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高三那一年52

　　“叶子，你跟李伟现在怎么样了？”忽地，身边一个小小的声音提醒了我，是刘玲在悄悄问叶子。
　　这可是条好线索！
　　“叶子跟李伟来一段怎么样？”我兴奋得忘形地大喊起来。
　　喊完后才发现，同学们的表情各异，感觉怪怪的。
　　难道他们还不知道？不是高考完每段恋情都马上由地下转为地上了吗？
　　或者是李伟和叶子还不想公布恋情，好像也没这个必要吧？
　　李伟的数学学得特别好，可是叶校长的得意门生之一，家长反对这一点好像也不成立……
　　“换、换吧。”这时，坐在我右手边的白薇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地提议。
　　“为什么啊？”我再一次忍不住脱口而出。
　　要知道，他们两个的那点小心眼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了。
　　“李伟不在这桌呢。”白薇急了，还冲我直眨眼。
　　原来如此！这还不简单！我笑了。
　　“李伟，过来下！”我站起来，冲邻桌的李伟嚷嚷着。
　　霎时，整个餐厅都安静下来了，大家齐刷刷地盯着邻桌的李伟。
　　我得意地看了看叶子，却发现她低头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就好像压根不知道这回事似的。
　　蓦然，我感觉到了不对劲；再看刘玲，刘玲一脸尴尬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自责、内疚。
　　天啊！这三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我？
　　直觉告诉我，我踩地雷了。
　　禁区、禁区！
　　我该如何补救？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慌乱地道着歉，祈求当事人的原谅。
　　“没关系。”头正乱成一团麻之际，一个洪亮的男声响起，“不知者不为怪。叶子，你受伤住院了，班上发生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怎么能怪你呢？不过，谢谢你还记得我们。”
　　“谢谢！”我感动地点了点头。
　　“不过，如果叶子不介意的话，我还是愿意配合她表演个节目给大家助兴的。”
　　什么情况？
　　峰回路转啊！
　　快告诉叶子！我顿时欣喜若狂。
　　“叶子……”
　　然而，叶子仍然纹丝不动，大有邱少云即使被烧死也不移半分之志气。
　　真是急死人了。我想起高中三年，一直都是叶子主动追求李伟，就算两人之间有什么疙瘩，现在不正是化解的良机么？
　　“叶子，别置气了。”我心道，示意坐我们中间的刘玲劝劝她。
　　“李伟过来了。”刘玲也小声地向叶子耳语。
　　“关我屁事！”叶子粗鲁地回道，声音不大，我们却都听见了。
　　已经走到面前的李伟小白脸刹那红了，只见他定定地看着叶子的背影，轻声却清晰地问：“叶子，你一定要这样吗？三年同窗，我们做不成情侣，难不成连普通朋友也不可以吗？”
　　“是。”叶子简单而简洁地回答，仍旧没改变姿势。
　　“真没劲。你们女生就会耍脾气！”忽然，那个讨厌的李可开口了。
　　他，应该是李伟的兄弟吧？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话怎么那么刺耳？
　　直觉再次告诉我：他说的你们女生包括我。
　　“算了，换个游戏吧。李伟，既来之则安之，坐我身边吧。”忽然，一个熟悉的男声打破了尴尬。
　　是秦风！
　　这家伙终于姗姗来迟，还以为他今天不来了呢！
　　“过来，这里，兄弟，给你占了个宝座。”李可挑衅地瞟了一眼我。
　　“李伟，走，坐那里。”秦风拉着李伟走向李可身边的空座。
　　“对，这里，这里。”李可赶紧从邻桌搬过一把椅子，强塞进他身边。
　　李伟默默地跟着秦风，挨着他坐下了。
　　“哥们，你刚才说换个游戏玩，什么游戏啊？好玩吗？”李可急火火地问。
　　大家也松了口气。
　　“真心话大冒险，如何？”秦风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感觉他一进来就刻意地躲着我，到现在还没正眼看我一下，但是，他突然冒出来的鬼主意，又让我紧张起来。
　　这分明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嘛！他想干什么？
　　情觉不妙，我赶紧对刘玲和白薇小声说了句“我上下洗手间”就离开座席。
　　“没关系，等你。”李可阴阳怪气马上道。
　　这家伙，你不说话会死啊！
　　懒得理你。
　　我匆匆逃也般地向洗手间走去。
　　急急走进洗手间，我就关上门，背靠着门，心“怦怦”狂跳起来。
　　怎么办？
　　秦风，我的小冤家，我该拿你怎么办？
　　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你是成心想要我难看吗？
　　假如轮到我，又问我情感问题，我该怎么办？
　　真话假话我都不想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我才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从洗手间出来，我无视所有关注我的目光，直接坐在了邻桌的一个空座上。任他们出什么幺蛾子，就是不要回到秦风那一桌。这样，他们该拿我没辙了吧？
　　这么一想，心头一宽，缓缓迈出了洗手间。
　　原以为回到餐厅，一定会有刚才一样的效应：全场鸦雀无声，都在等着看我出丑。
　　然而，我想错了。
　　刚走出拐角，就看见秦风那一桌热闹得很。
　　定睛细细一看，一颗心拔凉拔凉的：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我和他会真正分手。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当我看见他的身边站着另一个她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的故事真真地改写了。
