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成立商河锄奸队，首战铁匠据点围

　　到了掌灯时分，村里冒出了缕缕炊烟，人们开始做饭了。锄奸队员们觉得有些饿了，都掏出自己的干粮啃着。周鸿山也拿出了一个,印着男人粗大手印的窝窝头，边观察村里，边啃着。自从春香死后，他和他的游击队员们,就只能自己做饭吃了。鬼子那次不但在村里杀了人，还把村里的粮食也抢走了。怕鬼子再来，所以张太华村,他们不能再待下去，都去芦苇荡里的基地，有时他们也去周家待一晚，反正现在非常小心谨慎。游击队员们,只好靠在锄奸的时候,弄点粮食来维持生活。他们把缴获的大部分粮食,都就地分给同样挨饿的乡亲们，只带走一小部分粮食。周鸿山又想起了春香，以前每次出来，饭都是春香给准备的，细面馍馍，还有炒的喷香的咸菜，游击队员们吃得津津有味，都夸春香的手艺好，可是现在，他和他的游击队员们，只能啃着自己做的硬邦邦的窝窝头。
　　周鸿山看看天色，已经非常黑暗了，他对锄奸队员们一挥手说：“走！”大家就站起身，跟随着他，向村里走去。
　　铁匠村坐落在,一片长满碱蓬棵的大洼里。北面五里地是贾庄镇，那里有鬼子的据点；西面六七里地,是栾洼村,和杨广武村；南面是于家寨和魏集村，也就是顺子的老家，现在,那里也有鬼子的据点；东面就是盐碱地的大洼，过去大洼五六里，就是蒿子村，那里有一条商河通往玉皇庙的公路，鬼子的汽车经常在那里路过。所以鬼子的支援是很快的，周鸿山必须下手要快，速战速决。
　　周鸿山一伙是在村西进来的，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村保长曲来福的大院前。白天，林子已经来摸过路数，了解了一下村里的大体情况。村子有五百多口人，大部分都是穷苦的人，只有曲来福是村里最富的地主。此人平时就在村里作威作福，到了日本人来了，他很快投靠了日本人，成了鬼子设在村里的保长。当了保长后，仗着有日本人撑腰，更是鱼肉百姓，坏事做绝。
　　周鸿山开始想,让一个老乡去替他们敲开曲来福的门，但他又改变了主意，这样也许会害了这名老乡。因为这种情况出现很多次了，等抗日游击队的人走了，那些帮助游击队的人，就会被汉奸们报复，所以他不想再让乡亲们冒险。周鸿山和锄奸队员们,绕到大院的后面，这里有几棵老枣树，有一棵距离围墙很近。此时，正是是初十，半圆的月亮已经出来了。他走过去，爬上了枣树，观察着院里的情况。
　　这是两排分为前后院的房子，前院被房子挡着，他看不见，后院北面是五间正房，两边各有三间偏房。正房和西面的偏房之间，有一块空地，架着葡萄架，生长着密实的葡萄藤。东面有一条过道，通向前院。后院里很静，东面的偏房里传出一声马,或者驴子的喷鼻的声音，那里可能是马栏。从前院里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估计，那些人可能都在前院，后院没有人。他溜下树，对林子说：“现在他们可能在前院吃饭了，你带两个人，去堵住门口，我带人从后院进去。”
　　林子带上老李头顺子，三个人跑向前面去了。周鸿山和锄奸队员们,都从老枣树上过了墙头，又从葡萄架上下到院里，冲进正房里看了看。后院果然没有人，东偏房里拴着三匹马,和两头驴子一头牛。他们没有停留，直接从东边的过道奔向前院。
　　前院里有几棵槐树，几个打手兼长工,在树下的石桌上吃饭。他们立刻就冲过去几个人，把吓得目瞪口呆的几个人控制住。周鸿山叫人去开大门，他和棱子走进屋里。屋里点着的蜡烛，照得屋里通亮。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酒菜，一家大小围着桌子吃饭。一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人,坐在桌子北面。他一只手里端着酒杯，另一只手里的筷子上,夹着一块肥肉，正要送到嘴里。这时看到有人进来，他非常生气，骂道：“真不懂规矩，我们吃饭的时候，你们下人是不能进来的不知道吗？”
