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风雨路忧人>十五,十六

十五,十六

作品名称:风雨路忧人      作者:王凤举      发布时间:2018-01-29 19:29:30      字数:12300

  十五
  夜里,她常常接到陶千的短信,但字字未提去省商校的事。那短信充满激情,充满哲理,充满知识,充满幽默……
  数日来,柳叶心中矛盾重重,想回家去,然后去县城亲自谈谈去省城学习的事,如果没有希望,那就从此死了这条心,另做打算。可是又一想,一回家就要遭到那头“蹇驴”的践踏,所以她每天犹豫不决,心神不定。夜里无眠的时候,她翻来覆去地想:他(林雨生)长年累月让水上的潮风过早的吹走了他的青春,火一样的阳光也无情的夺走了他应有的肤色。还有,他的豪言,他那壮语又都跑到哪里去了呢?看来他很甘心接受这一代又一代的传统生活;他那放飞一样的理想,曾经激励过我,他的精神使我对未来充满阳光,对生活充满信心……
  唉!这又是命运,命运有时不由自己选择,有的人一生中随着命运的激流在漂,有的人一生下来就要与命运抗衡;可是我呢?是随波逐流还是与命运抗衡?柳叶想到这儿,还流了几滴眼泪。心想:我们都输在起点上,没办法这是天灾。
  陶千有个朋友叫张亮在酒桌上埋怨他。我看你总是对她(柳叶)紧烧火慢揭锅的样子,这也不是你的性格呀,是不是还应该拿出你以往只争朝夕的精神来,怎么样?到手的鸭子一秃噜飞了吧?“嘿嘿嘿……”张亮说完一阵嘎笑。
  “真正的爱情是需要尊重的,你懂个屁。”陶千刚要喝酒又把酒杯放下说,“我是看柳叶是尚未污染的清泉,如果我过于心急,会使清泉断流;再说从长计议,她没离婚,又是王石柱的儿媳妇,我得好好斟酌一下。”
  “听你的意思,想娶她怎么着?就是玩玩而已。”
  “那行,如果是这样,可以像你说的办;但是这个我不想玩,我想把她变成我的‘私有财产’,你看她纯得像个孩子。”陶千有几分得意的样子说,“我想好了,把她先送省城学习去,然后……”
  “不过,”张亮拦住陶千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先拿下再说,然后再谈感情不感情的。现代婚姻都提倡先试后婚。”张亮又说,“其实,就得先有实事才能有情感,这符合辩证法,先有物质然后才有意识,然后意识的东西再反作用物质,只有这样才是良性循环的爱情嘛。对吧啊?”
  “嘿嘿嘿……”张亮又一阵嘎笑。
  “操,那你和你老婆就这么辨证的?”
  “我老婆纯,我老婆例外。”
  “操,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陶千伸手要打张亮,张亮一闪,二人大笑一番。
  夜深人静,陶千独守空房,躺在床上胡思乱想。静无声息的环境可造就犯罪心理,想象无边。他首先想到柳叶,但也想到张亮有关先事实后情感的辩证逻辑。如今这种理论很时髦。再说柳叶也向我发出了爱慕的信号,她不是城里的油头善于表演,她的所有行为都十分真实可靠,用不着再吊胃口,要适时而终。
  陶千想到这儿,在寂寞中按捺不住内心的欲动,一种本能在刺激他每一根应有神经。他脑海中立刻显现柳叶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她的眼睛犹如月亮般的明亮与温情,她的小嘴恰似早春花朵般的清新与多情,她那坚定而挺拔的丰乳,让人冲动无穷,还有她那丰腴的臀部一点也不夸张……她是个地道的小美人儿。不过,只是有点无意识修饰自己,可是那又有什么?相反证明她纯朴高尚嘛。看得出,她并不意识自身的价值,她的心术尚纯,如果她要像城里浪妞们懂得如何修饰自己的话,可以说她是世界上超一流美女了。
  想到这儿,陶千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他赤着双脚,身上连睡衣也没穿,踏着冰冷的地板,操起电话。他略加想了想,拨通了柳叶的电话。打完电话,他仍在想,这是一只多么纯洁的小鸽子,越是如此,就越不能惊吓她;当然,更不能让她无谓地飞掉,要抚慰她,要把她的绒毛捋顺,让她主动用感情接近你……以往的经验无不证明,那些持有目的的女人,只要条件,不要感情。其实就是兽性的大暴露,如今像这样纯的可太少喽……
  柳叶顺利地得到了去省城学习的通知后,全家又一次沸腾了,家里又像过年一样热闹一番。
  张宏梅和李国华也得到了信息,也双双前来祝贺。张宏梅神秘地将那只金项链硬塞在柳叶手里说:“我知道你不缺这个,但是你就等于收下老同学一片心,国华这个东西也不会说话,你别挑他啊。”
  “你也是,这不把咱俩的关系给拉远了吗?”
