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姐妹反目（二）
　　最近孟嘉瑶满肚子抱怨，好不容易和璐洋再吃上一顿饭，整个吃饭的过程都在吐槽璐洋重色轻友的事。
　　
　　其实璐洋也不想这样，只是原来她的私人时间就少，和肖杰在一起后，时间变得更少了，而且，最近她发现，只要一下课，时间就开始飞快流逝，没干多少事，一下子就到了夜里。对于孟嘉瑶的抱怨，她竟然无言以对。
　　
　　孟嘉瑶说起来就没个停，璐洋怀疑她整个就是严重的更年期提前。
　　
　　“你说说看，现在你又要上班又要应付肖杰，自从王芸钓到了大鱼也没空和我斗嘴了，那个林雅更过分，说说大家都忙，不打电话了，结果呢，一个电话还是两三个小时，你们是要憋死我呀？要知道我可是一个在寂寞中就要迅速休克的人。”
　　
　　孟嘉瑶说得像个小孩，对于她这么幼稚的撒娇，璐洋也只好笑笑，“那你也找个男朋友啊。”
　　
　　璐洋刚说完，孟嘉瑶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了，“你呀你，谈了恋爱整个人都变了，以前那么抗拒男人，现在竟然劝我去谈恋爱，变得和那黄梅天的雨一样，说下就下啊。”
　　
　　璐洋看看她，“那这是目前解决你空虚寂寞最好的办法。我看，那个叶无明就挺好的，老老实实，要不我让肖杰和他说说？”
　　
　　孟嘉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一向外向开朗的孟嘉瑶轮到对生活充满绝望的璐洋来介绍男朋友了？她嘴巴一撇，心怀不满的说：“别扯上什么牛皮糖就往我这里贴，就冲着他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十足就是一个臭鸡蛋，我又不是苍蝇，才不要叮这个无缝的蛋。”
　　
　　璐洋实在拿这个闺蜜没办法，只能妥协，“好好好，你的青春，你的爱情，统统自己做主好了。”
　　
　　“那是自然，一切都要随我。”
　　
　　璐洋走后，孟嘉瑶一个人回到宿舍，突然的，就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自从上次在医务室离开，这种感觉在她的周围一直阴魂不散。每每提到肖杰，她总能在脑海中浮现和联想出肖杰不顾一切舍身救人的画面。意淫？暗恋？不，璐洋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肖杰现在是璐洋的男朋友，自己一定不能越线，而且，根本就不存在那种对于肖杰爱恋的感觉，一定是璐洋一直在她面前提到肖杰，自己才会被感同身受，对，一定是这样。孟嘉瑶一点也不敢多想，对于她来说，现在的肖杰很像一颗威力强大的地雷，碰一碰，随时有可能粉身碎骨。
　　
　　晚自习的时候，本来就没多少人的教室空旷的可怕。璐洋不用家教，快要期末考试了，她和肖杰约好了在教室一起温习。
　　
　　璐洋行色匆匆赶到宿舍，拿了包，急急忙忙对着孟嘉瑶说：“嘉瑶，家教的地方临时让我去看一会小孩，你去教室帮我和肖杰说一下，不然他要等疯掉的。”
　　
　　“肖杰？”孟嘉瑶像是得了肖杰不耐症，一听到他的名字立刻就会七慌八乱。
　　
　　“对呀，快去吧，他该着急了，我先走了啊。”
　　
　　璐洋走得匆忙，剩下孟嘉瑶一个人呆坐在床边，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像一个白痴，不知道原来雷厉风行的个性遗失在了哪里，纠结的优柔寡断，就快要把她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人了。
　　
　　她不急不忙，拿着一本书走去教室。一路上到处都是同学们的叽叽喳喳，要是平日，孟嘉瑶肯定会觉得烦躁到爆，但是，此刻，她那错综复杂的心情更加凌乱和无法用常理去理解，她的两耳像是塞上了厚厚的海绵耳塞，根本听不进外界的闲言碎语。
　　
　　她想像着期望教室里会有其他的人，这样才会消除心中的尴尬。但是，当她推开教室门的时候，瞬间万念俱灰，都快要考试了，还没人去教室，现在的学生都怎么了，都吃了哆啦A梦的记忆面包吗？孟嘉瑶暗自抱怨。
　　
　　听到门响，肖杰抬头看了看。“嘉瑶，你好啊。”肖杰打招呼。
　　
　　“哦。是这样的，璐洋她家教的地方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让我和你说一下。”
　　
　　“是吗？好吧，那我一会再去接她。”
　　
　　“嗯。”孟嘉瑶点点头。
　　
