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查日谍军民挖地三尺，阻日军云山猎人有功

　　披星戴月，多造武器送前方；
　　见缝插针，挖地三尺剿地鼠。
　　
　　一
　　文淑娴一看形势不妙，她大声吼道：“没有我的命令，谁敢？！”众袍哥一听，以为来了个啥大人物，原来是个女子，顿时放松下来。义字袍哥管事冯老幺说：“你就是兵工厂的文中校吧？”文淑娴说：“承让了，在下正是。你们凭啥要绑刘舵爷？”
　　“这是我们袍哥内部的事，请你不要插手。”冯老幺说。
　　“我们先不说内部外部，对付日本人，我们没有内外之分。说说看，为啥？！”
　　冯老幺说：“刘青山指挥不当，害死了我们众多弟兄，他不配再当舵爷了。”
　　“就为这个吗？”
　　“这点还不够吗？我们跟着他出生入死，可他老奸巨滑，一会跟日本妖精打得火热，一会又跟兵工厂闹出矛盾，总之心无定数，没有大将之材，我们要换将。”
　　“那你们打算换谁？”
　　冯老幺沉默不语。文淑娴说：“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告诉你，临阵换将自古乃兵家之大忌。不错，刘青山之前是犯过错，我们也打心里看不起他。但最近的反空袭中，刘青山还是积极应对的。至于说他指挥不当，造成大量人员伤亡，这个我不能接受。兵工厂也死了那么多人，罗会长的妻子刘月琴也在空袭中遇难，甚至资中罗泉的杜兴也死了，难道也是指挥不当？”
　　冯老幺一看阵势不对，转身向大伙喊道：“大家别听她妖言惑众，来人啊，绑上刘青山开香堂！”袍哥阵营里“哗啦”一声，像潮水一般再次涌向刘青山。
　　文淑娴举枪往天花板开了一枪，喝道：“我看哪个敢动！”
　　刘青山说：“文中校，谢谢你的好意。袍哥有袍哥的规矩，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让他们绑了开香堂，反正我还没尝过被开香堂的滋味。”
　　这时罗锦成等人也来到堂口，听了刘青山的话，罗锦成马上虎下脸来：“刘青山，这些话是从你口里出来的吗？该雄起不雄起，不当雄起时比叫鸡公还烈。兄弟们，借过。”罗锦成向刘青山走去。可袍哥兄弟把枪一横：“罗会长，得罪了！”
　　文淑娴也跟着跳下平台，她怕罗锦成吃亏。紧接着孙建军、陈良、杨凤山也跳下平台。
　　冯老幺喊道：“咋了，兴抢人啊？”
　　文淑娴说：“你要开香堂，我们倒想看看你怎么开！”
　　队伍自然分成两边，一边是冯老幺的袍哥兄弟，一边是罗锦成的地方武装。文淑娴一看，不禁汗颜，咋只有几个人？她向陈良耳语一番，陈良会意，悄悄退出了堂口。
　　刘青山坐在被告席上，显得很不自在，因为平时都是他大呼小叫审问来人，没想今天却被别人审问，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冯老幺坐在刘青山坐过的太师椅上，学着刘舵爷的样子手执茶杯。他偷偷看了下台下的听众，觉得文淑娴他们就像旁听的家属，显得极为单调。他清清嗓门，放下茶杯说：“今天，是义字堂口开香堂的日子，我们有幸请到了文中校和罗会长旁听。刘青山，你先谈谈自己的经过吧。”
　　刘青山白了冯老幺一眼：“我没啥说的，累了，想睡觉了。”
　　冯老幺把桌子一拍，激动地站起来：“刘青山，你再嘴硬，小心我拖你出去打五十个鞋巴掌！”
　　文淑娴看不下去了，她也站起来：“我打断一下，请问这就是你们袍哥的规矩？管事审舵爷，就像士兵审将军。够了，这是哪门子规矩？老娘不想陪你玩了！”丢下话要走。袍哥席位上“唰”地亮出枪支：“站住！”冯老幺冷笑道：“想走？这下由不得你了。兄弟们，把文中校抓起来！”
