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敌人扫荡太猖狂，我军临危不慌张

　　由于城南土围子被突然袭击，驻商河宪兵队长小野,只好调集商河城里的日伪军，前去增援。在出城不远的公路上，被游击队埋设的地雷炸得鬼哭狼嚎、叫爹喊娘，不能前进了。日本鬼子派出工兵在前面排雷，又遭到我打援的八路军战士的突然袭击,乱成一团。这样,就大大延缓了增援的时间，给我们的游击队攻击土围子,增加了宝贵的一个多小时。等鬼子们到达八里庄土围子时，我们的游击队早就抬着战利品胜利转移,消失得没影了。看到被捆绑在一起的、低头搭脑的伪军，气的小野暴跳如雷、哇哇怪叫。
　　万青林趁鬼子伪军都出城的当口，给伪警备队长田三秃子送去了十根金条。田三秃子枪毙了几个关进牢里的乞丐。这样终于把我方联络人员解救出来，安全地送到了城南的抗日游击队的驻地。
　　人们都被这次胜利欢心鼓舞着。老百姓看到了希望:凶恶强大的日本鬼子,也是可以战胜的。我们的抗日游击队太厉害了！大批青年都踊跃报名,参加了商河城南游击队。队伍壮大后，商河城南抗日游击支队改编为商河游击大队。
　　梅子又被丈夫万青林接回城里。她们积极活动，又建立起几个抗日小组。为了安全，各小组间都是通过梅子单线联系，小组间互不知晓谁和谁。地下党组织得到了很大发展，给城外的抗日武装,提供了很多非常有价值的情报。商河游击大队又连续端掉了几个日伪的据点，极大地震惊了日本帝国主义。小野向驻济南的日军司令部请求支援，剿灭越来越“猖獗”的商河抗日游击队。得到批准，从济南派遣一个加强联队，开进商河县城，一部分驻扎在八里庄土围子兵营里。
　　1939年春季，日伪军把我游击队主力,包围在商河县的玉皇庙东瓦户头村。我游击大队和敌人展开了殊死战斗，但由于敌强我弱，损失惨重。队长万青林带领一百多人突出重围，转战于偏僻乡村之间。而政委董海瑞和一百余名游击队员，壮烈牺牲，没有一个人投降。随后日本鬼子对东瓦户头村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村。又有二百多条鲜活的生命,被日本鬼子残忍杀害，这又是一笔血债。
　　1939到1942年,是商河抗日游击队最艰苦的时期，本来已经发展到五六百多人的队伍，经过几年的不断被日本鬼子的扫荡，战斗减员非常严重，最后只剩三百多人，还在艰苦卓绝地继续和日伪军战斗。
　　梅子和丈夫领导的城里地下组织，更加困难了，活动更加秘密。由于伪警备队长抓捕抗日分子太少，办事不利，被小野一顿臭骂。又调来城东驻守的伪军十三团,帮助田三秃子展开全城搜捕,顿时,商河城里人心惶惶,鸡犬不宁。我抗日武装又一次遭受敌人的残酷镇压,很多同志被铺入狱和遭到杀害。
　　十三团的团长是土匪头子李光明,他和伪警备队长田三秃子，是商河城里的一对铁杆汉奸，替日本鬼子做了很多缺德事。就在深秋一个寒冷漆黑的夜晚，田三秃子带人抓捕了梅子和丈夫万青林。
　　第二天天微明，田三秃子就派人来提审万青林。看守在开门的时候，梅子抱住丈夫，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记住，决不能说！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不能出卖组织，打死也不能说。”
　　万青林轻轻捏了捏妻子的肩头，点了点头“放心吧，打死也不说！”然后随看守走出牢房，去审讯室，迎接挑战。
　　商河县的日本宪兵队队长小野，听说抓到了商河地下党,很快赶到伪警察局，他要亲自审讯万青林夫妇。
　　万青林看了小野和田三秃子一眼，什么也没有讲，挥一下手，示意他们可以动手了。
　　各种酷刑几乎用遍，也未能让万青林张嘴说话。
　　整整一个上午,万青林被打的皮开肉绽，死去活来。但他脸上仍是从容平和，一双眼睛清亮如常，目光如剑，直指小野和田三秃子那惊恐涨红的脸。无奈之下，小野摆摆手，过来两个宪兵把万青林拖回牢房。
　　梅子的哭声让万青林清醒过来。见丈夫醒来，梅子攥着拳头说:“青林，你一定要挺住，挺住，多少生命都在我们手上呢！”万青林闭上眼睛，心里长叹一声:梅子啊，梅子，你哪里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是你啊！
　　第二天，他们被分开审讯。梅子被田三秃子带去隔壁审讯，而小野亲自审讯万青林。
　　小野并不着急审讯万青林，只是坐在那里细品着一壶西湖龙井。他慢慢拿起那只紫砂壶，端详着。过了一会儿小野用不太流利的中国话说:“这是我的一位中国朋友送给我的礼物，说这紫砂壶是来自苏州太湖边、一位祖传艺人精心制作的，和这几个茶碗是一套。据说这上好的紫砂壶泡出的茶，清心赏目，沁人心脾。常年喝会清肝养脾，延年益寿。”他轻轻喝了口茶又说:“你们中国有一句名言，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中国已经被我们占领了大半，我相信在不久之将来，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荡平中国，建立起大东亚公荣圈。我们的军事、武器都是一流的，你们这些小小的抵抗,只会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你的朋友，药店的老板已经成了我们的朋友。从他那里我们已经知道你们的事情,我们非常已经了解你们的组织。所以我劝你,还是早早的把其他的抗日分子说出来，免得皮肉受苦。”
