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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十三

作品名称:风雨路忧人      作者:王凤举      发布时间:2018-01-28 10:50:18      字数:5932

  十二
  
  “咚咚咚”柳叶一早洗漱完,刚要准备去食堂吃早饭,听见有人敲门声。“请进。”柳叶边喊边去开门。
  是一位女服务员进来了,她带着一脸熬夜的疲惫问:“你叫柳叶吧?”
  “是,有事吗?”
  “昨天傍晚,有位姓李的先生来过几次电话找你,你不在他给你留个电话号,让你给他回话。”服务员说完,递给柳叶一张小纸条。
  “好,谢谢。”
  “没事。”
  服务员木然走后,柳叶坐在床上看了看那张小纸条,她未加任何思索就扔在床上,然后便去食堂吃早饭去了。
  这几天,学习班要安排认证考试,所以给学员几天自习时间。柳叶吃完早饭回到宿舍里,她根本忘记了床上还有什么纸条的事,她把那令人生畏厚厚一摞文件资料摆在眼前,死记硬背。
  时间过得特快,转眼快到中午。只听有人“咚咚咚”敲门声。“进来。”柳叶的眼睛盯着门。心想,是谁?结果让她吃了一惊,原来是李国华推门而进。怎么是他?柳叶心里在问。
  “柳小姐还真用功啊!”李国华关上门笑呵呵地说,“这学习班连个人毛都没有了,你还在这儿这么认真啊。”柳叶一眼看出,李国华有点俗,穿戴仍旧是那套褪了色的职业装,说话一口准农民味。怎么?还有点驼背!这在过去可从未发现过。
  “你怎么来了?”柳叶不冷不热地问,“请坐,哪个床都行。”
  “啊,开会,全县副所级以上干部会。”
  “嗬!大所长,才几天工夫变样了。”
  “唉,”李国华坐在对床上说,“那还不是你的功劳嘛。”
  “就这几天?行啊李国华,那……”柳叶刚要说有何表示,可又一想,这么多的资料还在等我背,再不能浪费时间了。于是她说,“那你还不去好好开会,跑这儿干嘛?”
  “会都开完了,今天我是特意来慰问你的。”
  “慰问?我可没时间呐。”
  李国华把嘴皮子快磨破了才好说歹说把柳叶说动了心,到县里唯独一家《野味餐厅》落了座。李国华饥渴的目光不断的大胆触摸柳叶的胸部、面颊和手……“真是一朵灿烂无比的鲜花!”李国华内心不断地嘀咕着。其实更让他倍受感触的是那张端庄秀美的小嘴唇,那是我曾经光顾过的地方,甚至现在对那绵柔的感觉依然回味无穷,得意而又后悔,当初我再坚持一下,就他妈的成功了,那她就成了我的人了。
  一般认为历史中触手可得的幸福,一旦被愚蠢所丢掉,那会遗憾终生的。李国华每逢见到柳叶都要后悔那次即将到手的幸福,现在渴望的东西越接近成功,他就越渴望。时间的遗憾是最大的遗憾,我真是个纯纯的傻彼罗夫。李国华一再想,要是那样,我该多好,绝不会像今天这样三孙子似的比请诸葛亮还难。
  “哎,不认识了?”柳叶发现李国华坐在那里发呆的样子说,“走神儿了。”
  “啊!对,点菜呀。哎,你想吃啥?”李国华醒后一脸谦恭地问。
  “随便,你还不知道我?”
  “好,咱们来点野味。”
  李国华忙着看食谱。柳叶环顾一下饭店的环境。这是一家不大的饭店,而顾客却是满座,窗上的玻璃挂满了灰尘,但不大影响观望外面街上拖拉机拖着浓浓的黑烟在穿梭着,那连成一片震耳欲聋的马达声把一扇门上的玻璃震得“哗啦啦”直响;水泥地面早已面目全非,棚顶上那只摇摇欲坠的电风扇,正在不紧不慢地摇头摆尾,一些苍蝇正竟相欢快地飞舞着;喝酒的汉子敞露坦荡的胸怀,正在漫骂村里的干部是狗娘养的……本店并无半点可慰的音乐,只有这愤怒的漫骂声、呵五吆六声代替了新的文明。
  “咱们有一个星期没见面了吧?”李国华手里举着啤酒杯说,“来,为柳小姐学业有成干一杯。”
  李国华干完杯还给柳叶亮亮杯底,而柳叶只呷了一小口,还皱了皱眉头方才咽下去。
  “宏梅挺好?”柳叶放下酒杯问李国华。
  “她还能咋样,你说。”李国华将一只熏兔的排骨放在柳叶碗里,然后又端起酒杯说,“来,这第二杯为柳小姐步步高升,干。”李国华又是一仰脖干了,柳叶也同样又喝了一小口。
  “这叫歪门邪倒,全世界都这么干。”李国华把酒杯斜着将啤酒瓶嘴搭在杯口边说,“柳叶,你能不能给我点政策?”
