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老李酒后吐实言,身历凄苦真红颜
作品名称:星火燎原大沙河 作者:成敏 发布时间:2018-02-23 20:32:33 字数:8953
田敬堂上面有两个哥哥,都在商河城里,帮助父亲管理十几家铺子和城外田产,只有田敬堂在外当兵。田敬堂和哥哥们,都随他们的爹田老秃子一样,年轻时有头发,年龄大了就头发就掉光了。后来田敬堂的头发也掉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四周三面有毛,中间光秃秃的,所以外人暗地里叫他们田大秃子、田二秃子、田三秃子。这也是遗传,他爷爷他老爷爷也都是这样的秃子。
田大秃子和田二秃子,都是好色淫贱之人。对于长得亭亭玉立俊俏的弟媳妇,他们早就垂涎若滴。田三秃子在外面,经常很久都不回家,这哥俩就对小凤动起了邪念。小凤对于田家二秃的凌辱,比起田三秃子的冷淡来,还要感到无法忍受。但她迫于田氏兄弟的强势和淫威,她又无法反抗和脱逃,每天都生活在痛苦和屈辱中。
自从表妹小娥嫁给王德勇后,小凤就经常到表妹家里来,照顾妹妹和孩子,觉得在这里会开心得多。但是却小娥过早地去世。小凤失去了可以诉说的表妹,她心里更加寂寞,非常悲痛。她是个非常董事和善良的女人,看到妹夫王德勇,也是个非常重情重义的人,失去小娥后非常痛苦,就经常过去安慰他,帮助他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王德勇对大姨子在田家的遭遇,非常同情。有一次王德勇见到田敬堂,想劝说劝说他,让他对小凤好一些。可是田敬堂却非常反感别人干涉自己的家务,不但跟王德勇闹得不欢而散,回去后更是狠狠揍了小凤一顿。王德勇觉得田敬堂变了,再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和他一起玩的孩子,他变得狠毒、狭隘。从此,他再也不愿跟田敬堂来往。
祸不单行,在小娥死后半年里,王德勇的父亲得了重病。父亲得的病,按现在来说应该是肺癌。但那时还不知道是什么病,反正是肚子里涨得满满的,喘气困难。找了很多土郎中,吃了很多副草药,都不见好转,王德勇只好拉着父亲,去了济南的大医院治疗。
在济南给父亲治病期间,由于家里没有了主事儿的人,家里遭了土匪的抢劫。强盗把家里值钱的粮食、和东西搬空后,又放了一把火,把王德勇祖辈几代积攒的家业全部毁于一旦。
听到信后,王德勇赶回了破败不堪的家里,长工和仆人都走了,只有母亲,躺在被乡亲们及时扑救下来的、两间偏房的炕上。母亲连吓带急,病入膏肓,几天后就死了。
母亲在临死之前,她把自己的怀疑说给了儿子。田家和王家历来就是面和心不合,早就对王家的田产眼红,从上一代就使用过几次卑鄙的手段,想要吞并和霸占王家的资产,但都没有得逞。到了田氏秃子三兄弟这一代,更是对王家的田产垂涎三尺。尤其是田二秃子,跟城东的土匪头子刘闷子来往过密。这次,她在土匪们最后放火的时候,好像听到一个土匪说:“把他家全烧了,回去向闷子刘爷请功!”
