采风,给莹莹买了个小玩具。都是些很平常的物件,不值什么钱,而且是带回家的,一家人还分家啊。”海岚也打亲情牌,用“回家”搪塞过去。
文凤皱眉道:“海岚,这不是一般的玩具啊,真能飞起来,肯定很贵的。”
海岚轻快说:“姐,你放心,没多少钱,才两百块。最近我发了篇稿子,就挣回来了。”
文凤道:“好了,你们已经买了,我也不多说了,就下不为例吧。今天叫你们回来,有件大事商量,现在工作稳定,生活有了提高,且苇子、二旦都自立了,真的是不容易啊!我早就想合家人再聚一次,好好聊聊,现在你们全回来了,咱们家又人丁兴旺了。”
费宁道:“是啊,自从苇子和二旦参加工作,我们这个大家庭就一分为三了,虽然还在同城,但平时很少会晤,就是偶尔见面,也不能全来,今天能聚在一起,再共吃一锅饭,还有红柳和海岚,真是感慨良多。”
文凤道:“毕竟艰苦年代熬过去了,现在比过去好多了,尤其是二旦,历练得精明强干,又有海岚辅助,我最放心。但宁哥和苇子还不行,在单位老是被人欺,俗话说,人往高处走,以他俩的才智,不比任何人差,今天我们就一起议议,看能不能想个办法。”
红柳道:“姐说得太对了,我也是这样想,宁哥德才兼备,苇子也还可以,可就是没有背景,单位头头不用。苇子被那个范主席控制,就跟奴隶差不多,只知道要他干活,从不管他的前途。”
文凤所关心的,也就是这件事,希望通过合家商议,让费宁和芦苇有个发展。其实,这哥仨在高原家里,早就秘密筹划好了,只是不好公开表露,免得她们担惊受怕。芦苇想,这事虽然我们有数,但女同胞们不知道,我先挑头说几句,把球抛给二旦,这小子鬼点子多,定能敷衍过去。就接着红柳的话道:“可不是嘛,现在没个一官半职,还真的寸步难行。二旦,你弄虚作假全花式,坑蒙拐骗样样行,跟我们介绍点儿官场经验,看怎样才能弄个小官干干。”
二旦笑道:“你想学官场经验?”
芦苇道:“是呀!”
“还想弄个小官干干?”
“怎么啦?不行吗?”
“行是行,就怕你这脑瓜子麻绳穿针──钻不进去。”
海岚嗔他道:“二旦,怎么说话呢,阴阳怪气的,自家兄弟,怎能这样。”
芦苇赞道:“瞧!还是海岚有侠女风格,为我打抱不平。海岚,告诉你啊,二旦小时候上学,脑瓜子就跟棒槌差不多,调皮捣蛋他样样行,做到习题比驴还笨,全是我和宁哥教他,教不会就由我代做了。”
费宁道:“行了,你俩就别闹了,学习仅是长知识,学得好不等于能力强。二旦精明强干,胆识过人,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应付自如,全是从实践中摔打出来的,我们要好好向他学习,二旦你接着说。”
二旦道:“其实官也是凡人,也是来自平民,有人一旦做了官,就自以为能耐大,不知此刻己官疾附身──得了自我膨胀综合症。感奋自己是个官了,连能力都跟着飙升,本事也大了,水平也高了,学问也深了,连说话都妙语如珠了。其实能耐还是那个能耐,德行还是那个德行,去掉头上的官帽,便宛如一个雄伟的雪人,在太阳光下一照,立马成一摊水了。”
“呦呦!”芦苇咂嘴,“二旦当了官,换了个干部脑袋,果然不同凡响啊!都谈古论今了,能言善辩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还真有点儿马克思呢!照你这么说,你这个狗屁科长,也是官帽撑起来的?一旦官帽摘掉了,也成一摊水了?”
二旦道:“苇子,你说得对极了!李二旦同志原本就是个差生,考数学不及格,考英语得八分,靠蒙骗当个小科长,也是官帽撑起来的,一旦摘了官帽,就是个李泼皮。”
他这几句话,仿如马季说相声,尤其是女同胞,个个都掌不住,把合家人逗得前仰后合。笑了好一阵子,方才平静下来。费宁道:“苇子,你虚心点儿!二旦自强自立,确有过人之处,在社会竞争场合,总能应付自如。更难得的是,他有一双犀利的眼睛,见微知著,看得深透。和他相比,我们因循守旧,跟不上社会发展,真的是落伍了,他的话我们要好好想想,该自省做点改变了。”
红柳赞同道:“宁哥说得对,二旦有一双火眼金睛,有独到的见解,书本上还真的没有,让我们耳目一新,长了见识,今天合家团聚,可谓受益匪浅。”
海岚感叹道:“宁哥说的自省,其实也是无奈的应局。我都搞糊涂了,清白做人是迂腐?勤恳做事错了吗?这些都是正气和美德啊,怎么就扯上因循守旧呢?可现在的人没了信念,随波逐流,做个螺丝钉确实太亏了,又怎么能不思变呢。”
文凤—直听他们议论,这刻才焦虑道:“你们说的有道理,但那都是务虚,要想出个办法来,让宁哥和苇子有个发展。二旦,你头脑活络,有能力,有主见,是家里的主心骨,有什么好点子,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二旦果然了得,化难题为易事,仿佛三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胸有成竹道:“姐,你放心,这事不用议,包在我身上。宁哥和苇子图个发展,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他俩有这个才干,混个干部没问题,但具体怎么做,却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文凤赶紧问。
“条件很简单,就是在实施期间,你们不要过问,也不要打听。因为事关通路子,一泄漏就不灵了。如果你们能做到,我保管他俩在一年内,都能进入干部队伍。”
“你这话当真?有这个把握?”文凤一脸郑重,如签生死盟约。
“绝对当真,有这个把握,只要他俩按我说的做,实现不了任姐处罚。”二旦信誓旦旦,信心满满。
“宁哥,”文凤问费宁道,“这事你怎么看?”
“二旦一向胆识过人,什么场合都经历过,没把握绝不会说,他的话我信!”费宁当然赞成,他们早谋划好了。
“苇子,你呢?”文凤又问芦苇。
“姐,”红柳抢着道,“不要问他,我也相信二旦能做到,就按他说的办,我们不过问。”
文凤道:“那好,就按二旦说的,只要能保证宁哥和苇子有个发展,我们可以不过问。”
至此,话说到这个份上,算是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