　　“哪个那么放肆，敢绑文中校，咹？”随着喊声，陈营长大摇大摆走进来。原来他得到报信，紧急集合跑来包围了袍哥堂口。
　　“坐在上面那个是何方大圣？兄弟眼睛不亮堂，咋个认不得呢？”陈营长右手摸着手枪，一付兵痞的样儿，惹得堂口一阵哄堂大笑。
　　“不许笑！哦，刘青山刘舵爷，你上面不坐，跑到下面坐起，硬是被小日本的飞机炸晕了头了？连自己的位置也搞颠倒了，哈哈哈！”
　　“陈营长不让别人笑，自己却大笑不已，纯属一个兵痞，流氓！”
　　陈营长四下望望：“哪个骂我流氓就是哪个的婆娘遭整了。哦，你吗？我不认识你婆娘呀？”
　　冯老幺跳将起来：“我日你妈！敢给老子顶撞，来人啊，把陈营长绑了！”
　　“绑绑绑，你狗日的是绑着出生的？来啊，不绑老子是龟儿子！”边说边把手枪子弹推上膛。然后转身喊道，“一排、二排、三排里面有请。”
　　随着喊声，守护营押送袍哥堂口的门岗走了进来。还没等冯老幺回过神来，他也被台后摸上去的队员缴了枪。
　　
　　二
　　眨眼工夫，刘青山和冯老幺又换了个儿。刘青山自言自语：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不到三分钟就变了。
　　开香堂变成了审判席，文淑娴坐上席亲自审讯冯老幺：“说！为啥要搞兵变推翻刘青山的总舵主？”
　　冯老幺低着头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不说吗？好，来人啦，拉出去先打二十个鞋巴掌！”这冯老幺一听，吓得浑身发抖：“别别别，我说，我说。许好生和熏草芳子许诺，如果我推倒了刘青山当上总舵爷，他们就给我十根金条、封我为防护团少校团长，为他们日后大规模轰炸提供地面火力掩护。”
　　“就这些吗？”文淑娴提高嗓门问道。
　　“我所晓得的就是这些了。”冯老幺说。
　　文淑娴说：“好一个冯老幺，那我问你，敌机轰炸时你都做了些啥？”
　　“我……我带着兄弟们抵抗啊。”
　　“你撒谎！文淑娴“呼”的一声站起来，“许好生用重金收买了你，你早已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防护团死了那么多兄弟，你该当何罪？”
　　刘青山激动地扑过去扭住冯老幺：“你个狗日的，还我兄弟的命来！”
　　冯老幺木纳地怔在那里，任刘青山如何抓他拽他都不吭气。文淑娴喊道：“刘青山，你冷静点，仍然坐回原位。”刘青山哼哼两声走开了。
　　文淑娴继续审理，她问冯老幺：“许好生下步有啥行动计划？”
　　冯老幺环顾四周，欲言又止。文淑娴说：“事情都清楚了，把冯老幺押起来，等候处理。”袍哥人家仿佛刚睡醒一般，顿时议论纷纷：“整了半天，原来冯老幺是鬼子的奸细啊！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散会后，文淑娴单独审问冯老幺：“这下可以说了吧？”冯老幺望着文淑娴：“你们真要杀了我吗？”文淑娴说：“杀不杀你，就看你交待问题的态度了。”冯老幺立马变了脸色：“我把晓得的事统统告诉你，争取立功折罪。”
　　文淑娴根据冯老幺的交待，命令：“飞虎队立即出动，直扑兵工厂；陈营长带人去派出所；罗锦成带人去刘青山所在的防护团，分别把潜伏在上述地方的通敌分子抓获归案，不得有误！”