  “政策,什么政策?”
  “你表示表示,来,这一杯祝你万事如意,好吧?”
  李国华连连干杯,柳叶只是小口相陪。因为她实在没情绪,这和昨天场面相比可远去了,无论是人还是环境都无法比拟。李国华隐约可见柳叶已失去往日的热情,这让他的心冷了一大半,可是他仍然不想放弃一切机会。她不是来了吗?这说明她并未完全冷落我,但是,显而易见,她柳叶已没有往日的那种期盼、跃跃欲试的神态和期待的目光了。李国华仿佛有一种失望的感觉在心头闪过。一个男人最可怕的是你所追求的女人,突然在目光里读出不爱你的语言,说实话这比什么都可怕。
  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俗,柳叶在观察李国华心中暗想。那阵他给我的印象足可以当个仪仗兵了,也怪,这种感觉为什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呢?越看他越像个农民,好在还有个个头。
  我决不放弃,我要最后一搏……李国华胸中怀有孤注一掷的感觉。
  从厨房飘出阵阵熏炒野味的油香,让柳叶感到心腻和恶心,于是她催促李国华:“快喝,尽快结束战斗。”李国华更不想在这嘈杂的环境里打持久战,他就像一个老兵听到冲锋号角一样,将桌上的余下啤酒全部对嘴吹光,然后他把酒瓶重重一礅说:“走,上宾馆去,这里真吵。”
  “你不开完会了吗?”
  “不,我东西还在宾馆。”
  李国华率先走出饭店,就用脚猛踹三轮摩托的马达说:“还得委屈你坐这个,要不打的?”
  柳叶眼看着脏兮兮的摩托,再看看李国华那个农民打扮,满脸通红,脚总踩那个不着火的马达“呱哒哒”“呱哒哒”的样子,别提有多别扭了。她说:“那什么,你自己回去吧。”
  正说着那摩托“轰隆隆”启动了,李国华怕油门占不住又猛轰了几下,喘着粗气说:“我发现你变了,才几天工夫,就……”李国华又经过一番努力,柳叶这才勉强坐在车斗里,加大油门,摩托车“突噜噜”像飞一样消失在大街上。李国华心想,我胜利了,借酒劲正足,今天务必把她拿下。
  这家三层楼的宾馆是专供各乡来开会住宿用的,说来已是很陈旧的地方,那宾馆的大字招牌已残缺不全,没来过这里的人,打死也不会认为这里是宾馆。楼梯上铺着红色青伦地毯,早已失去本色,房间里散发着久无人住的霉味,同样的青伦地毯被旅客烟头灼烧得满面疮痍,那老道的窗帘还在为宾馆效力,只有那床单仍有一丝白色。
  “请坐,我的大小姐。”李国华勇气十足地说,“今天,我看你的气色很不错。”
  “是吗?昨天还熬夜了。”
  “坐。”李国华说完将外衣脱掉往床上一扔说,“你知道吗?我都快疯了。”
  “疯!”柳叶双眉紧蹙地问,“干嘛要疯?”
  “你给我装……”李国华刚要去拥抱柳叶。
  “玲玲玲”柳叶的手机响了。
  李国华心中骂道:狗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他妈拉逼电话。于是他心急如焚,等待柳叶打完电话。
  “喂,啊,陶哥,你好,我呀,我……你咋知道我在这儿的?是吗,你看见我了?是吗,哪的话呢,忘谁也不能忘记您呐,那对,对……”
  她怎么打不完了,这鬼电话。李国华“霍”地站起来,走到柳叶面前,不耐烦的神态在催促柳叶快一点打完电话。而柳叶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对,对,那当然,好,好,你不要上来。那什么,我马上下去,好,好,车就在外面,好,马上。”柳叶关了手机冲李国华说,“陶千的电话,他有事邀我出去。”
  “陶千!陶书记的儿子?”
