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情重义牵肠忧心，苦口婆心顽石点头（下）

　　大概是因为我对三妹地急眉瞪眼，凶神恶煞的态度，还有宰依伯涛，他老人家急匆匆地院子里跑出来，他老人家连他的宝贝，那杆大烟枪都没来得及放下，他老人家光着脚丫就跑出来指责三妹凶巴巴的样子。
　　这可能激怒了那些正在等待三妹从树上下来，一起分享胜利果实的野丫头们了，她们纷纷从地上捡起了竹棍，然后，她们就怒气冲冲，大喊大叫地向我扑过来。
　　这个时候，我们团部院子里的那些好兄弟们，他们看到了这里的这种情况，他们可真的是忍无可忍了，他们一个个都拿着大棍子，他们连喊带叫地跑出来挡在了我的前面，并且，他们还咬牙切齿地对那些扑向我的野丫头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时候，这两边真的是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宰依伯涛看到眼前的情景，他老人家充满厌恶地皱了皱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然后，他老人家用当地语言对我的那些好兄弟们大喊了几句。
　　我估计，可能是他老人家恐怕事态扩大，不好收场，于是，他老人家就故意训斥了这些臭小子。因为那个时候，我还听不懂当地的语言，但是，我看到我这些好兄弟垂头丧气，怏怏不乐地回到我们团部院子里颓丧的样子，我觉得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与此同时，在那些凑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也几个老人家，他们也对那些野丫头们，好像连喊带骂了一会，这些野丫头们被骂得有些犹豫了，她们可能又看到坐在树上的三妹跟她们龇牙咧嘴牙地不住地摇头摆手，她们这才把手里的竹棍扔在了地上，她们这才气恨难平地退到了旁边静观其变。
　　这时候的三妹，她在树上居高临下，她可能看到我脸上流露出得火急火燎，慌遽万分的表情，她心里可能也有些忐忑不安，于是，她就嘻皮笑脸地一边跟我讨价还价，一边恶狠狠地威胁了我身旁因为生气而脸色苍白的宰依伯涛，
　　“好，好，哥哥呀，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什么都告诉你，不过，哥哥，你可要先把我接下去，你还不能摔着我，怎么样，我的好哥哥？臭老头，你别得意，哪天，我就，我就把你离不开的那个臭东西撅折了，我再把它砸烂，我让你这个臭老头难受……”
　　我听到三妹答应我的要求了，我心里的怨气立刻就烟消云散，我赶忙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行，行，你慢慢的，不要着急，别害怕，我准能接住你，来，来，你下来……”
　　“哎，哎哟我，我的好哥哥呀，你可真的吓死人了，我腿都吓软了，我不能走路了，你抱着我，我不下地了。我的哥哥就是这么棒，你竟然跳这么高，哎呀，我以后再想吃水果，我直接叫哥哥帮我就行了，我找那些没用的臭王八蛋干什么，啧，啧……”
　　我跟三妹说着话，我就双脚点地腾空而起，我一把就抱住了刚往下跳的三妹，然后，我们俩就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可是，三妹这个小疯丫头，她可真的是不知所以然哪，她竟然搂着我的脖子一边撒娇，一边自我陶醉地自言自语。
　　我看了看眼前这个调皮捣蛋的疯丫头，我又转过脸看看我身旁的宰依伯涛，他老人家可能看到我们兄妹已经安然无恙，化险为夷，他老人家这才转嗔为喜，喜笑颜开。
　　我跟他老人家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然后，我就一边不假思索地答应这个疯丫头，我一边趁机要求她，
　　“好，好，没问题，今后，只要我有时间，你什么时候想吃水果，我都可以帮你去摘，可是，你今后可不许欺负这些好兄弟了。哎呀，你看看你，你摘这么多，你吃得了……”
　　“去，去，你管着吗？什么吃不了，我还有这么多姐妹了，每人几个就没有了。哥哥呀，你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一个人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要不，我一会就忘了，这几个小臭王八蛋……
　　三妹对我不客气的说了几句，然后，她就拉着我来到了旁边，她轻声细语地告诉了我一件，那对我来说，可真的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匪夷所思的事情，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楚，或者是这个疯丫头语焉不详，我再三跟她确认，结果，我还是迷迷糊糊，似懂非懂。
　　按照三妹的意思，是这些好兄弟们，他们不但一个个都是怂蛋包，并且，他们还直接阻挠了三妹占山为王的宏伟蓝图，让这个臭丫头梦寐以求的所谓理想难以实现，另外，这些臭小子还真的不识抬举，他们竟然对三妹亲口赐给他们二当家，三当家等等光荣职称和显赫的权位嗤之以鼻，你说说，这些臭小子不识时务的言行能不让三妹恼羞成怒，恨之入骨吗？
　　这个臭丫头竟然振振有词地问我，他们这些小王八蛋是不是烂木头，他们能做房梁和家具吗？