　　原本，按照孟嘉瑶一贯的作风，传达完消息，就可以直接离开。可是今天，她的双脚像灌了铅一样，竟然不由自主坐了下来，打开书，在假意翻看。
　　
　　肖杰还在认真的看书。孟嘉瑶却无心读进去书本上的任何一个字。她微微抬头，偷偷看了一眼肖杰，一本哲学书？没想到他看的书那么有深度。
　　
　　“你喜欢看哲学书？”孟嘉瑶问。
　　
　　肖杰看着她，指了指手中的书，说：“随意看的，其实很多东西我也不懂，就是觉得有些理念可以在我们的广告设计中完美运用，要说什么深度，可就见笑了。”
　　
　　孟嘉瑶突然间再一次被肖杰的魅力所吸引，即使平日大大咧咧，但她始终是个女生，也会因为心仪的对象而怦然心动。但是，她又强制自己千万不要越过道德的底线，她知道，不能伤害璐洋，就算冲破这层隔膜，也未必会得到肖杰的内心。
　　
　　不过，这个晚上，她竟然非常享受整个聊天的过程。他们从柏拉图聊到苏格拉底，从梁实秋聊到韩寒，从旅游聊到美食，从广告聊到法律，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投机，竟然一聊就是两个多小时。
　　
　　肖杰看了看时间，突然意识到该去接璐洋了，他打招呼预备离开，孟嘉瑶才缓过神来，她是太过于崇拜和享受眼前的这个人，以至于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肖杰，我们聊天的事，还是不要和璐洋说了吧。”出门前，孟嘉瑶关照。
　　
　　肖杰不解，“为什么呀？”
　　
　　孟嘉瑶笑着解释，“你也知道璐洋的性格，怕她多想呗。”
　　
　　肖杰觉得有点好笑，“我和你？不至于吧。”
　　
　　孟嘉瑶是着实了解璐洋，她还是强调，“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听我的，没错。”
　　
　　“那好吧，我知道了。”
　　
　　看着肖杰离开，孟嘉瑶独自坐下来，她不知道最后的叮嘱到底有没有必要。因为过去的生活，造成了璐洋多疑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和肖杰攀谈了两个多小时，肯定会耿耿于怀。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她也不想已经坠入幸福热恋的璐洋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不开心。只是，这么一说，肖杰产生的莫名其妙之表情，倒让自己有些啼笑皆非。
　　
　　坐在自行车上的璐洋问肖杰：“刚才在教室等急了吧？嘉瑶有没有及时去找你啊？”
　　
　　“找了。”
　　
　　“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回去得骂她。她这个人啊，平时就是忘这忘那，满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嘉瑶还好吧，感觉挺有逻辑的。”
　　
　　“你又不了解她，你怎么知道她有逻辑啊？难道刚才你们深入了解过？”
　　
　　“嗯。。。。”肖杰刚想答应，就想起了孟嘉瑶的嘱咐，他立刻改口，“我怎么会深入了解你的闺蜜呢，她呀，放完消息就走人啦。”
　　
　　璐洋倒有点未卜先知的意思，满怀信心的说道：“猜都能猜到，孟嘉瑶这个人啊，就是没耐性，典型的女猴子类型。”
　　
　　肖杰附和，“看出来了，哈哈。”
　　
　　周末的时候，赵轶破天荒来看林雅，整个女生宿舍得以沸腾，好不容易抓到的八卦怎能轻易放弃，吃饭的时候，王芸、孟嘉瑶苦头婆心纠缠着非要去看看这位令林雅神魂颠倒的异地男生。
　　
　　这一看，面对三位美女，措手不及的赵轶一下子紧张起来。赵轶借故上洗手间，王芸就开始和孟嘉瑶吐槽，“这男的，看起来怎么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啊。”
　　
　　闲话别人的缺点，说得分贝再小，也难逃别人的耳朵。听到自己的男朋友被非议，林雅就不开心起来，她抱怨，“王芸你说什么呢？谁贼眉鼠眼了？”
　　
　　孟嘉瑶也在旁边对王芸一推，道：“就是的，人家挺好的，怎么就贼眉鼠眼了？”
　　
　　王芸笑笑，摇着头说：“好好好，我们林大美女的男朋友绝对是人间精品，行了吧？”
　　
　　林雅白了她一眼，满脸愤恨，指着王芸责备，“你够了，别口无遮拦没有分寸，有些玩笑不能开。”
　　
　　王芸自觉无趣，两手一摊，大摇大摆跑去洗手间。
　　