  “姐求求你,别说了,你上学,我祝贺,这不理所当然的嘛。行了,别说了啊。”两个老同学又经过一番推让,这才开始谈论将来,谈论两年后学习完的美好前景……
  到了县城,陶千说:“还要等两天,通知书才能寄到,你先在县里休息一下。”
  “那……”
  “即来之则安之嘛,住处我已经安排好了,北山宾馆。”
  “那一定很贵吧?”
  “我给你报销,行吧?这些你甭操心,有个大局长做后盾,你还怕什么?”
  “总麻烦你,我……”
  “小叶,说实话,我有责任帮助你,从哪个方面讲我都是应该的。我希望从今天起,你不要拘谨客气,好不好,就当我是你的亲哥哥,好吧。”
  “我还真没有哥,还真想有你这么个哥。”
  “是吧,哎,这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这叫什么?这叫共识,有了共识,一切都好办,是吧?”
  “我跟公公说了,说你给他问好,他好高兴,他一直在夸你,说你小时候才逗呢。”
  “你看,你看,”陶千立刻表现出很遗憾的样子说,“我一直后悔这件事,上次学习班结束后,你走得也是急,我还寻思给镇长大人稍点什么。”
  “那就不必了,你的话比什么礼物都强。”
  “真的吗?小叶,我才发现,你这小人儿,也很会讲话啊。走吧,我的小姐,到你‘闺房’去吧。”
  陶千与柳叶走在县招待所狭长的走廊里。陶千双手倒背,腰背挺直,边走,边“哎,啊,好不好?就这样好吧?啊,哎”……拉着十足的官腔。可是等他出了招待所,钻进车里,便谦恭地说:“对了,等我把烟掐了,可别呛着我们的大学生。”
  白色轿车悄然从县政府大院开出,直奔北山宾馆而去,一路上经过许多柳叶在学习班经常光顾的地方,但是一个十分有特色的建筑却让柳叶很惊讶,也是她未曾见过的,那就是县里唯一的一个游泳馆。
  “游泳馆这么漂亮。”柳叶脱口而出。
  “这是县里标志性建筑。”陶千边开着车边给柳叶介绍,“这是省里和县里共同投的资,只因为本县有位全国游泳名将,叫张涛的。”
  “对呀,不是在国际上也取得了优异成绩吗?”
  “对呀,为了发展本县的游泳事业,这不就建个现代化的游泳馆嘛。”
  “啊,原来这样。”
  “我一两个星期必来一次。”
  “你参加过比赛?”
  “参加是参加过,说这话都好多年了,我专业是自由泳,就参加一次全省比赛。哎呀,完,现在只当爱好消遣了。”陶千一阵遗憾地说。
  北山宾馆,坐落在县城北不远的一座海拔不足二百米高的半山腰上,周围是茂密松树林,有二十几栋木制的客房,只为本县来了中央、或省市级的领导才可到此宾馆下榻,一条逶蛇盘旋的水泥路能通向每个客房的门前。当然,客房还要分出三六九等,有中央一级,省级(外宾相同)还有市级。至于县级以下就只能在那个掉了大字招牌的那家老宾馆入宿了。
  每栋客房均有自己的名号,总之,除了“斋”就是“阁”。
  柳叶他们的车停在《龙春阁》门前,这一客房是省一级的领导才可光顾的地方。
  “哇,真静啊!”柳叶下车后第一感觉就是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幽静了。偶尔还听到远处布谷鸟悠悠的“咕咕”声。每棵高大挺拔的松树犹如雕塑般的耸立在宾馆周围,一只受惊的小松鼠迅即从这棵树飞向另一棵树上,一瞬间就逃的无影无踪。
  “怎么样?小姐,还行吧?”陶千关上车门帮助柳叶从车里往外拿行李说,“恐怕这么大的院子里,就住你一位客人。”
  “是吗?这里的空气可真好,真新鲜。”柳叶深有感触地说。“有树的地方,空气就好。给我一件,陶哥。”