　　“曲来福，你跟我们出来一下。”他的家人都回过头来看。这时他看清了,周鸿山和棱子手持着驳壳枪正对着他，顿时傻了眼。刚含在嘴里的那块肥肉，他忘了嚼，也忘了咽，就像嘴里伸出一块白舌头。他的样子,就像天热伸出舌头喘气的狗，非常滑稽可笑。棱子催促道：“走吧！”
　　曲来福硬是把那块肥肉,生生吞进了肚子，噎得他直翻白眼。他愣怔了一会儿，站起来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我出去？”
　　“我们是八路军,抗日游击队锄奸队!请你出去说话，别在这里吓到孩子！”周鸿山平静地说。
　　胖子曲来福一听,“普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嘴里求饶：“八路爷爷，求您们饶了我吧，我上有老母，下有孩子，都需要我养活啊！”
　　他的一家人也跟着跪在地上,不住地擦眼抹泪。周鸿山说：“被你害死的那些人，谁没有父母？谁没有孩子？你只为自己着想，做出伤天害理的勾当，今天我若不杀你，老天也不容你！快出来，免得吓到你的孩子。”
　　“八路爷爷，饶命啊，我都是被日本鬼子逼的，我也不想害人啊！”这个曲来福还是个赖皮，就是不出去。
　　棱子的火爆脾气上来了，他过去就揪住了曲来福的脖领子，抓住就往外扯。可是曲来福是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他赖在地上就是不起来，双脚打着拖拉，样子就像一个泼皮耍赖的孩子，在地上蹬着双腿。周鸿山和棱子都有些好笑，有怕死的，可没见这样怕死还耍赖的。此时老李头和顺子也走进屋里，看到坐在地上蹬达腿的曲来福，他们二话不说,一起把他架起胳膊拖出了屋。
　　曲来福像杀猪一样嚎叫着，双腿还在蹬达着。把他拖到院里的槐树地下，老李头宣读了曲来福当汉奸,带领鬼子进村,杀人放火的几条罪状，宣告被沙河游击队锄奸队,判处死刑，立即就地执行。棱子拿出一把杀猪刀，干净利索地,捅进了曲来福的胖肚子里，然后用力一划，肠子肝货肺流了一地。
　　这个曲来福,虽然没有了内脏，却还不死。只觉得肚子里空空的，再也没有了那种沉重的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好像已经拥有了轻功的功夫。但是,他轻功再好也飞不起来了，就是走路也不行了，他像被放了血的猪一样，嘴里的嚎叫声越来越低，最后瞪了瞪眼，蹬达的双腿不蹬达，死了。
　　那几个长工兼打手,被这场面吓坏了，跪在地上哭着求饶。有个胆小的，吓得拉了一裤筒，弄得臭气熏天。周鸿山对他们说：“你们记住，以后如果还跟着鬼子再干坏事，这曲来福就是你们的下场！”
　　几个人连连称是。周鸿山又说：“你们把曲来福这些年搜刮来的粮食，都去分给乡亲们，不准跑，更不准去打小报告。如果以后，我们知道了你们,没有把粮食全部分到乡亲们的手里，你们也会像曲来福一样。还有，你们如果在鬼子来了,再说出分给乡亲们的粮食，我们同样不会轻饶你们！”
　　沙河游击队的小伙子们，收缴了曲来福家的枪，又把一袋子粮食分成几份背上，胜利班师回朝。临走，林子还把桌上没有吃的那只烧鸡,也揣进怀里。见林子拿鸡，棱子擦擦手上的血，抓起几片肥猪肉放进嘴里，嚼着。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肉了。
　　老李头把两张写着“商河抗日武装八路军沙河游击队”“专杀汉奸走狗卖国贼锄奸队”的对联,贴到曲来福的大门上。到了村口，又在墙上贴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坚决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等大字报。
