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刑警1985（20）

次日上班，云雾庵到第二中学找门卫老头聊了聊六月十八日晚值班的情况，再回队里就过了八点半。
“雾庵，你又错了。”在支队办公楼的楼梯口，云雾庵遇上分发文件的局办秘书小雅。
雾庵问：“又错在哪儿？”
小雅说：“错哪！局大院里的人，谁不知道你好大喜功。”
“何功之有？”云雾庵笑了，意料之中的事。妈的，李兵是猪八戒倒拉一扒。
“你把一个无辜的证人当凶手抓回来，向领导邀功，整个支队都震荡了，”小雅说。“你也真是的，既然知道那姓何的他不是凶手，你还抓回来干吗？好多人说，要不是李兵他们重证据，差点儿又闹了个不好收场，吃不了兜着走。”小雅见吴大豪走过来了，说：“我走了，陈局长刚才把他好一顿老训。”
小雅快步走开，雾庵还真看到了大豪虎着脸，两眼睁得牛大，那样儿恨不能一口吞下他，可大豪一句话没说就走过去。
“你怎么了？”云雾庵在他身后明知故问。
大豪转过身来，立住，说：“云雾庵你倒霉也就算了，你干吗又拉我来垫背呢？”
“不是李兵讲那现场跑了的人是凶手吗？他们找何宝成找了一个多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帮他找到了，交给他们，有什么不对？”云雾庵故意大声说，像是有天大的冤屈。电话报告，抓住了凶手的人是韦莲娜，可雾庵他这会儿怎能扯上莲娜，让她去挨训呢。
“可你知道姓何的不是凶手，你应该知道你在干什么，”大豪叹了一口气，又一脸苦笑，说。“算了，我问过了情况的，是韦刁钻捣蛋，以后你别与她掺合，她有一个好老子，咱们玩不过她们；她们就算是真和我们好，也是他妈一时的冲动，好上她们，是咱们玩火！咱们要爱的一类人嘛，要么是秋风要么是拉弟或者是青青。”
雾庵说：“大豪，别受什么刺激了？”
大豪说：“我很清醒，”就走过去了。
看大豪走过去的身影，云雾庵分明看到了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哀伤。是不是任娅娅又对他怎么样了。雾庵想，又一时弄不明白，他现在要去见商君，刑侦局长既然训了吴大豪，那能就放过分管二大队的副政委商君呢。

（二十九）流氓

商君办公室，门是开的。任娅娅正巧走了出来，眼红红的，看见他她嘴一噘，长睫毛一扑闪，翻了一下白眼，表示她无比的愤慨与轻篾。“我犯你了？”云雾庵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走。
“一丘之貉，”娅娅说，一推他就走。
“啊！大豪快死了。”雾庵嗲着嗓子学她诗朗诵的调调。娅娅扑嗤的一声笑了。“你你，精神病发作，”云雾庵骂，走进商君办公室。
“韦丫头说，你早分折到了何宝成不是凶手，你为什么不对我讲清楚？”商君问。看得出她还是有些火的。
“如果我分折错了呢？”雾庵说。他想，强辞夺理就强辞夺理。又说：“李兵找何宝成一个多月，没找到，我找到了把人交给他，我有什么不对呢？现在还都说我邀功，我邀什么功啊，你是管政工的，应该为我主持公道才是。”
“那不对的东西怎么一到云雾庵那里就成了对的了？”商君说，“唉……”了一声。虽然心里对他是恨铁不成钢，但心的深处总是想着他，还向着他，她不知这是怎么了，是犯晕啊。
雾庵笑了说：“做刑警的人，就得有理更有理，无理也要对它三分，听说这话是你说的。”
这种强盗逻辑的话，我什么时候说了呢，还不是由你胡诌，商君想，她竟然对他一点也不生气了，说：“刚才艾忠大队长那儿有一点新的突破。”
“艾忠是副大队长，他能突破什么？”重案大队的人雾庵最讨厌的人就是艾忠。
“六，一九案现场，根本就没盗那一千元，”商君说。
雾庵说：“那就排除了因盗窃杀人，那这作案动机就是仇杀，情杀或者报复什么的。我可以假设一个嫌疑人。”
“谁？”商君正低头要找一个什么材料，随口问。
“报案人，”云雾庵也觉得自己说得过早，就往外走。
“江中桥？”商君顿住睁大眼，见雾庵要走，急了，近乎喊叫：“庵庵，你去哪，说，疑点！动机？”她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兴奋，这是干吗呢。
云雾庵退回，说：“仇杀。据我调查听说江中桥的女友柯蓝与田耕耘生前有那么一层男女关系，江中桥对柯蓝是弃而不能舍，吞下而不能咽，以至如今俩人同居了，他也不和柯蓝结婚。他既然不能原谅柯蓝，哪还能不恨田耕耘？于是……我这只是假设，说到你这儿就止了，假若过早地传到重案大队那儿，弄不好又找我的麻烦。我怕了艾忠他们，行不行？”
商君说：“我不会犯同样的错，这次我信了你和韦丫头，丢光了面子。”她想，等有了机会我一定要把韦丫头赶走，出鬼得狠，看到你俩在一起，我心里就不舒服。
雾庵说：“不犯同样的错，那就再好不过了；还有一点，那天二中门卫室电话上的指纹叫艾忠一定要存放好，别不当一回事弄丢了。”
“我叫艾忠立马送来。”商君说，就给艾忠打电话，又问雾庵说：“那晚二中学校门卫不是一个女人打的电话吗，与江某有什么关系呢？”
雾庵说：“假若男扮女呢？你就换一个思维方式考虑一下问题。”
商君说：“难怪有人说云雾庵是化学脑袋。”
雾庵说：“那是有人损我，可你是政委，你……”雾庵把话打住，商君向他摆摆手，对着电话说：“艾忠吗，我商君，把二中门卫室那晚电话上的指纹资料，马上送到我这儿来。”她压了电话。
雾庵说：“大豪的情绪坏透了。”
“局长训，任娅娅又闹分手，他的情绪还能好到哪儿去？”商君说，浅浅一笑问雾庵：“你怎么又和小娜和好了呢，就那么难找到一个女朋友？”她见雾庵犹犹豫豫不想说的样子又说：“你俩找牟小妮谈话，一天还带一晚上？”
“白天，带，带晚上，”雾庵拖泥带水敷衍说。
“大妮的堂妹，你和大妮几年了？”商君问，心里也似乎是酸溜溜的。“你和韦丫头少鬼混一点为好。”
“我和牟大妮真的没什么，”雾庵说。“和你的韦——莲娜也没什么。”
“我信，”商君说，口语坚定。
“我要走了，”雾庵说。他估计艾忠一会儿到。他如今人太背时，只能惹不起人就躲，不想让艾忠再把自己挖苦一番。
商君说：“拜托你抓紧点。”
雾庵正待出门，艾忠一阵风儿闯了进来。你躲，往哪儿躲，躲不了了。