  柳叶硬从陶千手里拽一件东西拎在手里,跟在陶千后面就进了《龙春阁》。《龙春阁》里共有三套客房,从里到外均是木制结构,就连落地大花盆也都是精制木制品。墙壁、天棚、地板均用自然木制花纹镶嵌出各种精巧图案,看上去让人惊诧而又舒服。
  两位标准小姐正悄然立在吧台后面。见陶千与柳叶进来,有位小姐迎了过来,只说:“这边请。”然后表情木然地在前面带路。
  走廊里的地毯一尘不染。柳叶只担心自己鞋上有灰土,会给地毯带来尘土,所以踮起脚尖轻轻地跟在后面。服务小姐也许长久享受幽静的原故,她打开二号客房的门,依然悄无声响地离去了。通常高级宾馆里服务小姐有一种普遍性的传染病——该她八万吊的脸。况且久不食人间烟火之地的人,如此木然也是情理之中。
  陶千与柳叶进了这仍然是木匣式的套房里,从客房到卧室宽敞而明亮,天棚镶嵌的是木制对称抽象图案,围墙上是精雕细刻的一些裸型人物的异彩表演。沙发、龙椅完全是木制精巧镂花,让人不能不赞叹这些能功巧匠的良苦用心。
  柳叶用惊叹的目光在环顾这一切,深有走进木制殿堂的感觉。陶千将行李放进衣柜里,坐在沙发里看柳叶被惊呆的样子。
  “啊,我先把鞋脱了。”柳叶笑笑说。然后换上拖鞋走在比走廊厚许多的地毯上,她说,“这我就放心了,省着把人家地毯弄脏。啊!真暄。”
  “你真是天真又可爱呀。行了,先洗澡吧,然后休息,中午想吃啥我去通知他们。”然后陶千悄声说,“你现在是省部级待遇了。”
  “游泳馆,好像离这里不算远吧?”柳叶突然冒出一句这样的话。
  “怎么,想去?”陶千想,这可是个绝妙的好主意。“如果想去,现在就走。”
  “我是问问。”
  “女人都是这样,我最理解你们这些女孩的心了,走。”
  于是他们来到这个设备较为完善的、在全省屈指可数的游泳馆里。陶千还特意给柳叶现淘来一套泳装。他们开始游泳,陶千自然要耍耍专业水平,热热身就下水了,开始施展他的体能与技巧。而柳叶,也不怠慢,也一下跃入水中,紧随陶千身后。陶千游完50米,折反再游,往返几个回合,到终点一回头,柳叶还是离他不远的地方。
  “啊!你这么厉害?”陶千气喘吁吁地问道。
  “别忘了,我是在水边长大的。”
  “啊!小水鸭,对了,我才想起来。”
  “再来?”柳叶扬起水眉说。
  “来。”
  两人又游了几个回合,这才上了岸。
  他们对坐休息,喝着果汁。
  啊!这是多么完美的造型!陶千沉浸在柳叶美丽的光环里。简直无可挑剔。陶千想,只差那块遮美布,不过这并不影响想象力。其实,这张让人永不生厌天使般的脸,正如一支出水芙蓉,这已经足够让人晕厥的了,如果再去端详她玉一般的娇美柔荑,你就更会倾国倾城地去爱她了……
  陶千一览无余地在端详眼前这位天资国色般的仙女,他那躁动的心像火一样在燃烧着。她全身每个点都十分性感,他下决心想把这件“稀世珍宝”变为己有。但是他暗暗警告自己,切不要急功近利,成大事者,均忌喜形于色。但是那股股冲动实在难以抑制,陶千情不自禁地双手试探性地去握柳叶绵软的小手时,她并未拒绝,他像父亲一样抚摸她的面颊时,她也并未躲闪,然而还冲陶千莞尔一笑。陶千心碎了,啊!这是多么温顺的一只小羊羔,我要把她牢牢的牵在我的手心里……
  “陶哥,休息一会儿还想游吗?”
  “啊,不不不,”陶千如梦初醒地说,“休息啊,休息,这有多浪漫,这个世界最幸福的时刻是男女聊天,你说是吧?”
  “那我去游。”
  “不不不,”陶千急着拉住柳叶牡蛎般的胳膊说,“就这样休息,谈谈你,谈谈我,啊,谈谈这个美好的世界……”
  “不过,我……”
  “怎么?饿了?”
  “啊,有点。”
  “你看、你看,走,喂脑袋。说实话,我也很少像今天这样有胃口。”
  “真的,可能是游泳的原故吧?”
