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乱情迷

　　不嫌浪费，不嫌有悲有喜有惆怅，甚至喜欢那凡尘中小小的烦恼，喜欢那生活里必要的瑕疵——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他直接走去厨房放菜，她快走了两步接过来，说道：“我来吧！”
　　她将买来的菜分类放好，一转身已经不见他的影子，客厅传来门阖上的声音。她探头望了一下，客厅里空空荡荡，她知道他是走了，只是轻轻一笑，也没有在意。
　　走到柜子旁，从柜子里取出磨豆机、咖啡豆，随后小心翼翼地把咖啡豆倒进磨豆机，调节好粗细后，捏了手柄慢慢研磨，不一会儿，咖啡醇厚的香气渐渐飘散开来。
　　她不喜欢速溶咖啡，想喝咖啡了，从来都是这样一步一步亲自完成。她将磨好的咖啡粉放入咖啡壶，加好水，摆到炉子上煮。
　　咖啡壶在炉子上“突突”的响，待煮熟后，她将咖啡壶取下来，热了牛奶，打好奶泡，咖啡和牛奶还是习惯的比例。最后，撒上巧克力粉末。她做好这一切，端着泡好的咖啡走出厨房，不由吓了一跳，她是太专心了，竟然没有察觉他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只见他正端坐在沙发上看他的文件。她这才明白，他刚才是下楼去车里拿文件了。
　　“喝咖啡么？”她问。
　　“好！”他抬头看她，轻轻一笑。
　　“那要加牛奶和糖么？”
　　“牛奶不用，糖，半块就好。
　　她转身回了厨房，忙了一会儿端了杯子出来递给他。
　　他接过杯子，顷刻之间只觉得浓香四溢，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蛊惑力。他便问她：“这是你自己煮的？”
　　“是啊！”她对他笑了笑，说完便钻进了书房。
　　他缓缓地抿了一口咖啡，浓郁的香味一瞬间流动在唇齿间，他有多久没有喝过这样细腻醇和的咖啡了。他回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有些发愣，似乎有点懂她明白她，但是点点思绪却像流星般一滑而过，他想抓住的时候已经消逝。
　　他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却因此而愉悦起来，忽然很迷恋这样的场景。在周末里，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各做各的事情，又不失熟悉和亲昵。
　　林芷萱和伏卓诚两人是怎么开始的，让他们自己来说，也说不清楚。
　　不过两人的关系的转变，还是从林芷萱入职后的第一个圣诞晚宴说起。
　　依然是公司传统的自助式宴会。伏卓诚到的比较晚，难得的没有女伴，进了宴会厅就被段宇泽戏谑：“啧啧，这是怎么了？不是你的风格啊！一个人？”
　　伏卓诚瞥了他一眼，转身从侍者的托盘里端过一杯红酒，抿了一口后才说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正常？”段宇泽闻言突然不说话了，神情古怪的盯了伏卓诚一会儿后，才下结论。
　　“怎么说？”伏卓诚晃了晃酒杯，说话的同时眼睛在大厅里扫了一圈，终于注意到了坐在一个角落里的林芷萱，她手边只有一杯白葡萄酒。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发情？”段宇泽嗤道。
　　伏卓诚懒得搭理段宇泽，走到窗边自顾看风景，期间不断的有人过来敬酒，他一个一个从容应对，间歇的时候想起来看看她。她显然并不热衷这样的活动，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喝她的酒，就好像这一大厅的人都跟她毫无关系。
　　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心头一闷，不禁调开视线。大厅中央人声鼎沸，一看便知又是段宇泽在高谈阔论。
　　“伏总！”
　　伏卓诚正感到无趣时，便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他一转头，原来是那个叫做君小曼的丫头，他没少看到她，因为她每隔一会儿就会跑去林芷萱的身边坐，拉着她聊天；也只有这个时候，林芷萱才会绽露出笑容，静静地听君小曼说话，偶尔也说上两句。
　　“嗯！”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当他再次看到君小曼时，却是一愣，只见君小曼把林芷萱拽了过来，到他身前后堆笑道：“那个……伏总，我们来给您敬酒。”
　　伏卓诚一看林芷萱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极不情愿的。他紧紧地盯着她波澜不惊的笑容，举杯一干到底，随后笑了笑：“你们随意。”
　　“伏老大你真是……太豪爽了，那我们也干了！”君小曼端着杯子硬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嘿嘿”道。
　　林芷萱见状差点笑了出来，哪有人这么敬酒的。她知道君小曼不能喝酒，这会儿是见了领导激动才胡乱说话。她跨了一步拦在君小曼前面，微笑了对他举了举酒杯，说了一句“圣诞快乐”后，一饮而尽，而后颔首对他说道：“那我们先过去了。”
　　林芷萱拉了君小曼的小手转身，不动声色地换走君小曼手里的酒杯，走了两步就听到伏卓诚在身后叫：“君小曼？”
　　“啊？是！”君小曼闻言又是一愣，有些疑惑地转身。
　　林芷萱闻言也跟着回头，似笑非笑地跟他对视。
　　伏卓诚看看她手中满满的一杯酒，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也会有在乎的人，轻轻笑了笑，他挥了挥手：“没事，去吧。”
　　伏卓诚靠在窗边，看着她穿过人群，又回到那个角落，她原先那杯白葡萄酒已被收走，她走到酒桌前，重新拿了杯白葡萄酒；然而更让他震惊的在后面，只见她挑了切成两半的水晶葡萄丢进杯子。
　　他看着看着，觉得有些好笑，这是什么古怪的喝法？在他正看得起劲时，突然又有人来敬酒，等他应酬完再去看她，发现段宇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她身边去了，两个人似乎在聊着什么。段宇泽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嬉笑相，她的唇边则漾着浅浅的笑容。