　　当我听到三妹悄悄告诉我这些前所未闻，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因为，像三妹的这种理想真的让我感到这个世界无奇不有，自己虽然饱读诗书，我却还是如此的孤陋寡闻，我看着面前眼睁睁看我怎么回答的三妹，我只能唉声叹气，坦诚地告诉了她，
　　“唉，我的三妹呀，你可真的是难为我喽，像你这样的问题，我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了，虽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这些好兄弟是朽木不可雕也。可是，我也只能这样告诉你，人各有志，不可……”
　　“哎，哎，哥哥呀，嘿嘿，你看这样好不好，那些臭王八蛋是靠不住了，不如你跟我上山……”
　　原来这个疯丫头还贼心不死了，她竟然要求我跟她一起去占山为王，可是，这个嘻皮笑脸地疯丫头话还没有说完了，她就被站在那里笑眯眯倾听的宰依伯涛，并且，他老人家还什么都已经听到了，他老人家立刻忍无可忍地怒斥了一顿，
　　“臭疯子，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我们林子是什么人，我们林子是温温而雅，尘潜刚克的君子，他会跟你上山当土匪，你别做梦了。这个臭疯丫头，你给我等着瞧，我回头就去告诉你伯涛，说你要拉着我们林子去当土匪，看你米涛怎么收拾你的。走，林子，别搭理这个臭疯子，哈哈，哈哈，我今天可算骂过瘾……”
　　“臭老头，你快告诉去，我才不怕了，我米涛要打了我，我一定砸烂，去，去，去，谁搭理你们哪。来，来，姐妹们，我们吃芒果玩喽，哈哈，哈哈，哎，哎，你们吃不……”
　　三妹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那些死党立刻蜂拥而上，拉着三妹，一边嘻嘻哈哈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一边陆续地从三妹手里接过了芒果，然后，她们就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地开始品尝芒果了。
　　当我被笑容满面的宰依伯涛拉着走回到了院子里，我的那些好兄弟哗啦一下就围了过来，他们一边充满激动的跟我拥抱，一边哽咽地用生硬的中国话向我表示感谢，
　　“哥，哥，谢，谢，谢，谢。呜呜，哥，哥，谢谢，谢谢……”
　　“好兄弟们，别难过，我替我三妹向你们赔礼道歉，今后我保证不让三妹欺负你们了。”
　　我看眼目前这些好兄弟们，他们对我充满真挚热情，并且，他们充满伤感哭哭啼啼的样子，我的心里真的是感慨万分，于是，我就轻声细语地一边安慰他们，我还一边跟他们赔礼道歉，并且，我还信誓旦旦地跟他们作了保证。
　　当他们听到宰依伯涛把我的话翻译给他们的时候，他们更是惊喜万分，他们亲亲热热地一块跟我拥抱，我们六个好兄弟紧紧拥抱的情景，立刻引起身旁宰依伯涛衷心地哈哈大笑，还有院子外面那些看热闹老百姓得啧啧称赞声。
　　可是，当我沾沾自喜地回到了宿舍里，我的心里突然有些七上八下，不知所以去就了，我反躬自问，我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些感情用事，我这么做会不会伤了我义父他老人家的心？
　　说句心里话，通过这一段的观察，我也看出来了，我义父他们这些老人家虽然对这个三妹总是百般斥责，可是，我觉得在他们老人家的心里，最疼爱，最喜欢，最不放心的，还就是这个调皮捣蛋，古灵精怪的臭丫头。
　　刚才宰依伯涛的表情就足以说明了这个问题，无论三妹怎么跟他老人家无礼，他老人家是从来不会放在心里的，可是，当他老人家看到三妹稍微有些危险的时候，他老人家可比谁都着急，唉，这是不是也叫做怒其不争啊？
　　日落的时候，我好歹划拉几口饭，我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匆匆忙忙地跑到我义父的竹楼里，我看到他老人家坐在一个民族特色的小板凳，面前摆着一个也是民族特色的小圆桌，他老人家正喜笑颜开地自斟自饮了。
　　我们的这个三妹，她也扬扬得意地坐在义父旁边，她一边摇头晃脑，有滋有味地品尝小圆桌上，那专门给义父下酒的酒菜，一边煞有介事，叽叽咕咕地不知道跟他老人家嘀咕什么。
　　我赶忙走过去一边双手抱拳给义父行礼，一边诚恳地跟他老人家赔礼道歉，
　　“义父，我今天对不起您老人家，对不起了，我向您老人家请罪来了，今天……”
　　“哎哟，林子来了，快坐下，快坐下，林子呀，你请什么罪呀？我可不答应啊，大妹，二妹，你们哥哥来了，你们赶紧再拿一套碗筷，你们再拿一个酒杯，我们爷俩今天好好喝两杯。
　　当我接过来三妹笑眯眯递过来的小凳子，我笑眯眯地坐在了义父旁边，我看到他老人家满面笑容，我还以为他老人家不知道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了，可是，我刚想跟他老人家叙述，
　　“义父啊，今天下午……”
　　“林子呀，你别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做的好，本来我想过去你们那里，咱爷俩好好聊聊，我就怕你为今天的事情多想。可是，我又不想看到那个大烟鬼幸灾乐祸的嘴脸，弄不好，他再取笑我几句，所以，我就想让二妹明天找你过来，林子呀，你看看，你米涛听到这件事，她乐得……”