　　万青林心里一震，原来他们被药店的老板出卖了。但他的鼻子只是一哼:“做梦吧，小日本！”然后把头转到旁边，欣赏起了房间里的刑具来。
　　这时传出了隔壁梅子的阵阵惨叫声。这凄惨的叫声，声声如同尖刀一样,刺痛着万青林的心窝。他觉得梅子的受刑,比让自己受刑还难受。他大喝一声:“别打她！对付一个柔弱的女人，你们算什么本事？有种冲老子来，爷爷等着呢！”
　　小野嘿嘿地奸笑着:“万君，不要着急嘛！只要你说出他们一伙，我会让你当皇协军的营长，给你和夫人荣华富贵，怎么样？你考虑考虑，明天给我答复好吗？”
　　不等万青林回答，小野拍了拍手，隔壁梅子的惨叫声停住了。站在旁边的两个宪兵把万青林押回了牢房。随后,梅子浑身是血的,也被宪兵抬着进来，丢到了万青林面前。万青林扑过去，抱起了已经昏死过去的梅子，轻轻地叫着:“梅子，梅子，你醒醒，你醒醒啊！”
　　梅子睁开了眼，微弱地喘息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梅子，你没事吧？我快急死了，真怕你被他们整死，我保护不了你啊！”万青林泪流满面。
　　“我没事，为了我们的信仰，我不怕死。”梅子笑了一下，但身上的伤口让她更疼了，她的脸色煞白，眉头疼得一皱。
　　“可是明天,我担心他们会用更阴毒的刑具来对付我们。我是不怕的，就是担心你。”丈夫搂着妻子，抚摸着她沾着血的秀发说。
　　“不要担心我，记住，我们坚决不能说，打死也不能，因为我们的手上,牵扯到很多条人命，我们绝对不能当叛徒！”梅子又举起了攥得紧紧地拳头。
　　“你知道吗？我们是被药店老板出卖的！小野跟我说的。”万青林恨恨地说。
　　“这个叛徒，汉奸走狗，他不得好死！”梅子咬着牙说:“幸亏我只是单独和他联系，他不知道别的小组，不然就会死很多人！”
　　看着心爱的妻子伤痕累累,虚弱得像根稻草，万青林心里如同油煎一般，真不知道明天鬼子会怎样对待她。
　　第二天,小野见到万青林后，问他考虑的怎么样了？万青林“呸”了一口，不再说话。小野一摆手，两个袒胸露背的彪形大汉，拿出正在炉子上烧得通红的烙铁，一下按在了万青林的胸膛上。焦糊的气味加上滋滋声，让他疼得昏迷了过去。大汉提来一桶凉水，舀起一瓢泼在万青林的头上，他激灵地打个冷战，苏醒过来。接着鬼子又给他用了老虎凳、辣椒水等酷刑。万青林昏死过去好几次，但都没有让他开口,受尽折磨的他,想快点死了算了。可是敌人是不会让他死的。
　　下午的时候，小野让宪兵把梅子架上来，绑在万青林对面的柱子上。小野和田三秃子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两人摆上了棋盘，下起了象棋。看来是小野的棋技不错，连赢田三秃子三盘，小野嘴角泛着胜利的笑意。第四盘，田三秃子却突发神勇，支士、跳马、拱卒、出驹，竟然把小野将死了。小野恼羞成怒，立刻翻脸了，失去了原先装出来的斯文，大声嚷道:“不下了，不下了！继续行刑！来人，把这女人脱光了！”
　　梅子吓得大声骂道:“不要啊！别碰我，你们这些畜生！”
　　昏迷中的万青林被梅子的尖叫声惊醒了，看到被脱光衣服的梅子，正在拼命挣扎着。他大声骂着:“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放开她！小日本，我操你八辈祖宗，你们这些混蛋王八蛋，畜生！”
　　小野和田三秃子嘿嘿地奸笑着。小野又一摆手，几个彪形大汉脱去裤子，淫笑着走向梅子。万青林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大喊道:“快住手！我说，我说。”
　　小野挥挥手，那些大汉提着裤子走开了，过来几个宪兵，给他们松了绑。万青林给梅子披上衣服，他和梅子抱头痛哭起来。
　　小野叫人把万青林带进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房间的桌子上摆满了酒菜。万青林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平静，现出死尸般的枯槁之色。他慢慢走到桌前，拿起酒杯，犹豫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没有动筷子，用手抓起肉来大口吞咽着。小野和田三秃子对视一笑。等他吃饱喝足后，小野微笑着看着他:“现在可以说了吧？”
　　万青林抹了把嘴角的油说:“可以了，不过你们必须说话算话，我要当营长。”
　　“这是一定的，一定的，只要你说出那些抗日分子，我会马上让你当营长，以后还会让你当团长的。”小野拍着万青林的肩膀说。
　　“你们先把我的妻子放了！”万青林要求道。