　　气呼呼的王芸虽说是一个没有没脑的人，但是不代表她没有思想和喜怒哀乐，她唉声叹气无趣扯着洗手间的卫生纸，一边嘀咕，“什么玩意，明明贼头贼脑，还不许人点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别说是调侃，就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也把赵轶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只能借故上洗手间以便能够在紧张的气氛中稍稍得到一些自由的空气。
　　
　　事有凑巧，他出来的时候，王芸也正好出来。满心的不痛快，王芸狠狠撞了他一下。
　　
　　可能是看在一来不熟二来又是林雅的舍友，赵轶并没有理会。王芸是心有不甘，她决定换一种交流方式，作弄作弄这对恩爱的小情人。她一改拉仇恨的表情，慈眉弄眼，假装起风骚，有意慢慢洗手，实则却在朝着赵轶靠近。
　　
　　对于这一切，赵轶自然并没有察觉。
　　
　　在赵轶洗手的时候，王芸碰了一下赵轶。
　　
　　这一碰，王芸佯装着意外，赵轶却吓了一大跳。
　　
　　王芸笑笑，说：“对不起，对不起。”
　　
　　“没，没关系。”
　　
　　赵轶变得木讷起来，王芸暗自窃喜，她想，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对她王芸心动的。心慌意乱就是最好的表现。这回，正是自己微报复的好机会。
　　
　　回到座位，其他人已经开始吃东西，王芸继续进攻，时不时看看赵轶，就像是电影中的一见钟情，没有任何理由的暗送秋波。
　　
　　赵轶不是傻瓜，他自然已经注意到王芸对自己使得小眼色。王芸的想法大概也是对的，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哪怕只是对这位美人饱饱眼福，也大有望梅止渴之功效。
　　
　　璐洋和林雅自顾的吃着东西，并没有察觉周围发生的一切。然而，这一切，却逃不过眼力凶悍的孟嘉瑶。
　　
　　现在她是百分百确定了林雅慢半拍的小女人思维方式，也认定了眼前这个男人对爱情的忠诚度绝对不可靠。她狠狠踢了王芸一下以示警告，王芸入戏太深，不由自主大叫起来，“你干嘛踢我啊？”
　　
　　这一问，倒让众人停下了手中的餐具，急切在等待着孟嘉瑶的答案。
　　
　　孟嘉瑶抬头看着她，没好气地说：“地方太小，还请你收好自己的脚，就不怕被谁踢到了呀。”
　　
　　王芸气急败坏，放下手中的筷子就和孟嘉瑶理论，“谁乱放了？明明是你自己踢的我。”
　　
　　孟嘉瑶知道，这个时候，尤其是在林雅和赵轶面前，可能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以继续用餐来搪塞这个并非是意外的意外，一边面无表情的说：“那样最好，只要放在自己的位置，谁也不会踢你。”
　　
　　王芸倒被弄得素然无趣，把筷子随手一扔，骂道：“孟嘉瑶，你存心和我过不去吧？行，这顿放我不吃了，把地方都让给你那破脚，满意了吧？”
　　
　　王芸说到做到，兴冲冲就离开了餐厅。璐洋刚想上前劝阻，就被孟嘉瑶拦了下来，“随她去，别管她。”
　　
　　一顿饭，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林雅和璐洋还蒙在鼓里，赵轶倒像是一个受害者，犹如归心似箭的游子，急急忙忙准备回学校。
　　
　　林雅但凡有一千个不愿意，也不能耽误赵轶口中所谓的大事。她送赵轶去车站，璐洋和孟嘉瑶先回学校。
　　
　　路上，璐洋忍不住问：“嘉瑶，刚才吃饭的时候你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就像是吃了火药似的。”
　　
　　“你没看到吗？那个王芸也太过分了，先是对赵轶品头论足，胡说八道一番，后来又不住地使眼色，明着勾引啊。”
　　
　　璐洋才明白过来，被孟嘉瑶这么一说，回忆起刚才还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她抱怨，“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这个王芸确实有点过分。”
　　
　　“不过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看那个赵轶本身也是个三心二意的人，很容易摇摆不定啊。”
　　
　　璐洋瞎操心的毛病又犯了，担心的说：“如果是这样，林雅不是会很惨。”
　　
　　“有什么惨不惨的，男朋友是她自己选的，再不好也只能自己受用。我看那个傻丫头爱的还挺深，怕是吃亏在后头呢。”
　　
　　璐洋不安的点点头以示赞同。
　　