对于母亲的怀疑,王德勇未知可否,毕竟这只是怀疑,没有证据的事不好说。
小凤过来,帮助王德勇处理完了母亲的丧事。他让大姨子帮助照顾孩子,他又回到济南。三个月后,王德勇从济南拉回了父亲的尸体。听到家里的遭遇和老伴儿的去世,父亲没有挨多久,也跟着老伴儿走了。虽然房屋几乎烧光,但王德勇的田产布店还在,父亲的丧事,也不能办的太过寒酸。
在几个族人的主持和料理下,派出几个近门子的青年,奔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亲戚家,送信。安排几个平日就会做菜的人,去集上打酒买肉做席面。再请来一帮子铪鉿子(吹鼓手),吹吹打打唱唱闹闹地过了七天。这七天里,身穿白布孝衣孝服的后辈们,每天要去村口的庙里烧纸磕头,名曰“送盘缠”。孝子王德勇夹着托盘,手提茶壶;孝媳怀抱一个罐子,一天早中晚各一次。
棺木是厚实的榆木制成,本身就非常沉重。又由于人已经死去多日,早已腐烂,棺材的缝隙里,便流出浓浓腐臭的液体。管事儿的安排乡邻青年搬来土坯,垫在棺材尸体下面,等那土坯浸透后,再往里垫。到了七天的丧期一到,就要封棺了,儿女亲人近枝们,围着还没有盖上的棺材,看了最后一眼躺在里面的亲人。棺材盖被盖上,于是不管是真哭还是假哭,都要嚎上一阵。
在丧事的第六天晚上,附近的乡邻都要包一碗饺子送来,叫做辞陵饺子。各种馅儿的饺子,被集中到一只大木盆里,晚上,所有管事儿的,和打支应的人,都吃百家送来的饺子。
在七天里,会有很多亲戚好友、不错的乡邻来吊唁。七天后,放置在院子中间的棺材,又在一群、族里披麻戴孝的后辈们的干嚎声中,被乡党们,抬向商河城外的老坟地。在出了院门口时,两个扶着孝子王德勇的青年相邻,递给他一片写着父亲名字的瓦,他用力摔在了、早就放置在胡同中央的一块石头上,那瓦片立刻被摔得粉碎。大街上冲着胡同口,有个乡党,把老爷子生前睡觉的枕头,拆开了缝着的布,露出了填塞在里面的糠秕。一个人拿来一把麦秸,点着,把破了的枕头放在火里引燃,浓浓的烟冒出来,一股难闻的陈年老油子味道,立刻弥漫了整个街口和巷子。这就是这里的风俗,摔瓦和烧枕头。
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城门,管事儿的大声吆喝道:“拜奠了!”于是,孝子孝媳们跪了一地,趴在地上哭。孝子们在棺材后面跪在左面,手里都拿着现砍下来的鲜柳棍,上面粘了剪成条的烧纸,叫做哭丧棒。孝媳跪在右面。这时,管事儿的会大声喊:“西关他外甥!”
西关的外甥,就会从一排跪着的孝子们中间,爬起来,哈着腰,一步三磕地向棺材前。供着烧鸡糕点五大盘贡品的供桌前,外甥嘴里有节奏地高声哭着:“我滴姥爷哎——我滴姥爷哎!”
一般都要三拜九磕,但也有大拜二十四拜的。那需要很长时间,更要拜奠的人沉得住气,还要有非常好的记忆。因为大拜二十四拜非常繁琐,一步错了后面的都错了,尤其是最后那一哆嗦,更是马虎不得。很多人围着看,如果错了,大家就会发出一阵哄笑,非常丢人。很少有人能够拜完二十四拜,除非很有经验的老学究。
外甥拜完了,管事的人会喊一声:“谢了!”众孝子们就给他磕头,外甥赶紧趴在地上给舅舅辈的还个头,然后回到孝子们中间。西关的大外甥拜完了,接着是北关的二外甥、城东柳行的三外甥,还有几个哭姑父姨夫的后辈们也拜。等全都拜完了,后生们才抬起沉重的棺材,向老坟地走去。为了减少棺材里散发出来的恶臭气味,人们都用烧酒抹到鼻子下面。
到了老坟地,乡邻青年们,早就在老太太的坟边,挖好了一个大坑,用砖砌成了墓穴。最小的一个外甥,负责看守墓葬,叫做看窝子。小外甥看到送葬的人们来到,算是完成了任务,独自一个人,不再参加埋葬仪式,回家去吃饭。
管事儿的人,在棺材前点着一捆烧纸,问在场所有的人:“还有没有吊丧的?”有那跟死者生前不错的人,就趴在前面哭几声。
随着管事儿的一声高喊:“下葬了!”那沉重的棺材,便被两条粗麻绳吊着,慢慢被放进了墓穴。这时,管事儿的会叫孝子,看看棺材放得整不整、平不平。然后,叫所有孝子们,把哭丧棒都丢进墓穴里。
死者的女儿们,把他生前穿过的衣服都用包袱包着,和他生前喜欢的东西一起埋葬。东西包括一根烟袋、一套精美的泥砂茶具、几块玉佩,都放到棺材旁边。在棺材上盖上死者生前用过的席子后,两个人架着孝子,从棺材的脚处,倒退着从棺材上慢慢跨走过去,这叫抹棺。