  “不,啊也许。”
  说完他们离开游泳馆驱车来到靠北山宾馆不远处一家北山饭庄。车开进饭庄小院里,顺位停车。走进饭庄里,服务小姐们热情上前迎接。“你好,陶哥。”赶情都认识。柳叶心里嘀咕。
  “哎。”陶千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就直奔二楼,这是一个仅能并肩走两个人还要挤的木梯,“咯噔咯噔”在小姐引导下他们来到了二楼。“喊你们经理来。”陶千在命令小姐。
  “哎。”小姐边答应边打开8号包房的门,然后客气地温声说,“您请,陶哥。”
  这是个非常雅致的包房。他们落了座。
  不一会儿,就进来一位四十五六岁,身体肥胖的黑女人。她的眉毛让眉笔图的又浓又重,把本来下坠的眉梢改为上翘,但仍保留原有痕迹,她一定认为很美,但恰恰是给人留下一副凶相;一付假睫毛又弯又长在不停的招唤,她连扭带摆着肥臀,露出一口黄牙拿腔作调地说:“呦!这不是大局长驾到了吗,你可把大姐想死了。”然后收起黄牙问道,“这位……我可没见过。”
  “啊,你先坐。”陶千坐在座位里与老板握了一下手尖说,“这位呀,我跟你说,是位远方的客人,你什么,这样啊……”陶千叫老板坐下后,点了许多名贵的菜不说,最后还板着脸道,“你今天非同小可,你要给我精心做,否则,你是知道的,我可要砸牌子的啊。”陶千半真半假耍威。
  “你就把心放到肚里,大局长。”女老板见得多了,但依然忙着给陶千点烟倒茶,脸上露出略带尴尬而又真挚地笑容,“我一定效犬马之劳。”女老板又客气一番就走了。没用多大工夫,一桌子美味佳肴就齐了。
  “我一见到你,也不知咋回事这胃口大开,来,咱们先表示表示。”陶千和柳叶都端起酒杯,居然碰了碰,然后二人一笑,都呷了一口红酒。
  “来,吃菜。”陶千说完就一个劲儿的往柳叶的小碟里夹菜,而柳叶也给陶千敬菜,二人在幽静地环境里边喝边聊。酒喝到半酣,陶千开始炫侃:“我是说,什么年龄、职务、家庭、城乡,什么贫穷与富有,等等这些,其实都阻挡不了爱的力量,因为爱这东西是独立的,她不受任何条件限制,她可以飞跃天空,也可以越过大海,对吧?我为什么不能爱北美洲的张三、李四呢?而你又为什么不能去爱欧洲的张三、李四呢?因为只有爱才是公平的,可是我们都受无形的枷锁所制约着,看你敢不敢冲破这个无形的枷锁。宇宙里没人规定必须苦守你不爱的人活一辈子,对吧。”
  陶千吸了口香烟看着柳叶出神地专注继续说:“历史上有多少故事都在证明这一点,然而将继续证明,《红楼梦》……”陶千略微把声音提高点,“林黛玉,她因为爱,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茶花女》玛格丽特也是因为爱付出了沉痛代价;《包法利夫人》爱玛也是为了爱付出了牺牲。还有《罗密欧与朱丽叶》《安娜•卡列尼娜》等等这些。说到底,她们做了落后国制的屈死鬼,对吧。你既然爱就去大胆的爱,因为爱是天性,你要冲破所有的精神的和一切物质的牢笼。为什么不呢?我们这个时代,正是二十一世纪变革时代,要敢想,要有超前意识,这里主要是敢字,‘敢’字知道吧。你今年才23岁,我才30挂零。时间荏苒,转眼百年,我们不能将驱壳放在新时代,而却把脑袋留在石器时代里,世界上所有事物都可以改,都可以否定,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改呢?意大利文艺复兴,改变了整个欧洲,社会进步了。中国辛亥革命打碎了几千年的封建枷锁,内战,改革开放,都是否定哲学的胜利才有今天。你说,原则说,我就不想当传统观念的牛,我想当时代的马,一匹黑马。任何时代都规定不准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可是天天有杀人的凶手。而任何法律都没有规定,甚至违背了也没人去砍你的头,那就是,男人为什么不去穿裙子呢?当然除少数民族习惯例外。没人惩罚你,再劣等的人都不违背这条无形的禁令,这究竟为什么?这就是习惯势力的作用,其实最可怕的就是习惯势力。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明确强调于传统、私有观念决裂。知道吗,啊,我要当头,让男人化妆,穿裙子随便。”
  “咯咯咯”陶千的话,惹来柳叶一阵爽笑。可心里却想:我什么时候去上学?通知书还要等几天?这时柳叶还惊奇的发现,陶千鲜白的脸透着红色的酡颜,这要比平时耐看得多,不过他的头发显然稀少,但宽宽的额头上的光彩却依然照人。她很愿意聆听陶千的这些新论点,瞬间陶千的冷漠形象也改变的如此亲切。
  “为什么不可以呢?”陶千对柳叶谦虚的渴目,更刺激了他的激情满怀,“一种条文,一种制式,甚至一句话,要持续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不能改变。说什么,不能违背祖宗的话。亲爱的,祖宗的话要违背还了得?于是拿死人吓唬活人。几千年模棱两可的理论反反复复地讲,让人因循守旧,这究竟为什么?”陶千觉得口干,他喝了一大口红酒,接着他继续说,“该爱的就得爱,现在是该爱的到不了一起,不该爱的却天天死守着。这不是封建社会的牺牲品又是什么?”