　　当飞虎队开进兵工厂时，林英杰与何开成正在校枪室，见孙建军带人进去，感到有些不解。孙建军说：“我们奉命前来抓捕林小兵，请老何配合一下。”林英杰问：“他犯了啥案子？”孙建军说：“到时你就晓得了。”林英杰纳闷了：“怪了，我的厂子怎么老有人替日本人卖命？看来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当林小兵被押出来时，林英杰顿时傻眼了：这就是那个平时很老实、干活特卖命的年轻人！他扶了扶眼镜，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抓捕林小兵异常顺利，但在派出所抓代浩明却遇到了小麻烦，此人警惕性很高，反侦察能力特强。当陈营长的人还没走拢时，代浩明拔腿就跑，并开枪还击。陈营长绕过房子，待对方跑到空旷地带正准备翻越围墙时，陈营长抬手就是一枪，这一枪正好打在对方的屁股上，只听“咚”的一声，代浩明重重地摔在地上，束手就擒。
　　2月10日，连界镇召开公审大会，在镇公所外的大坝子上，上千的群众参加了公审会，对林小兵、代浩明、张志宁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对冯老幺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许好生混在群众队伍里目睹了上述过程，恨得咬牙切齿，本想半路上劫持死刑犯，但陈营长的部队和刘青山的防护队戒备森严，只好眼睁睁看着三名死刑犯在黑松林被执行枪决。
　　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陪同赴刑场的冯老幺在返回途中，被日本人的狙击手枪杀了。
　　
　　三
　　回到镇上，罗锦成建议：“何开成、陈良协助林总恢复工厂，加上增援部队，尽快把未受损的机器设备开起来，配套设备或者损坏的设备在周边加快采购，先拟出一份清单；侦破小组和我们继续清剿潜伏的敌人，决不能让他们逃之夭夭！”文淑娴点点头：“就这么定了，马上行动！”他们沿雷家沟方向进行搜索，仍然不见踪迹。罗锦成思忖：“怪了，难道许好生回到成都了？”文淑娴摇摇头：“不可能，他们一定还藏身在某个地方，因为他们知道兵工厂没有被夷为平地，还有复工的可能。”
　　罗锦成说：“那就继续搜寻，把董老的猎犬带上。”
　　许好生派狙击手枪杀了冯老幺后，心里总算平息了许多。他知道冯老幺为了保命，故意出卖了几个人。如果不及时干掉此人，保不准下一步还会出卖几个关键人物。但问题随着冯老幺的死去又来了，那就是暴露了冯老幺手里不止三个潜伏的敌人，迫使罗锦成他们加快搜查力度，让他许好生无处可藏。
　　常言道，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许好生和熏草芳子合议，没地方躲藏干脆回许好生家中，也就是白老汉的老屋。
　　天黑尽了，许好生和熏草芳子来到白老汉门外，许好生打开门进屋，却不敢点灯，只能悄悄摸到东屋住下。他关上门，黑暗中与熏草芳子策划下一步的行动。熏草芳子说：“空袭暂缓停止，我们只能配合特遣队行动，这样一来取胜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许好生说：“是呀，我们的人连续被挖出来，就连一枝花也暴露后自尽了。不过好在上峰派了狙击手到连界，这对我们拖住国军、争取最后的大空袭赢得时间还是有把握的。”俩人谈到深夜，也许疲惫不堪，说着说着竟呼呼大睡。
　　第二天大早，白老汉起床，先裹了支土烟，点上叭两口，突然想起昨晚东屋里窸窸窣窣的响声，像耗子在啃柜子，禁不住打开门进去，咋了，床上趟看两个人，是死的还是活的，老人无法分清，吓得他“啊”的一声，拔腿想跑。熏草芳子弹起来，飞身抓住老人：“哪里跑？”
　　许好生说：“放开他，是我老汉。”
