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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迟来的雪人

作品名称:天性      作者:叔洪      发布时间:2018-01-30 21:32:27      字数:4179

  不会堆雪人的孩子是愚钝的孩子,说白了就是傻孩子。这不是我说的,是铁老头儿当了爸爸之后对他儿子说的。因为他让他儿子堆雪人,他儿子说什么也不堆,并说堆雪人没有玩儿变形金刚过瘾。
  在我们小的时候,堆雪人是孩子们最感兴趣,更是十分向往的事儿,那是一种在一年中很少能玩儿的游戏。对于堆雪人的期盼,有时候会令人匪夷所思。大人们不会理解,孩子们也绝对不会对大人们说,怕大人们笑话。但这并不能代表孩子们心里不想。孩子们的想法是千奇百怪的,把一切美好都会包含在无尽的想象之中,尽管这些想法大人们不能理解,甚至于会说孩子们胡说八道,这是因为大人们早已把他们孩提时的想法和美好的梦想已经忘得精光。忘了并不和“好了伤疤忘了疼”同日而语,大人们的忘了表明他们已经失去了孩子们的天性,故而不理解孩子们的特性,这种忘记乃至严重到不理解自己小时候的胡作非为,以孩子们的歪毛淘气作为大人们的解脱。
  孩子的很多想在大人们看来,既天真又不着边际。这是大人的说辞,是为了维持他们的尊严而在孩子们面前打得马虎眼的自作聪明。孩子们的想法并非无稽之谈,充满幻想在某些方面来讲并不是一种坏事,而是一种智慧的累积。不要用大人的眼光或水平来对待孩子,很多事情其实并非如此。很多时候,比如在炎热的夏天,脑子中便会无来由的冒出像堆雪人的想法,并且会闭上眼,两手做着堆雪人的动作,嘴里还会不停的瞎念叨:看看,快来看看,我堆的雪人多好看,又大又漂亮……
  在夏酷暑蒸腾的夏天,孩子们幻想着堆雪人,并不是一份空想,更不是幻想,而是展开想象的翅膀,让只有在冬季才会出现的雪移植到夏天,以此来消除夏天酷暑的蒸烤,进而减轻炎热带来的难熬。
  不知道你在小的时候会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或对孩子们这种想法会产生什么样的感觉:烈日炎炎,火一样的太阳当头照得你浑身冒油的时候,闭上眼,盼望着在这炎热的夏天希望能够堆一个大大的雪人。这并不是没来由,更不是幻想,而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说白了,其实就是想在心中消除炎热的酷暑时的一种自我欺骗,或自我满足,梦想着在夏天能够像冬季一样,吃上一口雪,让浑身上下透着劲儿的舒服。
  冬天本应该是下雪季节,可是这一冬眼看着马上过去了,根本就没见到象样儿的雪,别说堆雪人了,连扫都不用扫,小雪花在地上一打滚就没影儿了,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可惜。
  要说也是,这老天爷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和谁闹别扭了,把脾气发在了天气上。要说也是,这老天爷闹脾气可是一点准稿子都没有,不是一连十天半个月的让你见不到太阳,就是连着阴雨天,闹得你没法出门去玩儿,把你闷在家里,别别扭扭的,还让你没脾气。
  你说这老天爷可以发脾气,可我们这些小孩子们跟谁去发脾气,只可自个儿闷头生闷气,没办法,谁让咱小呢。
  以前的冬天最少也要下上三四场雪,可今年却奇了怪了,不知怎么回事,这都正月十四了,可晚上却连一点下雪的样子也看不到。哎,过去一年的冬天我们天天盼着下雪,尤其是在春节前后,可老天爷好像专门和我们作对似的就是不下雪。天不下雪,我们的一个心愿就难以实现,因为我和铁老头儿、鼻澄罐儿三个人在冬天刚一开始到来的时候就打过赌了——看谁的雪人堆得好,堆得最次的那一个要给堆得最好的那一个买一挂小炮。
  这是铁老头儿的主意,因为这一年鼻澄罐儿总吃铁老头儿的好东西,而鼻澄罐儿好像这一年中家里没有好吃的似的,几乎没拿出好吃的东西让我和铁老头儿解解馋,所以对鼻澄罐儿便在无形中产生了些怨气。