艾忠一米七八的个头，二十八九岁，娶了妻，儿子都两岁了，他虽然高中文化，但人机警，工作卖力又会看风使舵，所以在重案大队一直很顺。他也是七年前当兵退伍与雾庵同进公安，后来又同升探长，凡事他总要与雾庵一争高下，半年前他当上副大队长了，但现在他仍和雾庵较着劲；因为在他内心深处，从来就没有小看这个在别人看来是个倒霉之人的人。
“艾大队好快的动作，”雾庵说。奶奶的，想躲都躲不掉，不如先发制人。
“云探长还不快？与女朋友压马路那一会儿的小功夫，就抓到了那个现场上逃跑了的人，”艾忠笑说，但立即正颜。“这指纹是你要的吗？”
雾庵说：“我能劳你大驾？被你们询问的那几位喝水的杯子不知洗了否？”他说过了，就出了门。
艾忠把指纹资料交给商君说：“政委还有事吗？我还要找他呢。”
商君说：“你讥讽人家还嫌他不够倒霉？连我都看不过去，你还这样……都是从部队下来的吧！”
艾忠说：“我和雾庵斗嘴惯了，我可不是小瞧他，他心里有数，我也走了。”他风风火火追到走廊，喊道：“云雾庵，你站住！”
云雾庵站住，问道：“你又怎么了？要赶尽杀绝是不是？”
艾忠说：“谢谢你。”
云雾庵看他眼神很诚恳，说：“什么意思？”
“我知道什么意思，”艾忠笑了，很得意。
笑得多开心，这小子固然有一口好白好白的牙齿。云雾庵一个深呼吸说：“李兵有你一半的猴精……|李兵，人厚道，能吃苦有冲劲。雾庵又说：“你明白了，别告诉他，弄不好也是好大喜功；妈的，说漏了一句就瞒不了你。”
艾忠说：“你怀疑江中桥为什么要告诉我？”
云雾庵说：“我说什么了，只说了喝水杯子，我有事就要去大豪那儿，走了。”
也是，艾忠心里说，要不是遇上了我艾忠，你可真是什么也没说。
云雾庵还真是去了吴大豪办公室，吴大豪正在生闷气。云雾庵问：“你还在气局长训你？”
大豪摇头，说：“不是，上面批评就生气，那还不把人给气死了。”
雾庵说：“那就是因为任娅娅，你们又吵架了？不过吵吵闹闹又和好，总是家常事，你气什么呢？想开点儿得了。”
“这一次真的是玩完了，”大豪说，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地沮丧。
雾庵说：“没那么严重吧，刚才走廊上，我逗她，她还笑呢，过两天你再找她谈一谈准没事儿。”
大豪说：“这一次不同从前，也怪她，只说她爸爸妈妈不在家，又没说清楚来了一个什么表姐，我当那床铺上躺着的女人是她，我就……”
（未完待续）