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
　　啊，凤至今还记得我们默契的接头老地方！
　　不用说，玉林与凤见面的老地方，是在小城的玉带桥头。
　　说是桥头，就是在玉带桥靠近城区的这一头，农贸市场在桥头的口子上。
　　每次玉林与凤约会，她都是紧挨着桥头的第一棵树，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凤站在树下，一边看手机，一边等候玉林的到来。
　　夕阳的斜照，将红红的光晖浸染她的全身，凤像披上一袭金装似的。
　　玉林第一眼看到凤时，感觉她从头到脚，像是被抹上一笔神彩，更加动人，更让他喜欢了。
　　玉带桥，成为连接玉林与凤的纽带。这座在繁忙的公路桥梁，也是一座将他俩聚到一起的驿站。他俩的爱，就是从这里走到一起来了、又从这里开始出发的。
　　玉林告诉我，凤这次回来，是找到了一个借口，才得以脱身的。
　　她对儿子说：“这次要回去找个老中医，治一治老是失眠的毛病。”
　　儿子说：“长沙的老中医万兴卵千，省城里的老中医水平蛮高的，难道武冈小地方的老中医，抵得过省城的老中医吗？”
　　凤回道：“我不想在这边看病，贵得要死，病又难得治好。回家看，便宜得多，而且只要找的郎中好的话，水平并不比省城的差，甚至还要好一些。”
　　凤自从从武冈来到长沙带孩子后，晚上老是睡不安稳，一有动静就醒来；甚至屋里一点声响也没有，她也会醒来。光着两眼盯着天花板出神，思来想去，想着与玉林亲热的情形，她就兴奋不已，怎么也不肯入睡了。
　　一直到天快亮了的时候，她才疲倦地入梦。在梦中，她又与玉林会面了，与他缠绵无休呢。
　　儿子知道凤瞌睡很惊醒，但他不知道母亲失眠这么严重，因为他的瞌睡重得很，脑壳一挨枕头，就睡得像死猪一样。
　　母亲因为要回老家看病了，儿子得找人做饭呢。
　　凤对儿子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已经叫老乡满婆帮你照看几天了。
　　满婆也是凤的熟人，她和凤一样，从武冈跑到长沙来给儿子带伢伢。
　　满婆比凤还小两岁，也是没有男人的单身婆。不过她与凤不同的是，不是与前头男人离婚，而是男人走了。
　　武冈说人走了，就是去世了。男人走后，满婆就一直没有嫁人，投靠儿子，在长沙住下了。
　　满婆住的地方，跟凤住的地方没隔多远，只隔一个小区和两条街。凤与满婆互加了微信后，有事没事，只要打一个招呼，两人就很快凑到一起来了。
　　满婆的嘴巴子讨人喜欢，很健谈，也喜欢跳广场操。
　　凤对我说，满婆还知道她的不少秘密呢！
　　二
　　这是凤悄悄透露给满婆的。凤与玉林的事情，天底下，恐怕只有满婆一个人知道了，当然要除了凤自己。
　　这次凤去武冈，她也跟满婆说了实话，哪是去治什么失眠呀，是想玉林了，只有玉林才能根治她的病呢。
　　满婆笑着对凤说：“你呀，有情千里去相会。走骚走得这么厉害。要是你的儿子知道了，你何好意思呀！”
　　凤说：“你不说，就没有人晓得这事。”
　　满婆说：“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凤说：“不怕。我又没有男人，人一个卵一条的，怕什么。儿子晓得也不要紧。”满婆刮了凤一下脸皮，醋醋地说：“你呀，色胆钵钵大！唉，要是我也有这么一个男人就好了。我也会像你这样，不顾一切地去跟他好的。”
　　凤已经不止一次和满婆说起玉林了。每次说的时候，满婆就听得心动不已，有时候听得入神，甚至连口水都跑出来了。
　　满婆对凤说：“凤婆吔，玉林才是你最好的医生。玉林一走到你面前，你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凤也很陶醉地说：“确实是的，和玉林疯的时候，哪有什么睡不安稳的，抱着他一起入睡的时候，不是睡得好香的吗？”
　　是的，玉林才是凤的神医。只要与玉林在一起，凤的杂七杂八的小毛病，就一点也没有了。
　　凤在长沙，寂寞得很，满婆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人。无聊时，凤就将满婆招来，一起躺在床头讲白话。
　　一讲白话，凤就会说起玉林。依满婆的话说，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千言万千语，你万变不离其宗，没说两句，就拐弯抹角地拐到玉林身上。
　　“说起他的时候，你那么神往和陶醉，你和玉林怕真是前世的冤家！”
　　凤说：“本来，我以为来长沙后，因为距离太远，和他就会自然而然地断了的。所以，我连自己在长沙的手机号码，也没有告诉过玉林。这家伙不知从哪里搞到我的手机号，还加了我的微信。天天早起就给我发拥抱、发亲吻、发思念，发想你什么的图标。我都被他发晕了。只想见他了。”凤这样对满婆说道。