经过最后这道程序后,就算结束了仪式,众人都拿起铁锹,铲起土来,向棺材和墓穴里丢土。最后土与地平着了,管事儿的拿一根秫秸,插进土里。人们继续往上填土,管事儿的就在坟包形成的过程中,连拔了三次秫秸,叫做长三长。在人们填土的时候,众孝子孝孙孝媳们,把孝衣脱下来,都回家去。只留下鞋子上面绷的白布,直到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后,才能拆下。
埋葬了父亲,王德勇又开始重建家园的计划。现在他的家里,除了三间偏房,其余房屋都被烧毁。再重建需要大量钱物,他父亲的治病和丧葬费用,已经花光了积蓄,早就有了饥荒,现在他只能打算把布店盘出去。他觉得能够一次性拿出这些钱的人,在东关街上,也只有田氏兄弟有这个实力。
于是,他去田家,找到现在主事儿的田大秃子。说明了来意后,田大秃子很客气,又是递烟又是敬茶。虽然嘴上说些不该乘人之危、乘机盘老邻居的店的话,可是心里却非常高兴。能盘过王德勇的布店,是他们早就想的。王德勇家的布店,在商河非常出名。由于王德勇的父亲,对待新老客户都童叟无欺,公平合理,所以一直是商河最红火的一家布店。盘过王家的布店后,他们田家的商铺就连城了一片,日进斗金,在商河商业界,他们家再没有一个对手。
田大秃子和田二秃子,几乎没有犹豫,就把王德勇家的布店以高价盘了过去。他们心里暗暗窃喜,耻笑王德勇不懂得理财。这个布店每年能挣很多钱,四五年之内就能把盘店的本钱捞回来。王德勇也确实不是个会算计的人,把店盘出去,翻盖了房子之后,他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傻事。布店里稳定的收入没有了,他只好靠管理那几倾地的收入过活。
小凤还是经常过来帮忙,几个孩子把她当成了亲妈一样。
有一次,王德勇的一个孩子病了,发高烧,小凤忙前忙后的给孩子熬药擦身子。到了晚上,她没有回去,就陪在孩子身边。夜里,王德勇睡在东边的屋里,怎么也睡不着,他现在真的喜欢上了小凤,这个女人给他家的关怀太多,对他也是问寒问暖,无微不至。小凤也睡不着,她也对王德勇非常爱慕,这个男人的很多优点,是田家兄弟身上无法比拟的。一种莫名的爱从她心中涌动着,她竭力地去控制自己的感情,但是她却身不由己地去想他。
王德勇走进西边的屋里,屋里的灯还亮着。看见孩子们都睡的很香,笑脸都红扑扑的,他舒了口气。他的眼神,落在了搂着孩子躺着的小凤脸上。小凤的睫毛很长,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她的脸很白,也很细嫩,性感的嘴唇紧闭着,精巧的鼻子发出轻微的鼾声。她的高鼓的胸脯起伏着,让他看得心里一阵冲动,喘气便有些粗重。这时,小凤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正在盯着自己看的王德勇,脸上立刻红的像一块红布。她立刻坐了起来,说:“你还不睡?”
“我睡不着。”他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那我们去外面走走吧。”小凤站起来,穿上鞋。
此时,正值七月十五,月亮皎洁地挂在当空,洒下如水的片片银光。一阵微风吹过,树上的叶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院子很大,种了几棵石榴树和两棵玉兰树。他们就在树下慢慢走着。过了好一会儿,大姨子开始说话,她的轻声言语,打破了王德勇心中的平静:“你一个大男人,带几个孩子不容易,还是再找一个女人吧。”
“我还没有这个打算。姐,你也想这辈子就这样过吗?”
“不这样还能怎样?田三秃子又不要我。就是我离开田家,谁会喜欢一个二茬子女人?”小凤无限悲哀地说。
“我喜欢,姐,我喜欢你。”
“你可千万别怎样说,我可是你的大姨子。”
“大姨子怎么了?反正小娥已经死了,你在田家也是不幸福。”
“我倒是没有什么,可是你以后不好办?你可以找个没有结婚的黄花大闺女,和我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以后你会被人笑话。”
“我不怕,只要能娶你,我什么都不怕。”王德勇站到了小凤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说。
“你真傻!我有什么好的?”
