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百年大都一朝平 扩廓被卖冀宁城9（2）

　　妥欢帖木儿北逃，淮王帖木儿不花率剩余将官三万人及一百零八士留守大都。
　　徐达屯军寨内，安歇兵马，静待与元军决战，得知元军主力已弃城而去，遂统军攻城。大都城虽城高墙厚，元兵无心死守。明军一拥而上，攻入城内，擒帖木儿不花及众将官。
　　徐达问道，“今大势已去，何不早降？”
　　帖木儿不花道，“国家不保，乃重臣之责，今当赴国难。”
　　徐达道，“既如此，某当成你忠义之名。”
　　不几日，徐达在齐化门设刑场，亲自监斩拒降将官。遇难的有淮王帖木儿不花、太尉庆章、中书平章迭儿必失、右丞张康伯、御史丞满川、参政郭庸、赵国公丁好礼等数十人。
　　大都既克，不久更名为北平。
　　徐达得知扩廓帖木儿统大军北出山西，对众将道，“山西境内关隘极多，乃险地也，某正忧虑难以攻克，今王保保统大军出，山西必空，我等当趁势进击山西。”
　　徐达遂令顾时、傅友德为先锋，进袭井陉口。守军无备，弃关而去。徐达统十万大军直奔冀宁。
　　冯国胜亦统军攻克泽州，进逼潞州。先锋将杨璟率骑兵精锐万余人在前探路，行至韩店，与韩扎尔所统万余蒙古军相遇。明军屡胜，士气高昂，杨璟挥军大战。
　　韩扎尔道，“我等若败，身容何处？今当死战。”
　　两相激烈厮杀，死伤皆过半，均无退意。战至最后，剩余三千明兵终于溃退，韩扎尔趁势在后追杀。杨璟被追甚急，逃至一村落，钻入柴垛子中躲过追击。回至中军，杨璟所统飞熊卫几乎全部阵亡。明军一时胆丧。
　　扩廓帖木儿得知明军进攻山西，大惊道，“也速军败何故如此神速？”言罢，随即传令大军折返。
　　徐达统军至冀宁城下，督军攻打十日，未下，闻扩廓帖木儿统大军赶来，遂收军回寨。
　　时元军来回奔波，兵士多疲乏。明军来挑战，扩廓帖木儿并不轻易应战。
　　蔡子英问道，“贼军屡次在寨外挑战，王爷或不出战，或派少量兵一战既退。何也？”
　　扩廓帖木儿道，“某所虑者非贼军，而是怕部下众心不一。官军各部常年相互厮杀，各有结怨，今若与贼军决战，倘若一旅之师溃退，必累及全军。故而或不出，或遣寡兵出，一来麻痹贼军，二来劳贼军而逸我军。”
　　蔡子英道，“王爷之计甚是，但当仔细安抚众将，谨慎守备。”
　　扩廓帖木儿道，“某已派亲信轮流谨守大寨周围。”
　　时朱元璋遣使来信询问攻打山西之况，徐达无计可使，有退兵之意，遂书信回复。
　　朱元璋得信，对众谋士道，“王保保勇而谨慎，坚守寨栅以据我师，徐将军数战不利，粮道屡被袭扰，有退兵之意，众位以为如何？”
　　陶安道，“微臣以为不可退兵。今若不克，元军众心归一，以后攻打，更将艰难。”
　　刘基道，“今我军众且士气盛，元军寡而士气堕。可令徐将军小心相持，必能寻得战机。”
　　朱元璋遂回信，令徐达继续相持，并授以攻心之计。徐达得信稍安，每日令数十骑兵到元寨前高呼诱降之言：
　　“我们皆是汉人之后，何故为胡虏而战！”
　　“胡虏皇帝已逃至漠北，你们何故在此坚守！”
　　“汉兵若能出寨投降者，必加厚待，若能提胡虏兵人头出降者，赏千金。”
　　“明帝有招，胡虏兵出降者，留在中原必厚待。”
　　扩廓帖木儿闻得此言，心中甚忧，令骑兵出寨追杀，未及而返。骑兵方刚回寨，明兵复来劝降。扩廓帖木儿大怒，骑披风马亲出寨来，赶上寨外诱降明兵，一枪一个，连杀二十余人。
　　徐达得知，道，“彼越心急，则此计越有效，当加派骑兵到寨前诱降。”
　　一连数日，明军又来寨外劝降，见扩廓帖木儿单骑来追，早已有备，以乱箭射退。
　　蔡子英道，“今形势如此，王爷何不引兵决战。”
　　扩廓帖木儿遂引军出寨。
　　常遇春欲出战。徐达劝阻道，“彼欲战，我等偏不与其战。”
　　扩廓帖木儿求战不得，欲骂阵，寻无言语，遂引军回寨。
　　魏赛因不花部下有一元帅，唤作豁鼻马，此人正是当年捕杀韩山童的颍上县尉，颍上失守，逃至颍州，后加入戍军，追随在孛罗帖木儿帐下，后又被收编在貊高帐下，如今又被收编在扩廓帖木儿帐下，官衔也几度升落，与部下有叛投明军之心，欲遣人至徐达帐中作内应，奈何扩廓帖木儿守备寨栅极细，一直未寻到机会。
　　豁鼻马与部下商议一番，终有了主意，遂来主帐请战。
　　扩廓帖木儿道，“莫与贼军恋战，杀伤贼军令其躁乱便归。”