　　“那你快回武冈去见玉林呗！放心吧，你儿子的事包在我的身上。”满婆催促道。
　　三
　　在去年八月，玉林钻山打洞地从凤的亲友里，打听到凤在长沙的电话号码之后，他就频繁地与凤联系。
　　凤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玉林第一次从武冈拨通她的长沙号码的手机时，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凤问玉林：“你是从哪里弄到我的手机号码的？”
　　玉林反问道：“南京都问得出冇姓人，你不在南京，只在长沙，我怎么问不到？只要有心，就问得到的。”
　　凤说：“你以后不要打我的手机，加我的微信，我俩用微信联系吧。”
　　就这样，玉林加上了凤的微信。
　　凤的微信名也叫凤，好记得很。
　　从此，每天清早，玉林只要一睁开眼睛，就去摸床头的手机。打开手机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凤打个招呼，再发一个想你的表情。
　　凤在长沙坚持晨练，早上六点半钟左右，她就起床去附近的广场活动，一直到七点半钟才回到家里。
　　四
　　现在，凤的儿子不在长沙打工，他跟他大姐一起在深圳做事了。大姐在深圳跟一个老外做商贸生意。
　　老外是法国人，一头淡金色的黄毛，没有一根是直的，像胳肢窝里的毛一样。人倒是年龄不大，三十来岁，还没有结婚呢。据凤的大女儿说，老板是商贸世家出身，从小就跟着父亲在世界各地奔波，从事国际商贸业务。他不仅在中国有业务发展，还在其它国家也有好多的商贸业务呢。
　　他本人不在我国，一下子飞到法国的老家，一下飞到其它地方去了。
　　凤的大女儿与老板的联系，就是通过互联网。在网上，老板与凤的女儿打开视频，一边看一看商务流水单子，一边进行交谈。
　　老板还不远万里，跟随凤的大女儿，来武冈过过一次中国年呢。大女儿对凤说，“老板看上她了，几次向她求婚未果”。
　　不过，女儿先是有想嫁给老板的想法的，但将这个念头说给母亲一听，凤就极力反对，说：“不行不行，坚决不行！黄毛老外瞭一眼就不顺眼，不要说与他生活在一起了。语言不通，习惯不同，一起过日子会麻烦不断。他这人到底怎么样，你了解吗？”
　　女儿听母亲这么一说，也就放弃了原来的打算，婉言拒绝了老板的求婚。
　　老板开始也想不通。心想，我待你这么好，给你就业的机会。中国的业务，全权交给你打理，我只要业务赢利的百分之三十，其余的毛利由你来处理。我向你求婚，是看得起你，今后的荣华富贵尽你享受，你怎么还不领情呢？
　　后来，老板也终于想通了。他最终弄明白，财富并不是求婚的唯一筹码，虽然婚姻可以用钱买来，但不是所有的婚姻都能用钱买得着的。
　　想通了的老板，对凤的女儿依然蛮好，放手让她总揽业务。只要他应得的那一份，在规定日期打到他的账目上，以及大宗业务，需要向他请示和汇报之外，其余的事情，都让凤的女儿放手去处理。
　　随着业务的逐渐扩大，需要增加人手，凤的大女儿向老板请求：“可不可以让我的亲弟弟加盟公司，在她的手下工作？“
　　老板问了问她亲弟的基本情况后，考虑了一会儿，很爽快地说：“相信你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你的弟弟培训好，尽快熟悉业务，为公司的电子商务发展效力的。”
　　弟弟的基础差，虽然花钱读了个大专，但哪里比得上读过正规本科的姐姐呢？尤其是一串串歪歪扭扭的法文，他横看竖看也看不懂，都是姐姐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认熟。
　　弟弟人不蠢，只要上心学什么，一下子就学会了。所以，弟弟到公司不到半年时间，就将公司的电子商务，掌握得溜熟。即使有时姐姐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也能独挡一面了。
　　弟弟在公司的工资，由姐姐开的，只要不超过老板允许的范围，依照公司当月的业务运营指数，刨掉成本费用后，剩下的交了老板的百分之三十，再留下一些流动资金，剩下的就是姐弟俩的了。
　　业务量大的时候，一个月姐能挣三万多，弟弟也能挣两万块呢！
　　儿子孝敬母亲，给凤买了一对好粗的手镯子，花了一万多。
　　儿子又给她买了一个OPPO手机，两千多。
　　凤说，她基本上是一年换一个手机。在开家具店的时候，换手机的频率更快，一年换两三个手机都有过。手机摔在地上，屏碎了，不能用，就赶紧买新的。
　　儿子弄不到钱的时候，是大女儿给凤买手机。现在儿子有钱了，给凤买这买那，让凤欢喜得不行呢。
　　儿子与女婿绝对不一样。凤的几个女婿就没有对她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