“你最好,你才是我最喜欢的女人。”王德勇说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抱住了小凤。
“你别这样,我是你的大姨子,如果别人看见,还不笑话死我们。”小凤挣扎着。
“可是我们是真心相爱,一切外界的压力,都不能阻挡我对你的爱。”
“那也不能在这里啊,被别人看见,多不好。”
“那我们去屋里吧。”说着,王德勇抱起了小凤,向屋里走去。
到了屋里,王德勇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和小凤的衣服脱去。他抱住小凤亲吻着,小凤的身子像电击一样兴奋,她觉得浑身每一个汗毛都在发痒,身体瘫软的像一款绸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搂住王德勇的脖子,双唇就迎接着他的热吻,她的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他觉得小凤那酥软的舌头无与伦比的甜美。王德勇压倒小凤的身上,他的身体里有一股巨大的能量,使他感到脑子里的血液在迅速地流动,身体里的血管也在急速地扩张,下体生硬。他发狂地冲撞着,嘴里呢喃着:“啊,姐啊,我太喜欢你了!”小凤也在幸福滴呻吟。一股说不出的快意,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两人从此一发不可收,小凤几乎住在王德勇的家里,几天都不回去。他们发狂做爱,发狂的相恋,彼此都以离不开对方。久已积压的感情,现在爆发了。
可是小凤却担心,他们这样算作偷情,总不是长久之策,她必须离开田家,才能名正言顺的、真正的跟王德勇在一起。可是,她和他都明白,即使田三秃子不喜欢小凤,也不会主动和她离婚。更加难的是,田大秃子和田二秃子,更不会轻易让她离开。
他们虽然非常相爱,可是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地好,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小凤老不回家,晚上寂寞的田氏兄弟,发生了怀疑。他们经过调查,最后知道了小凤跟王德勇的亲密关系。这还了得,王德勇简直就是老虎嘴里抢食,把他们的女人抢走了,他们无法容忍。他们把小凤关在了家里,从此不再让她出门。正在幸福之中的一对恋人,突然被生生分开,心情之焦急是可想而知的。但又没有办法,田氏兄弟的势力,在商河县城内,是首屈一指、无人匹敌的,没有人敢和他们抗衡。
王德勇想小凤想的,没着没落的。他整天唉声叹气,尤其是在夜里,每每回味跟小凤那酥软的肉体,翻云覆雨的情景,让他更加难以忍受。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就在他想的快疯了时,小凤跑来了。她向王德勇哭诉着,被田氏兄弟折磨的痛苦。她说,那两个畜生根本不拿她当人,每天都轮流奸污她,还用鞭子抽她,用狗链子套在她的脖子上,让她在地上爬,跟遛狗似得牵着她。她想一死了之,可是想到他,她就忍耐了下来。今天她终于趁机逃了出来,想要见最后一面,然后去自杀。
王德勇对田氏兄弟的做法,非常愤怒,他更觉得小凤更加可怜。他把她带到了城东,那里有他家的地和场院。那里有一间场院屋子,那是他家收麦子时,作为临时看粮食的屋子,平时不用就锁着。他给她带了很多吃的,临走时又对她说:“你先在这里藏着,等过几天,我把你送到很远的地方,我会把这里的地产和房子卖掉,然后我们一起生活。”
“你说的是真的?”小凤眼泪汪汪地说。
“当然,我说话算数。”王德勇肯定的说。
“你真的会为了我,这样比你大好几岁的一个女人,放弃你的一切?”
“我会的,姐,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你太好了,我就是死了也值了。”小凤痛哭失声。
第二天,田氏兄弟才发现小凤逃跑了。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王德勇家。他们带了很多人,翻遍了王德勇家里的旮旮旯旯,没有找到。但是却不死心,他们安排了人手,在王家的周围,日夜不停地监视着。在这种情况下,王德勇是无法大张旗鼓地,卖房子卖地的。
几天几夜过去了,王德勇非常着急,房子和地没有办法卖,小凤还在城外的小屋里等着,他非常担心。最后他下了决心,把房子和地,托付给族里一个德高望重王玉民,让他找机会把房子和地卖掉。他又把孩子送到了城外的姐姐家里,然后他偷偷溜出城去,到了场院小屋那里。早就等的心焦的小凤,跟他一起踏上了私奔之路。
他们晓行夜宿,专走僻静的小路,向着济南的方向而去。走了三天,已经过了济阳,前面就是黄河了,他们想,如果过了黄河,田家的人就找不到他们。希望就在前面,他们也忘记了这几天的劳累。到了邢家渡口,这里过往的船只不多,但只有这里和济南北面的泺口,才有渡船。如果去泺口,他们还要走一天。王德勇不想再耽误时间太长,越早过黄河,就越安全。所以他们想尽快渡过黄河,就来到了邢家渡口。王德勇扶着已经累得非常疲惫的小凤,走向停泊在河沿下面的渡船。船家招呼他们上船,渡船马上出发。王德勇把小凤扶上渡船,找了个座位,让小凤坐在上面,自己也解下身上的包袱,坐在上面,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脱离了田家的魔爪了!