  “对,就是他,现在是局长。”
  “你拉倒吧,大流氓,四门贴告示,就你不知道?”李国华的嗓音提高八度,选择一句最解渴的话。
  “哎,李国华,”柳叶在国华前面又加个李字,“你怎么说话呢?人家堂堂大局长,怎么流氓呢?你真喝多了,走了,不和你扯。”柳叶说完一转身走了,只听到那“嘎哒嘎哒”的鞋跟声由近及远地消失在宾馆的走廊里。
  十三
  李国华站在门口望着柳叶匀称急促的背影,双眼充满鲜红的血丝,差点大骂:“你这个婊子,有什么了不起,全县都知道陶老大(指陶千)是流氓,你装,你装什么糊涂?”
  李国华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正如爱妻背叛而毅然离你而去,让你万箭穿心一样难忍。他一声不吭,他想到柳叶那种接电话时的一脸灿烂,离开时没有半丝犹豫推门而去的情形;他想,真该把她杀掉,免得在世上惹事生非。
  李国华一头扎在床上,顺手扯过衣服蒙在头上,他寻思片刻又把衣服从头上拽下来,重力一甩,扔在满是伤痕累累的地毯上,他眼望已经脱落好大一块白色涂料的天花板发呆。“女人真他妈是怪物,”李国华心里嘀咕,“没有一个不是势利小人,世界上还存在什么感情,都是他妈的扯蛋。今天我要是市里的大官,你看她,说什么她不敢如此轻蔑我,还拂袖而去。”李国华又将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抖了抖又放在床上。唉,也是,人家是你啥人?情人?不是,朋友?也不是,那你有什么资格生这份闲气呢?另外,男子汉应该有点大将风度,柳叶她也许真的有事;再说了,你约人家不也出来了吗?她学习那么吃力,都是这个令人作呕的陶千闹的,不是这个倒霉鬼闹,说不定我们已经恰似温柔了。还是这个纨绔子弟可恶,有什么呀,不就是趁个破爹吗,一定也是个贪污犯。好吧,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李国华十分沮丧地骑着那个四处乱响的三轮摩托回到家中。本以为几天开会辛苦,回到家中老婆一定小别胜新婚地欢迎自己,万万没想到家中空空如野、冷冷清清。哎?这头黑猪干啥去了?我临出县城还给她打电话说我回来呢,怎么连饭都不做不说,这屋里弄得真像个猪窝,真他妈的是一头地道的猪。李国华本来心情就不顺,回到家又这模样,真如火上浇油,这心里就别提是个啥滋味了。
  他将衣服像皮一样脱下来扔在一边,坐在沙发里喘粗气。点上一支烟想松弛一下情绪,吸两口之后,把多半支烟往灰缸里一拧站起来拨电话。岳父家没有,左邻右舍?也许这头傻猪待在谁家?去个屁的吧,干脆去吴三家喝酒去吧。李国华想到这儿,站起来就往外走。
  再说张宏梅,自从李国华提了副所之后,她就不想让李国华与柳叶之间有更多的来往了。原来那阵,她隐约发现李国华与柳叶一见面就眉来眼去,暗送秋波,隐喻着绵绵之情,但是那是为了“顾全大局”,索性睁一眼闭一眼。现如今目的已达到,别说柳叶在县城,就是在镇上也不能再让他们自由往来了;特别对李国华要严加监督,不看住这只色狼,将来一定要出事。
  县宾馆里有个远房表姐在那工作多年,张宏梅得知县工商会议开完后却不见李国华回家的踪影,她的预感在告诉她,李国华要走邪道,因为柳叶刚好也在县城。于是她给表姐打了电话询问详情,她表姐说,会议已开完,唯有李国华一人未能退房,仍然逗留在县城里,特别是今天中午还带来一个漂亮女孩进了客房。张宏梅得知这个预料之中的坏消息后,心中怒火燃烧。本来想趁丈夫回来之前将屋子收拾一下,好好迎接丈夫归来的心情一扫而光,她咬牙切齿恨李国华沾花惹草。
  也是,柳叶一身水性扬花,才结婚多久,就如此胆大妄为,真是土包子开花。一气之下,张宏梅跑到马六家,与马六老婆哭诉衷肠。马六老婆刘玉尽其所能地安慰:“哎呀,别胡思乱想了,我看国华不像你说的那样。你姐夫看他那样儿,不也有过几次小插曲吗,这你也不是不知道。那我当初要是不依不饶,现在他能当上兽医站长吗?再说了,到宾馆就有事啊,不过……”刘玉把电视机用遥控器关掉,又放低声音认真地说,“不过,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不三堂过审,也要让他知道你的利害,别拿豆包不当干粮。不过吧,”刘玉又把话拉回来劝说道,“你在家里闹,咋闹都行,别上外面闹。这个屁点小地方,你一哭一闹,满城风雨,一个是李国华没面子,你呢?你也不好过呀。”
  “还和他过啥劲,两腿蛤蟆找不到,两腿大活人还不有的是。”
  “你可别说的那么轻巧,”刘玉极力劝说,“这出一家进一家容易吗?再说了,你看看你,”她想说“胖得像头黑猪”,不过这太伤自尊,只好说,“你看你胖的虽说并不砢碜,可不是那回事。”
  “那不行的话,我……”
  “找相好的?那你可长准眼睛。”刘玉压低嗓音说,“我不是也找过吗,这你知道,吴风这老东西,开始我还真以为他说话办事儿挺像个人儿似的。可你记住,这些滑头,一到关键时刻,这些王八犊子肯定不见人影。哎,平时忽悠一个顶十个,办起那事可一个顶两,如狼似虎,不过也几天新鲜,唉!人那,就那么回事吧,都想过过人瘾,可也是,不过他妈白不过。不行,我……给你划拉一个?”
