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陈丹山就义草场圩,陈凤生被捕安岱后
作品名称:烽火浙西南 作者:金龙 发布时间:2018-01-16 16:15:17 字数:3230
几乎和卢子敬被捕的同一时间,这次“剿共”的重要人物之一、浙西南军分区征募主任陈丹山,也在安岱后落入敌手。
那一天,听说驻守安岱后的敌军撤走了,隐藏在枫坪附近大山里已经有一个月光景的陈丹山,想回家看一下父母,于是秘密地回到了安岱后。
进入村里,果然看不到一个敌人,他顿时感到轻松起来。村子里的一个人看到了,用惊奇的眼光看着他,说:“你不要命了,敢在这个时间回来?”
“那些白狗子不是全滚蛋了吗?”陈丹山不解地问。
“他们可随时都会回来的。”
听到说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回来,陈丹山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于是直奔自己家而去。
路上看见同村的一位妇女,她正想打个招呼,看到那妇女脸上露出的叫人捉摸不定的神色,他于是打消了打招呼的念头。
见到了父母,问起近来的一些情况。父亲告诉他,敌人隔三差五地来人盘查,每次来都大呼小叫,闹得鸡狗也不得安宁。
“他们打过你吗?”
“那倒没有,就是话讲得很难听。”
“最近几天白狗子来过吗?”陈丹山问道。
“自从那些兵调走后,这几天总算平静下来了。”
“儿子不孝,让父母还受这些惊扰。”
“你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大家的好。做父母的嘴上不说,心里明白着呢!”
这时,母亲已经将菜烧好了,招呼他过去吃饭。好久没有吃到母亲做的饭菜,躲在山里吃干粮甚至“长毛草”的陈丹山,胃口大开,一连吃下了三大碗。
“看把你饿的。”母亲心疼地说。
“我很累,想躺一下。”吃饱喝足的陈丹山,突然感到一阵睡意袭来。
“那就去你自己的房间睡一下吧!”母亲说。
“敌人随时可能回来,我在自家床上睡着,他们正好瓮中捉鳖,这样太冒险了。”想到这里,陈丹山对母亲说,“我还是去隔壁德义家睡去吧!”
敌人进驻安岱后之后,曾经是游击队员和农户骨干的陈德义,也躲到山里去了,他睡的那张床正好空着。陈丹山向邻居说明了来意。陈德义的父母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你就安心睡吧!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叫醒你的。”
陈丹山的身子一贴上床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陈德义的父亲从睡梦中摇醒了:“你赶紧走吧!白狗子正要抓你呢!”
陈丹山大惊失色,跳下床就往外跑。还没跑出几步,就与一大帮敌兵碰上了。
“他就是陈丹山。”一个妇女指着陈丹山,对敌人说。
“抓起来!”随着一声命令,几个敌兵走上前,将陈丹山用绳索捆了个结实。
陈丹山这才知道,自己是被同村的妇女给出卖了。难怪她当时见了我,神色是那么捉摸不定。原来就没安着好心。
“我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在押往玉岩的路上,陈丹山还是没有放下被人出卖的心事,那位妇女的阴影,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是村里的一名寡妇,在村里常受欺凌。陈丹山同情她,平时没少对她的照顾。农活忙的时候,他虽然没有亲自去帮忙,却利用自己在村里的威信及在红军队伍里的地位,暗地里安排人去帮助她。没想到她不知感恩,反倒恩将仇报起来。“看来在白色恐怖面前,人性被严重扭曲了。”陈丹山心里这么说。
陈丹山先被带到二零五团的团部,团长听说又抓到了一条大鱼,非常高兴。于是连夜突击,开始了审讯。
“你叫什么名字?”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陈丹山。”
“你曾经担任共匪的军分区征募主任,对吗?”
“是的。”
“那你说,你征募到的那些东西,都藏在哪里?”
“全部用光了。”
“难道你就没有自己的小金库?”
“共产党和红军不允许有私人的小金库。”
“你私底下放一点,人家又不知道。”
“你们国民党可以那么腐败,我们共产党人绝不会干这种事。”
“你还兼着安岱后地方医院的院长,是吗?”
“没错。”
“红军主力撤退后,那些伤病员,你是怎样安排的?”
“藏起来了。”
“都藏在哪里?”
“你说我会告诉你们吗?”
“我不信撬不开你的嘴。”
“你有什么招术,就使出来吧!”