  半天他又压低声音说:“是,我与一位我并不爱的人分了手,但是我很高兴。哎呀,怎么说呢,就像挣脱了枷锁,砸碎了桎梏,得到了解放一样。当然我深知由此引来不少封建势力的非难,责骂,甚至是诬陷,可我却闯过来了,怎么的了?小叶,今天大哥并未喝多,是遇上知己想多说几句。说实话,从打我们第一次见面,我……”陶千半天无话,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眼儿里,哽噎一会儿,只说,“其实小叶你是聪明人。”
  “陶哥,用不用休息一会儿,我看你……”
  “你以为大哥喝高了是吧?这点算啥,没关系,小叶子,其实你的名字应该叫小燕子。来,小燕子,干!”
  “咯咯咯”柳叶笑的十分灿烂并随陶千一起举杯。
  陶千刚刚放下酒杯,手机就响了。
  “喂。”陶千向柳叶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我呀,在朋友家。”现在拿手机说谎太方便。陶千从坐位上站起来。“对呀,对,指标,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想是快了,哎。”陶千在往门外走。“就这几天的事。”陶千在走廊里压低声音,“哎,我说亲爱的,这几天可千万别回来。吵?啊,打麻将那。你听我说,对,这几天事太多,对,听话,好不好,你听我说,你……”
  柳叶见陶千到外面去打电话,心想,这显然是怕我听到什么。其实柳叶此时最关心她快一点得到通知书,别的事她一概不关心。好一会儿,陶千进来坐下说:“谁,你牛姐,对,学习班你们不是住一个房间吗,那阵正与我闹意见,连我家都不去了。称我不给她办工作,现如今这工作事是那么好办吗?不过也快了,指标下来,她就调过来了。老同学,没办法,来,咱们喝咱们的,半天竟听我白话了。”
  他们都各自举起杯,都喝了一口。然后柳叶给陶千敬菜的同时,顺便自己也嚼了一口香酥鸡。
  手机又响。陶千打开手机,突然一惊,是家里电话号码,他开始犹豫一下,认为这一定是牛丽华回来了。其实第一次打电话牛丽华已经在陶千的住宅里,但她用的是手机,这也是通常人们试探说谎的好方法,不过还好陶千没说在家。陶千在走廊里他冲电话里的牛丽华说:“听我说,亲爱的,我不是说在朋友家嘛。”心里骂:妈的,真他妈的会找时候啊!
  牛丽华在电话里一再催促他赶快回家,并声称有重要事情相商。陶千没好气地说:“好吧,我一会儿就回去。”
  这一次陶千从外面回来,脸色铁青,然后坐下说:“来,喝酒。”
  十六
  陶千一进家门,牛丽华从厨房里飞出来,神采飞扬,热情拥抱陶千,并在陶千的脸上印下几处唇红。她说:“老公,你真听话,真乖。”然后就紧拉着陶千的手,往餐桌前拽,还说,“快来看,慰劳你修理‘长城’有功。”
  “你等等,我还没脱鞋呐。”
  陶千换上脱鞋,走到餐桌前一看这满桌的饭菜,他一下子就想到刚才的情景。于是他心中翻江倒海,他真想将这一桌饭菜掀翻,也真想向牛丽华大发雷霆;可是苦于没有任何理由,更不能失掉绅士风度,所以,他只好说:“我都吃过了,有啥重要事快说。”
  “怎么,你还有事?”