　　“哥们，赶快给大家介绍介绍我们的秦大嫂。”仍然是李可那欠揍的声音。
　　“于春，跟秦风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没等秦风开口，那女生豪放地抢先说了。
　　“哇！青梅竹马哦！”人群里马上响起尖叫。
　　“怎么我们是第一次见你啊？”人群里又有人追问了。
　　“因为，我在国外读的高中啊。”于春又答道。
　　“于春是特意为了我大哥秦风才回国的，现在也在北京上大学。”又是李可抢答。
　　看来，我不知道的事，还不止李伟和叶子剧终，连我和秦风也真正over了。
　　真好。原来，我根本用不着躲躲藏藏的了；也原来，秦风玩这个“真心话大冒险”只是为了于春的出场做铺垫；更原来，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即使，我不上洗手间，他的答案也不会是我。
　　我真是自作多情了。
　　叶子，看来，我们真是一对难姐难妹了。
　　没有谁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回到餐厅的，也没有谁注意到我悄悄坐在了邻桌的一角。
　　大家都围在秦风和于春身边，把新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风，行啊，瞒得跟铁桶似的，我们还以为你跟……”
　　“唉！唉！扫兴的话不许在新娘子面前提起啊……”
　　“哎！你刚才说你们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是不是还睡同一张床过啊……”
　　“哈哈……哈哈……”
　　“那是自然的了，这有什么稀奇的。那时候，小屁孩一个，不，两个，懂个屁事……”
　　这于春，倒是豪爽。
　　看来，我在这里还真多余。
　　忽然的，那些话都刺耳起来，那群曾经朝夕相伴的同学，也变得生疏和冷漠起来。
　　我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再次逃也似地离开了二楼。
　　去哪里呢？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听从脚步把我带离这个世界。
　　如果可以，我希望做第一个离开地球的宇航员，从此与地隔绝，与秦风永不相见。
　　虽然，是我主动先离开他的；也虽然，我离开他的初衷就是想让他有更好的选择。然而，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秦风，于春，才是天生一对……我觉得身体都虚脱了，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云丫，你怎么在这？”直到一声惊讶地呼唤，把我从混沌中喊醒，我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我来到了三楼，和我说话的，正是改变我命运的冤家李佳。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
　　我的心，已经哑了。
　　从看到于春站在秦风身边的那一刹那，就枯萎了。
　　“云丫，别哭，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李佳似乎看出了我的异样，抱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牵着我的手。
　　我木然地任她牵着，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她的手在哪，我就在哪。
　　“好了，这是个包间，很安静的。”李佳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在一条咖啡色的沙发上，“我陪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吧。”
　　我黯然地点点头，闭上眼睛，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来，擦擦。”李佳温柔地拿纸巾，替我拭去那些丑陋的小溪。
　　都是你，都是你，李佳，你的冲动与冒失；你的误会与鲁莽，害我失去了初恋与最爱……可是，如果真是最爱，值得爱，又怎么会失去？
　　或许，我更应该感谢你，让我认清了那个少年！
　　无知啊，云丫，果然，经不住考验的都不是真情。
　　“你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我没有理她，李佳径自出去了。
　　临走的时候，她轻轻带关了包间的门。
　　“云丫、云丫，你醒醒……”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俊脸。
　　我这是做梦吗？对，一定是。
　　我仍然说不出只言片语，只是彷徨地摇了摇头。
　　他不是易峰，他不是易峰，李佳那么宝贝易峰，怎么可能带他来见我？
　　还有……怎么……我坐起来，一把把他推开：谁允许你把我抱在怀里的？
　　我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漠然地看着他们：一男一女。
　　“她怎么这样了？”男生问女生。
　　“我也不知道。刚看见她一个人走上来，我过去问她，她就这样了，也不说话，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女生答。
　　“那你陪她，我下去看看。”然后，少年风一般地离开了。
　　“云丫，别怕，我会送你回去的。”少女微笑着，安慰着我。
　　说什么我爱你，说什么地久天长，才多久，你们就一对一对的了：秦风和于春，李佳和易峰。
　　我感觉好冷啊，两只手拼命地护住胸口，却像掉进了冰窟窿，怎么捂也捂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