　　白老汉气愤地说：“你还认得我这个老汉啊？你娃娃长期在外鬼混，半夜三更还带一个妖女回来，呸呸呸，真是晦气！”
　　许好生说：“老汉，从今往后我就住家里了，你只管买好东西回来，钱我有。”白老汉说：“你娃娃又在哪去偷了东西来卖钱？不学好的东西！”
　　可刚住了几天，许好生昼伏夜出的习惯让白老汉觉得反常。有一天，白老汉买菜回家煮饭，在去东面屋后抱柴路过窗户时，突然听到儿子和妖女在蓄谋杀人计划，惊得他摔倒在地，可刚要爬起来跑去报案时，却被熏草芳子抓住了。
　　许好生说：“放了他，念他养育了许多年。”熏草芳子反对，说：“这老头要去报案抓我们，你还放了他？”
　　白老汉骂道：“没良心的东西，原来是两个狗特务。不去报案抓你们，我白老汉这辈子就白活了！”
　　“你真要出卖你儿子吗？”熏草芳子问。
　　不说还好，说许好生是他儿子，白老汉更是气得不行。他说：“都怪我瞎了眼，想领养个儿子防老，没想到养了个日本浪子，你狗日的真是隐藏得深呢。”骂过之后，白老汉扯开嗓子喊，“快来人啊，抓狗特务呀！快来人……”熏草芳子摸出匕首刺进了老人的胸膛。许好生将熏草芳子一把拉开，“啪啪”就是两耳光：“八格，你把我老汉杀了？”
　　熏草芳子捂着脸说：“为一个快要死的中国老头，你打我？”许好生怒道：“他和许多中国老人不一样，他是我养父！”熏草芳子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出卖者死，你不要因小失大，坏了大日本皇军的计划。”许好生沉吟片刻，突然伸手拉过熏草芳子：“走吧，此处不可久留。”说罢，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白老汉，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老房子，然后像泥鳅一般钻进潮湿的松林地带。
　　
　　四
　　何开成和陈良带领工人加班加点恢复兵工厂建设，林英杰也熬红了眼睛，何开成告诉林总，一枝花已在山洞被击毙。林英杰取下眼镜：“为什么不抓活的？”何开成说：“她自知罪孽深重自杀了。”林英杰重重地叹口气：“唉，别说了，都是我缺少警惕性，让一个日本间谍潜伏在兵工厂，等抗战结束后，我愿接受组织处分。”何开成笑道：“你没有参加任何组织，谁处分你呀？再说了，一枝花也不是什么间谍，只是贪图虚荣让日谍收买了，就连张志宁也一样。”林英杰说：“国共双方都可以处分我的，因为我这两年来都在和国共打交道，特别是共产党让我印象最深，顾全大局、不计得失。”何开成笑道：“你真的这么认为？”林英杰说：“真的，在恢复生产时，周边的老百姓很配合；而老百姓都拥护共产党，对国民党有抵触情绪。”
　　何开成说：“看来林总观察得很仔细嘛。”说罢两人会心地笑起来。
　　经过十多天的艰苦奋战，兵工厂武器重新出产，而且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生产规模，整个宝溪河畔灯火通明，老百姓走夜路也不会迷路，走到有亮光的地方，家的方向也明确了。
　　源源不断的武器秘密运出工厂，经成都直奔抗战前线。许好生见兵工厂不能破坏，气得咬牙切齿，纠集人员在途中截运或炸掉军需武器，敌我双方开始新一轮的较量。
　　刘月琴牺牲的消息不敢告诉罗母，但老人家心里一直打鼓，说：“几天来咋没看见月琴呢？”罗锦成强压悲痛：“妈，我不是早给你说了，月琴到县里去学习，要许久才回来。”罗母笑道：“这丫头聪慧，总算成党的人了。”正说着，姑妈也来问天星的事。罗锦成正在思索该如何回答。罗母说天星也可能去学习了。姑妈心里犯疑：“怎么不跟家里打个招呼？这孩子！”