  张宏梅从刘玉家里出来,天色已见黄昏,她领着宝宝无精打采地进了家中。
  不久,李国华也踉踉跄跄地回来了。他摸了又摸才把灯打开,一看张宏梅已安然入睡,李国华胸中无名之火一下子烧到了头顶。这头蠢猪睡得还满香,你他妈一天啥啥不干,连饭都不给老子做,还挺滋润,睡了?李国华强忍心中火坐在沙发里看着张宏梅装死的样子,心中骂着。看着看着,他实在耐不住,没好气地骂道:“哎,你别他妈的装死,一天干什么去了,啊?”张宏梅不理不睬。他走近床前一把将张宏梅身上盖的薄被扯到地上,露出张宏梅滚圆的身躯说:“回到家连口饭都吃不上,你……”没等李国华说完,张宏梅“倏”地爬起来,就像点燃的爆竹“噼里啪啦”乱响一阵:“到家?你到哪个家?哪是你的家?告诉你李国华,老娘给你弄个副所长,老娘也可以让你啥也不是。”
  真反了。李国华心中暗想,这头黑猪还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火。
  “我他妈的辛辛苦苦去开会,一天忙……”
  “别装了,开会?会什么时候结束的?我问你。”
  “什么时候?今天结束的,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李国华你就给我装是吧,你带小娘们儿到房间也是开会,是吧?”
  哎,这家伙还有两下子,这么快怎么什么都知道了呢?“你说啥呢?”李国华显然有些心虚,降了音调,“我什么时候领小娘们儿?我看你是血口喷人。”
  “哎,李国华我可告诉你,咱们今天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你必须说清楚。”张宏梅下地穿上衣裤,露出决斗的风范,继续斥责李国华,“你说,怎么回事?人家昨天会议结束,你今天下午才回来,还领小娘们儿住宾馆。不行,你不说清楚,我现在就去找镇长去,你看看。”
  李国华头皮立刻酥酥地问:“哎,我先问你,你听谁瞎逼逼的?”
  “这你别管,有没有这事?”
  “有,咋的?”
  “啊!你李国华胆子也太大了,哎呀我的妈呀……”张宏梅的眼泪随着哭声像雨一样,雷声越大雨下的越急,“你这个犊子还真什么都他妈的干呀!”张宏梅边哭边数叨。“不行,我现在就去告你去。”张宏梅擦干眼泪就往外走。
  “站住,张宏梅,你别不要脸,你想咋的?你告我啥?”
  “我告你搞破鞋,咋的?”
  “我搞谁了?啊?你说,我和谁搞了?”
  “哎,你这条癞皮狗,刚说完的就不认账了啊?”
  “啪”李国华将兜里一个精美的首饰盒往桌子上一摔说,“告吧。”
  “你啥意思?”张宏梅走到桌前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你……是说她……没要?”
  “告吧,去告吧,啊,为了这个家我操碎了心,我好说歹说为了感谢人家;可是人家到宾馆一看是条破黄金项链,人家磨头就走了,我到现在这心里还堵着呢,结果你他妈的还……”
  “你看你,那你说清楚不就行了吗。”
  “你拉倒吧……”
  谎言在战争中可以使对方全军覆灭,在生活中谎言往往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其实人类天天都与谎言打交道,可想而知,离开谎言的世界是多么不可思意的世界。由此看来,谎言在人世间是不可或缺的艺术。
  李国华的家庭风波就如此在一片谎言声中顺利地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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