  “啥事也没你重要啊,快说。”
  牛丽华一听这话心里一阵冲怀。她说老公你真好,然后把省里人事调动函给他看。尽管如此陶千假笑一下,而心里却痛骂这个狗函偏偏在这个时候下来。
  世上的算盘并不是按每个人的意愿去拨弄的,有时竟然阴差阳错地与你开玩笑。原打算,从今天晚上起加两个公休日,陶千鼓足劲儿想好好陪柳叶的,然后星期一送她到省城哈尔滨去学习,今后的小鸟怎么飞,那就由我来决定了。谁知道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陶千满腔地沮丧,但又无可奈何。
  牛丽华,30刚出头,身材修长,古风古韵的脸型,眉目清秀,很着人喜爱;端秀的小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像月亮一样照人心田,性格开朗,勤快务家。牛丽华听说陶千离了婚,她毅然决然地为陶千离了婚,说好,把牛丽华的工作调到县城后,他们就结婚。但一年时光过去了,他们分分合合,就因为这工作的事,一直没有解决。还好,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牛丽华分外高兴特意赶来与陶千同庆。但是一切事物都是在悄然变化着。
  当陶千尝牛丽华给他的一块鲜美的鱼肉时,他却感到索然无味,当喝到牛丽华斟给他的香甜的葡萄酒时,又觉得酸涩无比。并说:“这酒怎么这么难喝,葡萄不葡萄一股马尿味。”于是把酒杯推到一边。
  “这不是你常喝的酒吗?”牛丽华感到纳闷地问。
  严格说,陶千无法抗拒牛丽华的一片丹心和无比真挚的情感,以及那种通情达理,热情奔放的女性温情。其实牛丽华也是招来四面垂涎的女人。她有文化,她善解人意,会料理家务,并且为陶千做出了牺牲。作为中国优秀女性来说,她无可挑剔。然而这见异思迁地陶千又偏偏在这个时刻暗恋上了柳叶,他认为柳叶有无法抗拒的女性诱惑,她长得太美了,又如此温情,实在让人难以割舍。就如同眼前的这桌饭菜,总没有刚才那桌香甜一样。看来家里的东西总没有外面的有味道,一切事物都如此,欲望往往要比即有的事实要强于百倍的诱惑;特别是在幸福时刻只差分毫之时,对人的毅力和理智都是一种无形的挑战。如果此时你一脱手,幸福就会与你失之交臂,结果悔恨终生。也许再努力一把,幸福就会获得成功。
  陶千彻夜无眠地在思忖上面的理论。说来人有一种贱情,情愿为新生活当牛做马,也不愿为旧生活当老爷。陶千他想对现实生活做“大手术”,看来并不成熟,因为牛丽华太全面了,如果失去她那是生活中一大损失;可是无论如何又不能让这只诱人的“小燕子”飞掉。她实在让人心碎!那种强烈的占有欲时刻侵蚀他的灵魂。如果失去她,那会留下终身遗憾的。
  陶千脑袋里又浮动另一页,她一个人在宾馆里,一定很寂寞,她也许脱光了衣服躺在宽柔的床上,她多么需要陪伴,她一定闲的难奈。陶千仿佛此时此刻已经触摸到了白嫩光滑牡蛎般的肌肤,于是种种可能都在脑子里翻滚……真难为她了,只身一人,在那空荡荡的房间里,这要由我陪伴她该有多好;她白皙的皮肤,那性感三围,她无处不让你欣悦,她的小嘴一定很温情……
  陶千用种种巧妙合理的理由多次拒绝牛丽华的调情:“我不跟你……说了吗……我……酒喝多了……”“呼噜呼噜”他一直在佯装酣睡的样子。其实他脑袋里不停地思考,我要攒足爱的精力明天给柳叶一搏……
  世界上无论男女,其实就是追求心理那么一点平衡,也是欲在作祟,实现了欲,心里顿时得到平衡。所有欲都是人类动源。有了欲,就可以挑战人类种种法典和道德。陶千当前的欲,是把柳叶追到手,在他看来这一段时间里,那是至高无上的追求。都说追求是幸福,而享受过程更加幸福,可是往往人们把实现目的为最幸福。一想到达到目的,他心里就十分惬意。虽说时时心中总有忐忑,但现在他就好像看到了幸福已经长了翅膀,正向他慢慢飞过来一样,因为他从未渴望任何女人像渴望柳叶这样迫切,这样动心。他在想,如果一但牛丽华与我反目,我只好娶柳叶,到那时,我再不沾花惹草了,有她一个我就足矣。其实这种自欺欺人的逻辑,永远会鼓励你再最后一次往复无穷地承诺。
  陶千开始恨这本来不长的夜,这夜为什么不快点过去,明天,只有到了明天,我就有了办法,他急切期盼黎明早些到来。终于捱到了早晨四点十分,陶千轻轻地起床,惟恐惊醒牛丽华,他是惦着脚尖,跑到厕所里。他坐在抽水马桶上,急速打开手机给他老铁打电话,关机。然后只好发短信,再三叮嘱,早一点打电话,让他好合理脱身,特别强调要打座机。短信发完,陶千的欲望好像一伸手就摸到了,心里一阵快感。半天他松了一口气,真的放了水又悄无声响地上了床。
  正吃早饭,陶千期盼的心慌的幸福电话响了,陶千嘴里正嚼着无味的东西,坦然地向牛丽华努努嘴,意思让她接电话,表现得竟无隐私的样子。但是他的心却狂跳并一再遐想:我的计划就要实现了……
  “喂,”牛丽华听到电话里找陶千,于是把分机递给陶千说,“找你的。”陶千接过电话故作姿态,严肃认真地批评:“你这个铁大头,打什么麻将?还有没有点正事?”陶千故意将麻将两字说的铿锵有力,似乎并不是和对方说话。“我说,这刚刚想休个星期天,不是,我是说,丽华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对,对,对对对。哎,明白人,对。你等一下。”然后冲牛丽华小声说“三缺一”。
  “千万别玩太大。”
  陶千冲电话里:“我跟你说,下不为例啊。”然后把电话递给牛丽华一笑,“你说这些人,哪有正事。”
  “你去吧,有你刚才那句话,我就满足了,在谁家玩?一会儿收拾完,我也去看热闹。”
  “哎!我的大爷,你可别去,怕吓坏你,真的。”
  “去谁家玩?”