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哈哈!你们跑得还挺快嘛,害得我们追得好苦哇!”田二秃子从船舱里走出来,后面跟着五六个打手。
此时船已经离了岸,想跑是跑不了了。王德勇又急又恨,急的是又落入虎口,恨的是自己不该为了图省事,没有去更远的泺口去渡过黄河。但说什么也晚了,他想只能一拼了。他起身护住了小凤,对田二秃子说:“你们为什么不放过我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们就不能成全我们吗?”
“屁话!你小子拐了我家的媳妇,跑到这里来,还有脸说成全你们。”田二秃子生气地说。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你们拿我当过人吗?你们都是怎么对我的,你们还是人吗?我是你的兄弟媳妇,可是你跟你大哥,都强奸侮辱我,霸占了我,你们做的有一点的人事儿吗?”小凤骂道。
田二秃子守着一帮子人,被揭了短,立刻恼羞成怒:“你这个臭婊子,跟着野汉子跑到这里来,还血口喷人,来人,给我抓住他们。”
“你们谁敢!”王德勇拿出了从家里带出来的,一把防身菜刀,对着众人。几个人被他的气势吓住了,都没有动弹。
“你们这些废物,都给我上,抓住他们,回去我有重赏。”田二秃子竭嘶底里地大声命令道。几个人都冲了上来。
王德勇虽然拼命相对,但毕竟是好汉难敌四手、猛虎难敌群狼。不一会儿,王德勇就被几个人抓住了,两个人扭住他的胳膊,另几个人都向小凤走过去。小凤退到了船沿边,对着王德勇大声说:“德勇,我永远爱你!来世再见吧!”说完,纵身跳进了身边的黄河,一个浪花卷来,小凤消失在滚滚的波涛中。
“小凤——小凤啊!”王德勇痛苦失声,他使出浑身的力气,挣开了抓住他的两个人,纵身也跳进了黄河。
田二秃子一伙,都僵持在原地,他们都没有料到,小凤和王德勇会跳进黄河。田二秃子摇头叹息着说:“唉!一个多好的女人啊,被鬼迷了心窍,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跑到这里自寻死路。”
突然,河面上刮起一阵冷风,吹到他们的脸上,灌进了他们的脖子里。他们立刻打了个冷战,田二秃子对船家说:“赶紧回去,回去!太他妈的邪性了。”
王德勇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里。原来,他被冲出二十多里地后,在曲堤段的河滩上搁浅。一个打渔的渔夫发现了他,把他救上船,带到了家里。他醒来后第一句话就喊:“小凤——你在哪里啊!”
渔夫给他喂了些热水,又给他吃的,他吃不下。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去找小凤。他躺了一会儿,觉得浑身无力,但是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想往外走。他走路像腾云驾雾似的,腿突然一软,马上就扑倒了,渔夫又把他扶到炕上躺下。渔夫问他的情况,他焦急地说:“快,快帮我去找找我的妻子,她也掉进黄河了!”渔夫立刻招呼了几个邻居,各自驾着小船顺着黄河上下寻找。王德勇过了一会,总算恢复了一点体力,他走到门口,焦急地看着远处的黄河。他盼望着小凤能够没有事,他心里在不住地祈祷着。
到了晚上,渔夫和邻居把小凤的尸体抬回来了。她是在下游的仁风镇被找到的。身体已经被水泡的泛起了浮肿,但她的衣服,王德勇还是能认得出来的。他无声地瘫软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天空。渔夫扶住了王德勇,都跟着难过。渔夫的邻居,在黄河滩上挖了个坑,把小凤埋了。
直到此时,一直默默无语的王德勇,才如梦方醒。他像疯了一样,冲到那些正在用铁锹埋葬小凤的人们近前,夺下他们的铁锹,丢在地上。他趴在新鲜的坟堆上,用双手扒着,嘴里哭喊着:“小凤啊!我的好姐姐,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你快出来啊!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生活吗?你不能走啊!”