　　伏卓诚一时间竟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忽然的烦躁，让他很是郁闷，一仰头，刚取的一杯红酒尽数倾入口中，他不再去看她。
　　“林芷萱！我说怎么找不着你，原来躲这儿了，你这样不觉得无聊吗？”段宇泽唯恐天下不乱一般的模样。
　　“为什么要觉得无聊？”林芷萱笑着反问道。
　　“这玩意没什么度数，有什么好喝的？来！我们喝红酒！”段宇泽看了看她手中的怪异搭配式的酒水道。
　　“你自己喝吧！我等会就要走了！”她摇了摇头。
　　“这么早就要走？要不要我送送你？”段宇泽闻言耸了耸肩膀。
　　“算了，我逗你玩的，我就想自己出去走走。”林芷萱笑了出来。
　　当伏卓诚忍不住再去注意她的时候，却再也找不见她。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下意识地开始在大厅里寻找段宇泽的影子。那家伙并不难找，这不，此刻正在居心不良地调侃那些才进公司不久的小丫头们。
　　他看着就笑了起来，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淡淡的自嘲，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一晚，伏卓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比平常多喝了一倍，喝了酒也就没法开车，他便独自叫车回去。
　　伏卓诚坐在后座，这么冷的天，开了窗子他竟也不觉得冷。圣诞夜里，路上有点堵，车行得很慢。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街上依然人头攒动，那些人的笑脸印在霓虹光影里，格外的灿烂。
　　他静静地看着，在一个路口，他无意的一转眼，瞧见最靠近路边的人行道上有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竟然是她。
　　她一个人，穿着一件蓝色的裙子，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周围没有人比她更慢。她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尔被迎面走来的人撞到都毫不知觉。
　　伏卓诚鬼使神差般地下了车，也不叫她，悄悄地跟在她后面。
　　很短的一段路，她磨蹭了很久，最后走进路边的一个小区，又拐了个弯消失在一栋楼房里。他站在路灯下抬头看，只过了几分钟，某个窗户有灯亮起。他看了一会儿，转身想要离开，却又迈不开步子，只觉得心里既懊恼又烦躁。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也走进了小区，走到一个房门前，他按了门铃，等待的时候竟不自觉的心里一阵紧张。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紧张呢？随即转念一想，又有些矛盾，如果待会见到她，他要对她说什么？
　　门开了，他却呆立在原地。
　　“你找谁？”门里的男人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他这才反应过来，退了一步，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不好意思，走错了。”
　　“有病！”门里的男人低语骂了一声，“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他靠在墙壁上，也不急着走，掏出一包烟，慢慢地拿了一只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突然笑了，笑自己居然也会做如此可笑的事情。
　　片刻后，走廊最里端的门忽然打开了，他下意识地转头，只是一眼便愣住了，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是真的敲错门了。
　　他隐在黑暗里，脸上带着莫名的笑，看她一步步走近。
　　她是收拾了屋子出来丢垃圾，楼道里的灯已经坏了，不知道是不是物业做得不好，也没有人来修，所以在楼道里，看东西也看不清楚；不过闻到那浓浓的烟味，就知道是有人在走道里抽烟。
　　她越过那个抽烟的人正要下楼，突然被人从身后捉住了手腕。她一惊，正要尖叫，却听到他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别怕，是我。”
　　“是你？”她回头，一脸的惊讶，他是怎么知道她住这里的？
　　他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她只好说道：“我先去扔垃圾。”
　　当她再次上楼，发现他还站在原地，只不过已碾灭了烟。她看了他一眼：“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他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她的家。她家里很温暖，浓浓的生活气息，布置得简单却很精心。
　　“随便坐吧！想喝些什么?”
　　“白开水吧！”他想了想后说道。
　　她没有回应他，自顾走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白开水。
　　他跟在后面，本来想自己倒，却插不上手，就站在一旁看着她。
　　“小心烫！”她倒了半杯白开水后直接递给他。
　　伏卓诚坐回沙发上，双手捧了杯子捂着手心，也不觉得烫。问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想早点回来！”她笑了笑后回答。
　　他多少知道她是在敷衍他，一路跟过来也没见她有多归心似箭，一直都是不紧不慢的。他想说话，却找不到话说，他平日里话虽不多，但也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打不开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