　　别看文淑娴一天到晚忙应对鬼子的事，其实她一直对刘月琴的死不能忘怀。她内心充满自责，觉得对不起罗锦成，更对不起刘月琴。
　　每到黄昏，文淑娴稍微有空，她就独自跑到刘月琴的坟前，给刘月琴说几句话：“月琴，你个傻丫头，真是傻到家了，自己还有一个几岁的儿子，为啥要用生命保护我？”说着说着就痛哭不已。
　　有一天，罗锦成慢慢走到天星坟前，说：“天星，要是你真爱月琴的话，麻烦你在下面好好照顾她，我……”说着就哽咽了。文淑娴抹去眼泪，见罗锦成跪在那里，起身戴好军帽走过去，慢慢蹲下去扶着他。罗锦成在月琴坟前瞌了三个响头，他说，“月琴，该说的我都说了，待会你又要骂我啰嗦了。自从你走后，淑娴每天都要来看你，一直背着包袱过日子。其实，要我做丈夫的说句实话，宁愿我先走也不愿你先走。”文淑娴望着罗锦成，心中百感交集。她说：“我当着月琴喊你一声‘哥’，月琴不会介意吧？哥，原谅我，月琴临终前把小宝交托付给我俩，说明月琴内心还是认可我俩的。只是越是这样，我反而越不坚定了，对林总的追求无法拒绝。”
　　“好了，你不能再说了。”罗锦成眼泪汪汪的。
　　文淑娴说：“哥，你永远是我哥，哥！”
　　一段时间，王三嫂主动过去为罗锦成照顾小儿子和父母，令罗锦成心里十分难过。罗锦成说：“三嫂，以后你别来了。”三嫂一怔，问：“为啥呢？”罗锦成苦笑：“不为啥，反正你别经常来，不好。”三嫂一抹嘴巴：“你说啥？我偏要来！”
　　林英杰见文淑娴精神不振，心里也不好过。他说：“我知道你为刘月琴的事无法放下，可人死不能复生，放下所有放不下的东西，我们唯有多造武器打击日寇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慰啊！”
　　文淑娴紧紧抱住林总：“英杰……”话未说完就哭成泪人儿。
　　林英杰说：“你现在是国军中校了，天大的事也没法给打鬼子比，振作起来，多想想下一步如何走。”
　　文淑娴抹去泪水，昂头挺胸：“嗯，我晓得了。不过林总你可别笑话我啊。”林英杰说：“释放一下情绪，人心都是肉长的嘛！”
　　
　　五
　　农历正月十五是中国传统佳节，镇上准备举行元宵庆祝活动，让传统的舞龙和青牛点灯绕兵工厂转一圈。罗锦成找到刘镇长：“等打完这一仗再庆贺吧。”
　　晚上，罗锦成一家正在忙乎，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宝跑去开门，只见文淑娴和林总、何开成、陈良、刘英等提着礼物来了。罗母一看，一行人上门贺礼，顿感有些意外，忙问：“今天咋的了，大伙像约了似的？”这时罗锦成的儿子闹着要找妈妈，令在场人心里一震。文淑娴赶紧过去抱着小胖：“来，阿姨带你去买玩具，好不好？”小胖挥着手：“不嘛，我要去找妈妈！”
　　罗母从来人脸上看出了破绽，心里一沉，说：“锦成你过来，妈有事问你。”罗锦成没法，只好硬着头皮走进里屋。罗母说：“儿啊，你要给妈说实话，月琴究竟怎么了？”罗锦成强装笑脸：“妈，不是给你说了吗，月琴去县上学习，过一阵子就回来。”罗母坐在椅子上，面目凝视：“够了！你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我都知道了。”罗锦成泪眼朦胧：“妈……”
　　屋外传来王三嫂的声音：“锦成呢？”文淑娴用眼睛示意。王三嫂进了里屋，她过去扶着罗母，对罗锦成说：“你去招呼客人吧。”待罗锦成走后，王三嫂对罗母说，“老人家想开些，往后小胖就交给我吧。”
　　罗母好像才回过神来，她抱着王三嫂，哭道：“我的媳妇啊，你咋就悄悄走了呢？你好狠心呀，呜呜呜……”