　　“可以，但你必须带我们去抓人，如果你撒谎，我们就把你妻子，嘿嘿！你的明白？”小野冷笑道。
　　“好，我答应你们。”
　　商河县城里，出现了一队队的鬼子宪兵和伪军警察，前面几辆带偏斗的摩托车开道。坐在最前面偏斗里的人,就是万青林，他指点着鬼子去抓人，一夜就抓捕了八个人。小野搓着手，脸上笑开了花。他拍着万青林的肩头竖起了大拇指:“万君，你地，大大地好！”
　　“这次可以让我妻子回家了吧？”万青林盯着小野的脸说。
　　“可以了，可以了，我这就叫人护送夫人回家。不过万君还要受点委屈，留下来，明天随我们一起去扫荡万家坊，抗日分子的老窝。”小野皮笑肉不笑地说。
　　“好说，好说，为皇军效力是我应该做的。”万青林点头哈腰，然后又说:“我可不可以见见我妻子？我想和她亲热亲热。你知道这几天我憋坏了。”
　　“明白，明白，这种事是人之常情，我是个非常重情义的明白人，男欢女爱实属正常，哈哈！”小野开心地大笑着。
　　万青林被一队宪兵“护送”到自己的家，他走进院子，关上了院门。他偷偷从门缝里看了看外面，那些宪兵把院子都围了起来。
　　梅子看到他后，气得浑身颤抖:“你这个汉奸走狗，竟然真的出卖了组织！”
　　“别说话，听我解释，我带他们去抓的,都是平日欺压百姓的流氓地痞，这很快就会被小野识破，所以你要尽快把信送出去，让那几个小组的人赶紧转移。明天小野让我带领去万家坊扫荡，如果不及时通知我们的人转移，到时就会血染万家坊，所以我先回去稳住日本人，你连夜把这个紧急情况送出去！”由于事态危急，万青林的脸色非常凝重。
　　“啊！我还以为你真的叛变了，都想杀死你为民除害了！”梅子脸上带着微笑。
　　“先不要说这些了，情报十万火急，等会儿我还得赶紧回去，不能引起小野的怀疑。我走了，这里的特务就少多了，你从那个梯子爬到邻院去，邻居王大伯是咱们的人。他家有个后门，你就在那里出去，他儿子就在北城门那里看门，让他带你出城。记住，一定要谨慎小心，注意安全！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你都要坚强地活着，我爱你！”万青林搂着梅子，眼里无限柔情。
　　“啊！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提前做好了退路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邻居王大伯的儿子,在北城门看门啊？”
　　“我救过他们家的命,王大伯儿子看大门,也是我帮助他去的,他们都是非常重情重义的人,在关键时刻,他们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你去了是不是就回不来了？我希望你也活着，因为我爱你！”梅子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心这样细，想的这样周全，又想到他回去就是九死一生，心中非常痛苦。
　　“我爱你,假如我牺牲了,你就每年在我的坟上烧些纸钱吧。”
　　梅子赶紧捂住了万青林的嘴说:“你不能说这样的话,我不要你死,你必须给我活着,我在城南等你,知道吗?”
　　万青林又用力抱了抱梅子，亲了她一下说:“好，我会保护自己的，我一定会活着去见你。现在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耽搁了。记住，千万要把信送出去，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万青林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梅子。
　　梅子点了点头,眼泪流湿了万青林的前胸。
　　又亲了妻子一下，万青林毅然转身走向大门。梅子恋恋不舍地,看着丈夫坐上日本鬼子的偏斗摩托，一路绝尘而去，心里痛苦万分。
　　第二天,在淡淡的晨曦中，一大队日伪军开出商河县城。前面是几辆汽车，上面载满了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后门跟着十几辆摩托车，最后面是跑步前进的伪军士兵。到了城南八里庄土围子，又与兵营里伪军团长李光明的几百日伪军汇合后，浩浩荡荡扑向万家坊。一千多人的日伪军，把万家坊围了个水泄不通。
　　鬼子先是架起了六零钢炮，对着村庄一顿猛轰，村子顿时烟雾滚滚，火光冲天。然后是最怕死的伪军，猫着腰，慢慢向村子冲去……
　　但是日伪军很快回来报告,村庄里空空如也,抗日武装早就安全转移了。
　　小野对这次扫荡信心满满，谁知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暴跳如雷，拔出他的佩刀跑到万青林面前，他要刀劈活人。
　　万青林坐在摩托车上早就有了打算，他在开摩托车的鬼子不注意时，摘下了鬼子腰里挂着的一颗手雷。在小野快要冲到面前时，他拉开了手雷的拉环，手雷里冒出了浓浓的白色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