  “李铁家,不过也说不准。”
  陶千打个迷魂阵,急忙放下还没吃几口的饭,就匆匆下了楼。他火速离开家,好像这个家已经着火,想尽快逃离火海似的。当车开出小区,他的心就踏实了。他急忙给柳叶打电话,没人接,又打还是没人接。这小东西,干什么去了?陶千快车开到北山宾馆还不到七点钟。他轻轻敲了两下门,只听柳叶在里面喊进来。陶千如同早晨的太阳那样祥和而又不忘记有失身份的样子问柳叶,昨晚休息的好吗?夜里有没有做梦……柳叶笑着说一切都非常舒适,感谢陶哥的关照。
  其实柳叶很早就起床了,这也许是农村人的习惯,也许心里总惦记通知书。她一人无事可做,吃完小姐送来的早点,她就一直背靠毛毯屈着双腿在看书,那本让她心碎的《亲爱的你在哪里》的书。她见陶千进来,她忙放下手中的书,下床给陶千倒水。
  二人又都礼貌性地问候一番,然后用微笑相互舔慰。柳叶心想陶哥这人真是守时。
  男人故意对女人殷惠,就像人们在鱼钩上放鱼饵,和老鼠夹上放香诱一样,鱼儿怎能架住如此诱惑,老鼠又何妨不上夹呢?一旦成功,就像鱼儿上了钩,任凭宰割了,最后就变成桌上的一道美味佳肴而已。不过怪谁呢?只怪嘴馋。也难怪那是为了生存而献身的自然现象。
  “你看这是什么?”陶千喜上眉梢地从皮夹中取出早已到手的一份哈尔滨市大华商校的入学通知书,他递给柳叶说。
  “噢……噢……”柳叶接过陶千递给她的通知书看后,不知如何高兴才好。就像个孩子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欢呼跳跃;又像只小燕子见到了辛劳的妈妈归来喂食一样,欣喜若狂。
  “看把你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天真。”陶千同时心里想,我就知道这颗子弹非打中不可。“这回行了吧,再休息两天,星期一我就送你上学去。”
  “陶哥,你太好了,这让我如何感谢你才好。”柳叶的眼泪挂在眼圈上,闪闪发光。
  “这很简单,其实我不要你感谢,我只要你的心。”
  “我的心?陶哥,我的心是永远向你开放的。”
  陶千听到柳叶说出这话,他非常激动,上前拉住柳叶的手,他的心在狂跳,手有些微颤。他内心愧然,一个老手还如此紧张。
  “亲爱的!你让我……”陶千措无及言。
  亲爱的!?柳叶见蒙。
  陶千的欲火正在熊熊燃烧,柳叶也正不知所措之时。
  “当当当”公安局科长李铁和伙伴边敲门大声问,有人吗?“进来!”柳叶答得格外迅速响亮,如同呼喊救兵似的。
  “谁!”陶千一惊,脸色煞白地问了一声。
  “我呗,谁。”李铁推门而进,一看陶千与柳小姐还手拉着手,心里已经全明白了,惭愧自己过早地打扰了哥们的好事。
  “干不干?”铁头和同伴一屁股坐在龙椅沙发里说,“来个客。”
  “你见过吗?”陶千见铁头楞头楞脑地闯进来,心情平和下来,然后慢条斯理地坐在沙发里问道,“我见过没有?”但心里暗骂,这个狗崽子成心这么干。
  “见过,货都验了,这家伙,谁,就是去年咱们去渔村玩过的那个‘三黑子’”。李铁说,“这回是‘青山’调来的。”
  “啊,他呀,这小子还不尿,什么时候摆?”
  “要干,现在就干。”
  “你怎么不先来个电话呢?”陶千埋怨铁头,其言外之意,你这不是成心搅局吗?