于是,敌人对他动员了大刑,各种刑具用遍了,还是不能了解到红军伤病员的下落。
这件事反映到了李树森那里。李树森对部下说:“我们不能操之过急,先关他一段时间再说。”
第二天,从临时监狱里传来消息,陈丹山正在鼓动囚犯们造反。
“看来,得给他换个地方。”
于是,陈丹山又被转移到松阳县监狱。
县监狱动用了各种刑罚,还是没有撬开他的嘴。
地方上的官老爷们,可没有九十四师那样的耐心。在他们看来。交代不交代都是一回事,何必跟一个乱党头目徒费口舌呢?于是,在11月14日这一天,将陈丹山押到西屏镇边一个叫草场圩的荒郊枪毙了。
就在敌九十四师取得抓获共匪地方上的二、三号头脑人物卢子敬和陈丹山后不久,第十一师也在师长黄维的指挥下进入了浙西南革命根据地的核心地区。得知九十四师收获不小,黄维争功心切,趁着安岱后的九十四师部队已经撤走,防守出现空洞的有利时机,马上命令部下占领安岱后,密密麻麻的敌人,布满了安岱后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此行是奔着共匪地方上的一号人物、松遂龙游击队总指挥、玉岩区苏维埃政府主席陈凤生而来的。
据知情者透露:陈凤生就隐藏在安岱后附近的深山里。派兵进深山抓捕,黄维知道那无疑是大海捞针。“用什么办法能将陈凤生从深山来引出来呢?”经过一番谋划,一个恶毒的计划在黄维脑子里出现了。
他马上叫传令兵赶到安岱后,给那里的敌军营长发出了他的指示。
安岱后全村的男女老少,给强行集中在了陈氏宗祠外的空地里上。敌人先从人群中找出陈凤生的父亲陈宗浩老先生。
“把你的儿子陈凤生交出来!”敌营长对陈老先生吼道。
“我儿子犯了什么法?”
“他带头反抗政府,图谋不轨。”
“可我知道的是,他在为天下穷人办事。”
“你个不识抬举的老东西,还为你儿子做宣传,我要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顿时过来了几个士兵,将老先生绑起来,吊到了树上,操起木棒就是一顿乱毒打。陈老先生顿时晕了过去。
敌人又找出陈凤生的妻子,要将她强行带走。八岁的儿子抱住她的腿,哭喊着:“你们这些坏人,别抓我妈妈!”
“连小孩一起抓!”敌营长对部下说。
两人被拉出了人群。“快把你丈夫叫回来吧!”敌人对陈的妻子说。
“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抓呀?欺负一个弱女子,你们算什么本事?”
恼羞成怒的敌营长,随手就是一个耳光。鲜血顿时从她的口中流了出来。
“呸”的一声,她将带血的口水吐向了敌人,口水中有几颗被打下来的牙齿。
于是,更多的拳脚再次落到了她的身上。面对敌人的毒打,她只是怒目相对。
敌人又拎起陈凤生的儿子,对他说:“小孩子,我教你说几句话。我说一句,你跟一句。要大声地喊出来,你爸爸才听得到。”
“爸爸,你快出来吧!”敌人说。
“爸爸你快出来吧!”小孩子带着哭声喊着。
“你要不出来,他们会杀我们全家的!“
“你要不出来,他们会杀我们全家的!“
“还要把全村的人都杀光!”
“还要把全村的人都杀光!”
“陈凤生,你不要出来!”陈凤生的妻子,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堵住那娘们的臭嘴!”敌营长歇斯底里地叫道。
一个敌兵冲过去,要堵住她的嘴,被她咬了一口。几个敌兵一齐冲上去,这才将她制服。
而此刻,陈凤生就隐藏在距陈氏宗祠不远的树林里。空地上发生的这一切,他都亲眼目睹。眼看着亲人们一个个被折磨,他的心里如同刀绞。
“你一个人,却要全家老小为你受累,甚至性命不保。你还算是一个爷们吗?”一个声音这样对他说。
“你是共产党和红军的人。革命事业还需要你活下来做更多的事。为了顾大家,只能牺牲小家了。”另一个声音对他说。
“可是敌人扬言,我不出去,就将全村的人杀了。难道为了你一个人,就可以让全村的无辜百姓都被杀害吗?你做人的良心何在?”又一个声音对他说。
“看来我不出去是不行了。为了家人,更为了全安岱后的百姓。”陈凤生毅然作出了决定。
“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冲我陈凤生来,不要为难我的家人和全村的百姓!”随着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陈凤生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陈凤生,你怎么这么傻呀!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加起来,也抵不上你的一条命。你为什么要自己走出来呢?”看到陈凤生走到自己的身边,妻子这样对他说。
陈凤生深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对他说:“该交代的那天晚上我全交代了。你好自为之吧!”
这时,过来了几个敌兵,将陈凤生五花大绑了起来。
“押走!”随着敌营长的一声断喝,敌人押着陈凤生上路了。
“爸爸,我要爸爸!”陈凤生的身后,传来了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