  你还真别说,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时候,国家比较贫困,生活水平低下,家家都过着十分艰苦的日子,能吃饱肚子就算不错的了,谁还会去计较好吃歹吃得。家家的每天三顿饭不是窝头咸菜,就是棒子饽饽就虾酱,连一点油星都没有。不仅是鼻澄罐儿家不做好吃的,家家如此,根本就没有好吃的可做。你家没好吃得你说句好话也矮不了你三分,可鼻澄罐儿的嘴硬,在铁老头面前一句好听的也不说,铁老头儿拿出好吃的,他接过来冲铁老头一呲牙,一个字儿也没有,往嘴里一填,回过头来冲铁老头儿张着手问:还有吗?气得铁老头儿回手就给他一个脖掴,鼻澄罐儿倒也不上论(lin音),嘿嘿一笑,不屑一顾地对铁老头儿说:你以为我愿意吃你的东西,别不告诉你,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好到合哥们一样,吃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他还怕说的话铁老头儿没听明白:别以为自己有嘛了不起,不就吃了一丁不点的好东西嘛,看把你都承成嘛样儿了,跟你实话实说吧,吃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也就是你的东西我吃,要个二一个的别人给我我还不吃呢。
  你说这鼻澄罐儿一时半会儿得还真能说出一句半句的人话,即便如此铁老头也不领情:别扯淡,吃了人家的东西还倒打一耙,得便宜卖乖,下次再有好吃的我们俩人吃,让你干看着,非馋死你不可。
  也别说,那几天铁老头儿好像是把这一年中好吃的都集中起来了,不是她妈妈做的,就是他二爷给他的,舍不得自己独吞的铁老头儿不是偷偷的拿出来和我们一起分享,便是给我和鼻澄罐儿留一点。这家里做了好吃得想拿出去给合自己好的伙伴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仅自己要少吃,还要防着被家里大人看到。谁家做点好吃的都不容易,还不定忍了多长时间,好容易咬着后牙槽买点好吃的,自己还没解过馋来却给别人吃,谁会舍得。当然了,我和铁老头儿、鼻澄罐儿这三家不同于其他邻居,谁给谁点好吃的大人不不仅不会说什么,在你赶上他们吃的时候,还会让你吃。但是有时孩子们不知道大人的心思,他不知道爸爸妈妈是否同意,被发现后会不会挨说,所以基本上都是偷偷摸摸地藏一些,瞅冷子拿出去给小伙伴吃。
  其实我也明白,铁老头儿有点在我和鼻澄罐儿面前显示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人家铁老头儿把自己好吃的东西舍不得吃,分给我们一份儿,确实真得够哥们。要说这好吃的每次也就是那么一点点,还不够铁老头儿自己解馋的呐,可是你要是回头想想,人家能把馋得自己流哈喇子的东西咬着牙省下来,让我们俩跟着解馋,这得到了什么关系。
  两个人生活或者说便抢了起来,非要打赌,铁老头而要是赢了以后有好吃的得便不给鼻澄罐儿吃,如果鼻澄罐赢了铁老头而有好吃的必需第一个给鼻澄罐儿吃。可是打嘛赌呢?两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也没打成结论,没办法他俩问我。我市口亦说:堆雪人。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俩竟然异口同声的。
  铁老头儿之所以要和鼻澄罐儿打这样一个赌,是因为每年下雪的时候堆雪人都是鼻澄罐儿堆的最差,在我们眼里,鼻澄罐儿堆的根本就不是雪人,充其量也不过是将雪堆起来的一个雪堆而已。在堆雪人上,铁老头儿有必胜的把握,在他眼里输的肯定是鼻澄罐儿无疑。而我只不过是取个不输不赢的“吃两家而已”(即便是我赢了,这赢来的一挂小炮也是我和铁老头儿放),所以我赢和铁老头儿赢是一样的,但我早已打定主意,绝对让铁老头儿赢,这样他心里会更高兴,让他满足一下自尊心。
  鼻澄罐儿背着铁老头对我说:这大夏天得离着冬天早了去了,到时候谁还会记着。鼻澄罐儿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可铁老老头儿却记在了心中,而且记得死死的。