　　他们走到村北鬼子的据点时，天才开始泛起鱼肚白。据点岗楼上站岗放哨的鬼子，正抱着枪在打瞌睡。老李头悄悄地走过去，在岗楼对面的墙上，贴上了抗日标语。等他走回来，神枪手棱子一枪就把那个鬼子打死了。听到枪声的鬼子乱做一团，纷纷走上岗楼观看，此时游击队员们早已瞄准了岗楼，一阵排字枪，又打死几个鬼子。吓得鬼子只在岗楼的窟窿里,往外胡乱放枪，其余的伪军,躲在大院里再也不敢露头。勇敢的游击队小伙子林子，带领三个游击队员，绕过鬼子的据点，从后院围墙上跳了过去，一阵手榴弹，把正躲在大院里惊慌失措的一群伪军,炸得死的死伤的伤，哭爹喊娘地跑进了炮楼。林子跑过去把大门打开，周鸿山趁机带领锄奸队员冲进了大院。
　　鬼子居高临下，在炮楼里向游击队员们射击，对我们非常不利。游击队员被迫躲在墙角旮旯里,向鬼子进行还击，不敢出来。周鸿山非常着急，因为听见枪声，距离北边不远的鬼子,就会前来增援。那时不但打不下炮楼，就连游击队都无法脱身了。
　　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想出办法，攻下炮楼。老李头悄悄地,走进了大院北面的几间平房里。这几间平房,是伪军们睡觉的地方,屋里一排大铺，铺上叠着十几床被褥。房子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八仙桌，老李头立刻有了主意。他把几床被子蒙到桌子上，然后钻到桌子底下，顶着桌子出了屋，向炮楼走去。鬼子看见一团被子冲过来，都向那里开枪射击，但是只听“噗噗”作响，却丝毫伤不到老李头半根汗毛。
　　周鸿山一看大喜，立刻叫游击队员,也去别的屋里如此照做。于是勇敢的游击队员们,在几张蒙了被子的桌子下，都冲到了炮楼前。鬼子在这种软盾牌的面前，没有了主意，眼睁睁看着游击队员们冲到炮楼下，成了他们射击的死角。这种用被子蒙住桌子的软盾牌，后来被游击队加以多次利用，攻破了很多炮楼和碉堡。并想出了更好的办法，就是在被子上浸透水，这样的效果比干被子更厉害，能挡住机枪的子弹。他们的这种办法,后来被八路军挺纵领导大加称赞，并在全军推广，可惜那时没有发明专利，不然，老李头会大发一笔。
　　鬼子伪军在炮楼上面把守楼梯，向楼下射击，易守难攻，游击队没有办法上去。周鸿山觉得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他向楼上喊：“上面的伪军弟兄听着！你们已经被八路军游击队包围了，你们已经没有了退路，现在你们赶紧缴枪投降，否则，我们将放火把炮楼烧掉，你们将葬身火海！”
　　一排子子弹打下来，鬼子们不听劝告。周鸿山看看鬼子实在是无药可治，就命令游击队员，把桌子和被子搬进炮楼，在下面点着。一时间，干燥的被子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并引燃了桌子、楼梯等木质结构的东西。被子里的棉花会冒出一股呛人的浓烟，使人鼻涕眼泪直流，喘不过气来。楼上的敌人都被呛得大声咳嗽，四处乱窜。最后听到上面开了几枪后就有人喊：“八路爷爷别开枪啊！我们投降了，我们已经把日本人打死了！算是立功赎罪吧？”
　　“好！你们可以下来，我们不开枪！”周鸿山向上面喊。然后叫游击队员,把着火的桌子推到一边，把楼梯让出来。
　　二十来个伪军，像下饺子一样,连滚带爬地从着火的楼梯上跑下来，扑打着身上的火。他们刚下来，那楼梯便烧断了。大火迅速向楼上蔓延开去，炮楼上大火熊熊，浓烟滚滚。周鸿山让老李头,给伪军们做了简单的训话，警告他们不要再给鬼子卖命了，鉴于他们杀死了鬼子，算作立功赎罪，既往不咎，放他们回家。
　　这次铁匠家锄奸行动，即完成了锄奸任务，又把鬼子的据点端掉，是个意外的大收获。缴获步枪30余支、驳壳枪6支、战马14匹。等鬼子的援军坐着汽车赶到的时候，勇敢的锄奸队员们早已骑着战马，带着战利品安全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