　　“所以，璐洋，和她们相比，你是幸运的，那个王芸做了物质的奴隶，活的跟个行尸走肉一样。而林雅呢，做了爱情的奴隶，整天头昏脑胀充满了不切实际幼稚的童话般想象。看看你多好，肖杰人又好又有才华，这也许是上天对于你曾经不幸福生活的一种补偿吧。”
　　
　　璐洋看着孟嘉瑶，她倒是暗暗觉得，最近只要一提起肖杰，孟嘉瑶总要赞赏一番，也不知道这种赞赏的理由是怎么来的。
　　
　　整个宿舍因为王芸的怒火冲天而显得乌云密布。看来，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很快就会被打破。
　　
　　璐洋和孟嘉瑶一进宿舍，王芸就狠狠质问：“孟嘉瑶，刚刚吃饭的时候你干嘛老是针对我？”
　　
　　孟嘉瑶一个白眼，藐视道，“谁叫你不管好自己的脚，我就是打抱不平，怎么啦，有意见啊？”
　　
　　王芸越发不明白，她并不清楚，孟嘉瑶表面所说的不安分其实是指桑骂槐而已，她还在狡辩：“什么叫我的脚乱放？我什么时候碰到你了吗？”
　　
　　孟嘉瑶笑着说：“你是没碰到我，你可是紧紧盯着林雅的那位，哪有功夫碰我啊。”
　　
　　王芸恍然大悟，她明白了，孟嘉瑶是在为林雅打抱不平，她原本只是想逗逗赵轶一解心头不快，又不是真的要和赵轶发生什么，现在被孟嘉瑶信以为真，她倒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索性，她想把这个玩笑一开到底。
　　
　　王芸故作假正经的说道：“谁叫她男朋友充满魅力呢？”
　　
　　被王芸一激，孟嘉瑶的大侠范一下子上身，她嘲笑道：“王芸，狗还改不了吃屎呢，你王芸这么快不喜欢闻铜臭味了？”
　　
　　王芸怒了，爆炸一般的小吼：“孟嘉瑶，你什么意思？你说谁是狗呢？”
　　
　　“谁改性了我说谁呗。”
　　
　　玩笑显然已经升级成一场恶战，王芸发了疯一般，对着孟嘉瑶喊：“谁改性了，我是替林雅测试测试那男人的可靠程度。”
　　
　　“林雅的事，劳你大驾？你那是多管闲事。”
　　
　　“怎么就多管闲事了，那男的就是不靠谱啊，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一旁的璐洋，早已懵了，她没有料到事情会到如此强大破坏性的地步，她也有点手足无措，想规劝，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孟嘉瑶显然也生气了，疾言厉色道：“对，那个男的是不靠谱，也轮不到你王大小姐出手啊，你那些个骚眼神是替天行道还是助纣为虐，恐怕只有自己最清楚。”
　　
　　王芸被孟嘉瑶气的肺都要炸了，指着孟嘉瑶，大脑却思考不出任何应对的语言。
　　
　　这个时候，林雅突然进来，三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很显然，她们刚才的对话被林雅听的一清二楚。她一脸不满，冷冷地说：“孟嘉瑶说得对，赵轶再不靠谱，也轮不到你王芸出手相助，你还是管管好自己的男人吧，刚刚我还看到他搂着一个女生招摇过市来着。”
　　
　　“林雅，我不是那个意思。”孟嘉瑶解释。
　　
　　“对呀，林雅，嘉瑶不是那个意思。”璐洋在一旁帮衬。
　　
　　受了双重刺激的王芸，已经完美达到心口不一的程度，她破口大骂，“林雅，别不识好人心，我是想帮你看清楚赵轶的真面目，你东扯西扯有意思吗？”
　　
　　“管好你自己，别多管闲事。”孟嘉瑶大声吼道。
　　
　　“孟嘉瑶，我多管闲事？你不就是社长吗？别拿那微不足道的官威来吓唬我？你以为你是老大？自己屁股没擦干净就别在这逼逼叨叨教训人。”
　　
　　孟嘉瑶一头雾水，反问：“你烧坏脑子了吧？我怎么就屁股没擦干净了？”
　　
　　王芸得意洋洋，讥笑道，“那天晚上你和肖杰在教室里干柴烈火谈笑风生，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你。。。。。。”孟嘉瑶怎么也没想到，王芸东扯西扯会扯到这件事上。
　　
　　“那天晚上你不是通知完肖杰就走了吗？”璐洋反问。
　　
　　还没等孟嘉瑶解释，王芸就先行一步，“走？怎么可能，她呀，和你们家肖杰聊的不要太火哦？上天下地，天文地理，要不是你下班，他们才不愿意分开呢。”
　　
　　璐洋陷入了沉思，她反复思考为什么孟嘉瑶和肖杰都骗她说只见了几分钟就分开了，难道，他们真的联合起来骗自己？他们真的有什么？
　　
　　璐洋跑了出去，孟嘉瑶义愤填膺的站在原地，她知道璐洋要干什么，而现在，就算自己追出去也不会挽来什么，她冲着王芸大喊：“现在你满意啦？你满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