　　文淑娴推门进去，她喊了一声“妈”，让罗母和王三嫂都哑然了。文淑娴说：“月琴是为了保护我才牺牲的。”说罢双膝跪地，“妈，锦成是我哥，从小就是。现在月琴不在了，我就是你的女儿！”
　　罗母老再次老泪纵横，伸手把文淑娴揽在怀里：“娴儿，啥也别说了，月琴她死得值啊！”
　　面对新情况，国共双方加强军需物资控制警戒。罗锦成带人巧妙布控，经过几次较量，日本人再次进行疯狂反扑。杨凤山受令在许好生容易出没的地方设伏，一个星期后，许好生路过此地，杨凤山一阵激动，先点射腿部，后点射肘部，最后笑着跳出来准备抓活的，没想被躲在暗处的狙击手板田浩二击中头部，当场牺牲。董其方发现后，用猎枪还击，熏草芳子派人救走了许好生。
　　老猎人走到杨凤山尸体前，自言自语：“你呀，犯了农夫和蛇的错误，生死较量，容不得半点游戏。”说罢用树枝盖上，然后前去向罗锦成报告。罗锦成听后一声长叹！吩咐陈良派人将杨凤山与保卫兵工厂牺牲的人葬在一起。
　　陈良走后，罗锦成告诉董老：“你老人家也不要单独行动，与我们联合行动吧。”董老笑笑，轻捷地消失在茫茫林海。
　　薰草芳子救出许好生后，立即召来板田浩二潜伏在丛林中，对过往车辆司机进行点射。一时间，司机连续伤亡，弄得许多司机不敢上车；就是配备武装部队护送，同样受阻。面对莽莽群山，要想找到狙击手太难，而且侦察人员每一次出击都有倒下或重伤，武器运输受阻。兵工厂生产的武器运不出去，这让国共双方很是头疼。针对新情况新形势，国共双方再派出一名狙击手增援，当他们在群山中等待猎物时，日军狙击手板田浩二却把目标转移在兵工厂后山的山洞旁，继续射杀兵工厂运输司机。
　　王团长火了，他就不相信弹丸之地竟然找不出狙击手。他不经过文淑娴，直接请求上峰，可上峰命令不得擅自行动，否则后果自负。王团长一气之下，联合地方武装，并让袍哥及周边的群众加入，浩浩荡荡开进山中丛林：“用梳子梳理也要给我把日本间谍找出来！”可刚进入林子就有人倒下，大家不得不退出林子。
　　文淑娴知道后大为恼火，她立即给上峰报告此事，军统局长命令将王团长抓起来押回成都受审，解除他的兵权。但正这时，有人报告，说是从罗泉方向又来了一群不明身份的人、装备精良、并有向兵工厂方向运动的迹象。文淑娴对王团长说：“敌人可能大举进攻，你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王团长把大腿一拍：“狗日的，老子要报仇雪恨！”
　　国共增援的两名狙击手各自占领有利地形，寻找目标。大山里，大小沟壑纵横，森林灌木缠绕，随便往哪里趴下，就是一块天然的防护设施，也因为地理缘故，给消灭日本狙击手带来极大的难度。
　　天黑时分，一名狙击手见对面树枝晃动率先开枪，没想到这正是敌人的诡计，过早暴露了自己的目标，板田趁机扣动了板机。另一名狙击手报仇心切，朝目标射击，却不料板田早移动了目标，剩下的这名狙击手也被板田击中，可怜两名狙击手，连鬼子长的啥样也不知道就命归黄泉。
　　云山猎人躲在暗处，死死盯住板田的位置，然后悄悄离开。
　　凌晨三更，云山猎人早早选好狙击位置，怀揣干粮守候。老人家学狙击手把自己用藤蔓包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到了凌晨五更，一条黑影从山涧闪展腾挪，最后猫着腰朝潜伏点靠近，云山猎人屏住呼吸，一双眼睛如猫头鹰抓田鼠一要转动，待板田摆枪时，老人抓住时机，利用对方的瞄准镜反光的瞬间扣动板机，一枪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