　　豁鼻马应声而去，率部来至明军寨前，便令发箭，亲自将三支带有降书之箭射于明军寨内。
　　时徐达率众将巡视后寨，并不在中军大寨。傅友德见元军兵少，于是想杀元兵以振威，遂大开寨门追了出来。
　　豁鼻马始料未及，被傅友德赶上，险些被砍下马来。
　　徐达回寨，闻知小胜一场，并未怪傅友德私自出兵之罪。时兵士将捡到的箭矢呈送上来，徐达看罢大惊，道，“傅将军几乎坏了大事，那敌将是来献降书的。欲作内应，”
　　傅友德道，“他又不说，末将怎知晓？献降书何不夜里偷偷使人送来。”
　　徐达道，“王保保守备得极为仔细，所以才出此下策。”
　　胡美道，“主帅怎知那敌将不是来诈降的？”
　　徐达道，“某知其必真降。即便其果真诈降，我军众而敌军寡，小心备之，其又能奈何？”
　　张兴祖道，“只是不知那敌将吃了这一惊，尚能按约行事否？”
　　徐达道，“彼若真降，必不相怪。传我号令，今夜将兵劫营，但见元军寨内火起，一起杀奔进去，蒙面者皆归降之军，勿得相拼。”
　　是夜三更，徐达令步兵在前，骑兵在后，悄悄摸近元寨。潜伏不多时，果见元寨内火起，紧接着躁乱传来。徐达催动三军，呐喊攻寨。
　　元军大惊，溃乱不已。扩廓帖木儿从睡梦中醒来，急忙披甲出帐，但见寨内焰火冲天，许多营帐皆着，兵士乱窜。
　　亲兵牵来披风马，催促道，“贼军已杀入寨内，今官军大乱，主帅何不速去？”
　　扩廓帖木儿跨马而上，道，“必有将军来请命，我若去---”
　　言未毕，巡夜将领完中宜策马奔来，扩廓帖木儿急忙唤道，“你今晚巡夜，如何让贼军攻入寨内而不知？”
　　完中宜道，“某突见大寨西北着火，因而分兵去看，某刚离去，东南方向又乱，贼军忽然而至。”
　　扩廓帖木儿叹道，“必有将官叛投贼军，以致如此。”
　　贺宗哲引一小队元兵至，大叫道，“王爷何不火速离开，今大军溃乱，无法相抗矣。”
　　扩廓帖木儿遂引众突围，正撞见顾时部，一枪将其挑下马。张龙、孙虎率兵勇来救。扩廓帖木儿不敢恋战，杀透重围，向北逃去。出寨不远，又遇到奉命堵截的薛显部。扩廓帖木儿挥枪力战，破围而去。千户吴富见了，带千余骑兵追赶。
　　将至天明，扩廓帖木儿回看身后，只见仅剩八位亲兵及贺宗哲、完中宜、赛因赤等九位部将。
　　贺宗哲道，“今追兵急，王爷何故勒马？”
　　扩廓帖木儿恨道，“某率六万大军抗贼军，今只剩十八骑而返，某实不甘心。”
　　完中宜道，“天意如此，非将军之过。”
　　扩廓帖木儿道，“众位先行，某马快，随后便至。”
　　完中宜道，“我等在前面高坡上等王爷。”十七骑先去。
　　扩廓帖木儿目视追兵，眼见距一箭之地，遂挂枪取弓，连发十余箭。
　　明兵应声落马，继续追来。
　　扩廓帖木儿挂了弓，持枪杀入明兵队伍中，金枪所指之处，明兵残哼落马。
　　完哲在高坡上看见，道，“王爷愤急矣，我等当助之。”十七骑遂从高坡上杀来。
　　明兵溃散，被追杀七八里，百余人丢了性命。薛显得知吴富不但未有所获，反而被追杀而归，大怒道，“那王保保能有三头六臂，你们千余人竟被他十八骑杀败。”言罢，挥刀斩杀吴富。
　　脱因帖木儿据守冀宁城，见元军溃败，知城难守，遂护送众将官家小弃城而去。
　　明军遂占据冀宁。韩扎儿得知冀宁已失，恐被包围，遂弃潞州北上。
　　扩廓帖木儿退至大同，不久，蔡子英寻来。两相见着，大哭不止。扩廓帖木儿道，“某兵败，以为再不能与先生相见。”
　　蔡子英道，“王爷可知为何兵败如此？”
　　扩廓帖木儿道，“知也，某所虑之事果然发生。”
　　蔡子英道，“天时如此，人力有限。”
　　扩廓帖木儿叹道，“某思当年有一大过。某当年若不调关中之军，仅凭帐下之师击贼，不致有如此之境。某太过求全矣！”
　　蔡子英劝道，“王爷此言差矣！当年王爷奉诏总天下之兵，理当调关中之军。关中之军不出，王爷若不出师讨罚，何以服众？今以关、貊之叛忖之，倘南下遇阻，叛降之心亦难免。倘若朝中和睦，君臣一心，事亦不致此。如今之势，非王爷之过，且勿自责。”
　　扩廓帖木儿道，“今贼军众，且士气高涨。某欲弃大同，率残军奔甘肃行省，先生意下如何？”
　　蔡子英道，“此计甚妙。贼军占据山西，必图关中。且看关中四将与贼军相抗，王爷勒兵在后休养，择机袭贼军。”
　　扩廓帖木儿遂下令诸军，不论汉兵、蒙古兵，愿降者皆留下，不愿降者，皆出漠北，继而转至甘肃行省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