渔夫和邻居们,都上去抓住王德勇说:“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王德勇挣扎着说:“不会的,她还没有死,她不会丢下我的,她不会死。”他挣扎了一会儿,昏了过去。渔夫们手忙脚乱地掐他人中,蜷他的胳膊大腿,他苏醒过来。他放声大哭,那哭声传遍了黄河沿岸,在天空中飘荡。人们被他的哭声感染,都在为他伤心感叹。
王德勇在小凤的坟上,待了三天三宿,谁劝也不回去,也不说话,就那样目光呆滞地看着小风的坟。善良的渔夫们,给他披上一件大衣,为他抵挡夜里黄河里吹来的寒风。也给他送来做熟的饭菜,可是他根本就不去动,也不说话,就是坐在小凤的坟前,像个凝固的雕塑。
三天后,王德勇站了起来。他吃了渔夫送来的饭菜,把大衣送到渔夫的门口,然后,向着西北方向走去。他心里没有别的杂念,只想回到商河,到田家去。他报仇。
来到商河,已经是深夜。他从一棵树上爬上田家大院的院墙,又从一棵香椿树上溜下来,潜入到了田家大院。此时天上的月亮,变成了一弯细细的钩子。他走到田大秃子的窗前,屋里没有着灯。他用刀子拨开了门栓,进到屋里,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丝亮光,他看见炕上躺着两个人。凭借那丝淡淡的月光,他看出炕上躺着的,是田大秃子的老婆和他的儿子。田大秃子不在。他轻轻走出来,绕过一排房子。来到了田二秃子的房前,屋里还亮着灯,他轻轻靠近了窗户,用手指粘了唾沫,轻轻点透了窗户纸,他凑上前去。他看到了里面的田二秃子,和他最亲近的一个帮凶赵四。赵四说:“二爷,大爷去东营干嘛啊?”
“去购买枪支弹药了,咱们要办自己的护乡团,没有枪不行。”
“奥,那以后就好了,咱们就不怕那些土匪了。”赵四献媚说。
“是啊,世道太乱,土匪成堆,没有自己的护乡团是不行的。上次邀请了刘闷子的人去抢了王家,到现在他们还跟咱们要钱要粮的,真他妈不好惹啊!”田二秃子摸着秃秃的头顶,叹气道。
王德勇心里明白了,原来家里的那次被土匪抢劫和被烧,果然是田二秃子一手策划的。
这时赵四又说:“二爷,姓王的和那个女人私奔不成,都跳进了黄河,那现在他家里可没有人了,您打算怎么处置?”
“现在正好,不用我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他家的所有财产。只是可惜了我那个兄弟媳妇,多好的一个女人啊!我还真的忘不了她。”
“二爷,一个女人何必这样,我再帮你弄一个就是了。”
“唉!你不知道啊,小风是多么的温柔,她的身体就像绸缎一样柔软,搂着那舒服劲儿——啊!”田二秃子眯着眼睛,回味着。
王德勇胸中的怒火中烧,他再也无法容忍田二秃子的胡说八道。他一脚踹开了屋门。正在说话的田二秃子,还以为是个下人进来,生气地骂道:“你他妈的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二爷我扒了你的皮。”
等看清了是王德勇后,他如同看见了鬼一样,想要大声呼喊,可是还没有等他喊出来,只觉得脖子里凉凉的,一股腥臭的液体喷涌而出,他觉得浑身轻松了。赵四“妈呀”一声大叫,夺门而逃,王德勇冲上前去,一刀刺进他的后背。这个经常跟随田氏兄弟欺压乡邻,无恶不作的奴才赵四,摔倒在地上,他终于作恶多端,和他的主子一起,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此时,听见喊声的家丁,都举着火把呼喊着跑过来。王德勇跑到香椿树旁,三纵两爬就上了院墙。他还要向前跑几步,才能到那棵树的近前,这时下面的人已经追到了墙下。他飞奔几步,来到树前纵身跳到树杈上,顺势溜到地面,一溜烟的跑了。只听墙里面大喊:“是王德勇,我看见了是他!”
王德勇再也不敢在商河城里,连夜一路向北,奔了东北,下了关东。在东北待了几年,学会了侍候牲口的手艺。他又潜回到山东商河,在怀仁的张太华村隐姓埋名,成了张有财家的长工,因为他对侍弄牲口有一套,就被张有财安排在了牲口棚里。这就是老李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