　　“哥哥，今天伯涛高兴，你快陪他老人家喝两杯，哥哥，好样的……”
　　我听到老伯涛感人肺腑的安慰与解释，我忐忑不安的心情立刻化为乌有，转愁为喜，二妹就笑眯眯地拿着一个酒杯放在了我的面前，她一边给我斟酒，一边眉开眼笑的称赞我。我赶忙端起了酒杯，一边向二妹道谢，一边衷心地向义父祝酒，
　　“谢谢二妹，谢谢二妹。义父啊，我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先干为敬。”
　　“好，好，大妹呀，你快叫你们米涛过来，今天我们全家团聚，我们吃个团圆饭。二妹，快给你哥哥斟酒，哈哈，好，好，大妹呀，给你哥哥夹菜，儿呀，干了，咳咳咳……。”
　　老人家可能喝的有些急了，一下子就咳嗽了，我赶忙站起来我一边轻轻的拍打他老人家的后背，一边轻声细语地劝他老人家，
　　“义父啊，您老人家慢慢喝，慢慢喝，义父啊，您老人家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这个酒还是少一点吧。”
　　“哎，哎，酒，我今后还真要少喝，林子呀，快坐下，快坐下，今天不是高兴吗？林子呀，今天咱们这里没有外人，义父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唉，你宰依伯涛的那几个孩子，他们都是我跟那个大烟鬼好朋友的遗孤，他们从小就没有了父母，多可怜的孩子们呀，这个小疯丫头，她总是去欺负人家，她经常无缘无故地就打人家孩子。我呢，我又一直是病病歪歪的，我不但不能照顾人家孩子，我又对这个疯丫头半筹不纳，粥粥无能。所以，我这个心里呀，我一直就是郁郁寡欢，我高兴不起来呀。咱们就说今天吧，这个小疯子欺负的那个小岩江，他可是我们几十年生死与共，莫逆之交的好朋友，老岩昌的宝贝孙子，人家都舍不得孩子受半点委屈，可是，我们这个小疯子任性胡为，她可不管不顾，她欺负人家孩子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前一段时间，我托人去向人家老岩昌赔礼道歉，人家还大老远赶来安慰我，林子呀，你说说，我这心里，我这心，唉，林子呀，我现在已经是旦暮入地，垂危之年。可是，我心里最不放心的，我，我真的是死不瞑目啊，我，我，我不知道……”
　　这个时候，我看到米涛也唉声叹气，无可奈何地一边摇头，一边用当地语言滴哩咕噜，不知道说了三妹什么。大妹，二妹，她们姐妹俩也是气愤填膺，她们怒气冲冲地责骂了，我身旁低头不语，充满委屈的三妹。
　　“你这个疯子，你看看，你把伯涛气成什么样子，伯涛的病都是你这个臭疯子气的。”
　　“臭疯子，你的嘴怎么这么馋的，你为了一口吃的，你就打人家孩子，你的良心让狗吃……”
　　“哥哥呀，他们都骂我，你可高兴……。”
　　义父跟我推心置腹的一番话，他老人家还没有说完了，他老人家就悲从中来，悲哀哽咽地说不下去了，我看到他老人家潸然泪下，我的心里也是悲不自胜，万分怆痛。
　　可是，我看到三妹，她被米涛和大妹，二妹骂的眼泪汪汪的，她又充满委屈地跟我抱怨，于是，我就强作欢颜地一边宽慰义父，一边语重心长地，尽量用三妹听得懂的话来劝导她。
　　“唉，我的义父啊，您老人家千万不要伤心了，这又何必呢？三妹岁数毕竟还是小啊，像她这种岁数的孩子有些任性胡闹，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三妹不过就是童心未泯，她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之间只不过有些误会，三妹做的确实有些过度，失了一点分寸而已，您老人家根本就不必耿耿于怀。义父啊，您老人家放心吧，我这还不是给您老人家吃宽心丸，我绝对相信，就凭三妹的聪明睿智，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什么都明白了，她也知道怎么去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了。唉，三妹呀，你也不要难过了，我先向你赔礼道歉，对不起啊，我今天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你。三妹呀，我们的伯涛，米涛，大妹，二妹责怪你，我们全家人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伯涛，米涛他们老人家生气，他们就是恨铁不成钢，咱们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因为咱们是一家人，我们才肯说一些你不爱听的话，如果外人说你，我肯定也会不高兴，如果别人欺负你，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可是，三妹呀，你无论如何，你都有伯涛和米涛疼爱你，你还有我和大妹，二妹，我们兄妹爱惜你，护着你，可是，你想想那些好兄弟们，他们自小就失去了父爱，母爱，他们虽然有宰依伯涛的庇护，但是，他老人家天天忙忙碌碌的，他老人家哪能照顾的这么周到啊。有时候，我在夜里听到这些孩子们做梦哭喊得凄惨声，我心里真的是如同刀扎一般，痛彻肺腑啊……
　　唉，所谓；天生顽劣黠慧狡，总思峥嵘露头角。率性恣睢伤无辜，自以为是逞英豪。肆意妄为不可纵，亲者痛兮气难消。总盼翻然能悔过，谁料另有深意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