  “哎,我正想问你呢,一大早就用短信轰,可现在打了八百遍不开机。”
  “哎?”陶千把手机从皮夹里取出来一看。“啊!对了,刚才我关的。”然后自恨万分地在心里说。真是粪车,好不好关什么机?啊对,怕牛丽华骚扰。
  “干不干?不干我找张亮去,不先告诉你,又挑理,不过张亮这两天事多。”李铁说。
  “走,干。什么,小叶你也去,今天大哥借你财运,手气好,赢了好给你当学费。”
  “嘿!这话说的就没劲了啊,那不赢也得拿学费呀,是不是?”铁头一边说着还回头向伙伴做个阴险毒辣地鬼脸。那伙伴也会心地努努嘴坏笑。
  “我不要,我带了。”柳叶小声说。
  “开耍了,啊?是不是?我跟你说铁头……”陶千站起来要向铁头动手。
  “哎,哎,时候不早了,玩还是不玩?”铁头见风使舵地催促说。“要不玩告诉人家该干嘛干嘛去。特别是你,看来这么忙我看就算了。”铁头说完又笑眯眯地转过头看伙伴。
  “操,你这狗嘴吐不出人牙,走。”陶千一方面不愿背上重色轻友的骂名,另外也确实架不住赌瘾的诱惑,再说不还有几个晚上嘛。所以毅然说,“走。”表面上毫不犹豫地随同铁头一起走出宾馆,但在车里还仍然不断地影像柳叶的嫩手……
  陶千他们走后,只留下柳叶孤单一人在宾馆里。
  她急不可耐地拿起那份入学通知书,她凝视许久,然后潸然泪下。她手捧通知书,仿佛这不是通知书,这是多少亲人的一颗心那!啊!这是通向殿堂的通行证,是指导理想的灯塔!柳叶心想,其实有多少年轻人怀才不遇,不就是因为它吗?它阻碍了多少聪明而记忆力不太好的人在校外兴叹,这可恶的科举,不知还要坑害多少年中国的有志青年。当初我就想过,我们不要证,我们只要受到教育还不行吗?可是现在好了,我的愿望实现了,我是幸运的,我的命运不错;但是,这要感谢陶哥,我由衷地感谢他,是他,才让我实现念书的梦想,否则我连做梦都不敢做,要吃水不忘挖井人,我要好好念书,我用优异成绩来回报陶哥,回报亲人。
  可是……可是陶哥突然冒出一句“亲爱的”,莫非他……爱上我了?假如真的这样,那牛姐呢?牛丽华是那么爱他;再说我这边还是个一镇之长的儿媳妇,他又是县一把手的儿子,如果这一嚷嚷出去,这县里这么个小地方,那不很快乱成一锅粥了吗?再说我的脸往哪儿放?那可丢死人了。可千万别胡思乱想,也许是他说走了嘴?也许是现代称呼?不能呀,你看他当时那激动劲儿,都要把我吃了,看来他真的动了感情。可是他为什么不好好想想呢?他的身份,他的家庭,这怎么能允许呢?这不是胡来吗?不过,无论如何不能把人家一片好心往坏里想,他是多么值得尊重的恩人呀!
  柳叶反反复复想着眼前所发生的事,不过,最终她还是坐在龙椅沙发里计划下一步应该如何去办。首先,她想,先给家里去个电话,报个信儿,让他们都放心,说我星期一就去省城学习了,通知书已拿到了。然后上街,看看有什么好买的,给陶哥买点纪念品,人家帮了这么大忙,竟然连点感觉都没有怎么行?
  柳叶用手机给家里报了信儿,然后就从宾馆出来去上街。买什么好呢?柳叶在商场里转来转去拿不准主意,她看中了电动剔须刀挺好,可是他一想,好像他没有胡须?还真没太注意,他有胡须吗?好像没有。买条裤子吧,可又不知道腰围是多少,买鞋,也不行。最后想来想去,买件T恤衫吧,于是她挑件颜色深点的,交了钱,就高高兴兴地返回宾馆去了。
  她想洗个澡,因为总觉得这么好的洗浴条件不利用有点白瞎。她正打算去洗浴,几个服务小姐手推着一种能够移动的小饭桌进来了。
  “啊!这么快都中午了?”柳叶忙活半天竟然忘记了时间,所以脱口而出地问了一句。
  “小姐请用餐。”服务小姐将饭菜摆齐后说。
  “好,用餐。”柳叶见服务小姐走出门外心想,明明是吃饭,可她们总说用餐。
  柳叶吃完饭又痛快洗了个澡,然后又曲着双腿在床上半依着毛毯,看起她那本《亲爱的你在哪里》的书。可是不久,她便随着书里的情节而安然入睡了……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