  解馋的东西是吃完了,可这雪却一直没下,急得我们心里一个劲儿发火,尽管铁老头儿急的猴蹦,可是日头爷却不管不顾,照样那么慢慢悠悠的早晨出来晚上回去,即便是一白天不露面,但也不给我们下一点雪。要说一点雪不下确实有点儿冤枉他老人家了,雪是下了两场。可能是被铁老头儿骂急了,老天爷一赌气还真的就下起了雪,雪花是飘下来了,可没十分钟,就住了,你说这叫下的什么雪,白白的高兴了一场,还不如不下了。雪也停了,老天爷又照常的出没了,可我们的心,特别是铁老头儿的心却高兴不起来了。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总算是盼到了,在天快黑的时候天上真的又飘起了雪花,而且是挺大的雪花,就跟棉花套子一样,噗噗啦啦的从天上掉下来。我和铁老头儿看后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心想,这回该堆雪人了吧。原本觉得鼻澄罐儿看到这么大的雪会不高兴,可我们真真切切地看到,鼻澄罐儿也像我们一样高兴,这就让我们犯开了嘀咕。不管他为什么高兴,这雪可是真的下起来了,等到天亮后堆雪人的时候我看你还高兴不高兴。
  我们伸开双手,接着雪花,在空场上转着圈地跑着,雪花落在手心里,凉飕飕的,就好像在热天的时候吃到冰棍一样,从心里往外的舒服,浑身美不唧唧的。可是还没等我们跑到高兴处,天已经黑下来了,喊我们回家吃饭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来,我们三人只可一哄而散回家吃饭。吃完了饭一抹嘴儿,我便迫不及待的跑到院里去看看雪下到了什么程度,我出了屋抬头一看,就如同被霜打的草一样,蔫了下来——天上竟然不再飘雪花了。我以为是天黑看不清楚,便伸开双手接着,可是我的手那样直挺挺得伸了足有十分钟,手心里也没有半点凉的意思——雪又停了。“这老天爷跟鼻澄罐儿家有亲戚,成心不让铁老头儿赢鼻澄罐儿的炮。”我心里这么想着,便有些埋怨。
  进了腊月,我和铁老头儿的心就越发地更加着急了。这一急不要紧,直到大年三十的炮声响了,我们也没能堆上雪人。可就在我们准备在正月十五好好的打会儿灯笼,正月十六好好的烤回“百病儿”时候,老天却和我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正月十五是小年,十四的晚上又到了该放炮的时候了,我们放了一会儿炮,就把兜里的那点过年时舍不得放的小炮给放完了,玩儿了一回儿便回家睡觉。什么正月十四的熬夜,没有炮放还有什么意思,回家看着大人们包饺子越看越腻歪,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上眼皮便和下眼皮打开了架——睡觉是解决它们打架的最好办法。
  一觉醒来,这外面的天地真的变了一个样儿,铺天盖地的白茫茫的笼罩了一切。别说堆雪人,大人们扫雪都成了怵头的事儿。那雪下得,没处堆没处放的,大人们用锨刨出的走道就和垒的墙头一样,我们小孩子走在里头根本看不到脑袋。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更何况谚语有:正月十五雪打灯!那才是下雪的日子,怎么搞得,难道这灯被提前打了。不管是正月十四,还是正月十五,反正这放炮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就算赢了有谁还会去给你买炮。
  我看着那厚厚的雪,一个劲儿地嘬牙花。这么大的雪真的很少见,而别说是会堆雪人的人,就是不会堆雪人的人只要用锨一拍,再一戗,要什么样便会出什么样。你说把我们给气的,尤其是把铁老头儿给气的,这正月十五刚过去还不到一天,只不过一夜的功夫,便不会再有人放小炮了,你说这雪要是早下上一个晚上,正月十四早晨起来不正好堆雪人,堆完雪人正好是买小炮放小炮的时候,可这已经是正月十六了……
  “鼻澄罐儿可真是个福将”我和铁老头儿在背地后嘀咕着。
  
  二〇〇八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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